第059章、初遇楊不悔

　　張無忌迎著向殷野王走了過去，說道：“前輩援手大德，晚輩決不敢忘。”
　　殷野王拉著他的手，向他打量了壹會，問道：“妳姓曾？”
　　張無忌點點頭，道：“是的，曾阿牛，無父無母。”
　　殷野王笑道：“小子，妳今天的性命是撿來的，再這般多管江湖上的閑事，再有十條小命，也不夠賠。”說著左手壹擺。
　　殷野王道：“曾兄弟，妳師父是誰？”
　　張無忌忙道：“不，不！妳千萬不能叫我兄弟，我是妳晚輩，妳老人家叫我‘阿牛’便了，我沒師父。”
　　殷野王心念壹動：“這小子的武功如此怪異，留著大是禍胎。”
　　便在此時，忽聽得幾下極尖銳的海螺聲遠遠傳來，正是天鷹教有警的訊號。殷野王眉頭壹皺，心想：“定是洪水、烈火各旗怪我不救銳金旗，又起了亂子。”便道：“天魔教遇上了敵人，我須得趕回應付，妳快快自行離開吧。”
　　殷野王離開之後，張無忌壹個人朝著光明頂的方向前進，自己又不認識路，又不認識人，壹路走來，可算是辛苦了。
　　走到傍晚的時候，張無忌已是口幹唇燥，全身汗如雨下。正想著找壹處地方休息壹下，順便找點吃的，沒想到自己突然間眼前壹黑，全身已被壹只極大的套子套住，跟著身子懸空，似乎是處身在壹只布袋之中，被那人提了起來。他忙伸手去撕布袋，豈知那布袋非綢非革，堅韌異常，摸上去布紋宛然，顯是粗布所制，但撕上去卻紋絲不動。
　　那人提起袋子往地下壹擲，哈哈大笑，說道：“妳能鉆出我的布袋，算妳本事。”
　　張無忌運起內力，雙手往外猛推，但那袋子軟軟的絕不受力。他提起右腳，用力壹腳踢出，波的壹聲悶響，那袋子微微向外壹凸，不論他如何拉推扯撕，翻滾頂撞，這只布袋總是死樣活氣的不受力道。
　　張無忌這個時候不害怕反而驚喜，哈哈，這困住自己的，不就是那個說不得大師嗎？沒有他，自己怎麽可能上到光明頂，又見到成昆，最後在密道練成乾坤大挪移呢？
　　知道抓自己的是說不得大師，張無忌也變得客氣，跟說不得大師還聊天起來。兩個人還聊得甚歡……接著下面發生的故事也不在壹壹敘述，無非就是光明頂內訌，眾人不服光明左使楊逍做教主，結果打鬥兩敗俱傷，圓真（成昆）從密道進來，差壹點將光明頂的眾人殺死，從而說出自己如何借用謝遜知名殺人，讓謝遜成為武林公敵，還說了那個秘道，自己與明教教主陽頂天夫人私會，如果讓陽頂天走火入魔身亡，明教眾人去群雄憤怒……最後張無忌挺身而出，追殺成昆……（具體詳情閱讀金庸《倚天屠龍記》）
　　這個時候，張無忌壹邊怒罵壹邊追殺道：“成昆，妳這大惡賊，留下命來！”拔足追出了廳門，只見圓真背影壹晃，已進了壹道側門。
　　張無忌氣憤填膺，發足急追，只見過來壹座小廳。廳後是個院子，院子中花卉暗香浮動，但見西廂房的窗子中透出燈火之光，他縱身而前，推開房門，眼見灰影壹閃，圓真掀開壹張繡帷，奔了進去。
　　張無忌跟著掀帷而入，那圓真卻已不知去向。他凝神看時，不由得暗暗驚奇，原來置身所在竟似是壹間大戶人家小姐的閨房。靠窗邊的是壹張梳妝臺，臺上紅燭高燒，照耀得房中花團錦簇，堂皇富麗，頗不輸於朱九真之家。另壹邊是張牙床，床上羅帳低垂，床前還放著壹對女子的粉紅繡鞋，顯是有人睡在床中。這閨房只有壹道進門，窗戶緊閉，明明見到圓真進房，怎地壹剎那間便無影無蹤，竟難道有隱身法不成？又難道他不顧出家人的身分，居然躲入了婦女床中？正自打不定主意要不要揭開羅帳搜敵，忽聽得步聲細碎，有人過來。
　　張無忌閃身躲在西壁的壹塊掛毯之後，便有兩人進了房中。張無忌在掛毯後向外張望，見兩個都是少女，壹個穿著淡黃綢衫，服飾華貴，另壹個少女年紀更小，穿著青衣布衫，是個小鬟，嘶聲道：“小姐，好夜深了，妳請安息了罷。”
　　啊！進來的兩個人應該就是楊不悔和小昭了！！張無忌激動的差壹點叫了出來。
　　只見那小姐反手壹記巴掌，出手甚重，打在小昭臉上，小昭壹個踉蹌，倒退了壹步。那小姐身子微晃，轉過臉來，張無忌在燭光下看得分明，只見她大大眼睛，眼球深黑，兩道彎月柳眉配著壹對盈盈如星子般的美眸，挺直俏皮的鼻梁下是殷紅欲滴的紅唇，雪白無暇的看似吹彈可破，窈窕纖細的身子，更著迷的柔美曲線，她全身上下無壹處不美，她的氣質讓人心動。另外壹個小昭是易容過的，但見她右目小，左目大，鼻子和嘴角也都扭曲，形狀極是怕人，不過張無忌知道這不是她的真面目，因此也不驚訝。
　　只聽楊不悔罵道：“妳叫我睡，哼，六大派圍攻光明頂，我爹爹和人會商對策，說了壹夜，還沒說完，他老人家沒睡，我睡得著麽？最好是我爹爹給人害死了，妳再害死我，那便是妳的天下了。”
　　那小昭不敢分辯，扶著她坐下。楊不悔道：“快取我劍來！”
　　小昭走到壁前，摘下掛著的壹柄長劍，她雙腳之間系著壹根鐵鏈，雙手腕上也鎖著壹根鐵鏈，左足跛行，背脊駝成弓形。
　　楊不悔接過長劍，說道：“敵人隨時可來，我要出去巡查。”
　　小昭道：“我跟著小姐，若是遇上敵人，也好多個照應。”她說話的聲音也是嘶啞難聽，像個粗魯的中年漢子，楊不悔道：“誰要妳假好心？”左手壹翻，已扣住小昭右手脈門，小昭登時動彈不得，顫聲道：“小姐，妳……妳……”
　　楊不悔冷笑道：“敵人大舉來攻，我父女命在旦夕之間，妳這丫頭多半是敵人派到光明頂來臥底的麽？我父女豈能受妳的折磨？今日先殺了妳！”說著長劍翻過，便往小昭的頸中刺落。
　　張無忌見楊不悔挺劍相刺小昭，危急中不及細思，當即飛身而出，手指在劍刃上壹彈。楊不悔拿劍不定，叮當壹響，長劍落地，她右手離劍，食中雙指直取張無忌的兩眼，那本來只是平平無奇的壹招“雙龍搶珠”，但她經父親數年調教，使將出來時已頗具威力。
　　張無忌向後躍開，沖口便道：“不悔妹妹，是我！”
　　楊不悔聽慣了他叫“不悔妹妹”四字，壹怔之下，說道：“是無忌哥哥嗎？”她只是認出了“不悔妹妹”的稱呼，卻沒認出張無忌的面貌。因為楊不悔壹輩子當中，也只認識張無忌這個哥哥。
　　張無忌心下微感懊悔，但已不能再行抵賴，只得說道：“是我！不悔妹妹，這些年來妳可好？”
　　楊不悔定神壹看，見他衣衫破爛，面目汙穢，心下怔忡不定，道：“妳……妳……當真是無忌哥哥麽？怎麽……怎麽會到了這裏？”
　　張無忌道：“是說不得帶我上光明頂來的。那圓真和尚到了這房中之後，突然不見，這裏另有出路麽？”
　　楊不悔奇道：“甚麽圓真和尚？誰來到這房中？”
　　張無忌急欲追趕圓真，此事說來話長，使道：“妳爹爹在廳上受了傷，妳快瞧瞧去。”楊不悔吃了壹驚，忙道：“我瞧爹爹去。”說著順手壹掌，往小昭的天靈蓋擊落，出手極重。
　　張無忌驚叫：“使不得！”伸手在她臂上壹推，楊不悔這掌便落了空。
　　楊不悔兩次要殺小昭，都受到他的幹預，厲聲道：“無忌哥哥，妳和這丫頭是壹路的嗎？”
　　張無忌奇道：“她是妳的丫鬟，我剛才初見，怎會和她壹路？”
　　楊不悔道：“妳既不明內情，那就別多管閑事。這丫鬟是我家的大對頭，我爹爹用鐵鏈鎖住她的手足，便是防她害我，此刻敵人大舉來襲，這丫頭要趁機報復。”
　　張無忌說道：“姑娘，妳可有趁機報復之意麽？”
　　小昭搖了搖頭，道：“決計不會。”
　　張無忌道：“不悔妹妹，妳聽，她說是不會的，還是饒了她罷！”
　　楊不悔道：“好，既然是妳講情，啊喲……”身子壹側，搖搖晃晃的立足不定。張無忌忙伸手相扶，突然間後腰“懸樞”、“中樞”兩穴上壹下劇痛，撲地跌倒。原來楊不悔嫌他礙手礙腳，賺得他近身，以套在中指上的打穴鐵環打了他兩處大穴她打倒張無忌後，回過右手，便往小昭的右太陽穴上擊了下去。
　　這壹下將落未落，楊不悔忽然丹田壹陣火熱，全身麻木，不由自主的放脫了小昭的手腕，雙膝壹軟，坐在椅中。原來她使勁擊打張無忌的穴道，張無忌神功初成，九陽真氣尚無護體之能，卻已自行反激出來，沖蕩楊不悔周身脈絡。
　　小昭拾起地下的長劍，說道：“小姐，妳總是疑心我要害妳。這時我要殺妳，不費吹灰之力，可是我並無此意。”說著將長劍插入劍鞘，還掛壁間。
　　張無忌站起身來，說道：“妳瞧，我沒說錯吧！”他被點中穴道之後，片刻間便以真氣沖解，立即回復行動。
　　楊不悔眼睜睜的瞧著他，心下大為駭異，這時她手足上麻木已消，心中記掛著父親的安危，站起身來，說道：“我爹爹傷得怎樣？無忌哥哥，妳在這裏等我，回頭再見。這些年來妳好嗎？我時時記著妳……”壹面說，壹面奔了出去。
　　張無忌問小昭道：“姑娘，那和尚逃到這房裏，卻忽然不見了，妳可知此間另有通道嗎？”
　　小昭道：“妳當真非追他不可嗎？”
　　張無忌道：“這和尚傷天害理，作下了無數罪孽，我……我……便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他。”
　　小昭擡起頭來，凝視著他的臉。
　　張無忌道：“姑娘，要是妳知道，求妳指點途徑。”小昭咬著下唇，微壹沈吟，低聲道：“我的性命是妳救的，好，我帶妳去。”張口吹滅了燭火，拉著張無忌的手便走。
　　張無忌跟了她沒行出幾步，已到床前。小昭揭開羅帳，鉆進帳去，拉著張無忌的手卻沒放開。
　　小昭低聲道：“通道在床裏！”他聽了這五個字，精神為之壹振，再也顧不得甚麽男女之嫌，但覺小昭揭開錦被，橫臥在床，便也躺在她身旁。不知小昭扳動了何處機括，突然間床板壹側，兩人便摔了下去。
　　這壹摔直跌下數丈，幸好地上鋪著極厚的軟草，絲毫不覺疼痛，只聽得頭頂輕輕壹響，床板已然回復原狀。拉著小昭的手，向前急奔。跑出數丈，聽到小昭足上鐵鏈曳地之聲，猛然想起：“這姑娘是個跛子，足上又有鐵鏈，怎地跑得如此迅速？”便即停步。
　　小昭猜中了他的心意，笑道：“我的跛腳是假裝的，騙騙老爺和小姐。
　　張無忌此時忙於追敵，在甬道中曲曲折折的奔出數十丈，便到了盡頭，那圓真卻始終不見。
　　小昭道：“這甬道我只到過這裏，相信前面尚有通路，可是我找不到開門的機括。”張無忌伸手四下摸索，前面是凹凹凸凸的石壁，沒壹處縫隙，在凹凸外用力推擊，紋絲不動。
　　其實張無忌並沒想著真要追殺圓真，他想的是去找到陽頂天的屍體，然後拿到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哪裏想到這秘道九轉十八彎，走著走著，竟然出不去了！！
　　小昭嘆道：“我已試了幾十次，始終沒能找到機括，真是古怪之極。我曾帶了火把進來細細察看，也沒發見半點可疑之處，但那和尚卻又逃到了哪裏？”
　　兩人困住密道裏，走走停停，其實張無忌也知道小昭是要找自己的東西的，因此並不追殺圓真下落，不過無心插柳柳成蔭，他們最終不但遇上圓真，還被他用炸藥把出路封死。結果還讓小昭和張無忌發現了陽頂天夫婦的屍體還有遺書，而最後，張無忌自然也見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東西，乾坤大挪移武功心法。”具體詳情閱讀金庸《倚天屠龍記》”
　　兩人困在秘道出不去，兩個人只能在密室裏交談解悶了。
　　“小昭，剛才妳唱的那首歌真好聽！”張無忌看著小昭的說道。
　　“是嗎？”小昭微微壹笑，道：“其實那是壹首我們家鄉的情歌，內容嘛！就是訴說兩個戀人的不在壹個地方的相思之苦和對愛情的忠貞，就好比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張無忌感嘆的道：“是啊，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能寫出這麽動人詩句和歌詞的人，壹定都是長情的。能像小昭妳這樣唱得動聽的，除了真情的投入，只怕也要有經歷才可能如此情深款款。小昭，妳有心上人了嗎？”
　　小昭壹楞，道：“妳看我這麽醜，會有心上嗎？哪個男人會看上我呢？”
　　“怎麽會呢？真正的愛情是不應該以貌取人的。那顆赤誠的心才最重要。”張無忌說道。”如果妳沒有戀愛過，怎麽會唱得如此動人和投入呢？那種相思的情感，表露無遺啊。”
　　小昭這個時候不由驚訝的看著張無忌，道：“想不到張公子妳懂這麽多。可是我真的沒有戀人，我唱的時候，是想起了家鄉和母親……”
　　“那也是，思鄉和思念母親其實遠比愛情相思更加感人和純真……”張無忌點點頭說道：“如果我們兩個出不去，會不會像楊教主和她夫人那樣死在這裏？”
　　“咦？！”小昭驚訝的看著張無忌道：“妳為什麽會這麽想？”
　　張無忌道：“因為我們的確是出不去了。”
　　小昭頓時也沈寂了，道：“回到剛才那個問題，妳說相愛的人最重要的赤誠之心，我想問妳，如果是我跟我家小姐，讓妳二選壹，妳……妳會選誰做妳的愛人……”說道這裏的時候，小昭終於低下了羞澀的頭。
　　張無忌心中壹喜，魚兒終於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