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小島追兇（壹）

　　月色茫茫，大冬天的夜晚氣溫尤其低，在寒風中羅傑哪怕是裹了件大棉衣也被凍得瑟瑟發抖。但是伏在他旁邊的瑪塔爾卻只穿著那件獸皮短衣，看起來卻完全不受氣溫影響。這讓羅傑敬佩不已。按瑪塔爾所說的，她的故鄉薩米爾的冬天比這裏寒冷十倍，她也只穿這身出去打獵，更不用說這裏的冬天了。
　　自那天從蓮娜口中得知了傑瑞的住處之後，他們就分成了兩隊，羅傑和瑪塔爾監視傑瑞，藍迪和埃爾法則看著湯姆。他們確信此事跟聚合教那幾個神棍肯定有關系，所以壹直在等著那幾個人現身。
　　只是這壹等就是四天，自從他們到了克林之後，那幾個諾德人壹直都沒有現身，小島上也沒有再出現失蹤的人。這讓他們更篤定失蹤的人就是被聚合教徒給擄走了的。
　　因為等得無趣，羅傑便和瑪塔爾小聲地聊了起來。兩人都是冒險者，閱歷頗為豐富，壹打開話匣子就停不下來，從薩米爾聊到裏昂，再從裏昂聊到自由之地，星辰大地，史詩魔法，武器兵種無所不聊。
　　就這麽耐心地趴伏了四個夜晚，他們終於等到了該來的人。幾個黑影借著夜色，悄悄地朝傑瑞那間花田小屋潛過去。盡管他們盡量輕柔的動作將聲音降到最低，身體也伏得很低很低。但這些都逃不過豹人那銳利的眼睛。
　　瑪塔爾正待追上去，卻被羅傑壹把拉住。
　　“等壹下，看看他們要把傑瑞帶去哪裏，我們跟過去，說不定能找到他們的老巢。”
　　不壹會兒，那幾個人就從傑瑞家裏出來了。看他們肩上扛著幾個麻布袋，看來就是傑瑞和他的家人。羅傑和瑪塔爾連忙跟了上去，憑借著瑪塔爾銳利的眼睛，兩人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屁股後面。
　　壹路跟到了壹個靠岸邊的巖洞，羅傑和瑪塔爾看著幾人將麻袋抱進了洞裏。
　　兩人等那些家夥進去良久之後，才躡手躡腳地潛了進去。濕濡還帶著壹些土腥味的巖洞不時傳來呼呼的風聲，還有那些家夥斷斷續續的聲音。兩人豎耳壹聽，好像是壹些古老的晦澀咒語。
　　走近了，他們現在與那夥人就隔著壹塊大巖石。空曠的洞穴裏，燭火搖曳，幾道身影在燭火的照耀下投映在巖石上的影子扭曲得就像是魔鬼。他們的咒語聲剛停，就聽到其中壹人用諾德語說了壹句話。
　　羅傑和瑪塔爾都是走南闖北的人，對諾德語大概知道壹些，聽那人的聲音應該是壹個青年男子，他正疑惑地問著另壹個人：“烏魯，我們的這個魔法什麽時候才能生效？這都第五個人了。”
　　另壹個聲音略微滄桑壹些，他沈聲道：“聚合神的血祭是個六芒星陣，每個角都要獻祭壹個人，我們現在獻祭了五個，還差壹個人。正好那個帶頭的農戶還沒有弄過來，等卡傑他們把那農戶擄過來，咱們就可以召喚聚合神的神仆了。”
　　“這不是還有這些女人和小孩嘛？還用等那麽久嘛？”青年的聲音焦急道。
　　“不行！女人和孩童的身體沒有成年男人那麽強壯，是下賤的軀體。怎麽有資格承受住神仆的魔力。這些是等神仆降臨之後給神仆充饑用的食物，妳可不要亂來。”那個叫烏魯的人呵斥道。
　　巖石後的羅傑聽聞他們以活人獻祭，氣得火冒三丈。壹雙拳頭握得死緊，他生怕自己壹個忍不住就沖出去把那些人給宰了。但是又怕打草驚蛇，嚇跑了那幾個還沒歸來的家夥。只能強忍心頭怒火，跟瑪塔爾壹起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
　　又等了壹會兒，那兩個去擄掠湯姆的人果然回來了，他們風塵仆仆地趕進洞裏來，手中各扛著壹個麻袋，很顯然就是湯姆和蓮娜。
　　啪啪兩聲，兩人氣喘籲籲地放下麻袋，大聲道：“種在這家夥身上的邪咒已經蔓延到全身了，是個完美的祭品。憑這個家夥身上的邪咒，定然能召喚出壹個強大的神仆。哈哈，到時候咱們就能將這座島變成壹片廢墟。”
　　羅傑眼見他們全都到了，藍迪和埃爾法也尾隨而來。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他壹躍而出，翻過那塊大巖石，抽出背後那把雙手重劍自上而下地劈下去。頓時就將其中壹個人劈成了兩半。
　　聚合教徒見有人過來，雖驚卻不亂，他們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悍不畏死地朝羅傑撲過來。
　　“烏魯，快完成祭祀！”他們用盡最後壹點力氣大吼著。
　　那群教徒中壹個滿臉皺紋的老人正扶著湯姆的頭，壹把尖刀劃過他的咽喉，壹縷縷鮮血從咽喉處噴射而出。落在那六芒星陣的最後壹角。
　　下壹刻，那老人的咽喉也被割破了。瑪塔爾矯健的身體在他的面前壹晃而過，烏金匕首幹脆利落地將他的頭顱切斷，他頓時成了壹個無頭屍體。老人飛在天空中的頭顱帶著獰笑，嘩啦啦地滾落在地面，被後面追上來的埃爾法踩成了肉醬。
　　這些沒有戰鬥力的人在四個冒險者面前完全沒有任何抵抗能力，三兩下就被殺了個幹凈。為了問清個中緣由，羅傑還特地留下了壹個活口。那個青年聚合教徒瑟縮在洞穴壹角，面對四個殺氣騰騰的人，他嚇得臉都扭曲了。
　　羅傑正待問些什麽，突然背後那個六芒星陣光芒大盛。壹道道血紅的光芒有如實質壹般直竄向洞頂。
　　“哈哈，神仆來了！神仆來了！妳們都要死啦！”那青年教徒眼見陣法大盛，突然發狂似的大笑起來。他猛地壹躍而起，朝那個陣法撲了過去。
　　瑪塔爾反應過來想拉住他，但還是慢了壹步，只見那人跳到陣法中，頓時猶如積雪遇到了陽光，沒壹會兒就被陣法的紅色光芒融化了。猩紅的光芒融化了壹個活人，霎時間變得更加腥紅。裏面傳出來壹陣陣刺耳的嚎叫聲，似乎有什麽怪物正在從裏面爬出來。
　　“妳們快把這些婦人孩子帶出去，我來看著這裏。”埃爾法沈聲道。
　　眾人配合默契，他們壹人扛著壹個，幾次往返，已經將洞裏還存活的人運到洞外安全的地方，等到他們回到洞裏的時候，那陣法裏面已然伸出了壹只巨大的手臂。壹只長著牛角的怪物正探頭探腦地要從陣法中爬出來。
　　“是黃泉魔獸！不能讓它爬出來，不然咱們都得死在這兒！”藍迪驚呼著，抄起劍就沖了上去。
　　黃泉魔獸太有名了，他們幾個又怎能不識得呢。這是高階地獄裏面的魔獸，跟魅魔是壹個等級的魔物。
　　不同於魅魔那種善於魅惑的能力，黃泉魔獸善於繁殖，它們龐大的身軀每幾秒就會產出壹種叫魔童的低階魔物，雖然魔童的戰鬥力不算太強，但是時間拖得久了，積攢的數量多了，成群結隊的魔童也不是壹般的傭兵團能夠解決的，更何況他們現在只有四個人。屆時，克林這座小島真的會變成壹座廢墟。不，應該說是壹片人間煉獄。
　　四人都嚇出了壹聲冷汗，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好硬著頭皮沖上前去，他們絕對不能讓那只東西爬上來。縱使羅傑這種膽小如鼠的家夥，也躲在三人身後沖了上去。他開著守護之瞳，在自己身上蓋了壹層光之盾，揮劍就抄那巨大的手臂上砍去。
　　“嗷！”黃泉魔獸剛探出壹只手和半個腦袋就遭到了幾個人的攻擊，吃痛之下勃然大怒，它大吼著，張嘴吐出來壹大團火焰。埃爾法首當其沖，頓時成了壹個火人。好在聖戰士鬥氣盈身，大吼壹聲，乳白色的神聖鬥氣猛地爆發，將那烈火驅散開去。
　　趁著這個空隙，藍迪那帶著黃色鬥氣的長劍劃出壹道電光，伸入黃泉魔獸的嘴裏，把它的舌頭切下了壹小截。接著是羅傑的雙手重劍，攜帶者湛藍色的鬥氣狠狠地砍在它的手臂上，黃泉魔獸哀嚎壹聲，頭便縮了回去，只余壹只手還在胡亂揮舞。
　　“再堅持壹下，那陣法好像減弱了！”羅傑看著那陣法似乎不穩定地在那裏壹閃壹爍，驚喜道。
　　突然，黃泉魔獸另壹只手也探了出來，兩手撐著地面，刷的壹下竟探出來半個身子。要不是頭頂到了巖洞的頂部，怕是整個身體都出來了。隨著它身體的露出，壹小波渾身燃燒著火焰的魔童也從陣法中冒出來，嘰喳怪叫著朝他們沖來。
　　四人差點嚇傻了，連忙又舉起兵器應敵。埃爾法發起沖鋒，渾身沐浴著乳白色鬥氣猶如壹匹白色戰馬馳騁在魔童中間，將這些弱小的魔物壹只只撞得魂飛魄散。為羅傑和藍迪開了壹條路。
　　瑪塔爾摘下後背上那只標槍，沈聲道：“妳們拖住，為我爭取壹點時間！”
　　說罷，她擺出壹個投擲標槍的姿勢，但卻沒有立刻投擲出去，而是開始將所有的鬥氣凝聚道擲槍的手腕上。獸人族特有的作戰方式，將鬥氣凝聚到身體的某壹個點上，再通過那個點發出致命的壹擊。只是這種方法需要長時間的蓄力。
　　他們雖然害怕，但也知道相信隊友。
　　羅傑和藍迪已知退無可退，便朝那只黃泉魔獸沖了過去。
　　怪物眼看兩個卑微渺小的人類悍不畏死地沖過來，兩只爪子狠狠地朝他們抓去。
　　羅傑有守護之瞳的防禦倒還好，只是被巨力震退了好幾步，雖然體內的光元素消耗了大半，但毫發無傷。
　　藍迪就慘多了，他的長劍擋不住黃泉魔獸的巨爪，瞬間就被折成了兩截，爪子上的巨力全部打在他的胸口上，整個人頓時如斷線的風箏壹般倒飛出去，跌落在十米開外。
　　若不是有鬥氣護身，現在恐怕屍體都涼透了。
　　羅傑的腳有點發軟，這陣仗雖然沒有上次遇到莉莉絲的時候那麽恐怖，但也足夠讓他心驚肉跳了。他能撐到現在屬實不易。
　　好在埃爾法總算是在魔童的糾纏下脫開了身，接替了藍迪的位置。鐵塔壹樣的壯漢手持巨盾，大吼著沖向黃泉魔獸。手中的魔銀劍攜帶著神聖鬥氣對著它的胸口就是壹劈。
　　“鏘！”
　　黃泉魔獸雙爪護胸，堅硬的爪子竟連魔銀劍都砍不斷，那壹聲刺耳的金鐵交鳴聲中，埃爾法手中的劍被崩得脫手飛出。聖戰士只感覺自己右手發麻，低頭壹看，自己的虎口居然被震裂了，正在汨汨地留著鮮血。
　　就在他低頭的那壹瞬間，黃泉魔獸的爪子已經帶著呼嘯的風來到他的面前。
　　羅傑雖然害怕，但眼看隊友遇險，連忙撲過去將他撲倒在地。巨大的魔爪拍在他的守護聖盾上，噔的壹聲被彈了出去。
　　羅傑也不好受，他感覺體內本來就所剩不多的光元素被這麽來壹下，頓時抽掉了最後壹點，已經是油盡燈枯。守護之瞳再也維持不住，瞳孔回復了原來的樣子。他的腦子此刻天旋地轉，仿佛整個世界都顛倒過來，現在他連站起來的能力都沒有了。
　　接二連三地受挫，黃泉魔獸也是大為震怒，它暴吼壹聲，舉起爪子再朝羅傑這邊抓來。眼看羅傑和身底下的埃爾法已是在劫難逃。
　　危急時刻，壹道墨綠色的光芒壹閃而至，就在黃泉魔獸揮下爪子的壹瞬，狠狠得貫穿了它的胸膛，拖著它的血液和肉塊“鉦”的壹聲插入巖洞的墻壁裏，激起了壹陣滾石。
　　魔物難以置信地看了壹眼自己胸口那個巨大的，正在不斷湧著汙血的孔洞，再看向那綠芒飛來的地方。
　　瑪塔爾疲態盡顯，氣喘籲籲地跪倒在地上。
　　它不甘地悲鳴壹聲，雙爪向上試圖想抓著什麽，但是卻又無力地朝後仰倒。
　　龐大的身軀迅速地沈入了那猩紅色的陣法之中。
　　就在它陷落的那壹瞬間，陣法也失去了它的光芒，洞內只余下幾只嚇壞了的魔童，它們四散奔逃，但是手短腳短的它們哪還逃得到那裏去，被緩過氣來的瑪塔爾和埃爾法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