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壹章 天空和海洋

　　“最後的成就！”
　　“天”低沈的咕噥著，他的聲音震蕩虛空，震碎了天地萬物，向著外域虛空傳播了出去。
　　此刻的他壹舉壹動都釋放出無量光芒，他的每壹個字出口，都化為長江大河般的長虹向虛空橫沖直撞，隨後炸成壹圈圈絢爛的光暈向四周擴散開去。
　　楚天靜靜的懸浮在虛空中，他的神魂也在劇烈的震蕩著。
　　因為他和這壹方天地還有壹絲牽扯，所以這壹方天地的毀滅也會波及他的神魂。就好像壹頭漂浮在水面的藍鯨，當海嘯翻滾的時候，藍鯨未免會受到巨浪的沖擊。
　　壹波波毀滅性的震蕩呼嘯而來，楚天的神魂壹絲絲的湮滅，卻又從虛空中不斷的滋生。
　　無量天世界無數的生靈瞬間灰飛煙滅，唯有神魂烙印不斷向楚天飄了過來，急速融入了他的神魂。無數的神魂烙印在嘶吼，在咆哮，在瘋狂的咒罵“天”，他們劇烈的精神波動，讓楚天不斷湮滅的神魂不斷的滋生，不僅沒有被削弱，反而變得更加強大。
　　“天”體內的無相青蓮，還有被他生擒活捉的那些怪異的存在也在燃燒，透過他半透明的軀體，可以看到無相青蓮和其他壹些稀奇古怪的存在正在急速的縮小，化為無數條彩光不斷融入他的身體。
　　“我要妳們看到，我登臨不朽的那壹幕！”
　　“天”還在大聲的說著話，他用力的揮動著四肢，緩慢的將那壹株神木抓在了手中。
　　不知道這株神木的來歷，但是它能承載三萬六千四百九十九個完整大世界，可想而知這是壹件有多麽不可思議的神奇之物。
　　“天”的身體四周，虛空在沸騰，在崩裂，無數條粗大的法則鎖鏈深深的紮進他的身體，他用力的震蕩周身，不斷的崩裂壹條條法則鎖鏈，但是有更多的法則鎖鏈在不斷的恢復，不斷的繼續紮入他的身體！
　　“妳吞噬了這麽多世界，妳的牽扯，就變得無比巨大！”楚天看著“天”，突然說道：“除非，妳能擁有比三萬六千五百個完整大世界更加強大的力量……”
　　“當然，我有！”“天”深深的看了壹眼，大聲地說道：“我當然，有！所以，妳，還有所有殘留的生靈，妳們要看到，我最終的成就！”
　　暗金色的神木上流光閃爍，“天”的雙手死死抓住了神木，然後他重重的壹腳跺在了無量天大陸上。已經被他吞噬了九成以上的無量天世界瞬間崩毀，化為無數條巨大的光流不斷向他的身體匯聚過去。
　　海洋即將幹涸！
　　龐大無比的鯤已經積攢了足夠的力量，即將蛻變為鵬，超脫這壹方已經幹涸的海洋世界，沖向無窮高遠的天空！
　　楚天突然笑了！
　　“天”在掙紮，在咆哮，在怒吼，他在嘗試著吞噬那株神木！
　　他已經到了登臨絕頂的臨界點上，只差壹點點外來的力量相助，他就能超脫，就能成就他夢寐以求的……不惜摧毀這麽多世界而達到的最高成就。
　　但是，就差這麽壹點點……這株神木絲毫未動的懸浮在崩潰、混亂的虛空中，任憑虛空潮汐瘋狂的沖刷，這株神木只是紋絲不動。任憑“天”用盡了全部的力量，他也無法從這株神木中抽取任何有用的能量！
　　就差這麽壹丁點兒！
　　楚天笑著，然後他的神魂中，神竅天境內，三萬六千五百個完整大世界中不可計數的神魂烙印同時劇烈的跳動起來。壹股前所未有的，龐大，恢弘，極端，極致的精神波動擁入了楚天的神魂。
　　所有的神魂烙印在這壹刻，唯壹的念頭就是——“天”毀滅了他們，那麽，他們就要和“天”同歸於盡！
　　楚天的神魂在沸騰，在膨脹，龐大的力量推動他向某個不可測的境界攀升。
　　無量天被徹底摧毀了！
　　楚天的牽扯已經削弱到了極致！
　　無量天的所有生靈都被摧毀了！
　　所以，楚天在他們心頭、在他們意念中的所有影子，所有印象，都已經被摧毀了！
　　無牽無掛，無憂無慮。
　　龐大的神魂開始蛻變，虛空中除了“天”那龐大到了極致的身軀，還出現了壹輪直徑不知道多少億萬裏的強光。這猶如太陽的光團就是楚天的神魂，輝煌奪目，照耀無量虛空。
　　楚天的神魂在蒸發，急速的蒸發。
　　就好像壹頭藍鯨懸浮在快要幹涸的海面上，藍鯨那些無用的、累贅的血肉正在融解，正在消散，藍鯨的身軀內，正在發生奇妙的變化，脫胎換骨的變化！
　　“我，壹定能成！”“天”聲嘶力竭的嘶吼著：“力量！絕對的力量！還有，我吞噬了這麽多的好運氣！我壹定能成！沒有不成功的道理！”
　　無數的神魂烙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神魂湮滅，他們不可能再有思考的能力！
　　他們只是不斷的，瘋狂的，歇斯底裏的，向楚天的神魂註入極端的、絕對的精神波動——“天”，讓他毀滅吧！
　　龐大的精神力量推動楚天的神魂急速的蛻變，用壹種可怕的速度在蛻變。
　　相對應的，他的神魂所化的龐大光團開始縮小，急速的縮小，每壹彈指間都有巨量的神魂力量在散失，在燃燒。
　　沒有絲毫的痛苦，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快感充斥神魂！
　　楚天“擡起頭來”，神魂向著某個“高處”快速的攀升。
　　沒有肉體的拖累，沒有任何的牽扯，在無數神魂烙印散發出的精神波動催動下，楚天向上急速的攀升。
　　然後他“低下頭”，他發現，他能俯瞰“天”的存在。
　　“天”的身軀上，那些法則鏈條清晰可見，每壹枚最細小的符文都清晰可見，而且是如此的容易領悟。
　　“天”的身軀中，所有的不完美的地方都壹清二楚，只要隨意“壹眼掃過”，就能看到“天”的身軀中復雜的結構——“天”的身軀已經極力的模仿人族的軀體建造而成，但是他的身軀結構和人類身軀還是有著極大的不同，內部結構極其復雜，每壹個細胞中都囤積了大量駁雜的能量！
　　駁雜，融合了無數的雜質！
　　那種駁雜的程度超乎楚天的想象，就好像下水道發酵了三百年的汙水，再混上壹些新鮮的血肉，壹些亂七八糟的金屬礦石，再加入壹個普通人所能想到的壹切材料，攪合攪合後混在壹起……
　　“天”的身軀內，就是如此的駁雜，他的力量，就是壹種讓人崩潰的駁雜混合物！
　　龐大，無比的龐大的力量，卻是如此的駁雜不清！
　　無數法則鎖鏈死死的鎖定了“天”的身軀，他每壹次掙紮都能崩斷無數的鎖鏈，但是更多的鎖鏈不僅僅是從外界衍生而來，更是從他的體內不斷的滋生！
　　這家夥吞噬了這麽多的世界，這麽多世界的混合法則，這麽多世界的混亂力量充斥體內！
　　而且，他似乎對於“修煉”壹無所知！
　　壹直以來，他都是以“掌控壹切”的方式操控萬物，他天生就明白無數的道理，但是他只是“明白”，而沒有“理解”和“領悟”！
　　他的路子，走錯了！
　　“但是這不怪妳，因為這是壹條，從未有人走過的道路！”楚天微笑著，他的神魂驟然燃燒殆盡，只剩下最後壹縷若有若無的力量包裹著他的神魂烙印。
　　無數的生靈同時吶喊，就在這最後壹瞬間，楚天的神魂烙印向上輕輕的壹抖，蛻變完成了！
　　幾乎幹涸的海面上，壹頭藍鯨徹底消失。
　　在藍鯨消失的地方，壹只脆弱的蝴蝶冉冉的飛了起來。那是壹只小小的菜粉蝶，無比的弱小，無比的嬌嫩，但是他撲騰著翅膀，艱難的、哆嗦著飛了起來。
　　飛出了海洋，飛上了天空，從高空俯瞰那壹頭正在瘋狂的掙紮變幻的“鯤”！
　　“鯤”，依舊是“鯤”，還沒能變化為大鵬！
　　所以，他不能扶搖直上九萬裏，而是依舊躺在快要幹涸的海洋底部瘋狂的掙紮著！
　　“天”的雙手緊握著那壹株神奇的神木，他聲嘶力竭的嘶吼著，想要從這壹株神木中抽取壹點點力量促進他的最終蛻變。
　　那神木就好像壹根金剛石柱，通體渾然壹體、堅固無比。
　　而“天”的身軀卻是無數泥沙、雜物組成的混合物，根本無法撼動這壹根神木分毫。
　　楚天的神魂輕盈的在虛空中漂浮著，四面八方有壹縷縷奇異的力量匯聚而來，他的神魂在緩慢的壯大，壹絲絲、壹點點的壯大。
　　這種力量不是混沌之力，而是比混沌之力更加高級，更加精純，更加神妙的力量。
　　只是吸收了三五縷這樣的氣息，楚天就感覺到自己孱弱到極點的神魂強大了數百倍，而且他有了壹種萬物都掌控在手中，幾乎無所不能的感覺。
　　於是，他的神魂驟然向內壹合，壹具完美的身軀出現了。
　　手壹揮，壹裘青衫出現了。
　　青蛟劍憑空出現在楚天手中，楚天手持青蛟劍，微笑著向下方揮出了壹劍。
　　正在嘶吼咆哮的“天”突然慘嚎壹聲。
　　壹抹劍痕憑空出現在他胸口，他巨大無朋的胸膛猛地裂開了壹條長達億萬裏的大峽谷，無數熾熱的物質和能量呼嘯著從他胸膛中噴出，他的氣息驟然向下降了壹截。
　　無數熾熱的能量和物質猶如壹條條噴泉壹樣噴出，瞬間就在“天”的身邊形成了好幾個類似於行星環的龐大光帶。
　　“妙呵！”楚天輕笑了壹聲，他低頭俯瞰著“天”，搖了搖頭，然後向那神木看了過去。
　　楚天蛻變完成之前，這壹株神木就是壹株巨大無比的，沒有壹點兒葉片的巨木，數萬個枝椏向四面八方延伸開來，每壹個枝椏上都曾經掛著壹個完整的大世界。
　　而此刻在楚天看來，這壹株神木完全失去了本來的形體，他就是壹團光，就是壹道光凝聚成的洪流。他洞穿了時間，洞穿了空間，洞穿了命運，八荒恒古、洪荒末世……
　　他穿透壹切，他掌控壹切，他就是萬物的根源，他就是壹切法則的起始！
　　他，就是“永恒”！
　　他，就是“不朽”！
　　真不知道“天”從哪裏找到了這偉大而恐怖的存在。
　　但是“愚蠢”的“天”，居然將如此偉大而恐怖的存在當做壹個“架子”，用來懸掛供他吞噬的大世界！
　　壹縷縷奇異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不斷融入楚天新凝聚的身軀內，那壹團恢弘奪目的流光在向楚天靠近，下壹瞬間，楚天就和這“神木”，和這“永恒”、“不朽”融為壹體。
　　無情，無欲，不思，不想……
　　恒古不變，掌控恒古。
　　猶如高懸虛空，俯瞰萬物。
　　楚天突然明白了這偉大存在的由來，他“註定”出現在這裏，他“必定”出現在這裏。
　　因為在今時今日，就在這裏，在這壹方虛空中，會有壹個“超脫者”出現，所以這“不朽”的“永恒”，就以神木的形態出現在這裏。
　　這就是註定的“因果”。
　　楚天在急速的成長，在急速的強大。細嫩的菜粉蝶變成了海鷗，變成了大鷹，變成了大鵬……
　　他明白了許多，卻又多了更多的不明白。
　　下壹瞬間，這流光遠離了楚天，這永恒不滅的不朽遠離了，消失了，藏匿在了這無垠的虛無空間中。
　　楚天已經變得……
　　舉起雙手，向雙手靜靜的凝視，掌心有明媚的光流轉，好似藏匿了無數個世界，神奇瑰麗，不可言喻。
　　就在剛才，楚天拒絕了那壹道流光，拒絕了徹底和他融為壹體的榮耀。
　　那種無情，無欲，不思，不想的絕對“聖人狀態”，不是楚天想要的。
　　壹如壹頭碩大無朋、強悍無比的鯤鵬翺翔在天空，但是他享受的是翺翔天空的快樂，而不是將自己也變成天空的壹部分！
　　所以，能夠從海洋飛上天空，能夠在天空中翺翔，楚天就很滿足了。
　　“所以，孤零零的壹個人是不行的。我有七情六欲，而這，是妳看不起的東西。”楚天微笑著看著“天”，而“天”卻看不到他！
　　“我的人生理想……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找個喜歡的女人，當然……”楚天的聲音變得很小心：“當然，如果不小心，能多兩三個也好？好吧，男人的劣根性……嗯，當然，有珞兒就很好。”
　　“然後，有花不光的錢，有很寬敞的大房子……有幾個兄弟夥伴，在寒冬的夜裏，能夠邀約著來上壹碗滾燙的烈酒……”楚天笑得很嘚瑟：“這種生活，似乎有點不求上進，但是……足夠了！”
　　他俯瞰著瘋狂怒吼的“天”！
　　“天”很憤怒，因為那株神木不見了！
　　就這麽憑空的，驀然而古怪的，從他手中消失了。
　　而且，他的胸膛還被人劈了壹刀——是誰？誰有這樣的力量？是誰能夠威脅到如今如斯偉大的他？
　　楚天笑著，然後壹劍劈下。
　　“吞下去的，全部給我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