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為啥帶妳來？

　　青年軍，這是肖武給這些太學生定下的番號。他本來無意要把這些人如何，也不想讓這些人對戰爭做出什麽貢獻，可是看著他們如此做派，心中難免嘆息。
　　回到中軍大帳，全袞走上前來幫肖武脫鎧甲。
　　全袞幾次欲言又止，而後終究沒忍住，“少爺，妳這麽對待這些貴人公子，是不是不合適？”
　　肖武微笑道，“為什麽說不合適？”
　　“畢竟老爺與他們的家人同朝為官，而且……而且就算少爺把銀子都賞給將士，可我們還拿了人家的藥材。”
　　肖武點點頭，“妳說的沒錯，我們收了他們的錢。若不是收了他們的錢，我才懶得管他們。”
　　全袞疑惑地看著肖武，肖武問，“不懂？”全袞點點頭。
　　“因為收了他們父母的藥材，所以才要訓練他們，才要讓他們活著回去。”
　　全袞不解道，“可是少爺，不讓他們到前線，把他們留在鎮南城，怎麽會有危險呢？”
　　肖武搖搖頭，他怎麽可能允許太子在鎮南城呢？
　　他看過三邊地圖，楚軍壓境，西方三邊吃緊，南方三大重鎮是江城、襄城和祖陵軍城。而鎮南城則位於後方，雖然靠近前線卻並不適合指揮，壹旦楚軍進犯，恐怕難以臨機應變。
　　所以這次他要直接去往三大軍鎮的最前方，也是真正的前線——祖陵軍城。那裏已經沒有壹個百姓，全部都是士兵，而那裏也是肖家經營時間最久的重鎮，那裏的肖武才安全。而他如果要防住暗殺，最好也置身在自己的大軍之中。
　　同樣，他必須帶著太子前往祖陵軍城。青年軍，就是他捆縛住太子的手段。
　　他無意與全袞解說太多，只是道，“明日妳也回京，我有親兵照顧。太學生不得有人伺候，我，也不需要。”
　　“少爺，這滿營都是兵士，您沒個人照應起居怎麽行？”
　　“既然要讓青年軍成軍，那麽我也要與他們同吃同住。”
　　全袞點點頭。此時卻聽親兵來報，太子殿下到了大帳前。
　　肖武習慣性地想去迎接，卻忽然心中壹動，直接坐在帥椅上，壹擺手，“傳！”
　　太子隨著親兵走入大帳，看到平時對自己恭敬和藹的肖武，居然壹臉嚴肅的看著自己。
　　他壹時有點反應不過來，笑呵呵道，“大元帥，我已經……”
　　“哼！”肖武不悅冷哼壹聲，“趙隊率何事？”
　　太子壹下楞住。軍中無父子，只有將帥。可雖說如此，自己畢竟是太子。可是轉念壹想，肖武的尚軍大元帥榮銜，甚至比自己的太子位置還高，太子雖然是國之儲君，但到底是儲君而已……所以，趙隊率，就是指的自己麽？
　　太子趙恬雖然有些不適應，但是卻瞬間整理心情，抱拳道，“末將青年軍第壹隊率趙恬，整軍完畢，特來回報大元帥。”
　　肖武看得微微點頭，這趙恬當真拿得起放得下。
　　“趙隊率辛苦了。”
　　“這是末將本分。”
　　心態轉變的真快啊。肖武輕聲道，“青年軍練兵，妳可有甚思路？”
　　太子想了想，“末將以為首練戰陣殺伐，大元帥親衛營兵將氣息淩厲，而青年軍多是養尊處優的勛貴公子，紈絝子弟。是以，末將以為，應當練其兇悍之氣，方可有壹戰之力。”
　　肖武搖搖頭，“他們的殺伐之氣，妳就是練壹輩子，也達不到親衛營的水平。”
　　“啊？！”太子張大口，“可是元帥，那您為何……”
　　肖武站起身，拍拍太子的肩膀，“好了，殿下，坐下說吧。”
　　“末將不敢。”太子道。
　　“無妨。”肖武說道，“我要妳依照軍禮而行，是我要告訴妳這裏是軍營，而我要妳坐下說，是因為妳還是我肖武的學生。”
　　經過肖武剛才的主帥與隊率的角色定位，現在肖武即使稱太子為自己的學生，也顯得溫柔而親切。
　　這就是身份的區別，在宮中即使太子自稱學生，肖武也不能稱自己為老師。
　　太子趙恬依言坐下，與肖武在桌案旁相對而坐。肖武伸手為他斟茶，太子趕忙致謝，他已經接受了身份的轉換。
　　“殿下可知，我為何要帶青年軍？為何要帶妳們四人前來？又為何要妳做這隊率？”
　　太子張口想要回答，定是見到太學生壹片散沙，而自己四人還算齊整，可轉念壹想，太子又搖搖頭，不可能只是如此簡單的答案。
　　“學生不知。”
　　肖武的面容壹下變得嚴肅，更是站起身，望著帳外的人喊馬嘶，望著士兵人來人往。太子跟隨在肖武身後，站在帳門前。
　　肖武嘆息壹聲，露出壹副悲天憫人、憂國憂民的神態，此時他腦海中想著範仲淹，模擬著他那種憂國憂民的思緒，“殿下以為，我大宋如何？”
　　太子皺眉，這壹下就是這麽大的話題麽？卻依言答道，“三國最強之國，自然是欣欣向榮。”
　　肖武嘆息壹聲，又淡然笑道，“呵呵，太子，既如此，請太子回宮吧。微臣恭送太子。”說著，肖武躬身施禮。
　　太子的臉色壹下變得通紅，趕緊說道，“肖師，肖師，弟子錯了！”太子的禮賢下士已經成為了習慣，這也是肖武最喜歡這個青年的原因。
　　“那，就請太子再言之。”
　　太子正容道，“程平日久，國失戰心，民失血性，亂象將起，強敵環伺而不知。”
　　肖武直起腰身，憂國憂民之色更重，“太子既然知曉，那微臣就可推心置腹矣！”
　　太子趕緊躬身執弟子禮，“請肖師教我。”
　　肖武點點頭，卻未攙扶太子，“我今日所言，再不說第二次。妳若記得，那我就算是妳的老師，若不放在心上，太子盡可回宮，肖某絕不阻攔。”
　　太子略壹猶豫，抱拳道，“老師所言，學生句句記在心上，請老師言之！”
　　肖武長出壹口大氣，從元帥到肖師，從肖師到老師，看來這關系已然不同。接下來，就是將太子以未來綁上戰車，讓他即使接到聖旨都不會回去。
　　肖武緩緩道，“民望安泰，然忘戰必危。”肖武指著外邊的兵馬，“世人只道我肖家獨霸軍權，其實，是我肖家願為皇家練就壹只強軍。妳看看京師三大營！當年，京師八營橫掃天下，如今卻已經失去悍勇。所以，壹路行來，殿下首先應該學會看待戰爭，戰是為了不戰。先祖連番大戰，換來我大宋國之安寧。是以第壹，即是戰爭的意義，恰恰是為了和平。”
　　太子躬身道，“學生受教。”
　　肖武又指向更遠的山峰、道路，“第二，西南無戰事數十年，殿下妳要看這沿途道路、糧田、郡縣、官員，妳看看他們的所作所為，妳看看他們治下的處所。為人君者不可被蒙蔽，被欺騙，可是如何才能不被欺騙？單憑欺君之罪嗎？親眼去看，親耳去聽！要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可若他日為君，殿下要記得壹句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太子震撼地呆立當場，口中喃喃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