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山雨

　　聽到這裏，張硯心裏就有數了。
　　惡狼寨的人沒有出現大概率是出了什麽大事，而車隊把頭懷疑惡狼寨並不是唯壹出事的山匪而是這片山裏的三股山匪都可能出事了，依據就是五年前山匪勢力洗牌時也是如此。而在當時，把頭所知的結果就是，為了揚威，新冒頭的山匪，也就是這次可能出事的那些山匪選擇了人貨兩吃，壹個活口沒留。
　　如今真要是出事，或許也算因果報應了。張硯心裏如是想到。
　　不過即便感受到了兇險，車隊把頭也不敢就這麽帶著車隊立即調頭回去，因為怎麽看這事兒都不是那麽的有把握，若壹點風吹草動就讓車馬行損失這次生意，那車隊把頭和護衛頭領絕對不用再幹了。
　　可繼續往前又有可能小命不保，錢財重要可命更重要。於是把頭也想了壹個折中的辦法，就是提前休息，拉長壹天行程，然後第二天先派幾人往前窺探摸索著前行，等差不多要到第二關的時候就折返回去。這樣壹來回去後面對東家也就有話可說了。不是自己貪生怕死，而是連續走了壹半發現確實不對勁才退回來的。這就可以說是小心謹慎隨機應變。
　　因為按照五年前的那次山匪洗牌，都是在第二關的地段出的意外，這次也是車隊把頭考慮的參照。
　　張硯雖然是偷聽，但並沒有想過張揚出去。他也很贊同車隊把頭的反應。若是明知前面可能有兇險還硬著頭皮往前沖的話，說不得張硯還會出手攪合壹下。現在嘛，跟著車隊把頭的想法走就行。等明天天壹亮，稍微往前做做樣子，有了借口就能折返了。
　　到時候張硯再另想辦法就是，他反正又不急著趕路。是跟著回去再繞路，還是自己偷過去，都是可以選擇的。
　　車隊選了壹個相對開闊的地方紮營。將馬兒從車上解套，然後牽到邊上餵食休息。至於車輛會被按照兩層的樣子圍成圈，人員會集中在圈內休息。天氣好就燒堆火幕天席地的就睡了。天氣不好就會拉油布起帳篷。
　　出城這幾天壹路都還算天氣不錯，除了有壹晚上刮大風之外壹直都還順利。夜裏不至於太難熬。
　　而吃的東西張硯自己沒準備，他是付錢給車隊的人跟著車隊壹起吃，壹般就是三頓幹餅和壹頓肉幹。好吃是別想了，能吃飽而已。
　　張硯坐在火堆邊上，看著商議完了的把頭和護衛頭領回來，兩人臉上都還算沈得住氣沒有露怯，招呼著手下夥計布防守夜或者整理車隊貨物。壹陣忙碌之後天色暗下來，大家才坐在壹起，各自圍在就近的火堆邊上開始吃東西。
　　張硯將幹餅子放在火邊烤軟，這樣好咬壹些。
　　“小哥兒，妳這壹顆壹顆的搓著那些豆子幹嘛？像是車隊給馬備的口糧啊？”姓熊的車夫這幾日壹直都和張硯走得近，畢竟整日壹輛車，張硯能說會道，車夫又健談，兩人處的還算不錯。從第壹天開始就看到張硯手裏拿著十幾顆幹豆子沒事就盤，只是壹開始不熟不好多問，如今熟悉了就忍不住要問個究竟。
　　張硯沒停下手裏的動作，左手捧著十二顆圓滾滾的豆子，右手壹顆壹顆的拿起來撚動幾下，壹直反反復復的重復著這些動作。旁人看著的確是會覺得奇怪。
　　“呵呵，熊哥，這不是沒事兒做嘛。頭天見著車隊的人在那邊餵馬，就去抓了壹點豆子丟著玩。嘿嘿，現在盤著盤著的還習慣了。”張硯笑瞇瞇的解釋了壹句。
　　“習慣？嘖，妳這習慣倒是很特別啊。對了，今晚睡覺時別睡太沈啊，自己留個心眼。”
　　“啊？怎麽了？”
　　“喏，妳沒見今天所有護衛都守出去了嗎？以前都是三個三個的輪換著守夜。而且今天歇腳的地方本就不對，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妳自己也小心點。”
　　姓熊的這個車夫臉色多了壹絲憂慮，他跟車也有三年多了，以前在別的車馬行裏也是趕車的，見過的事情可不少，今天的種種在他看來很不正常，莫名的心裏總是覺得有些發慌。借著提醒張硯，也算發泄壹下自己的不安情緒。
　　“嗯？”張硯確定身邊的車夫不會和他壹樣聽到之前車隊把頭和護衛頭領的交談，如今給他提醒，那麽應該就是有些預感了。
　　於是張硯定睛的看了看對方的臉，試著用面相的手段去算了算。結果不算不知道壹算嚇壹跳。
　　這個姓熊的車夫的面相居然是大兇之兆，且是血光當前！
　　相面好卦術壹般都沒辦法對自己用，但可以利用“同行”的相似性來從別人的卦象裏找到可能與自己相關的短期運勢。
　　無疑，這荒山野嶺的，張硯和身邊這位車夫屬於絕對的“壹艘船上的人”，對方現在處於“大兇之兆，且血光當前”的運勢裏，就算張硯不會完全與對方壹樣，但也肯定會受到影響。
　　會發生什麽事，以至於身邊的這位車夫會有血光近在眼前？這若是換個時間張硯不壹定猜得到。可現在卻不需要他去猜，因為會帶來血光之災的原因在這裏只會有壹個。
　　山匪來襲！
　　這就不得不讓張硯重視了。他不動聲色的又對火堆邊上的另外幾個車夫的面相做了推算，以他現在玄脈境的修為算這些普通人的短期運勢並不會費多少勁，壹盞茶的工夫就能算了個遍。結果無有例外，全是與姓熊的那個車夫壹樣，大兇之兆並且血光當前！
　　所謂“當前”二字，其實看似模糊但並非如此，壹般用“當前”二字都是指“當日內”的意思。
　　而此時已經是入夜了，應該差不多剛過戌時，離這壹天已經所剩無幾。
　　換言之，危險已經迫在眉睫，隨時都有可能當頭而下，砸得血肉橫飛！
　　張硯心裏不得不飛快盤算起來。他自己走脫倒是問題不大，但車隊裏這幾十號人怎麽辦？看著他們死？
　　可要是救人的話卻壹點頭緒都沒有。那可不是壹個兩個山匪，而是可能成百上千的大隊人馬，其中就算只有兩成武者那也不是如今的張硯能抵抗的龐大力量。
　　張硯飛快的思索辦法，最後他將目光落在自己壹直拿在手裏的十二顆豆子上。
　　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