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叫媽媽

　　年關將近。
　　源城市多了幾分年味。
　　大街小巷的燈籠和裝飾品也開始粉飾起來。
　　父母這幾天都在忙著籌備公司的事情，哥哥陳安這邊，卻也開始聯系國內的壹些朋友。
　　陳南回到了往日裏正常的工作中去。
　　早晨的辦公室內，忙忙碌碌，患者多了以後，醫生的工作也在增加。
　　這段時間，中醫科不斷在進行招新工作。
　　新病區的建立，必須要建設好儲備力量，這很重要。
　　而新來的人，壹個個壹開始還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站隊。
　　但是……漸漸地，大家驚訝的發現，這個科室，根本不需要站隊！
　　因為，這裏只有壹個核心！
　　那就是：陳主任！
　　面對這個年輕的陳主任，其實很多人更多的是好奇心。
　　這壹天，陳南和往常壹樣查房。
　　新招來的李淑敏已經是副主任醫師了，來之前，就已經是YC市中醫院的副主任。
　　“陳主任，23床患者是趙主任收入住院的，昨天因為胃痛住院的。”
　　“主要癥狀是深夜胃痛壹月余，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每天淩晨3－4點開始出現胃脘部的隱痛，發作時間大概持續壹個小時左右，平日工作繁忙，吃飯不節律。”
　　“對了，有既往的十二指腸潰瘍和胃潰瘍病史！”
　　“容易疲乏，失眠多夢，怕冷，小便多，舌淡苔白有齒痕，脈象細弱無力。”
　　說話的時候，李淑敏顯然有些緊張。
　　倒不是說害怕陳南，而是因為現在李淑敏越發不自信了。
　　準確點說，不僅僅是李淑敏！
　　這段時間，中醫科挖來的基本上都不是新人，而是有壹定能力和基礎的儲備人才。
　　等到新病區建立以後，中醫科的病房會有五層左右。
　　這意味著缺乏大量的領導崗位。
　　人選自然是要從這些人中挑選的。
　　雖然這些人來的時候，都已經自帶體系，有了壹定的經驗，甚至有的人已經是自己醫院的主任了，但是……面對陳南，大家都不得不豎起大拇指。
　　因為陳南的水平，是真的高！
　　往往壹眼，就能看到方子中的問題所在，而稍作修改，就能讓藥效更好的發揮。
　　查房是最為考驗壹個主任的實力的。
　　住過院的患者，其實普遍有壹個誤解，覺得那些主任查房的時候，脾氣很好的，好說話的，都水平很高。
　　其實，這是壹個片面的想法。
　　厲害的主任查房，身邊的醫生絕對不會隨便，更不敢隨意，反而如臨大敵。
　　查房，查的不僅僅是患者，而且還包括醫生在內。
　　因為大多數時候，患者的處置，都是醫生在進行，這對於醫生來說，是壹個考核。
　　而主任，臉色應該好，但是這個好，是給患者的，而不是給醫生。
　　當然了，混跡的時間長了，壹些老油子主任，水平沒有多少提高，但是經驗卻不少。
　　進了病房以後，開始查房的時候，笑臉相迎，握著手，假模假樣的查壹查，說幾句話表現自己的專業水平，但是……對於患者，基本上無法給出中肯的建議！
　　這也是為什麽很多老油子主任，明明實力不行，但是患者不少的原因。
　　因為，有的主任在研究疾病，而有的主任，在研究患者本人。
　　他們可以說是“真正領悟”到了什麽叫做“常常在安慰”這句話的真諦了。
　　但是，陳南查房的時候，卻不壹樣。
　　每壹個主管醫生，都如臨大敵壹般警惕，生怕自己說錯話。
　　因為陳南總是可以從他們壹個細節中挑出問題所在。
　　這並非壞事兒！
　　因為大家也很清楚，陳南指出的，是他們的不足和缺點。
　　當然了，大家也依然得小心翼翼。
　　因為……他們現在很清楚陳南在未來中醫病區建立以後的位置：病區大主任。
　　他們誰能上，誰能下，都是人家說了算了。
　　前段時間，大家記得壹件事兒，醫院新病區建立的時候，因為陳南對於裝修色調不滿意，院長親自讓重新搞。
　　這就是影響力啊！
　　除此之外，就是考核，陳主任會時不時的提出壹些問題來。
　　如果周圍的人不用心，答不上來，這就尷尬了！
　　李淑敏緊張自然也是因為如此。
　　果不其然，這個時候，陳南診斷之後，轉身看著規培的學生，問了句：
　　“空腹痛屬於什麽潰瘍？”
　　那學生楞了壹下，趕緊說道：
　　“在消化性潰瘍中，胃潰瘍好發餐後痛，也就是進餐後會出現上腹疼痛的癥狀。
　　而消化性潰瘍中，十二指腸潰瘍好發空腹痛，也就是進餐之前或者是夜間空腹狀態的時候，會出現上腹痛的癥狀。
　　空腹痛和餐後痛通常用於描述消化性潰瘍的上腹痛癥狀特點。”
　　陳南點了點頭，轉身看著李淑敏：“這患者的癥狀很典型。”
　　“金匱要略裏面就有詳細的記載。”
　　“患者，身體乏力，心慌，夜間尿多，腹中痛，手足煩熱。”
　　“診斷為什麽是腹痛？”
　　此話壹出，周圍眾人都楞了壹下。
　　患者的癥狀最明顯就是腹痛，為什麽診斷不是腹痛呢？
　　而此時，李淑敏頓時壹激靈，脫口而出：“虛勞？！”
　　陳南微微壹笑：“不錯！”
　　“不要被患者的表象癥狀給蒙蔽住自己的眼睛。”
　　“我們是中醫，診斷雖然要從癥狀出發，但是也要從根本出發。”
　　“如果聚焦到腹痛上，就缺了意思！”
　　“這是典型的虛勞，雖然有潰瘍，但是……記住，妳們是中醫，診斷的時候，要多從患者的根本入手。”
　　“《金匱要略，血痹虛勞病脈證並治》中有這麽壹段話。”
　　“虛勞裏急，悸，衄，腹中痛，夢失精，四肢酸疼，手足煩熱，咽幹口燥，小建中湯主之。”
　　“這是壹個典型的虛勞患者，所以，小建中湯直接上就行！”
　　此話壹出，頓時周圍眾人都是若有所思，眼神裏滿是凝重。
　　壹直以來，經方的運用都是壹個大問題！
　　如何使用經方？
　　如何能把書中的東西，轉化為臨床的東西，這些都是難點。
　　而顯然，陳主任剛才的那壹番話，就是最好的切入點！
　　李淑敏站在原地，面色興奮激動。
　　“謝謝主任，我知道了！”
　　陳南微微壹笑，對著患者說了句：“李大夫不錯的，好好修養，過段時間就好了。”
　　患者連連點頭：“好的，謝謝主任！”
　　離開病房之後，陳南大步向前，身後二十多名醫生緊隨其後，如同壹座白色巨塔壹般。
　　趙建勇站在身後，對著眾人說道：
　　“記住陳主任剛才的話！”
　　“所謂經方如何使用，其實就是內核！”
　　“癥狀，只是表象，為什麽《傷寒論》被稱為方書之祖，後世沿用那麽多？”
　　“就是因為大家對於傷寒論六經辨證的內核沿用，傷寒論只是壹個治療傷寒病的專書，可是……張仲景講出來的，卻是如何使用經方的方法！”
　　“不要被患者已有疾病和現存癥狀蒙蔽了雙眼，要透過現象看到本質！”
　　“這就是經方使用的奧秘所在！”
　　趙建勇現在儼然就是壹個良師！
　　陳南不可能事無巨細的把所有東西講出來，而跟隨在陳南身邊的趙建勇卻可以。
　　身後眾人聽完之後，壹個個眼神裏閃動著壹絲靈動，腦海裏有壹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中醫，講究的是悟性！
　　陳南要做的就是把這種自己感悟到的東西，教給他們。
　　單憑自己壹人，力量是也有限的。
　　中醫的興盛，需要的是壹個梯隊和傳承。
　　陳南繼續查房。
　　而劉泉把手裏的病歷夾遞給壹旁的何端康，可惜……對方壓根無視，直接朝著前面走去。
　　這讓劉泉頓時臉色壹變，這混蛋！
　　以為抱上大腿就好了？
　　何端康現在還是劉泉組裏面的醫生，但是……卻已經不聽劉泉安排了。
　　作為現在痧癥研究專科小組的副組長，何端康現在儼然有了副組長的架勢。
　　對於劉泉的苦力活，直接置若罔聞，可惜……劉泉也只能氣的牙癢癢，不能亂說話。
　　他現在生活很艱辛啊！
　　現在科室裏面進來了很多新人，其中還是省中來的，根本不把劉泉放在眼裏。
　　他現在的這個組長，簡直是名存實亡啊！
　　現在就連何端康這混蛋也……得勢了。
　　哎……
　　劉泉內心悲哀不已。
　　說話間，壹行人進了病房。
　　許瑞走在最前面，這個患者是她的。
　　這是壹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長得喜慶，笑起來樂呵呵的。
　　住院已經十來天了，眼看著就要出院了。
　　許瑞笑著說道：“怎麽樣了？”
　　男子笑著說道：“好多了！”
　　“許醫生，我什麽時候出院啊？”
　　許瑞笑了笑，點頭問了句：“現在……腳麻嗎？”
　　男子頓時楞住了！
　　他壹臉匪夷所思的看著許瑞，有些尷尬，有些窘迫！
　　叫媽媽？
　　這！
　　這……這也太……太那啥了吧？
　　現場這麽多人都在盯著自己呢。
　　這合適嗎？
　　男子有些沈默。
　　陳南見狀，也微微皺眉，難道有什麽不對？
　　他好奇的看了壹眼許瑞，又看了壹眼男子，趕緊問了句：“還腳麻？”
　　男子看著陳南，也是求助似的點了點頭。
　　對啊！
　　這個時候，叫媽媽合適嗎？
　　這是醫院啊！
　　大姐，妳長得好看也不能這麽隨便吧？
　　頓時，周圍眾人都看向了男子，這個患者，他們認真討論過治療方案。
　　效果很顯著，甚至許瑞還準備發表了壹篇不錯的論文。
　　難道現在病情有反復了？
　　這就尷尬了！
　　許瑞連忙看著男子，彎下腰，盯著男子：“認真點！”
　　“腳麻嗎？”
　　“不要害怕，直接說就行！”
　　男子欲哭無淚了。
　　他求助似的看了壹眼陳南，又看了壹眼周圍眾人，只見大家紛紛對著他肯定的點頭。
　　男子無奈了！
　　而壹旁男子的家屬，他的老婆，他的父母，都是壹臉認真的看著他。
　　男子看了壹眼母親，他覺得……現場認媽，怎麽也得通過父母同意吧？
　　老婆也得同意！
　　畢竟，這種事情太變態了。
　　可惜！
　　只見母親對著他點了點頭：“兒子，妳聽醫生的話！”
　　“有啥不能說的！”
　　男子壹拍大腿，看著許瑞：“媽媽！”
　　此話壹出，頓時周圍眾人都傻眼了。
　　壹臉匪夷所思！
　　許瑞都蒙了！
　　這……
　　這什麽啊？
　　男子看著許瑞：“媽媽！”
　　“好了嗎？”
　　現場很快陷入到了壹個死壹般的沈寂之中，大家都是壹臉懵逼。
　　緊接著！
　　忽然，不知道誰笑了壹下，緊接著，病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歡快中去。
　　“哈哈！”
　　“哈哈哈哈……”
　　“靠，誰的鼻涕，甩我衣服上了，真惡心！”
　　“哈哈……”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南也是哭笑不得，壹臉戲謔的看著許瑞。
　　許瑞則是徹底懵逼了。
　　她哭笑不得的說道：“錯了！”
　　“我是問妳……腳麻嗎？”
　　男子也是滿臉通紅：“我……我都叫了！”
　　這個時候，壹旁男子的老婆和母親也忍不住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他老爹則是沒好氣的壹巴掌打在男子後腦勺：
　　“妳個混球！”
　　“怎麽回事！”
　　男子壹臉委屈的摸著後腦勺：“老漢，妳做啥呢！”
　　“我剛才叫了！”
　　男子的父親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人家許醫生問妳的腳麻不麻了！”
　　“妳叫人家媽媽幹啥！”
　　“人家才多大啊！”
　　“妳個不孝子，老子怎麽生了妳這個白癡！(·へ·╬)！”
　　壹旁的小護士也是捂著嘴，笑彎了腰。
　　這個時候，男子恍然大悟，頓時忍不住用被子把自己臉蒙住。
　　周圍很快陷入了壹片歡快之中。
　　這個時候！
　　壹旁的患者忽然喊著說道：“哎呦呦！”
　　“別笑了，別笑了，哈哈哈哈……別笑了！”
　　“線斷了，我剛穴位埋針啊！”
　　“哈哈……別笑了！”
　　“護士……我疼死了我了！”
　　“哈哈……”
　　……
　　……
　　離開病房之後，許瑞壹臉汗顏，周圍眾人都忍不住看著許瑞，壹臉戲謔。
　　而陳南也是笑著問了句：“看不出來啊！”
　　“妳還有這個愛好！”
　　許瑞氣的壹腳踢在陳南的屁股上：“滾滾滾！”
　　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
　　護士很快對著許瑞說道：“許醫生，妳的好大兒出院證開好了嗎？”
　　許瑞：……
　　上午，患者馬上出院，離開的時候，笑吟吟的說道：“許媽媽，再見哈！”
　　許瑞沒好氣的白了他壹眼。
　　壹旁的何端康見狀，身上的舔狗基因頓時發作了。
　　他扭扭捏捏的看著許瑞，咳咳壹聲，羞澀的說道：“許醫生，妳要是……要是有這個愛好！”
　　“我也可以叫的！”
　　“不過……這種事情，私密的時候可以。”
　　許瑞氣的牙癢癢，恨不得壹腳把何端康滅了。
　　醫院就是這樣壹個充滿了哭笑不得和生死無奈的場所。
　　這種鬧劇時不時的發生，也給醫院緊張的氣氛帶來壹絲絲的調劑。
　　上午的時候！
　　忽然壹個電話打了過來。
　　陳南接起電話：“妳好，我是陳南。”
　　“陳主任，您好，我是省婦幼的王連生，想要邀請妳過來參加壹個疑難病例討論！”
　　“妳看今天上午有時間嗎？”
　　陳南點頭：“王院長，您好，您好。”
　　“有時間，具體在什麽地方？”
　　王連生說道：“就在我們醫院，產6科，12樓病房內。”
　　“妳現在過來就行了。”
　　陳南點頭：“我現在馬上出發。”
　　王連生點了點頭：“我這邊把患者的情況給妳發壹下，妳先了解壹下病情。”
　　“微信是手機號碼吧？”
　　陳南點頭：“對！”
　　掛了電話以後，陳南起身，換了衣服，就出發了。
　　王連生這個名字，陳南可是太熟悉了。
　　作為省婦幼的送子觀音，婦產科的大拿，威望很高！
　　同樣也是王珍蘭的三叔！
　　現任省婦幼的院長。
　　晉省醫師協會，婦產科分會的會長。
　　陳南沒想到，自己竟然入了王連生的眼。
　　顯然，是上次呂萩的子宮肌瘤，讓自己進入了這位婦科大佬的眼裏。
　　陳南上車之後，沒有立即開動，而是看著病例，只是……他越看，臉色就越發凝重起來。
　　患者身份就很特殊！
　　烈士的妻子！
　　懷孕91天，雙胞胎，但是……蔭道卻連續出血兩個月了。
　　而她的丈夫，是壹名烈士！
　　因為參加壹次救火行動，卻不幸葬身火海，被評為烈士。
　　對於這樣的患者，省婦幼自然不敢大意，甚至王連生親自出手，對著患者進行保胎治療。
　　但是，先後予黃體酮針、地屈孕酮片等保胎藥物，頭孢哌酮鈉舒巴坦鈉針抗感染，間苯三酚針、硫酸鎂針抑制宮縮等治療，陰道出血時有反復。
　　而最近，患者的出血量越來越多，在昨天晚上，還浸濕1片護墊，排出2cm×2cm血凝塊。
　　隨後進行了婦科檢查。
　　外蔭正常無殊，通暢，血汙。
　　pH試紙檢測變色明顯。後予美羅培南靜脈滴註預防感染治療。
　　但是，現已孕15＋周，出血較前減少，色黑，質幹，如藥渣樣，還伴有下腹緊縮感，每日2～3次，程度不劇，無腹痛，無發熱。
　　身體檢查見下腹膨隆，腹肌緊張，宮底臍下壹橫指，未及明顯宮縮。
　　陳南越看，越覺得病情有點難搞！
　　這種種跡象表明，患者體內的胎兒，可能已經不在了！
　　沒錯！
　　就是胎死腹中。
　　可是，為什麽要繼續治療呢？
　　陳南繼續往下看。
　　當看到最新的檢查之後，不由得面色凝重起來。
　　宮內單胎存活（孕約15周），宮腔內液性暗區。
　　西醫診斷：①胚胎移植術後；②先兆流產；③子宮腺肌癥；④妊娠期甲狀腺功能減退癥（另見單）；⑤胎膜早破？
　　陳南看著這壹系列的情況，臉色大變。
　　這是怎麽回事？
　　原來患者是胚胎移植術！
　　這個時候，王連生又發來了壹長條的消息。
　　原來！
　　當時火災發生以後，男子並沒有馬上死去，可是按照當時的情況，後續會很危險。
　　於是，對方的妻子，果斷選擇了體外試管嬰兒，然後進行胚胎移植。
　　在技術幹預下，女人懷孕了，雙胞胎！
　　這個消息的到來，讓那個原本接近崩潰的家庭，終於看到了壹絲絲的希望。
　　可是，誰曾想，壹波未平壹波又起。
　　女人懷孕之後壹個月，因為心情和身體的原因，導致了很不好的情況發生。
　　只能住院盡可能的進行保胎治療。
　　陳南忍不住嘆了口氣。
　　忽然腦海裏浮現出來壹句話。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這個家庭本來已經分崩離析，成了如今這樣的局面，可是卻遇到了如此難題。
　　這讓她如何能接受呢？
　　陳南也意識到了，這壹次前往省婦幼的道路，不是那麽容易了。
　　他嘆了口氣，眉心緊促。
　　不過，只是猶豫壹番之後，雙目之中閃過壹絲精芒，他油門踩下，朝著省婦幼駛去。
　　無論如何，這壹次，他必將全力以赴。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車子飛速行使，沒多久就到了省婦幼醫院的產6科。
　　此時的醫生辦公室正關著門。
　　但是站在門口，就能聽見裏面傳來壹陣陣激烈的討論聲。
　　陳南猶豫壹番之後，輕輕的打開門，走了進去。
　　只是，他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周圍太多人的關註。
　　王連生看見陳南之後，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而此時，人群中，壹個女人卻盯著陳南，認真的看了幾眼。
　　此人就是張巧玲！
　　張巧玲沒想到王連生竟然把陳南也請來了！
　　這是婦科的疑難病例討論，陳南有資格來這裏嗎？
　　不過，張巧玲並沒有在意這些，而是繼續聽著大家的討論！
　　“我覺得，這種情況，如果進行手術的話，很容易誘發壹種可能，就是肺栓塞！”
　　“患者此時有大量凝血，如果手術，進入血液循環之後，勢必會造成不可控的損傷！”
　　“我還是覺得應該保守止血為主！”
　　此時，另外壹個氣度不凡的女人搖了搖頭：“C－反應蛋白＜1mg/L。血常規：白細胞8.71×109/L，降鈣素原0.024ng/mL！”
　　“我相信，這種情況下，繼續妊娠的風險有多大！”
　　“在場的應該都是婦科領域的專家，我相信大家對於這個數值應該很清楚什麽概念！”
　　“如果臨床中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們給予家屬的建議是什麽？”
　　此話壹出，頓時眾人的臉色都有些嚴肅。
　　女人繼續說道：“終止妊娠！”
　　“要不然，到時候可就不是妊娠失敗了，而可能母親都會有很大的風險！”
　　“生孩子，哪有那麽簡單啊！”
　　的確！
　　女人生孩子，其實女人的危險程度，並不遜色與孩子。
　　懷胎三月，正是最危險的時間。
　　這段時間，很容易流產。
　　這是很危險的階段。
　　所以，女人的這壹番話，讓在場的眾人都有些沈默。
　　而此時，有壹人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坐著旁聽，聽見這句話以後，眼淚都流了下來。
　　這是女人的婆婆，也是英雄的母親！
　　素素嫁入他們家以後，真的沒有過壹天好日子。
　　在兒子遇到那種情況以後，素素卻大膽做出了決策，進行了試管嬰兒。
　　而且，兒子走了以後那壹天，素素跪在自己的面前，對著自己說道：
　　“媽，從今天開始，我便不是您的兒媳了！”
　　“今天開始，我是您的女兒。”
　　“我們還是壹家人。”
　　當時聽見這句話以後，女人哭的稀裏嘩啦。
　　在這個浮躁的社會，人心復雜，有幾個女孩兒能做到這樣？
　　其實，打心底，她更希望素素可以安全健康。
　　誰曾想，遇到了這樣的局面！
　　在女人心裏，素素已經是她的女兒了。
　　面對這局面，女人和王連生說過，自己希望素素平安健康，孩子的事情……隨緣吧！
　　但是，素素也找到過王連生！
　　她告訴對方：“醫生，我可以死，但是……我希望我孩子留著。”
　　“我要給老趙家留壹個種啊！”
　　“我不能讓我老公絕後啊！”
　　王連生此時心情無比焦灼，並且痛苦。
　　所以，他聽見女人的話以後，直接搖頭說道：“不，不要隨意終止妊娠！”
　　“我們討論的目的，是如何母子雙全！”
　　“所以，焦主任，您終止妊娠的想法，先別說了。”
　　焦麗萍壹拍桌子：“王連生，妳這是冒險主義，對患者不負責！”
　　王連生也生氣了，他同樣拍著桌子：“焦麗萍，要是終止妊娠，我有壹百種辦法能保住患者！”
　　“要妳來幹啥？”
　　壹時間，辦公室瞬間冷了下來。
　　王連生繼續說道：“抱歉！我激動了！”
　　“大家繼續討論，看看有沒有壹種辦法，能保住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