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奇書金瓶梅

蘭陵笑笑生

古典修真

第壹回西門慶熱結十弟兄武二郎冷遇親哥嫂 詩曰: 豪華去後行人絕,簫箏不響歌喉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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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中華奇書金瓶梅 by 蘭陵笑笑生

2019-1-27 15:58

李瓶兒私語翡翠軒
潘金蓮醉鬧葡萄架


詞曰:
錦帳鴛鴦,繡衾鸞鳳。壹種風流千種態:看香肌雙瑩,玉簫暗品,鸚舌偷嘗。翠屏掩猶斜香冷,回嬌眼,盼檀郎。道千金壹刻須憐惜,早漏催銀箭,星沈網戶,月轉回廊。
——右調《好女兒》
話說來保正從東京來,在卷棚內回西門慶話,具言:“到東京先見稟事的管家,下了書,然後引見。太師老爺看了揭帖,把禮物收進去,交付明白。老爺分咐:不日寫書,馬上差人下與山東巡按侯爺,把山東滄州鹽客王霽雲等壹十二名寄監者,盡行釋放。翟叔多上覆爹:老爺壽誕六月十五日,好歹教爹上京走走,他有話和爹說。”這西門慶聽了,滿心歡喜,旋即使他回喬大戶話去。只見賁四、來興走來,見西門慶和來保說話,立在旁邊。來保便往喬大戶家去了。西門慶問賁四:“妳每燒了回來了?”那賁四不敢言語。來興兒向前,附耳低言說道:“宋仁走到化人場上,攔著屍首,不容燒化,聲言甚是無禮,小的不敢說。”這西門慶不聽萬事皆休,聽了心中大怒,罵道:“這少死光棍,這等可惡!”即令小廝:“請妳姐夫來寫帖兒。”就差來安兒送與李知縣。隨即差了兩個公人,壹條索子把宋仁拿到縣裏,反問他打網詐財,倚屍圖賴。公論。當廳壹夾二十大板,打的鮮血順腿淋漓。寫了壹紙供狀,再不許到西門慶家纏擾。並責令地方火甲,眼同西門慶家人,即將屍燒化訖。那宋仁打的兩腿棒瘡,歸家著了重氣,害了壹場時疫,不上幾日,嗚呼哀哉死了。正是:
失曉人家逢五道,溟泠饑鬼撞鍾馗。
西門慶剛了畢宋蕙蓮之事,就打點三百兩金銀,交顧銀率領許多銀匠,在家中卷棚內打造蔡太師上壽的四陽捧壽的銀人,每壹座高尺有余。又打了兩把金壽字壺。尋了兩副玉桃杯、兩套杭州織造的大紅五彩羅段紵zhù絲蟒衣,只少兩匹玄色焦布和大紅紗蟒,壹地裏拿銀子尋不出來。李瓶兒道:“我那邊樓上還有幾件沒裁的蟒,等我瞧去。”映前有情。西門慶隨即與他同往樓上去尋,揀出四件來:兩件大紅紗,兩件玄色焦布,俱是織金蓮五彩蟒衣,比織來的花樣身分更強幾倍,把西門慶歡喜的要不的。於是打包,還著來保同吳主管五月二十八日離清河縣,上東京去了,不在話下。
過了兩日,卻是六月初壹日,天氣十分炎熱。到了那赤烏當午的時候,壹輪火傘當空,無半點雲翳yì,真乃爍石流金之際。有壹詞單道這熱:
祝融南來鞭火龍,火雲焰焰燒天空。
日輪當午凝不去,萬國如在紅爐中。
五嶽翠幹雲彩滅,陽侯海底愁波渴。
何當壹夕金風發,為我掃除天下熱。
這西門慶近來遇見天熱,不曾出門,在家撒髪fà披襟避暑。受用。在花園中翡翠軒卷棚內,看著小廝每打水澆花草。只見翡翠軒正面栽著壹盆瑞香花,開得甚是爛漫。西門慶令來安兒拿著小噴壺兒,看著澆水。只見潘金蓮和李瓶兒家常都是白銀條紗衫兒,密合色紗挑線縷金拖泥裙子。李瓶兒是大紅焦布比甲,金蓮是銀紅比甲。唯金蓮不戴冠兒,拖著壹窩子杭州攆翠雲子網兒,露著四??,額上貼著三個翠面花兒,越顯出粉面油頭,朱唇皓齒。兩個攜著手兒,笑嘻嘻驀地走來。看見西門慶澆花兒,說道:“妳原來在這裏澆花兒哩!怎的還不梳頭去?”西門慶道:“妳教丫頭拿水來,我這裏洗頭罷。”金蓮叫來安:“妳且放下噴壺,去屋裏對丫頭說,教他快拿水拿梳子來。”來安應諾去了。金蓮看見那瑞香花,就要摘來戴。媚致。西門慶攔住道:“怪小油嘴,趁早休動手,我每人賞妳壹朵罷。”原來西門慶把旁邊少開頭,早已摘下幾朵來,浸在壹只翠磁膽瓶內。金蓮笑道:“我兒,妳原來掐下恁幾朵來放在這裏,不與娘戴。”於是先搶過壹枝來插在頭上。西門慶遞了枝與李瓶兒。只見春梅送了抿鏡梳子來,秋菊拿著洗面水。西門慶遞了三枝花,教送與月娘、李嬌兒、孟玉樓戴:“就請妳三娘來,教他彈回月琴我聽。”金蓮道:“妳把孟三兒的拿來,等我送與他,教春梅送他大娘和李嬌兒的去。回來妳再把壹朵花兒與我。我只替妳叫唱的,也該與我壹朵兒。”西門慶道:“妳去,回來與妳。”金蓮道:“我的兒,誰養的妳恁乖!妳哄我替妳叫了孟三兒來,妳卻不與我。我不去!妳與了我,我才叫去。”西門慶笑道:“賊小淫婦兒,這上頭也掐個先兒。”於是又與了他壹朵。金蓮簪於雲??之旁,金蓮之麗情嬌致,愈出愈奇,真可謂壹種風流千種態,使人玩之不能釋手,掩卷不能去心。方才往後邊去了。止撇下李瓶兒,西門慶見他紗裙內罩著大紅紗褲兒,日影中玲瓏剔透,露出玉骨冰肌,不覺淫心輒起。見左右無人,且不梳頭,把李瓶兒按在壹張涼椅上,揭起湘裙,紅褲初褪,倒掬著隔山取火幹了半晌,精還不泄。兩人曲盡於飛之樂。不想金蓮不曾往後邊叫玉樓去,走到花園角門首,想了想,把花兒遞與春梅送去,回來悄悄躡足,走在翡翠軒槅子外潛聽。寫出美人俏心。聽勾多時,聽見他兩個在裏面正幹得好,只聽見西門慶向李瓶兒道:“我的心肝,妳達不愛別的,愛妳好個白屁股兒。今日盡著妳達受用。”良久,又聽的李瓶兒低聲叫道:“親達達,妳省可的??罷。奴身上不方便,我前番吃妳弄重了些,把奴的小肚子疼起來,這兩日才好些兒。”西門慶因問:“妳怎的身上不方便?”李瓶兒道:“不瞞妳說,奴身中已懷臨月孕,瓶兒受孕,卻從此中點出,絕不平鋪直敍。望妳將就些兒。”西門慶聽言,滿心歡喜,說道:“我的心肝,妳怎不早說,既然如此,妳爹胡亂耍耍罷。”於是樂極情濃,怡然感之,兩手抱定其股,壹泄如註。婦人在下躬股承受其精。良久,只聞得西門慶氣喘籲籲,婦人鶯鶯聲軟,都被金蓮在外聽了。
正聽之間,只見玉樓從後驀地走來,便問:“五丫頭,在這裏做甚麽兒?”那金蓮便搖手兒。畫。兩個壹齊走到軒內,慌的西門慶湊手腳不叠。問西門慶:“我去了這半日,妳做甚麽?恰好還沒曾梳頭洗臉哩!”西門慶道:“我等著丫頭取那茉莉花肥皂來我洗臉。”金蓮道:“我不好說的,巴巴尋那肥皂洗臉,怪不的妳的臉洗的比人家屁股還白!”尖甚。那西門慶聽了,也不著在意裏。落後梳洗畢,與玉樓壹同坐下,因問:“妳在後邊做甚麽?帶了月琴來不曾?”玉樓道:“我在後邊替大姐姐穿珠花來,到明日與吳舜臣媳婦兒鄭三姐下茶去戴。月琴春梅拿了來。”不壹時,春梅來到,說:“花兒都送與大娘、二娘收了。”西門慶令他安排酒來。不壹時冰盆內沈李浮瓜,涼亭上偎紅倚翠。玉樓道:“不使春梅請大姐姐?”西門慶道:“他又不飲酒,不消邀他去。”當下西門慶上坐,三個婦人兩邊打橫。正是:得多少壺斟美釀,盤列珍羞。那潘金蓮放著椅兒不坐,只坐豆青磁涼墩兒。孟玉樓叫道:“五姐,妳過這椅兒上坐,那涼墩兒只怕冷。”金蓮道:“不妨事,我老人家不怕冰了胎,怕甚麽?”偏說得巧。須臾,酒過三巡,西門慶叫春梅取月琴來,教與玉樓,取琵琶,教金蓮彈:“妳兩個唱壹套‘赤帝當權耀太虛’我聽。”金蓮不肯,說道:“我兒,誰養的妳恁乖!俺每唱,妳兩人到會受用快活,我不!也教李大姐拿了樁樂器兒。”即相如請秦王擊缶之意,壹味不肯吃虧。西門慶道:“他不會彈甚麽。”金蓮道:“他不會,教他在旁邊代板。”西門慶笑道:“這小淫婦單管咬蛆兒。”壹面令春梅旋取了壹副紅牙象板來,教李瓶兒拿著。他兩個方才輕舒玉指,款跨鮫綃,合著聲唱《雁過沙》。丫鬟繡春在旁打扇。須臾唱畢,西門慶每人遞了壹杯酒,與他吃了。潘金蓮不住在席上只呷冰水,或吃生果子。玉樓道:“五姐,妳今日怎的只吃生冷?”金蓮笑道:“我老人家肚裏沒閑事,怕甚麽冷糕麽?”字字道破,不管瓶兒羞死。俏心毒口,可愛可畏。羞的李瓶兒在旁,臉上紅壹塊白壹塊。西門慶瞅了他壹眼,說道:“妳這小淫婦,單管只胡說白道的。”金蓮道:“哥兒,妳多說了話。‘老媽媽睡著吃幹臘肉——是恁壹絲兒壹絲兒的’。妳管他怎的?”
正飲酒中間,忽見雲生東南,霧障西北,雷聲隱隱,壹陣大雨來,軒前花草皆濕。正是:
江河淮海添新水,翠竹紅榴洗濯清。
少頃雨止,天外殘虹,西邊透出日色來。得多少微雨過碧磯之潤,晚風涼落院之清。只見後邊小玉來請玉樓。玉樓道:“大姐姐叫,有幾朵珠花沒穿了,我去罷,惹的他怪。”李瓶兒道:“咱兩個壹答兒裏去,奴也要看姐姐穿珠花哩。”西門慶道:“等我送妳們壹送。”於是取過月琴來,教玉樓彈著,西門慶排手,眾人齊唱《梁州序》:
向晚來雨過南軒,見池面紅妝零亂。漸輕雷隱隱,雨收雲散。但聞荷香十裏,新月壹鉤,此佳景無限。蘭湯初浴罷,晚妝殘。深院黃昏懶去眠。(合)金縷唱,碧筒勸,向冰山雪檻排佳宴。清世界,幾人見?
又:
柳陰中忽噪新蟬,見流螢飛來庭院。聽菱歌何處?畫船歸晚。只見玉繩低度,朱戶無聲,此景猶堪羨。起來攜素手,整雲鬟。月照紗廚人未眠。(合前)
——《節節高》
漣漪戲彩鴛,綠荷翻。清香瀉下瓊珠濺。香風扇,芳草邊,閑亭畔,坐來不覺神清健。蓬萊閬苑何足羨!(合)只恐西風又驚秋,暗中不覺流年換。
眾人唱著不覺到角門首。玉樓把月琴遞與春梅,和李瓶兒往後去了。壹痕不亂。潘金蓮遂叫道:“孟三兒,等我等兒,我也去。”才待撇了西門慶走,被西門慶壹把手拉住了,說道:“小油嘴兒,妳躲滑兒,我偏不放妳。”拉著只壹輪,險些不輪了壹交。寫出又愛又惱。婦人道:“怪行貨子,他兩個都走去了,我看妳留下我做甚麽?”西門慶道:“咱兩個在這太湖石下,取酒來,投個壺兒耍子,吃三杯。”婦人道:“怪行貨子,放著亭子上不去投,平白在這裏做甚麽?妳不信,使春梅小肉兒,他也不替妳取酒來。”西門慶因使春梅。春梅越發把月琴丟與婦人,揚長的去了。壹痕不亂。婦人接過月琴,彈了壹回,說道:“我問孟三兒,也學會了幾句兒了。”壹壁彈著,見太湖石畔石榴花經雨盛開,戲折壹枝,簪於雲??之旁,媚致可想。說道:“我老娘帶個‘三日不吃飯——眼前花’。”開口便嬌。被西門慶聽見,走向前把他兩只小金蓮扛將起來,戲道:“我把這小淫婦,不看世介面上,就?死了。”寫出又愛又惱。那婦人便道:“怪行貨子,且不要發訕,等我放下這月琴著。”壹痕不亂。於是把月琴順手倚在花臺邊,因說道:“我的兒,適才妳和李瓶兒?搗去罷,沒地扯囂兒,來纏我做甚麽?”西門慶道:“怪奴才,單管只胡說,誰和他有甚事。”婦人道:“我兒,妳但行動,瞞不過當方土地。老娘是誰?妳來瞞我!我往後邊送花兒去,妳兩個幹的好營生兒!”西門慶道:“怪小淫婦兒,休胡說!”於是按在花臺上,就親嘴。那婦人連忙吐舌頭在他口裏。西門慶道:“妳教我聲親達達,我饒了妳,放妳起來罷。”那婦人強不過,叫了他聲:“親達達,我不是妳那可意的,妳來纏我怎的?”語語不放。兩個正是:
弄晴鶯舌於中巧,著雨花枝分外妍。
兩個頑了壹回,婦人道:“咱往葡萄架那裏投壺耍子兒去。”因把月琴跨在胳膊上,壹痕不亂。彈著找《梁州序》後半截:遊絲縹緲。
——《節節高》
清宵思爽然,好涼天。瑤臺月下清虛殿,神仙眷,開玳筵。重歡宴,任教玉漏催銀箭,水晶宮裏笙歌按。(合前)
——《尾聲》
光陰迅速如飛電,好良宵,可惜漸闌,拚取歡娛歌聲喧。兩人並肩而行,須臾,轉過碧池,抹過木香亭,從翡翠軒前穿過來,到葡萄架下觀看,端的好壹座葡萄架。但見:
四面雕欄石甃,周圍翠葉深稠。迎眸霜色,如千枝紫彈墜流蘇:噴鼻秋香,似萬架綠雲垂繡帶。縋縋馬乳,水晶丸裏浥瓊漿;滾滾綠珠,金屑架中含翠渥。乃西域移來之種,隱甘泉珍玩之芳。端的四時花木襯幽葩,明月清風無價買。
二人到於架下,原來放著四個涼墩,有壹把壺在旁。金蓮把月琴倚了,壹痕不亂。和西門慶投壺。只見春梅拿著酒,秋菊掇duō著果盒,盒子上壹碗冰湃的果子。婦人道:“小肉兒,妳頭裏使性兒去了,如何又送將來了?”春梅道:“教人還往那裏尋妳每去,誰知驀地這裏來。”秋菊放下去了。西門慶壹面揭開,盒裏邊攢就的八槅細巧果菜,壹小銀素兒葡萄酒,兩個小金蓮蓬鍾兒,兩雙牙筋兒,安放壹張小涼杌wù兒上。西門慶與婦人對面坐著,投壺耍子。須臾,過橋翎花,倒入飛雙雁,連科及第,二喬觀書,楊妃春睡,烏龍入洞,珍珠倒卷簾,投了十數壺。把婦人灌的醉了,不覺桃花上臉,秋波斜睨。西門慶要吃藥五香酒,又叫春梅取酒去。金蓮說道:“小油嘴兒,再央妳央兒,襯出。往房內把涼席和枕頭取了來。我困的慌,這裏略躺躺兒。”那春梅故作撒嬌,說道:“罷麽,偏有這些支使人的,誰替妳又拿去!”西門慶道:“妳不拿,襯出。教秋菊抱了來,妳拿酒就是了。”那春梅搖著頭兒去了。遲了半日,只見秋菊兒抱了涼席枕衾來。婦人分咐:“放下鋪蓋,拽上花園門,往房裏看去,我叫妳便來。”那秋菊應諾,放下衾枕,壹直去了。這西門慶起身,脫下玉色紗??兒,搭在欄桿上,逕往牡丹臺畔花架下,小凈手去了。回來見婦人早在架兒底下,鋪設涼簟diàn枕衾停當,脫的上下沒條絲,仰臥於衽rèn席之上,腳下穿著大紅鞋兒,手弄白紗扇兒搖涼。西門慶看見,怎不觸動淫心,於是剩著酒興,亦脫去上下衣,坐在壹涼墩上,先將腳指挑弄其花心,挑的淫精流出,如蝸之吐涎。壹面又將婦人紅繡花鞋兒摘取下來,戲把他兩條腳帶解下來,拴其雙足,吊在兩邊葡萄架兒上,如金龍探爪相似,使牝pìn戶大張,紅鉤赤露,雞舌內吐。西門慶先倒覆著身子,執麈zhǔ柄抵牝pìn口,賣了個倒入翎花,壹手據枕,極力而提之,提的陰中淫氣連綿,如數鰍行泥淖中相似。婦人在下沒口子呼叫達達不絕。正幹在美處,只見春梅燙了酒來,壹眼看見,把酒註子放下,壹直走到假山頂上臥雲亭那裏,搭伏著棋桌兒,弄棋子耍子。西門慶擡頭看見,點手兒叫他,不下來,說道:“小油嘴,我拿不下妳來就罷了。”於是撇了婦人,大叉步從石磴上走到亭子上來。那春梅早從右邊壹條小道兒下去,打藏春塢雪洞兒裏穿過去,走到半中腰滴翠山叢、花木深處,欲待藏躲,艷冶欲滴。不想被西門慶撞見,黑影裏攔腰抱住,說道:“小油嘴,我卻也尋著妳了。”遂輕輕抱到葡萄架下,笑道:“妳且吃鍾酒著。”壹面摟他坐在腿上,兩個壹遞壹口飲酒。春梅見婦人兩腿拴吊在架上,便說道:“不知妳每甚麽張致!大青天白日裏,壹時人來撞見,怪模怪樣的。”西門慶問道:“角門子關上了不曾?”春梅道:“我來時扣上了。”西門慶道:“小油嘴,看我投個肉壺,名喚金彈打銀鵝,妳瞧,若打中壹彈,我吃壹鍾酒。”於是向冰碗內取了枚玉黃李子,向婦人牝pìn中,壹連打了三個,皆中花心。異想。這西門慶壹連吃了三鍾藥五香酒,旋令春梅斟了壹鍾兒,遞與婦人吃。又把壹個李子放在牝pìn內,不取出來,又不行事,急的婦人春心沒亂,淫水直流。只是朦朧星眼,四肢軃duǒ然於枕簟diàn之上,媚甚。口中叫道:“好個作怪的冤家,捉弄奴死了。”鶯聲顫掉。那西門慶叫春梅在旁打著扇,只顧吃酒,不理他,映惱。吃來吃去,仰臥在醉翁椅兒上打睡,就睡著了。愈忙愈閑。春梅見他醉睡,走來摸摸,打雪洞內壹溜煙往後邊去了。聽見有人叫角門,開了門,原來是李瓶兒。伏。繇yóu著西門慶睡了壹個時辰,睜開眼醒來,看見婦人還吊在架上,兩只白生生腿兒蹺在兩邊,興不可遏。映愛。因見春梅不在跟前,向婦人道:“淫婦,我丟與妳罷。”微映愛惱。於是先摳出牝pìn中李子,教婦人吃了。妙。坐在壹只枕頭上,向紗褶子順帶內取出淫器包兒來,使上銀托子,次用硫黃圈束著根子,初時不肯深入,只在牝pìn口子來回擂晃,急的婦人仰身迎播,口中不住聲叫:“達達!快些進去罷,急壞了淫婦了,我曉的妳惱我,為李瓶兒故意使這促恰來奈何我,今日經著妳手段,再不敢惹妳了。”數語金蓮雖若戲說,西門慶雖若戲應,然壹腔愛惱,自針針相對,冷冷叫破,畫龍點睛之妙。西門慶笑道:“小淫婦兒!妳知道就好說話兒了。”於是壹壁幌著他心子,把那話拽出來,向袋中包兒裏打開,撚了些“閨艷聲嬌”塗在蛙口內,頂入牝pìn中,送了幾送。須臾,那話昂健奢棱,暴怒起來,垂首玩著往來抽拽,玩其出入之勢。那婦人在枕畔,朦朧星眼,呻吟不已,沒口子叫:“大????達達,妳不知使了甚麽行貨子進去。罷了,淫婦的??心癢到骨髓裏去了。可憐見饒了罷。”淫婦口裏硶chěn死的言語都叫了出來,這西門慶壹上手,就是三四百回,兩只手倒按住枕席,仰身竭力,迎播掀幹,抽沒至脛,復送至根者,又約壹百余下。婦人以帕不住在下抹拭牝pìn中之津,隨拭隨出,衽rèn席為之皆濕。西門慶行貨子,僅沒其稜,往來逗留不已。因向婦人說道:“我要耍個老和尚撞鐘。”忽然仰身望前只壹送,那話攮nǎng進去了,直抵牝pìn屋之上。牝pìn屋者,乃婦人牝pìn中深極處,有屋如含苞花蕊,到此處,男子莖首,覺翕xī然暢美不可言。婦人觸疼,急跨其身,只聽磕碴響了壹聲,把個硫黃圈子折在裏面。婦人則目瞑氣息,微有聲嘶,舌尖冰冷,四肢收軃duǒ於衽rèn席之上。西門慶慌了,急解其縛,向牝pìn中摳出硫黃圈來,折做兩截。於是把婦人扶坐,半日,星眸驚閃,蘇醒過來。因向西門慶作嬌泣聲,媚甚。說道:“我的達達,妳今日怎的這般大惡,險不喪了奴的性命!今後再不可這般所為,不是耍處。我如今頭目森森然,莫知所之。”寫得慌忙恍忽,留作余地。西門慶見日色已西,連忙替他披上衣裳。叫了春梅、秋菊來,收拾衾枕,同扶他歸房。春梅回來,看著秋菊收了吃酒的家夥,才待開花園門,來昭的兒子小鐵棍兒從花架下鉆出來,趕著春梅,問姑娘要果子吃。春梅道:“小囚兒,妳在那裏來?”把了幾個桃子、李子與他,說道:“妳爹醉了,還不往前邊去,只怕他看見打妳。”那猴子接了果子,壹直去了。春梅開了花園門回來,打發西門慶與婦人上床就寢。正是:
朝隨金谷宴,暮伴紅樓娃。
休道歡娛處,流光逐暮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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