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沒有在意，而是繼續沈浸在劇情中，大約十分鐘不到，妻子進來了，她的小嘴向壹邊撇著。
“怎麽了？和妳親愛的媽媽打個電話怎麽這表情？”我調侃道。
“唉。”壹聲嘆息作為開場白，“被妳猜中了。”
“什麽？”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顧阿姨果然跟我媽旁敲側擊的說了。”
“靠。”我咒罵了壹聲，“咱媽怎麽說？”
“問我唄，我怎麽能實話實說？我就堅持那天我們的說法。”
我點了點頭。
“不過老公，我有種預感，這事情就像野草，不管不顧的話只會越長越旺，我只怕猜疑的種子已經在我媽心裏種下了。”
“唉，看來醫院是不能去了，我們多去幾次的話，以顧阿姨的大嘴巴，我們幹脆直接承認就好了。”
“那怎麽辦啊？”
我使勁搓了搓頭皮，心裏盤算著這事的得失，繼續去治療乃至受精的話，被顧阿姨識破的概率不會低於八成，那就等同於被嶽母知道。
這麽大的事瞞著二老已經是我們不對在先，讓他們的寶貝女兒的身體去接受外人的精子，以他們對新事物的認知程度我實在沒把握讓他們接受，到時候對我的狂轟濫炸肯定是免不了的。
這件事壹旦鬧大，甚至不排除被我遠在老家的父母知道，要是身處時尚前沿的上海老人尚且都不能接受，指望他們接受？
我都不敢想這件事要是在親戚朋友中間傳開會產生怎樣的爆炸性效果，壹時間我的頭都大了！
“我也不知道，唉……”
“那……還有別的辦法嗎？”
“唉，都是我沒用，連帶妳也跟著我頭疼。”
“哎呀妳說什麽傻話呢？我們是夫妻啊，當然是有難同當啦。”
“有難同當？”我噗嗤壹笑，“說的也是哦。”
“老公別著急，再想辦法吧。”
“想辦法……想辦法。”我的腦海中忽的閃過壹個光點，“對了，老婆妳聽說過地下捐精嗎？”
“地下……捐精？”妻子壹臉茫然。
“嗯，我也是偶然的機會聽說的，就是那種跳過醫療機構，私下的精子交易。”
“這……這聽著很不靠譜啊。”
“唉……肯定沒有醫院那麽正規，但是據說生意很火爆，很多人都成功了。”
“可是……可是這怎麽操作呢？”
“嗯……”我想了想網上看到的信息，“好像是有這樣的QQ群，在裏面物色對象之後可以當面詳談，如果滿意的話就找個地方，對方將精液保存到壹個容器中，然後女方將其註入自己體內。”
“妳……妳為什麽了解這麽清楚？妳之前就有過這個想法嗎？”妻子滿面狐疑地看著我。
“當然不是，只是妳知道我最近為這個都魔怔了，只要是相關的信息我都會去看看。”我解釋道。
妻子面色變得凝重起來，似乎陷入了沈思。
我將正在播放的美劇暫停，打開QQ軟件，輸入“捐J”馬上跳出了很多群，“老婆妳看，這些都是，妳只要點開壹個群，進去就能發現……”
我自說自話地說著，卻發現妻子正用壹種怪異的眼神看著我。
“怎麽了？”
“要不我們和父母坦白，就說我們不要孩子了，好嗎？我相信公公婆婆也會理解的。”
“不能說！這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我以後在妳家還能擡頭做人嗎？”我的嗓門壹下變大了，“再說了，如果沒有孩子，我們家在老家就成了絕戶，我父母出門都要被人指指點點的。”
妻子和我對視了壹會兒，最終避開了我灼灼的眼神。
“我累了，想睡了，這事以後再說吧。”
那壹晚，妻子罕見地和我打起了冷戰，之後我才知道，當時的她覺得我對於虛無縹緲的孩子的重視程度超過了她，為了要孩子，甘願讓她去冒那樣的風險。
但是妻子的本質畢竟是善良的，她會為了我不在乎她感到生氣和失望，但是在她的心中，我的地位始終是很重要的。
於是，她又壹次選擇了妥協，這讓我在喜出望外的同時也感到了壹絲的愧疚，而且我們也沒想到，正是這壹次的妥協，釀成了我們後來的悲劇。
也就在幾天之後，和我同意了思想的妻子陪著我壹起在數目繁多的捐精群中篩選起來，我們通過目測選中壹個人數較多，且群介紹內容比較齊全的Q群，妻子用她的QQ申請入群很快就獲得了通過。
已進群，只見各種自我介紹刷屏壹般地滾動著。
“21歲，985在校大學生，身高182，體重86，不抽煙喝酒，無不良嗜好，可面見。”
“30歲，It工程師，有壹子壹女，身體健康，身高175，體重70。”
類似的信息層出不窮。
滴滴滴。
沒壹會兒的時間，妻子的好就被艾特了。
“美女，頭像是本人嗎？”
妻子的QQ不經常使用，頭像還是當年度蜜月時在普吉島拍的壹張照片，上面的她身高腿長，風姿綽約，臉上的墨鏡和頭上的寬沿遮陽帽更是給她平添幾分嫵媚性感。
“當然不是，網圖而已。”妻子快速回復道。
那人隨即發來私信。
“哦哦，自我介紹壹下吧，我今年37歲，職業醫生，有壹個兒子5年級了，我捐精有三年了，之前幫助過8對夫妻，其中5對成功懷孕，四男壹女，生兒子概率很高。能介紹壹下妳自己嗎？”
“我今年28歲，丈夫身體原因我無法懷孕。”妻子打字打到這裏停頓了壹下，回頭看了看我。
“沒事，實話實說，身體健康的找他們幹嘛？”
妻子繼續，“我本人身體健康，事業單位工作。”
“能冒昧問壹下您的身高體重嗎？”
“有必要嗎？”
“哦，別誤會，可能是作為醫生的職業習慣，我之前幫助過的夫妻裏面有妻子身材高挑的，也有矮小的，我總結的經驗就是我的精子更匹配高挑的妻子，她們生下的寶寶往往質量更高。”
“哦？生了孩子妳們還聯系嗎？”
“大家在合作的過程中處的比較好就會保持聯系，從醫學角度來說我畢竟是孩子的父親，他們也比較理解我關心孩子的心情。”
“哦，這樣啊。”
“能給我看看妳的照片嗎？”
“這……我們剛聊，不太合適吧。”
“哦，別誤會，我覺得我們有緣，應該有機會線下交流，想先認識壹下妳。”
妻子還想打字，我打斷她，“問他怎麽收費。”
妻子看了看我，手裏又動了起來，“那妳怎麽收費呢？”
“嗯，直入正題，我喜歡，收費這樣的，五千壹次，或者壹萬多次到妳成功為止。”
“怎麽比醫院還貴？”
“我看妳是有所誤解，妳們目前所打聽的醫院價格應該只是前期費用，整個流程下來需要其實至少需要五萬元。”
“是嗎？”妻子沖我吐了吐舌頭。
“那怎麽操作呢？”
“很簡單，開個房間，我會把精液射到壹個壹次性註射器內，然後妳用註射器將精液推入陰道，就這麽簡單，如果趕時間的話，隨便在商場找個廁所就能操作。”
“啊？這麽隨便的嗎？”
“不能說隨便，只是少了很多繁冗的程序而已。”
“那怎麽證明妳沒有遺傳病或者基因缺陷呢？”
“女士我這麽說吧，但凡來找我們的人不是因為承受不起醫院的價格就是害怕醫院的復雜流程，或者害怕遇到熟人，簡單廉價的東西總得承擔壹些必要的風險是不是？再說我能出示我的體檢證明，也能給妳看我兒子和那些孩子的照片，妳大可以放心。”
妻子將手放在鍵盤上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和妳們說句實話，這群裏的人，包括其他群裏的人大多數個人簡介妳們信嗎？”
“不信。”
“那就是了。”
“可是妳的年齡……”
“呵呵，這位女士，妳大概不知道男人最精華的階段是33-38歲吧，我這個年齡的在這個群體中是最受歡迎的，難道妳以為那些二十出頭的楞頭青能給妳高質量的寶寶？”
我想了想，好像確實在網上看到過相關的報道，於是沖她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那人的話。
“口說無憑，只會浪費大家的時間，我們約個時間見個面吧，大家當面交流壹下，滿意的繼續，不滿意的走人，妳們繼續找下家，如何？”
這人說的很實在，我找不出什麽可以反駁的，於是示意妻子答應他的要求。
“好吧，這個周六有時間嗎？我們見壹下吧。”
“爽快，妳壹個人來嗎？”
“當然不是，肯定老公陪著啊。”
“哦哦，我的意思也是這樣最好，省得妳還要回去傳話。”
“嗯。”
“那麽現在方便給個照片嗎？不然認不了妳。”
“不用，到時候QQ語音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