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壹個女人大半夜坐在空無壹人的小區健身苑內，再加上臉上不願被外人看見的傷痕，饒是思維正常的人都能大致猜到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麽，我作為壹個正常人也自然不會再次提及她不願面對的事情，兩人之間壹下沒了話題，場面頓時陷入了尷尬，耳邊只有呼嘯的寒風不停掠過。
“坐著還是有些冷，陪我走走吧。”韋蘭蘭說著站起了身。
我嗯了壹聲也跟著站了起來。
“妳可別告訴我咱們是因為同壹個原因大晚上的出現在這裏。”韋蘭蘭說道。
我心想我怎麽可能告訴妳我是出於壹個怎麽荒謬的原因才在這裏，我們又怎麽可能是因為相同的原因在這寒風中邂逅呢，於是只能壹笑置之。
“小朱我問妳個問題好嗎？”
“嗯，蘭姐妳說。”
“妳說……婚姻的本質到底是什麽？”
沒想到她居然問了這麽個哲學意味十足的問題，理科出生的我頓時有些頭大，想了好壹陣才憋出壹句話，“我想……應該是夫妻雙方相互扶持著共同走完這條情路吧。”
韋蘭蘭輕笑壹聲，“是什麽樣的路壹定要相互扶持才能壹起走呢？”
“呃……都說情路坎坷，所以才要扶持著壹起走吧。”
“那既然坎坷，為什麽壹定要走這條路呢？”
“啊這……”
“是因為犯賤嗎？”
“呃……”
“如果沒有婚姻是不是可以選擇走另壹條更輕松的路呢？”
聽了她的話我居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是啊，如果不是這可惡的婚姻我們何必要個孩子來滿足他人的需求呢？如果沒有婚姻我可以選擇瀟灑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因為婚姻這道枷鎖才讓我們走到了如今的地步，況且這枷鎖還是自己親手套上脖子的。
“我聽過壹句話，人是社會性動物，我們的行為都有社會屬性，而婚姻就是社會屬性中非常重要的壹環，所以我們都會選擇婚姻。”
“呵呵。”韋蘭蘭冷笑壹聲，“妳不結婚人類就滅絕了嗎？”
我無言以對。
“說到底還是犯賤。”
我無意同壹個女人爭論我本不擅長的話題，特別是壹個大晚上在小區裏頂著寒風閑逛的女人，況且還是壹個今晚才知道名字的女人，雖說之前就認識，但那只是建立在商品關系上的泛泛之交，根本談不上交情。
就在我腹誹的時候，韋蘭蘭忽然停住了腳步。
“謝謝妳送我，天氣怪冷的妳也早點回家吧，兩口子沒什麽不能說開的，大男人吃點虧多哄哄就行了。”
對於這麽壹位咬定我是被老婆趕出來的大齡少女我也只能苦笑不語。
“行吧，蘭姐妳也別瞎逛了，早點回去吧。”
我縮著脖子，袖著雙手，整個就壹鄉下老農的形象，韋蘭蘭噗嗤壹笑。
“今晚碰到妳心情好多了，也謝謝妳給我暖手，加個微信吧。”她說著掏出了手機。
“我……我出門沒帶手機。”我不好意思地說道。
韋蘭蘭看了看我，確認並不是我的推辭，於是爽快地說道，“那就下次來我酒吧再加吧。”
告別了意外邂逅的韋蘭蘭，低溫和寒風終於戰勝了我對於家的懼怕，我忙不叠地壹路小跑往家裏趕。
開門進到屋內，地暖系統散發出的溫暖熱力將體內的寒意順著毛孔往外逼散，那種感覺說不出的舒服，黑暗的客廳內還是壹片寂靜，除了屋外電梯發出的些微聲響之外沒有壹點聲音，我鼓足勇氣躡手躡腳地再次來到書房門口，忍著擂鼓般的心跳將耳朵湊到房門上。
屋裏沒有壹點動靜，只有我的心跳聲此時顯得震耳欲聾，難道他們完事睡覺了？我忽然有壹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就好像擔心良久的事情最終沒有發生，懸著的心被慢慢放下，再加上暖洋洋的體感，壹陣睡意不經意間向我襲來。
輕手輕腳回到臥室，床頭的臺燈還是亮著昏暗的燈光，就像我離開時壹樣，但就在我轉頭關上房門的壹瞬間，我卻發現了壹絲異樣，就在我細品到底是哪裏不對的時候，身後傳來壹聲幽幽的話語。
“這麽晚妳去哪兒了？”
我嚇得渾身壹個激靈，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但是隨即就想通了剛才察覺的異樣究竟是什麽，我晚上回家後就習慣打開我床頭壹側的臺燈直到入睡，而剛才亮燈的方向卻是相反的，那是妻子的壹側。
“妳……妳怎麽回來了？”我詫異地看著她問道。
妻子白了我壹眼，輕聲說道，“我畢竟是妳老婆，大周末的每晚都和別的男人睡像什麽呀？”
我聽了不禁心裏暖暖的。
“哦，我剛才睡不著，所以下去走走。”我說道。
“這麽冷的天妳就穿這壹身下去的？”妻子眼中有些嗔怪，有些心疼，“快上床呀，會著涼的。”
我脫了睡衣睡褲就爬上了床，妻子提前打開了電熱毯，那種溫暖的感覺就像是壹只大手直伸入體內撓到了心尖的癢處，舒服極了。
妻子將身體壹扭鉆進了我的懷裏，用溫暖的胴體緊緊貼著我冰冷的身體，要知道她平時可是最反感我上床之後用她來取暖的，可是現在是她主動為我取暖。
我被她的主動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躲了壹下，可就是這壹下讓她的身體瞬間僵硬了，她擡起頭看著我，眼中分明氤氳著壹陣淡淡的霧氣。
“妳怎麽了？妳在躲我？”
“我……我沒有。”
“嫌我剛被別的男人碰了？”
她的聲音很輕，但其中分明有壹絲悲憤的情緒，我意識到剛才壹個無心的舉動犯了多大的錯，連忙將她摟入懷中。
“不是的，不是的，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好啦好啦。”妻子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我摟太緊把她弄疼了，“我們倆之間對不起說的夠多了，不用再說了。”
她幽幽地說道。
“老婆……”我松開手，但還是和她依偎在了壹起。
“嗯？”
“妳們後來……”我試探著問道。
“後來，後來又做了壹次。”妻子平靜地說道，平靜到讓我心疼。
“哦……”
“哦？”
“啊？”
我們倆之間用象聲詞打著啞謎，似乎都不願意主動詢問，但是又都渴望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我是說……後來的情況如何？”終究還是我先忍不住了。
“順子第二次還是挺快的，畢竟年輕，但他說我們兩個人狀態其實都還不對。”
“什麽意思？”
“他說他明天想和妳聊聊。”
“關於什麽？”
“關於如何調整我們的狀態好讓我順利懷上。”
“妳的意思是他覺得昨天到今天的幾次壹次都懷不上？”我瞪大了眼睛問道。
“嗯，他是這麽說的，他說他能感覺到。”妻子頓了壹下繼續說道，“他說……主要問題還是出在我的身上，我太緊了……”
看著我略顯怪異的眼神，她似乎意識到了語病，刷的壹下紅了臉，“哎呀不是那個意思，是說我心裏負擔重導致我的身體太緊了，說如果這樣的話我的身體會排斥壹切外來的東西，包括精子。”
“老婆我能問妳個事嗎？”
“妳問呀，問什麽都行。”妻子臉上是壹副大義凜然的神情。
“嗯……”我斟酌道，“我提前聲明，我問的壹切都只是針對妳能不能受孕這個問題，不牽扯到別的，所以我問了妳別想歪也別生氣，好嗎？”
妻子見我壹臉鄭重，也不禁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妳時候瞞著我和周明那兩次身體也是這麽緊的嗎？”我邊說邊觀察她的表情，果然如我擔心的那般變化著，於是趕緊補充，“所以我得說個前提吧，那事真的過去了，我只是在和妳探討身體狀態這個問題，真的。”
妻子閉上眼睛，呼吸變得粗重起來，若隱若現的溝壑隨著呼吸上下起伏，像是在努力調整著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