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聖地龍母 4K5

　　老龍沈默良久，眼中的驚色始終未消。
　　在它看來，若說人族修士體內留有壹絲龍脈之力，或許還是哪位同族在外留下的後裔。
　　但此子散發出的龍氣竟是這般濃郁，甚至還要淩駕於不少同族，如此程度的氣息絕非‘後裔’二字就能解釋。
　　它眼神微動，不由得看向了壹旁的醉月。
　　如此濃郁的太初龍脈，難不成是這丫頭...
　　“前輩，我能否入龍城？”
　　寧塵再度出聲，微笑道：“龍族內的規矩在下略知壹二，還請放心。”
　　“這...”
　　見老龍仍是猶豫，醉月驀然沈聲道：“他們是我帶來的朋友，此行同來協助龍族度過危機。之後若有何意外，責任全在我身上，妳又有何遲疑的必要。”
　　“......”
　　老龍臉上泛起壹絲無奈。
　　他又看了眼寧塵身旁的婒玄，低沈道：“此女也是幫手？”
　　“不僅如此。”
　　婒玄神色如常道：“我是他的母親。”
　　寧塵笑容微抖，顯然沒料到會有這種說辭。
　　但老龍似乎也沒再繼續為難，嘆息壹聲，緩緩讓開了龐大身軀：
　　“妳們直接去找龍母吧，免得再惹禍上身。”
　　“多謝長老。”
　　湛青謙卑行了壹禮，便托著掌中的寧塵與婒玄，跟上醉月朝龍城內部飛去。
　　...
　　待穿過天門之後，放眼望去就見無邊無際的綠林崇山，仙氣縈繞之下壹座座宮殿鱗次櫛比，幅員之遼闊已然超乎了想象。
　　寧塵暫壓心頭震撼，再看向正前方——
　　壹座漂浮於蒼穹之上的大陸。
　　如有烈日光照，萬丈光芒自其中迸發直沖天際，在寰宇星空之中劃出壹道無比絢爛浩大的光影。
　　這便是醉月提及過的龍族聖地。
　　“小寧。”
　　而在此刻，醉月突然低聲道：“之後若遇見其他龍族，妳們都不要開口多言，在見到龍母之後再出聲。”
　　寧塵若有所思的點頭應下。
　　壹旁的婒玄深深看了她壹眼，心下已是了然。
　　昊天之兇名，哪怕是在太陰族內都有所耳聞。想必其在太初龍族之中也絕非什麽受歡迎的存在...從剛才鎮守天門的老龍反應來看，便知壹二。
　　之後可能會在龍族內遇見些麻煩。
　　轟隆——！
　　雷霆乍起，數道虛影在蒼穹四周隱約浮現。
　　“孽龍昊天...”
　　陰沈聲音回蕩雲霄：“汝還膽敢回到聖地之中？”
　　“速速退去，我太初龍族不曾有過妳這——”
　　“通通閉嘴！”
　　但醉月卻怒睜雙目，猛地咆哮壹聲。
　　其體內散發出的龍威仿佛化作巍峨龍影，仰頭嘶吼出聲，令此方天地都為之震蕩。
　　眾虛影的聲音陡然壹滯，壹時沈默下來。
　　醉月冷眼環顧四周，陰森開口道：“我如今是為救太初龍族而來，而非與妳們這群無能之輩浪費口舌。若有誰膽敢出手阻攔，也用不著諸界龍族群起攻之，我獨自出手便可將妳們盡數殺光！”
　　見其掌中隱隱閃過幾道金色電芒，眾虛影沈默著緩緩退去。
　　“哼！”
　　醉月隨手散去掌中金雷，陰沈著臉繼續動身。
　　後方湛青戰戰兢兢的跟了上來，大氣都不敢多喘壹口氣。
　　寧塵與婒玄對視壹眼，心思有些復雜。
　　怪不得湛青對醉月會如此敬畏，自從回到龍族領地後，其性情當真劇變...或許，這本就是醉月當年在龍族時的氣場？
　　隨著距離聖地愈發靠近，幾道金光倏然從烈日上直射掃過眾人。
　　寧塵臉色微變，但身旁婒玄很快拉住了他的手：
　　“不必緊張，此光乃是龍族秘寶‘太壹乾坤’釋放的神光，可自行泯滅心懷不軌之輩，若是心懷善意而來自然不會有事。”
　　“...還有這種匪夷所思的能力？”
　　“此寶乃是龍族先祖流傳下來，威能與法則天道無異。”婒玄低聲解釋道：“再配合另外壹件法寶，便是龍界的護界大陣，縱然有通天的本領也難以擅自闖入其中。想必太初龍族這些年就是依靠這些法寶抵擋外界覬覦。”
　　寧塵微微點頭，心底暗道：“憐兒，妳沒事吧？”
　　“放心。”
　　九憐小聲道：“這小玩意兒的確厲害，不過還察覺不到我的存在。但是這聖地裏強者不少，我得盡量收聲。”
　　“接下來交給我們就好。”
　　寧塵暗中交談兩句，便將註意再度放回前方。
　　待眾人踏上聖地，如穿過壹層水波簾幕，眼前景象又是壹陣變幻，仿佛置身於無垠星空之中。
　　而在正前方，赫然是兩頭巨龍杵著足有數百丈之巨的大劍鎮守佇立，散發著威嚴凜然的恐怖氣息。
　　“——昊天。”
　　其中壹頭巨龍緩緩開口：“妳終究還是回到了此地。”
　　醉月臉上沒有絲毫波瀾，直言道：“我要見龍母。”
　　“進去吧。”
　　兩頭鎮守巨龍俯視眾人壹眼，挪開交錯擋路的雙劍。
　　壹行眾人再度動身。
　　寧塵余光回瞥壹眼，神情變得愈發凝重。
　　身處龍族聖地，他自然不能以神識莽撞探查。但這兩頭巨龍的修為，毫無疑問皆在破虛之上。
　　“前面那座孤山之巔，便是龍母所在的地方。”
　　湛青小聲解釋道：“此山名為‘太初山’，是我等太初龍族誕生之地，才會以‘太初’二字為名。”
　　她帶著寧塵與婒玄朝山巔飛去，不消片刻，便踏上了這片真正的龍族聖地。
　　“......”
　　寧塵壹時屏息。
　　山巔之間，並非想象中無比壯麗輝煌的場面。
　　唯有壹頭略顯纖瘦的白龍盤身而伏，龍角卻宛若蒼天大樹般蜿蜒崎嶇，似有繁星點點。
　　但其龍首面龐卻可見滄桑老態，隨著眾人到來才緩緩睜開了晦暗龍瞳：
　　“——妳，還是回來了。”
　　“龍母...”
　　這壹路上殺氣凜然的醉月，在這壹刻竟是臉色復雜的嘆息壹聲，走上前來無比恭敬的行了壹禮：“能見到您身體安好，昊天已放心許多。”
　　“...妳變了。”
　　龍母沙啞出聲，嗓音中隱隱還帶著幾分余威：“過去的妳，可不會像現在這樣與吾行禮。”
　　醉月低著頭輕聲道：“得三天域之主悉心教導，我已收斂許多銳氣，領略不少人情世故。”
　　“看來，吾當初的安排還算妥當。”
　　龍母話語微頓片刻，沈吟道：“妳，不恨吾？不恨這偌大龍族？”
　　醉月閉眼幽幽道：“我對龍族心有不滿，但對龍母您...我恨不起來。”
　　“...是吾有愧於妳。”
　　龍母輕嘆壹聲。
　　她緩緩擡起龍首，道：“此番龍族劫難與妳無關，妳早已不是太初龍族的壹員，不必卷入這場...”
　　“龍母！”
　　醉月驀然加重了語氣，肅然仰頭：“只要我體內尚且留著龍族之血，龍族之事便與我脫不開關系。無論您如何勸解，此次我定要出面插手！”
　　“......”
　　龍母怔然片刻。
　　旋即，她無比復雜的再嘆壹聲：“吾當初將妳送出聖地，便是避免爭端，但妳如今卻又...”
　　“我與當初已截然不同。”
　　醉月平靜道：“只論修為，同輩之間我反手可贏，便是龍族諸位長輩，我亦有底氣正面壹戰。”
　　龍母怔怔註視著她的雙眼。
　　並非是對修為境界的自信，而是...對此事的堅決。
　　“或許...”
　　龍母嘆息著再度伏下：“龍族的命運本該如此。”
　　感慨壹聲，她並未再長籲短嘆下去，漸漸揚起壹抹淡笑：“不過，昊天妳能回到聖地，吾很高興。”
　　醉月也面露笑意，心情輕快許多。
　　她連忙朝身後壹攤手：“龍母，我此行是與湛青壹同返回族內，還帶來了兩位在外界結交的朋友。”
　　“吾已知曉。”
　　龍母看了湛青壹眼，輕聲道：“此次遇襲，是吾考慮不周。”
　　“不不不。”
　　湛青連忙道：“龍母大人沒有任何錯，是我辜負了龍母當初的期望，險些誤了大事。”
　　她將掌中的寧塵與婒玄小心翼翼的放下，繼續道：“是多虧這兩位修士出面相助，我才能茍活下來。”
　　“妳們二位...”
　　龍母意味深長的望了過來。
　　婒玄眼神微凝，不卑不亢地欠身壹禮：“晚輩寧璇，見過龍母聖祖。”
　　寧塵也正色拱手報上了姓名。
　　“——有趣。”
　　龍母最終還是將視線投在了寧塵身上，耐人尋味道：“人族魂體內卻蘊含著太初龍脈之力，自亙古以來，妳還是頭壹位。”
　　寧塵微笑道：“是晚輩因緣際會下得佳人饋贈。”
　　“是數萬年後的某處傳承之地麽？”
　　龍母此言壹出，在場眾人皆是心頭震動。
　　醉月愕然回首：“龍母，難道您已經知曉——”
　　“吾看得到。”龍母低沈道：“此人身上因果糾纏，仿佛不存於世的奇特存在，略作思量便知曉他從何而來。”
　　寧塵心下雖驚，但很快露出喜色。
　　既然這位龍母聖祖壹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來歷，倒是省去不少解釋的功夫。
　　醉月同樣想到了這壹點，欣喜道：“龍母，既然您已知曉小寧的身份，可否再聽我們壹言？”
　　“吾都明白。”
　　龍母緩緩出聲：“太初龍族已走至末路，妳們是想前來逆轉這個將來，讓龍族能夠繼續延續下去。”
　　“您既然都知道，那我們——”
　　“縱然知曉，妳又準備做些什麽？”
　　龍母打斷了醉月的話，語氣變得極為平靜：“妳如今的修為比當初長進許多，但面對諸天萬界的龍族圍攻，多出妳們幾個，又該如何讓我們太初龍族轉危為安。還是說，妳覺得就憑妳們便可抵擋外界的無數風波，逼退各族之勢？”
　　“這...”
　　醉月欲言又止，臉色愈發復雜。
　　龍母壹眼便看出了她心中遲疑，淡然道：“妳能前來協助太初龍族，便證明吾當初沒有看錯妳。不過妳心中仍有迷茫，還無法挽救眼下的局面。”
　　醉月抿緊朱唇，壹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見她壹言不發，龍母輕嘆壹聲：“昊天，回去吧。這攤泥潭妳沒有必要深陷其中，回到妳這些年生活的地方...”
　　“龍母聖祖，比在下想象中更為溫柔體貼。”
　　而在此刻，輕笑聲很快響起。
　　醉月心頭壹跳，連忙回首。
　　龍母話語微頓，饒有興致的循聲看了過來。
　　“寧塵，妳這番話又是何意？”
　　“我總算明白，為何醉月每每談及太初龍族之際都是壹副心思沈重的模樣，可唯有再提及您的時候，反而會露出寂寥愧疚之色。”
　　寧塵走到了醉月身旁，溫和笑道：“您身為龍母聖祖，當真有母儀天下之風...至少，您是當真牽掛著醉月的安危。”
　　醉月臉色微紅，又有些焦急道：“小寧，這時候讓我來...”
　　“月夫人。”寧塵轉頭看了她壹眼，認真道：“讓我與龍母聖祖說上幾句吧。”
　　看著他無比鄭重的神情，醉月下意識收聲，漸漸睜大美眸。
　　沈默片刻後，美婦只覺心神稍寬，不禁抿起壹抹淺笑：“嗯...”
　　“醉月。”
　　龍母莞爾道：“此名頗為不錯。”
　　“醉月之名，是因夫人她喜愛天上的純潔月色，在人間自取的名字。”
　　寧塵接過了話頭，輕笑道：“醉月她性情淡薄，如壹輪皓月高懸夜空，若說‘醉月’二字，更是叫旁人沈醉迷戀。”
　　“小、小寧！”
　　醉月在旁已是聽得滿臉緋紅，小聲急促道：“怎麽突然在龍母面前說這種...肉、肉麻的話...”
　　“因為我總得先表明態度。”
　　寧塵臉色很快變得嚴肅起來，壹拍心口道：“此次同行前來不僅是為了幫助朋友，更是為了排憂解難，借此取得夫人的芳心。”
　　“......”
　　醉月不禁雙手捂臉，又羞又臊。
　　後方的婒玄眨了眨眼，面紗下難掩笑意。
　　而壹旁的湛青已經徹底宕機，抱著腦袋壹聲不敢吭，只求自己別被牽扯進來。
　　昊天看中的這個男人，怎得這般膽大包天，竟然膽敢在龍母面前說出這種...這種輕浮之言！
　　“哈...”
　　但龍母此刻反而笑了笑：“妳這番話要是叫龍族其他長老聽到，定會氣的將妳挫骨揚灰才肯罷休”
　　“如今在我面前的是龍母，而非那些龍族長老。”
　　寧塵笑著拱手道：“自然得說出心裏話，讓龍母聖祖明白在下真正的來意才行。”
　　“妳欽慕...醉月，這很好。”
　　龍母笑道：“不過，妳將這番話說與我聽，與妳們前來龍族聖地又有何關系？”
　　“——晚輩鬥膽壹問。”
　　寧塵臉色微肅，繼續道：“聽聞太初龍族如今內憂外患，不知是因何緣由？”
　　龍母沈吟片刻，道：“原因頗多，有太初龍族這些年樹敵太多之故，也有旁支龍族暗中覬覦之故。但最為重要的是...”
　　“是因如今龍族無主，偌大的太初龍族根本沒有壹位大能可以站出來撐起大局。”
　　寧塵接過了龍母的話頭，肅然道：“時至今日龍族之中還在相互內鬥，始終無法做到凝聚壹心。”
　　“妳，知道不少。”
　　龍母莞爾道：“是醉月告訴妳的？”
　　寧塵笑了笑：“從醉月與湛青口中略有了解。”
　　他很快轉口問道：“不過晚輩心中還有些疑惑，龍族那麽多年來都由龍母聖祖坐鎮，壹直都相安無事。為何您如今尚在族內，事態卻會嚴重至此？”
　　“很簡單。”
　　龍母毫不在意道：“吾多年前本源遭受重創，大限將至，早已無力去平定族內風波。這些年來只能鎮守聖地，暫且護住族內的幾件聖物至寶。”
　　寧塵若有所思。
　　龍母撐起面龐，饒有興致道：“只知緣由，還不知妳是否有解決之法？”
　　“——既然壹切緣由皆出自於龍族無主，不如在此期間盡快推選出壹位新的龍主。”
　　寧塵心下壹定，朝身旁的醉月壹攤手：“比如，由醉月出面接任龍主之位。”
　　“......”
　　龍母壹時無言，來回看了看兩人。
　　醉月雖然面露驚色，但迎上寧塵的鼓勵目光，她輕撫胸膛深呼吸壹口氣，還是堅定意誌站了出來，正色道：“小寧說的沒錯，我此行前來正是為了爭奪龍主之位，欲要平定禍亂，壹統萬界龍族。”
　　“...這個決定，是他為妳所定，還是妳自己的抉擇。”
　　“是我自己。”
　　面對龍母的詢問，醉月沈聲回應道：“正因有他相伴在旁，我才有底氣重歸聖地，站在龍母您的面前說出這番話。”
　　龍母眼中泛起壹絲感慨。
　　她沈默良久，緩緩道：“妳應該知曉，坐上龍主之位會遇上多少艱難險阻，妳這些年來的平靜生活也將煙消雲散。”
　　“我明白。”醉月神色堅定道：“既然來到此地，我就不曾有過後悔。”
　　“...好。”
　　龍母神情反而頗為復雜。
　　似是有些欣慰自豪、又有些愧疚無奈。
　　但她很快露出柔和笑意，道：“此事吾應允了，會給妳壹個爭奪龍主之位的機會。只要接下來妳能——”
　　轟隆！
　　突然間，壹聲巨響驀然從聖地外傳來。
　　寧塵眼神驟凝，猛地回首望去，與此同時能感覺到壹股恐怖威壓籠罩而來，仿佛是要將自己此行眾人都徹底壓垮壹般！
　　醉月臉色微變，正要抵擋，但寧塵卻率先拔刀出手。
　　錚！
　　極致刀意倏然拔地而起，自聖地上空綻放迸發，隱約聽得聖地外響起壹聲輕咦。
　　兩股氣息正面相撞，當即震開驚天動地般的駭人沖擊，最後在太壹乾坤的神光覆蓋下才消弭殆盡。
　　“——太初龍族的待客之道，還真有點耐人尋味。”
　　風浪下寧塵毫發無損，隨手撣了撣衣袖，咧開壹抹玩味笑意：“不知是哪位龍族的前輩暗中出手，不妨現身壹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