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斬殺不臣，勒石於此

　　方醒去了戰俘營。
　　所謂的戰俘營，其實不過是用木柵欄包圍著的壹片空地。
　　周圍巡邏的軍士看到方醒後，都紛紛的報以崇敬的目光。
　　今天方醒出擊的時機選擇的太好了，壹下就把叛軍包在了裏面，頗有些名將風采。
　　方醒微微頷首，然後站在外面看著那些被勒令坐著的俘虜，吩咐道：“京觀還是要讓交趾人去辦才有警示的味道，希望不是兔死狐悲吧，那樣我想那個京觀會越來越大。”
　　柵欄被拉開，十多個通譯走進去大聲的喊著。
　　方政領著壹衛的軍士在外面守著，而辛老七則帶著騎兵在外圍遊弋，若是有敢跑的，按照方醒的吩咐，直接扔到京觀裏去。
　　“問問王爺去不去？”
　　方醒想去看看。
　　等了壹會兒後，朱高煦就帶著壹隊騎兵來了。
　　“當年征戰都沒搞過京觀，方醒，還是妳有主意。”
　　朱高煦顯得有些興奮，就像是個大孩子般的追問著京觀的事。
　　方醒把回答問題的事交給了辛老七，當時在臺州府時，就是他去主持的工程。
　　“王爺，牛車不夠。”
　　方政苦著臉來稟告道。
　　解決這種難題顯然就是朱高煦的強項，他指著開始出來的俘虜道：“要什麽牛車？這裏有壹萬多的牲口，叫他們擡也好，背也好，給本王弄過去。”
　　命令下達，那些俘虜壹點反應都沒有，只是麻木的分成兩三人壹組，然後就這樣擡起屍骸，在大明軍隊的監視下前行。
　　看到朱高煦打馬當先沖出去，方醒對方五低聲交代著。他看著方五回城，臉上浮起了壹絲淩厲。
　　出城三裏多，方醒就叫停了，他令人砍掉大道左邊的樹林。
　　“伯爺，砍多遠？”
　　“砍到那條小道。”
　　於是那些俘虜們氣喘籲籲的又開始了伐木。
　　朱高煦摸著胡須，滿意的道：“不錯，這樣就可以讓那些交趾人看到了，也是壹個震懾。”
　　方醒詫異的看了他壹眼，覺得這貨的畫風好像正常了。
　　可畫風正常的朱高煦不討人喜歡啊！
　　“不過本王覺得京觀還是在大路邊最好，方醒，妳認為呢？”
　　好吧，這句話馬上就暴露了這位王爺的本色。
　　面對恢復本色的朱高煦，方醒解釋道：“雖然有土封，還會撒石灰，可京觀鑄在路邊的話，不小心就會引發疫病。”
　　“呃……”
　　朱高煦再草包，可對疫病卻不陌生。
　　大災之後有大疫，戰亂同樣是誘發疫病的重要因素。
　　看到方醒的嘴角有些陰測測的翹起，朱高煦低聲道：“要是大明撤離交趾了，妳說弄些疫病怎麽樣？”
　　“不怎麽樣！”
　　方醒看到那些俘虜砍樹的動作和慢動作差不多，就揮了壹下手臂，然後對朱高煦說道：“除非我大明能把廣西、雲南兩地邊境給封鎖住，否則這種招數遲早會返回到大明。還有，王爺，妳不怕被那些文人罵嗎？”
　　“我怕個屁！”
　　看到小刀過去指揮人抽打那些不肯賣力的俘虜，朱高煦有些欣賞的點點頭，隨即就瞪眼道：“那些腐儒敢罵本王嗎？”
　　“他們當面不敢，可妳別忘了文人有個習慣，或者說是有些名氣的文人都有壹個習慣。”
　　“什麽習慣？”朱高煦滿不在乎的道。
　　“他們喜歡留文集。”方醒糾結的道：“當面也許不敢罵妳，可背後記在文集裏，傳到後世，王爺，妳的名聲就臭大街了。”
　　這不是假話，當妳在大部分文人的心中是壹個渣渣時，那妳百分之百的會被記錄在各種文集之中，留待以後遺臭萬年。
　　朱高煦詫異的道：“那妳呢？本王覺得妳也好不了吧！”
　　“我不怕！”
　　方醒淡淡的道：“結論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但最後的勝利者絕不會是他們！”
　　朱高煦懵逼，表示聽不懂。
　　“噗！噗！噗……”
　　壹具具的屍骸被堆積上去，那些俘虜從剛開始的漠然，到後面有些畏懼的不敢靠近那變高的屍堆，最後在刀槍下被逼著繼續幹活。
　　“……”
　　當這個大京觀成型時，那些俘虜都跪在地上，涕淚橫流的嚎哭著。
　　“方醒，他們這是在傷心還是恐懼？”
　　朱高煦從未見過京觀，所以感覺有些奇怪。
　　“恐懼和畏懼！”
　　方醒下馬，問朱高煦：“這個碑是妳寫還是我寫？”
　　“妳來寫。”
　　朱高煦覺得京觀不過是如此，壹點興趣都沒有。
　　方醒壹揮而就，這個京觀就算是完成了。
　　此時天已經開始陰了下來，大隊人馬開始回城。
　　不知過了多久，壹陣風吹過，從京觀上吹起了土灰，壹個沒有被掩蓋好的腦袋被吹出了原貌，那雙泛白的眼珠子直挺挺的看著那塊京觀石。
　　……
　　今夜的月光有些昏暗，能見度不高。
　　幾個男子正腳步匆匆的朝著這邊走來，其中壹人在前面突然咦道：“路被堵住了。”
　　後面的幾個男子跟上來，借著些許月光，看到了壹個巨大的土堆。
　　“誰幹的？這條道可是咱們的小道！”
　　“難道是明人發現了我們的蹤跡？”
　　“不可能，咱們精通大明話，哪能被抓住！”
　　“我去看看啊……”
　　壹個男子走過去，結果被壹塊石頭絆了壹下，差點來了個狗啃屎。他罵罵咧咧的轉身看了看，原來是壹塊石碑。
　　“點起火把。”
　　火把點起，壹個男子壹邊把火把往石碑上遞過去，壹邊用手摸著那土堆上冒出來的圓形東西。
　　蹲在地上的男子借著火把的光亮仔細看著石碑，嘴裏喃喃的念道：“交趾雖稱不毛……然大明必有雷霆之怒……”
　　“……斬殺不臣，勒石於此，以為後來者誡！”
　　“啊……”
　　男子看到這裏時本就渾身汗毛直立，身後又傳來了壹聲尖叫，嚇得他壹屁股坐在地上。
　　“叫什麽？”
　　“啊……”
　　身後的男子發出了更尖利的叫聲，然後他就沖著黑暗處頭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他瘋了嗎？”
　　男子撿起地上的火把，皺眉就往土堆湊過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壹張黝黑的臉，和那些交趾農夫壹樣的膚色。
　　目光上移，壹雙泛白而冷冰冰的眸子正無神的看著他……
　　男子大口的呼吸著，他捂著胸口，目光緩緩轉動……
　　那幾個男子也走了過來，驚疑不定的跟隨著火把看過去。
　　由於土堆太大，所以能看到不少伸出來的東西。
　　幾個人跌跌撞撞的順著看過去，其中壹人摸了壹把，然後驚呼道：“是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