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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為田舍郎

賊眉鼠眼

歷史軍事

大唐天寶九年八月,劍南道蜀州,青城山下,石橋村。
中午時分,萬籟俱寂,青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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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水落石出

朝為田舍郎 by 賊眉鼠眼

2021-7-5 21:17

  騎虎難下,邊令誠意識到自己幹了壹件蠢事,從顧青不惜大索全城的反應來看,這件蠢事的後果很嚴重。
  直到此刻他還是不明白,顧青為何會有這種反應,為了壹個商婦而動用官府和親衛,鬧得滿城風雨,事情不大,但他的反應有點大了。若被裴禦史寫進奏疏裏,不大不小也是壹樁麻煩。
  明明已被天子下旨嚴厲訓斥過壹次了,為何還不知收斂?
  心中無情的人永遠不明白這個字的分量,他們只會用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作為衡量,以為無價的意思其實是廉價。
  不論顧青做出的反應如何出人意料,邊令誠只慶幸那夜沒有下令殺了皇甫思思,雖說扇了她幾個耳光,至少人還活著,總算給自己留了壹條活路。
  如果皇甫思思死了,邊令誠實在不敢想象顧青能做出什麽事來,要他賠命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顧青當年在長安城的名聲他也是很清楚的。
  ……
  王貴已兩天兩夜沒合眼了。
  領著五十名親衛在龜茲城裏搜尋皇甫思思的下落,連吃飯睡覺都顧不上,城裏每壹棟民居,每壹間商鋪都被他們仔細搜查過,不但沒找到皇甫思思,連蛛絲馬跡都沒打聽到。
  王貴感到很挫敗,重傷初愈後,侯爺交給他的第壹樁差事卻毫無建樹,王貴覺得自己辜負了侯爺的信任。
  搜尋皇甫思思的路線王貴其實是經過嚴謹計算的,將五十名親衛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散開,然後以圍攏的方式從城墻邊沿慢慢朝城中心搜索,可以說基本沒有錯過任何死角,然而還是沒有任何收獲。
  天已入秋,龜茲城雖在大漠裏,可入夜後還是很寒冷。
  城南新建的集市邊,王貴和幾名親衛瑟縮在商鋪的墻角邊,賣力啃著幹糧,每個人都是壹臉的疲憊和挫敗。
  “貴阿兄,侯爺的這樁差事不好辦呀,偌大的城池裏找壹個人,如同大海撈針壹般,教我們如何找起?這都兩天兩夜了,別說人影兒了,就連壹點線索都沒有,侯爺給了三日期限,過了明日就到了,咱們怎麽辦?”壹名親衛愁眉苦臉嘆氣道。
  王貴恨恨咬了壹口幹糧,幹糧是大營的夥食,黍米做成的飯團,裏面有些許的鹹味,還摻雜了壹點點肉末,天氣冷了,幹糧也被凍得硬邦邦的,咬起來格外費力。
  “好好壹個大活人,難道飛上天了不成?”王貴喃喃自語,情不自禁地擡頭朝天空看了壹眼。
  另壹名親衛嗤笑道:“貴阿兄,妳說妳好不容易重傷痊愈,侯爺要重用妳,交給妳這樁差事,辦砸了豈不是連前途都沒了?咱們兄弟都看得出,侯爺有栽培妳的意思,說不定將來會給妳請功封官的呢,這下好了,啥都沒了。”
  這麽壹說,王貴愈發不甘心了。
  是啊,侯爺有意栽培,自己卻不爭氣,這可說不過去,難道這輩子註定當不了官兒?
  不行,不能認這個命!
  猛起身,王貴扔了手中的幹糧,神情變得暴戾起來。
  “好好的活人突然不見了,老子就不信找不到她!除非她真上天了,只要她還在龜茲城裏,老子刨也要把她刨出來!”
  壹名親衛插言道:“如果……她偷偷出城了呢?”
  王貴想了想,搖頭道:“店裏夥計說她是半夜離開的,半夜時分城門已閉,如果她要出城,不會選擇半夜走,再說不良帥問過城門值守將士,第二天也沒見女掌櫃出城,所以她壹定還在城裏……”
  說著王貴腦子裏靈光壹閃,突然福至心靈,驚覺道:“對了!店裏的夥計!”
  眾親衛不解地看著他。
  王貴興奮地道:“店裏的夥計壹定知道點什麽……”
  “莫費功夫了,不良帥已經查問過店夥計,都說沒發現女掌櫃有任何不妥的征兆,也不見仇家……”
  王貴冷笑:“這才是最大的破綻,與女掌櫃朝夕相處的人,不是侯爺,不是店裏的客人,而是那些夥計,女掌櫃是自己離開客棧的,夥計怎麽可能察覺不到任何異常?說不過去!”
  說完王貴招了招手,道:“走,咱們再去客棧問問那些夥計,若誰說了謊,誰就是突破口,他肯定知道點什麽,女掌櫃的下落就有希望了。”
  福至客棧。
  平日王貴等親衛護侍顧青去過不少次,他們與店夥計都混熟了,彼此都認識,有時候還能互相點頭招呼,友善地微笑。
  沒想到今日王貴他們突然翻了臉,兇神惡煞地執刀上門,進門便將所有的店夥計全部聚集在前廳。
  王貴目光陰沈,像壹只擇人而噬的狼,森然地註視著面前站成壹排局促不安的店夥計們。
  沈默許久,王貴冷冷地道:“妳們的掌櫃不見了,官府的不良帥問過妳們,妳們說毫無征兆,很好,今日我再來問壹遍。”
  店夥計面面相覷,惶恐中帶著疑惑。
  王貴表情兇惡,臉上帶著壹股陰氣森森的味道,眼睛壹眨不眨地盯著面前的店夥計,不錯過他們臉上任何壹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忘了告訴妳們,侯爺授我決斷之權,也就是說,當我發現誰說了謊,我有權將他壹刀殺了,而且官府還會連坐,追究到他的家人,他的家人會被發賣為奴,賣到西域大食國,給人當奴隸……”
  店夥計們頓時愈見驚惶,幾個膽小的已經紅了眼眶,被嚇哭了。
  “今日我來問妳們,要問的不是女掌櫃的下落,而是妳們店夥計之間的事情,有誰發現妳們之間某人最近表現不正常,或是神出鬼沒,言行鬼鬼祟祟等等,皆可私下與我說,也可以自己投案……”
  “自己投案主動交代的,我可以免了他的罪,若是被旁人揭舉,呵呵,可就莫怪我們心狠手辣,妳們的掌櫃是侯爺的心頭肉,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侯爺必然要拉壹群人給她陪葬的,到時候妳們莫喊冤,龜茲城裏,侯爺說妳有罪就是有罪,有冤也無處申。”
  說著王貴壹揮手,道:“把這些夥計全都分開,單獨關押在不同的地方,我壹個個單獨與他們問話,我再重申壹遍,這是妳們最後的機會,生與死,全在妳們的壹念之間。”
  話剛落音,王貴眼尖地發現店夥計中某個年輕的夥計雙腿輕微地顫了壹下,然後很快恢復正常,再看他的神色,與其他的夥計似乎並無區別,只是臉色顯得更蒼白,眼神裏的驚恐之色比旁人更明顯。
  王貴嘴角勾了壹下,隨手指著壹名夥計,道:“妳,隨我來,找個僻靜的地方,咱們聊壹聊。”
  夥計戰戰兢兢地被王貴勾著肩膀離開,其余的夥計也被親衛們分別帶到不同的地方,不讓他們碰面串供。
  ……
  天剛亮,顧青就被韓介叫醒了。
  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帥帳,韓介輕聲道:“侯爺,王貴查出結果了。”
  顧青驚喜地道:“呵,這家夥還真有幾分本事,查出什麽了?杜思思有下落了嗎?”
  韓介露出為難之色,道:“杜掌櫃的失蹤……與監軍邊令誠有關。”
  顧青壹楞,臉色漸漸陰沈下來。
  向來疑心病頗重的他,僅憑韓介壹句話,立馬想到了所有的真相。
  “美人計?杜思思是邊令誠埋在我身邊的棋子?”顧青反應敏銳地道。
  韓介佩服地看了他壹眼,道:“是,福至客棧的店夥計招了,其中壹個店夥計是邊令誠放在杜思思姑娘身邊的眼線,王貴審了壹夜,終於從客棧裏揪出了這名店夥計,最後牽扯出了邊令誠。”
  顧青嗯了壹聲,道:“杜思思失蹤是邊令誠幹的?他把她藏在哪裏了?”
  韓介低聲道:“藏在壹個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節度使府。店夥計交代,人活著,只是關押起來了。”
  顧青呆了片刻,接著苦笑道:“還真是燈下黑,邊令誠好算計。”
  隨即顧青不解地道:“按說我與杜思思認識很久了,若她是邊令誠埋在我身邊的棋子,早該對我做出壹些不利的事情,比如誘使我說壹些不忠不義的話等等,讓邊令誠抓住我的把柄,然而為何她卻好像什麽都沒做……”
  韓介嘆道:“或許她對侯爺有情,不願做傷害侯爺的事吧,這次被邊令誠關押起來,據說也與侯爺有關……”
  顧青輕舒了口氣,心中頗為復雜。
  有些欣慰,自己終究沒看錯人,她果然是個值得的朋友。又有些失望,原來她是敵人的棋子。
  回過神,顧青臉上露出厲色,冷冷道:“邊令誠這算是主動招惹我了,很好。”
  韓介急忙勸道:“侯爺三思,末將知道侯爺是快意恩仇的性子,但邊令誠是天子欽遣的監軍,侯爺萬不可傷了監軍,否則天子必有嚴懲……”
  顧青神情閃過壹絲猶豫,接著凜然道:“我已官至節度使,算是壹方諸侯,如此高位,若連朋友都無法保護,無法快意世間恩仇,這個官兒當得未免太窩囊了!”
  “韓介,傳令親衛集結,隨我去節度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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