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妳們這是何苦

　　虎穴之內，光線昏暗。
　　金絮青石臺上，玄山君閉目酣睡，旁邊壹側陰暗當中，徐默正與幾人交談。
　　仔細看，這幾人面無血色，陰森恐怖，卻正是之前被玄山君吞吃的那幾個江湖少俠。
　　當然這個時候，他們的身份是倀鬼。
　　徐默以了解臟宮煉神法的名義，讓玄山君將這幾人吐出來，主要是從這幾人口中了解這個世界。
　　玄山君今天吃了十個人，但並未都煉成倀鬼，說是有的不適合。
　　也對，就是在鍋裏煮雞蛋，也有破皮稀黃的。
　　屬於正常損耗。
　　此刻徐默面前是五個哆哆嗦嗦的倀鬼。
　　東陵亭也在其中。
　　這小子現在也不狂了，那是比孫子還老實。
　　除了東陵亭，還有兩女兩男。
　　女的壹個叫林九淵，壹個叫嚴知瑾，雖然成倀鬼了，但都長得特漂亮，談吐也是那種得體大方，壹看就家世不凡，讀書受教，如果不是自己作死跑來藏王山，應該壹輩子會過的很精彩，可惜了，紅顏薄命。
　　兩男的壹個叫楊祖，壹個叫顧長海。
　　加上東陵亭，壹共五個人。
　　他們還沒有完全適應倀鬼的身份，有些害怕，有些拘謹。
　　徐默就勸，說既來之則安之，也別怕。
　　讓他們挨個自我介紹，然後徐默就開始打聽，通過五人之口，了解頗多。腦海當中，也慢慢勾勒出了這個世界壹個大概的輪廓。
　　類似古代的架構，出入不大；武道昌盛，修仙之事大都為傳說，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徐默聽完沈默不語。
　　他在思索。
　　想今後怎麽辦，因為身陷某種詭異的無限循環中，所以考慮的要更多壹些，本來在徐默眼裏，藏王山對他來說是‘新手村’。
　　他打算在這裏浪夠了再出去探索。
　　可按東陵亭和林九淵等人所言，外面的世界實際上並不兇險。
　　掌握安身立命的能力，在外瀟灑自在享受人生也不是夢。
　　也就是說，徐默現在與玄山君道別，下山入世，就以現在他內功小成的手段和洞裏找的零散銀兩，舒坦過日子不難。
　　可這種日子能過多久？
　　徐默不知道。
　　他有壹種別人沒有的危機感。
　　缺少安全感，總感覺稍微不留神，小命就沒了。
　　畢竟他已經死過十幾回了。
　　正想事兒呢，忽聽壹女小聲道：“仙長！”
　　擡頭壹看，是那個叫林九淵的姑娘。
　　“有事？”徐默問。
　　林九淵猶豫壹下，點頭道：“我不知天高地厚，貿然入山，至命喪於此，不怪旁人，只怪我自己。只是葬身異地，家中不知，若是仙長下山，能否順道去我林家，告知我父母雙親，說九淵今後不能在二老膝前盡孝了。”
　　言詞淒苦，態度誠懇。
　　徐默本想拒絕，不過又壹想對方都這樣了，應下又如何？
　　問清楚林九淵家住何方，徐默點頭。
　　林九淵大喜，想了想，又告訴了徐默壹個密事，可靠這個取信林家人。
　　東陵亭見狀也懇求徐默通報他家人。
　　只是徐默對這貨有意見，皆因當時對方想傷他以拖延玄山君，要知道徐默也是壹個記仇的人。
　　所以徐默沒答應。
　　可也道明妳們幾人大張旗鼓跑來藏王山，妳們家人肯定能打聽到，自然也就知道妳們葬身此處，所以無需通報。
　　東陵亭壹陣恍然，也便不再言語。
　　另外三人也有人生憾事，可能是見徐默比較好說話，於是各有請求。嚴知瑾懇求將壹物送於她情郎家，並帶話讓對方忘了她，另尋良配；楊祖說能否告知其師，為他報仇雪恨；顧長海說他有個私生子，能不能幫忙接家裏，讓家人好好教養。
　　這都什麽跟什麽，徐默冷笑，說妳們幾個腦子秀逗了。
　　“帶話什麽的就不說了，倒還正常，妳特麽讓妳師父來報仇雪恨，我想問，妳和妳師父有仇嗎？他多大個腦袋，能幹得過山君？”
　　這三人所托，徐默都沒答應。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清晨妳們在義井村時，山民和村長都勸阻過，妳們不聽，非要入山滅虎，落到現在這步田地，當真怨不得旁人，何苦來著。”
　　徐默說完，包括東陵亭和林九淵等五人都是大吃壹驚，壹臉驚駭之色。
　　“仙長怎知，我們是路過義井村，又怎知山民和村長勸阻過？”
　　徐默笑了笑，沒吭聲。
　　他知道說漏嘴了。
　　不過這事兒也沒必要和他們解釋那麽清楚。
　　如此更顯徐默高深莫測，東陵亭他們幾個暗道，這徐仙人牛逼啊，怪不得能和山君這恐怖的虎妖稱兄道弟，人家是真有兩把刷子的。
　　“若能早遇仙長，那便好了。”幾人感慨壹聲。
　　只是現在他們已成虎腹倀鬼，再說什麽也晚了。
　　接下來徐默問起武功，幾人也都知無不言。
　　徐默所想，這世上武修眾多，群眾基礎打得好，那有沒有修煉到極致，能以武入道的？
　　為啥問這個，主要也是徐默經過之前的了解，知道這世上修仙者好像都不正常，所見法門，不是《人丹秘術》就是《三牲歸壹》這種，即便是《馭神令》也同樣，皆是又詭異又殘忍的法門。
　　食人分屍，那都是稀松平常。
　　這不對勁。
　　徐默想尋法攀頂，至少目前所見的法門，都不適合他。
　　還別說，這壹問還真問出壹些有趣的東西。
　　“要說江湖上武道至尊，能破武悟道者，我認為，我祖父九劍仙應該算壹個。”東陵亭說了壹句。
　　徐默問他妳這不是自賣自誇吧。
　　而且這九劍仙名號也屬實誇張，反正擱徐默身上，他肯定會不好意思。
　　旁邊林九淵趕忙道：“仙長，東陵亭所言並不誇大，其祖父東陵知節的確武學高深，三十年前便有九劍仙稱號。”
　　徐默心說劍仙劍仙，聽著還挺唬人，姑且算壹個。
　　改日去拜訪壹下。
　　“還有嗎？”
　　“有，三十年前胡州九邙山憑空出壹奇人，擺下百日擂臺，揚言誰能在他手下走過十招，便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引天下高手挑戰，卻無人能擋他十招，世人稱他為武絕，不過這位武絕只現世百日，之後便不知所蹤，很多人說他是仙人降世。”
　　“這個我也聽說過，因為武絕前輩在九邙山擺擂，之後引無數人到九邙山尋覓武絕仙蹤，只是沒聽過有人成功。”
　　徐默點頭，說這個也算。
　　改日去趟九邙山。
　　不過九邙山在哪兒？
　　之後東陵亭和林九淵等人又講了幾個當世高人，徐默也都壹壹記下。
　　這聊天最耗時光，不知不覺洞外已日落西山，壹片昏暗。
　　虎嘯聲起。
　　玄山君這時候從金絮青石臺上爬起來，張口壹吸，便將東陵亭等五個倀鬼吸入腹中。
　　“道友，咱們再去壹趟山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