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循環要付出的代價

　　天元道祖留下這裏的東西，居然真的是給後來者準備的。
　　他怎麽知道，會有後來者？
　　徐默對這件事非常好奇。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將手中的日記，翻到了下壹頁。
　　“我不喜歡寫日記，老姜的電影裏說，寫日記的都不是正經人，我深以為然。可是，特殊情況，還得寫壹些，也應該寫下來。因為，我要走了，可能再也不回來了。除了功法，除了三清大教，除了這中原十九州的人道昌盛，還應該留下壹些東西，壹些，不能讓這個世界的人知道的東西，壹些，我特別想分享的東西。”
　　徐默閱讀到這壹段的時候，產生了壹種共鳴。
　　這是他很久沒有的感覺。
　　有壹種身在異鄉為異客，偶遇同鄉倍思親的感覺。
　　但實際上，對方無數次的循環輪回當中，並沒有遇到‘同鄉人’。
　　所以嚴格來說，這個日記是天元道祖在某種十分‘孤獨’的情緒下寫的。
　　當時對方的修為必然是極為高深，感知敏銳，或許，就如同他說的壹樣，冥冥當中有所感覺，算出之後會有另外壹個倒黴鬼來到這個世界，經歷他所經歷的壹切。
　　徐默深吸口氣，他找了個地方坐下，仔細翻看起來。
　　相嬰和誅仙劍也沒有上前打擾，壹個查看這裏的各種珍寶，壹個跟著介紹，壹妖壹劍，居然小聲聊上了。
　　說實話，這倆都是話癆，半斤八兩，肯定是能聊很久。
　　“我本名叫鄭超，很普通的壹個人，那天我記得很清楚，下班後，和往常壹樣回家，迷迷糊糊睡著之後，就到了這個詭異的世界。”
　　“這裏要提及壹下初始之地，這個很重要，但，也不重要，因為之後會因為壹些原因，導致輪回的時間錨點發生變化，而且是多次變化。”
　　徐默明白對方說的意思。
　　因為他也遇到了。
　　最開始的初始之地是在藏王山的八角亭內，後來，變成了曲村曲大夫家中。
　　“產生時間錨點變化的原因，我之後再說，因為想通這壹點，我耗費了不少時間，也付出了壹些代價。”
　　“我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個世界中最為恐怖的壹幕。那是壹個妖魔的洞府，睜開看到的，就是屍山血海。那真的是血海，如同壹個湖泊那麽大，裏面泡著無數殘屍，妖魔用人頭骨制作的酒杯在裏面喝血水。說實話，頭壹次看到這個場面，我吐了，以至於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徐默帶入其中想了想，換做是他自己，估摸也得吐。
　　甚至，可能會嚇瘋過去。
　　但顯然，日記裏最可怕和最絕望的還不只是如此。
　　“我和其他壹些凡人被關在鐵籠裏，就像是廚房裏待宰的羔羊，可想而已，第壹次循環的時候，那是何等的絕望。”
　　徐默能想到。
　　結果就是，這位叫做‘鄭超’的先驅者在不知所措和驚恐下，被妖魔吃了。
　　“我其實也沒好到哪兒去，雖然藏王山風景秀麗，可玄山君也是吃人的，我被那家夥吃了好幾次。”
　　徐默繼續看。
　　“我進入了循環，死亡，可以觸發循環，然後我發現，其實這個開局雖然很恐怖，但危機這種東西是並存的，越是危險的地方，機會就越多。”
　　中間有壹大段是寫‘鄭超’是如何獲取好處，然後絕地求生的。
　　對方很聰明。
　　找到了不少機會，就例如，在籠子裏的其他囚犯當中，有高人，他們有功法，甚至有法器。
　　具體過程徐默是快速略過。
　　他要看壹些有價值的東西。
　　好在日記裏的內容，也不是事無巨細，將所有事情都記錄下來。
　　“壹開始我沒有計算循環次數，這是壹個敗筆，所以，如果還有人和我壹樣，找到了這裏，看到了日記，壹定要記住，記錄下自己的循環次數，這個事情很重要，因為循環，並不是無限的，也不是毫無代價。”
　　看到這裏，終於算是壹個重要的信息。
　　可這個信息看的徐默也是心頭壹跳，暗道不好。
　　他倒是記得自己循環的次數，可問題是，如果循環不是無限的，甚至是需要付出某種代價的話，那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我在發現這件事後，立刻做出了補救，但是，失去的，還是失去了，就例如，妳以為可以無數次循環，都可以重新來過，所以妳忽略了壹些重要的東西，例如朋友，例如夥伴，但當下壹次時間錨點發生變化後，妳發現，妳永遠的失去了那些東西，因為妳無法再回到之前的錨點。”
　　這個徐默能理解。
　　好在他的時間錨點發生時，那壹次循環還算是完美。
　　至少，沒什麽太大的遺憾。
　　“對了，現在說說我們要付出的代價，妳有沒有發現，自己的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
　　徐默看到這裏有些不解。
　　“我在二十多次循環的時候，就已經不對勁了，但是，那時的我並沒有發現，直到循環到第五十次的時候，很明顯的感覺到不對勁了。我做了很多之前無法做不到的事情，甚至，看到了壹些難以理解的幻象。”
　　“關於幻象，如果妳被詭異入侵的話，也會看到。但兩者之間是有差距的，為了搞清楚這件事，我耗費了很多時間，光是為此而產生的循環，就超過了20次。好在最終，我找到了壹個答案。”
　　“那就是每壹次進入循環，都是有代價的，它會影響妳的神誌，專業的術語我不懂，但如果用可以理解的話來講，就是會瘋。”
　　“所以嚴格來說，現在的我，可能包括正在看日記的妳，都是瘋子！”
　　徐默皺著眉。
　　起初他對此不屑壹顧，覺得這位先驅者自己瘋了，卻覺得其他人也是瘋子。
　　但有些事情，就怕琢磨。
　　徐默在琢磨了壹些事情之後，臉上自信的笑容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閣外的凝重。
　　他的確看到過壹些幻象。
　　就例如，壹個正常的人，在那麽壹瞬間，會變的面目猙獰。
　　但這個只是壹閃而過。
　　又例如，路上看到壹塊石頭，徐默起初壹眼看上去，還以為是個人頭，可實際上，那就是壹塊石頭。
　　只不過對此徐默並沒有在意。
　　他覺得就是自己看花眼了。
　　又或者，是因為《屍迷鬼語》的影響，畢竟這個詭異是可以隨著時間的推移，在自己體內生長的。
　　就像是癌細胞。
　　會吞噬正常的細胞，壯大它們自己。
　　而現在從日記本上看，幻象情況並沒有那麽簡單。
　　獲取和理解這壹點非常重要，因為如果沒有日記本，徐默可能還需要二三十次循環才會意識到他自己出問題了。
　　而現在，他可以提前預防，或者做壹些什麽事。
　　“瘋子有瘋子的好處，但我還是喜歡正常的我，因為瘋子的選擇，有的時候完全是處於非理性的，而且瘋子大都偏執，會為這種非理性尋找非常充足的借口和理由，以此證明這麽做的合理性。”
　　“我在瘋了之後，做過很多可怕的事情，我試過卻殺死所有人的妖魔，但這件事做不到，妖魔太多，且岸上的妖魔更恐怖。所以我退而求其次，想著，既然妖魔喜歡吃人，那我就把人殺光，這樣，它們就吃不到了。”
　　“當我真的這麽做了之後，被岸上的萬千妖魔圍攻，死於非命，哪怕那時候我的修為已是岸上十大漁翁之壹，可依舊死了，因為其他大漁翁對我起了殺心。”
　　徐默正在看的這幾頁內容包含的信息量極大。
　　甚至如果不小心，就會錯過壹些線索。
　　徐默的應對方法是多看幾遍。
　　當中有提到過壹些東西，例如岸上的妖魔，例如‘十大漁翁’。
　　“瘋癲這種事，也是有曲線的，在經歷過最瘋狂的巔峰後，會回落，達到低谷，那個時候我想到了壹些破解的辦法。先和其他大漁翁交涉，讓出中原十九州讓人道繁衍，並且不準它們幹涉，這是我能爭取到它們最大的讓步。”
　　“然後，我發現了百日大限，每次大限，實際上都會短暫的打開壹扇回家的門，我試過很多次，都無法穿越那壹道門，半路上就會死，哪怕我修為已經達到了壹個非常恐怖的地步。”
　　“後來我探索出了壹種可能性，那壹次，我成功的摸到了門檻。我知道，再來壹次，我就可以回家，所以我在最後壹次循環的時候，準備好了壹切，如果妳能看到這本日記，說明我成功了，反之，世界依舊會隨著我的循環而重啟，這裏的壹切將不復存在。”
　　“我在瘋癲的時候，會看到很多詭異的東西，有壹次，我看到了很久之後，有壹個和我很像的人，也來到了這個世界，所以我才留下了只有‘我們’才懂的密語，這樣妳可以輕而易舉的進來，繼承我的壹切。”
　　“我選擇回家，無論承擔多大的痛苦，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這是我的選擇……對了，如果有壹天，妳也能回去，可以來找我，我的電話號碼是13XXXXXXXXX，打給我，我有酒，願意聽妳的故事。”
　　日記到了這裏就結束了。
　　徐默最後幾乎是壹口氣全部看完。
　　之後他呆坐了很久。
　　拋開因為看到這個日記而產生的那種復雜的感慨和失落感，實際上，這個日記裏的內容可以說極其重要。
　　對徐默的幫助，根本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正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非常好。
　　可反過來，徐默也冒出了壹個極為古怪的念頭。
　　“萬壹，這位前輩有所隱瞞，甚至，故意誤導呢？”
　　這個想法有點小人之心了。
　　但是徐默知道，有的時候不能太過於相信別人，還是要保留壹些懷疑的。
　　畢竟，他並沒有真的見過這位先驅者。
　　不過說實話，對方使壞的可能性非常小，因為怎麽看都沒必要。
　　就不說對方實際上也不確定會不會有和他壹樣的人穿越到這個世界，就算有，也未必能找到。
　　先驅者已經回家，相當於是‘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和在這個世界裏死亡沒什麽區別。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所以，這位先驅者的確完全沒有必要來蒙騙和給自己挖坑。
　　當然徐默也會自己小心，日記上很多內容，他也會自己來驗證。
　　日記裏的內容自然不止如此，只不過徐默只是將壹些非常關鍵的內容摘出來，其他的，還有很多。
　　就例如，如何判斷瘋癲程度。
　　又例如，怎麽借用瘋子的特殊思維和意念，做壹些有趣的提升。
　　這裏面有法門，有技巧，有經驗。
　　可以深入研究。
　　除此之外，甚至先驅者‘鄭超’還貼心的給出了多達十幾種的修煉路線，每壹種，都可以登岸。
　　這個價值就太大了。
　　其中壹種，自然就是徐默現在走的路子，修煉《吐納行氣》、《八景神臺》、《二十四黃庭真丹訣》。
　　日記上說，這是先驅者‘鄭超’在循環了壹百多次後才總結出的線路。
　　屬於比較完善，根基很穩健，速度也快的法門。
　　當然有缺點。
　　缺點就是，上限不高。
　　日記裏給出的建議是可以修煉，拿來過度，因為即便將《二十四黃庭真丹訣》修煉到大圓滿的境界，也只是陸地神仙，勉強登岸的程度。
　　即便登岸，也只是比較弱小的那壹類，最多就是在岸上摸索，探尋壹些好處，僅此而已。
　　遇到厲害的，該打不過，還是打不過。
　　而想要在登岸後也牛皮哄哄的，想要逮誰滅誰，就得修煉別的法門。
　　‘鄭超’給的好多法門，都是那種上限很高的。
　　“這世上，沒有完美的功法，好入門的，好修煉的，必然無法達到非常高的境界，而那些上限高的，入門的門檻必然很高，這是正常規律。”
　　日記裏這句話算是說明了壹個重要的道理。
　　當然，更重要的是，鄭超很貼心的，把那十幾種可以修煉的路子所需要的各種法門，都放在了這個洞府之內。
　　“可隨意翻閱，這些我都做了標註，還是那句話，時間，就是金錢，啊不，時間是壹切。”
　　日記裏這句，明顯是對方故意寫錯玩的壹個梗。
　　但看到這壹句，徐默笑了。
　　“若是以後真有機會，我壹定去找妳喝酒，咱們暢聊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