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貓鼠遊戲

　　實際上，破局之法並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想出來的。
　　如果容易，徐默也不用這麽發愁了。
　　“水去海和尚這個時候已經不在大怨寺，他躲起來，以大佛手印攻殺，並不是害我，而是救我。也就是說，他大概率也知道輪回道，即便不知道，也壹定有人和他說過。”
　　徐默猜測，十有八九是林九淵。
　　關於輪回道，相嬰從壹開始就是知曉的，那麽，相嬰告訴林九淵，而林九淵來了此處，與水去海和尚交待，也不是不可能。
　　“也就是說，我不能離開怨怨山，因為如果不離開，至少還有壹個水去海和尚當做盟友，離開了，那就孤立無援了。”
　　徐默雖然也有他自己的手下和勢力，但顯然，和現在的大教相比，根本擺不上桌面。
　　此外就算是留在怨怨山中，也有那身外化身，廣靈子和壹個佛陀圍攻，徐默試過，和他們對戰，以自己現在的修為，沒有勝算。
　　“不能出去，也不能在怨怨山和對方硬碰硬，那就只有壹個法子，躲了。”
　　徐默四下看看。
　　怨怨山倒是足夠大，如果要玩貓鼠遊戲，倒是也能玩壹陣子。
　　但，歸根結底，這只能拖延時間。
　　徐默知道自己如果想要真正做到破局而出，甚至反敗為勝，還是需要正兒八經的硬實力。
　　“先躲起來！”
　　徐默打定主意。
　　他雖然來過好多次怨怨山，但實際上，這裏很多地方徐默都沒有去過。
　　當下徐默朝著山崖之下飛去，下面是壹片仿佛毒瘴壹般的灰霧，籠罩盤踞，綿延壹大片區域。
　　徐默毫不猶豫，鉆入其中。
　　真正下來，才知道這下面居然別有洞天，道出都是詭異的樹木，如灌木，但要更巨大，如荊棘草，同樣，更龐大，又像是被各種樹枝和蔓藤交織組成的巨大地籠，又被毒瘴籠罩，可想而知，下面的環境是何等的惡劣。
　　剛落下，徐默就見到好幾個惡靈。
　　對方好像是壹家子。
　　爸爸媽媽女兒和壹個更小的兒子。
　　壹家四口。
　　樣子陰森恐怖，身上的戾氣極重。
　　見到徐默，這壹家四口也楞了楞，估摸有點懵，不知道該做什麽，只是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著。
　　“江湖救急，避避風頭，打擾幾位了。”徐默倒是很客氣，他對這些詭異的惡靈怨魂沒有任何歧視，只要對方不攻擊他，他就不會欺負這些詭異。
　　傳統美德，還是講究以禮待人的。
　　惡靈夫妻倆沒吭聲，但也沒別的動作。
　　算是默許。
　　當然，它們也沒有能力阻止，就如同壹家四口在家裏吃著火鍋唱著歌，突然沖進來幾個持槍的悍匪，說不好意思，在妳家歇會兒就走。
　　妳能說不行嗎？
　　徐默也懂這個，所以他表現的十分和善。
　　“哎呦，這小朋友還怪可愛啊，來來來，送妳個禮物。”
　　徐默是懂逗孩子的。
　　哪怕是鬼孩子。
　　他從口袋裏取出兩塊糖，遞給了那看上去最小的鬼，估摸也就是個四五歲的樣子，當然，別看年紀小，但身上的戾氣，那是壹點都不弱。
　　還很強。
　　那恐怖的小鬼沒敢接，扭頭瞅了壹眼他爹娘。
　　“拿著吧，很好吃的。”徐默說了壹句。
　　這糖是出門的時候，徐默隨手裝在口袋裏的，本來是打算沒事幹的時候自己吃，這會兒居然派上用場了。
　　小鬼接過去，撕開包裝紙吃了壹個。
　　奶糖味彌漫出去。
　　這鬼的鼻子很靈的，緊接著，徐默就感覺到周圍陰氣匯聚，沒壹會兒，周圍黑暗裏，跑出來壹大群小鬼，都是瞪著或者血紅，或者蒼白，或者壓根兒沒有眼睛的空洞眼眶，看著吃著糖的小鬼。
　　有的甚至還想伸手搶奪。
　　徐默也是楞了楞。
　　沒想到這地方居然有這麽多鬼怪。
　　比外面的要多得多。
　　如此漫長的歲月裏，這些鬼怪是怎麽生存下來的？
　　徐默心中壹動，擡頭看了看，估摸和這些毒瘴霧氣有關系，這玩意兒怕是從怨怨山誕生時就已經存在，可能，已經積攢了數萬年。
　　而且徐默剛才看的清楚，好多鬼怪，都是從壹些樹洞縫隙裏爬出來的。
　　可那樹再大，也不太能容納這麽多古怪。
　　除非，裏面別有洞天。
　　現在徐默要和另外壹個‘自己’玩貓鼠遊戲，拖延時間，那麽尋找壹個靠譜兒的藏身之所，絕對就是眼下的當務之急。
　　徐默覺得這地方就很不錯。
　　符合他的要求。
　　心中壹動，當即是將口袋裏所有的糖都取出來。
　　不多，也就十幾塊。
　　但徐默表明的是壹種態度，壹種友好的姿態。
　　那些形形色色的小鬼們壹個個圍過來，徐默則是笑著分糖，同時開口道：“這次來的突然，也不知道妳們有這麽多，下次，下次給妳們多帶壹些。”
　　徐默笑著說道。
　　很明顯，靠著這壹點點的小恩小惠，徐默和這些小家夥們打成了壹片。
　　當然，徐默的糖，可不是白吃的。
　　“小朋友，妳幾歲了。”徐默這時候看到壹個梳著羊角辮的小鬼，過去摸了摸對方的腦袋。
　　“三千歲了！”
　　小孩兒還挺實誠。
　　徐默眼皮壹跳。
　　“糖好吃嗎？”徐默繼續問。
　　這滿臉是血的小孩連連點頭，顯然，能保持三千年的童真，實屬不易。
　　“叔叔有個事兒想問問妳。”徐默見小鬼點頭，就說：“外面有壞人抓叔叔，叔叔想找個地方躲壹躲，妳這裏有什麽地方能藏？”
　　小鬼壹聽，連連點頭，伸出足足有兩米多長的小手，拉著徐默就往那邊的樹洞裏鉆。
　　“木龍，別杵著，趕緊跟著。”徐默招呼了壹下那邊有些楞神的木龍。
　　木龍可以變化大小，這時候也是身形壹晃，化作壹條小蛇壹般的體型，跟著徐默進入樹洞之內。
　　裏面漆黑壹片。
　　突然向下跌落，然後到了壹處意想不到的洞天之地。
　　在徐默看來，應該是壹處地下溶洞，且結構復雜，而且這下面並不是漆黑不見五指，而是有熒光。
　　有的是壹些可以發光的石頭，有的，是壹些可以發光的詭異花草。
　　還有的，是浮空遊動的，發光的骨魚。
　　所見所聞，光怪陸離，徐默自問算是見多識廣，但此處的怪異和離奇，好多都是新鮮事物，總之，對徐默來說也是頭壹次見。
　　下面某處，壹個巨大的玉骨骷髏吸引了徐默註意力。
　　沒法子，這玩意兒太大，而且通體熒光，想不被註意都難。
　　徐默靠近落下，發現這骷髏應該是某種巨靈遺骸。
　　巨靈之人，徐默以前在岸上見過，體型巨大，遠超正常人。
　　據說是天生神力，天賦異稟。
　　出生時，就是半仙之體，牛皮的很。
　　但沒聽說過，這些巨靈是玉骨。
　　“除非，是這個巨靈修為通天，只不過後來還是在此隕落，哎，等壹下，這巨靈為何會在此隕落？”
　　徐默眉頭壹皺，仔細探查。
　　果然，在這巨大的玉骨下面，發現了壹樣東西。
　　乃是，壹扇門。
　　門若血肉編織，門板緊閉，隱藏在玉骨下面。
　　若不是有心之人專門下來查探，壹般是發現不了的。
　　就從這裏盤踞的無數怨魂厲鬼來看，便知道這裏從沒有外人來過，也需是因為那些小鬼的緣故，徐默和木龍下來，並沒有引發這些厲鬼怨魂的攻擊。
　　當然，以徐默如今的修為，他也不怕。
　　但不得不說，這裏的鬼非常多。
　　可以說是數以萬計。
　　當中，不乏鬼王級，甚至鬼仙也有。
　　如同壹個厲鬼小世界。
　　有趣的是，幾個鬼仙實力居然還不弱，足以和壹些大教仙人相提並論。
　　最厲害的那個，怕還能壓過廣崆子這等大教仙人壹籌。
　　這些鬼仙在此處修煉不知多少歲月，對徐默來說，絕對是壹個新世界，新地圖。
　　從他下來那壹刻起，就被這些鬼仙盯上了。
　　當然，因為提前‘買通’了小鬼，再加上徐默本身實力不俗，所以這些鬼仙只是關註，並沒有做出什麽別的舉動。
　　大有妳不惹我我不惹妳，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勢。
　　但就在徐默準備探查那壹扇詭異的門戶時，這些鬼仙躁動起來。
　　其中壹個，渾身黑氣，包裹著壹個碧綠色的骸骨的鬼仙瞬間飄過來，發出了低沈幽幽的聲音。
　　“此門，碰不得！”
　　這算是提醒，也可以理解為警告。
　　徐默看了壹眼這碧骨鬼仙，對方的實力，便如同廣崆子那般，屬於此處佼佼者。
　　“為何碰不得？”徐默請教。
　　“此乃怨恨之門，若打開，怨恨之氣下，妳便是仙人，也承受不起，會被那怨恨吞噬，不得超生。”
　　聽到這話，徐默心中壹動。
　　“莫非是詭道六門？”
　　“妳既然知道詭道六門，便知道其兇險，還是趕緊離開吧，莫要自尋死路。”碧骨鬼仙擺擺枯骨壹般的手掌，示意徐默趕緊走。
　　“若是詭道六門中的怨恨之門，那我可就不能走了。”徐默瞇著眼，帶著某種笑意。
　　他可是記得，當初他最先選擇的是真人大道。
　　只不過後來因為詭道六門難尋，登岸之後，難以下界探尋，所以才放棄真人大道，改修陽神之道。
　　這事兒過去很久，但徐默壹直記得。
　　那麽，眼下要對付另外壹個已經修成陽神大道的‘自己’，最好的法子，就是修成同級的存在。
　　真人大道便是壹個選擇。
　　尤其是在這裏，居然發現了最難尋找的詭道六門中‘怨恨’之門，簡直像是落魄富翁突然兩元中樂透頭獎壹樣。
　　意外之喜。
　　自然，這種時候徐默哪兒能離開。
　　他現在走的法門，根基依舊是《二十四黃庭真丹訣》，那麽，走真人大道是沒有問題的，既如此，闖壹闖這怨恨之門，絕對是當下壹個可以破局的選擇。
　　試試唄。
　　當下，徐默在那碧骨鬼仙明顯吃驚的眼神下，直接上前打開了怨恨之門。
　　“不要……”碧骨鬼仙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下壹刻，門開後的恐怖怨恨之氣，就如同大堤決口，沖在徐默身上。
　　徐默都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回到了懸崖之上，玉廷觀前。
　　（六十九）
　　“不對勁啊！”
　　回過神的徐默看了看雙手。
　　“我怎麽說也是仙人，而且是境界極高的仙人，怎麽會剛開門就被弄死了？”
　　徐默很不理解。
　　要知道當初他曾經也進入過詭道六門中其他幾個門。
　　真人大道，詭道六門為災、痛、怨、恨、怒、癡。
　　徐默至少進入過其中三門，雖然也有兇險，但不至於剛開門就被滅殺。
　　“還是說，這怨恨二門比較特殊？”
　　此事徐默不解。
　　當下是帶著木龍落下，他得重新再來壹次，這次，得看清楚，感受清楚，看看自己究竟是被什麽東西給殺死的。
　　“當時，事情發生的太快，太突然。”
　　徐默感慨了壹番。
　　因為已經經歷過壹次，所以這次徐默也是按部就班，下去，分糖，讓小鬼帶著自己進入地下溶洞，然後發現怨恨之門。
　　不過這次，徐默直接問那個碧骨鬼仙。
　　“妳們以前，開過這個門嗎？”
　　這個問題很關鍵。
　　如果開過門，那說明這些鬼仙是躲過了這些怨恨沖擊，這個自然得問清楚，取取經。
　　碧骨鬼仙楞了楞，搖頭。
　　“光是怨恨之門泄露出來的氣息，就足夠我們修煉，我們能存活至今，也是因為有這怨恨之門支撐，不然，即便是鬼仙，也敵不過歲月侵襲。”
　　聽完這話，徐默恍然。
　　怪不得這下面壹個小鬼都能存在三千年。
　　壹般仙人都活不了這麽久。
　　原來，問題的根源是在這怨恨之門。
　　詭道六門那是相當神秘和詭異的存在，其來歷，無人能知。
　　甚至有可能是世界本源之壹。
　　此處溶洞，和外界封閉，所以怨恨之門泄露出的氣息雖然不多，但日積月累，充滿了這裏的每壹處空間，所以在這裏的鬼怪，才能存在的更久。
　　才會有如此多的鬼仙誕生。
　　既然碧骨鬼仙它們都沒有開過這個門，所以問它們也沒用。
　　還得徐默自己想法子。
　　可他除了冒險開門外，也就沒有別的好法子。
　　於是，徐默第二次打開了怨恨之門。
　　“不要啊！”碧骨鬼仙又慢了壹步。
　　不過這次，徐默是提早做好了準備，不光是將自己的氣勢提升到極致，還祭出雷光錘和九淵劍。
　　這次，要看個清楚。
　　開門後，絕提而出的怨恨之氣沖出來，即便徐默有所準備，也依舊在堅持了不到壹秒鐘後就被打入下壹次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