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八章 ‘它們’很警覺

　　禪客居不是什麽有名的館子，在京都眾多飯館內，並不出名。
　　甚至很多本地人，住的稍微遠壹點，甚至都沒聽說過。
　　可也有壹些人喜歡這裏的口味，喜歡這裏的純釀酒香，和那種其他館子沒有安靜。
　　所以，來這裏的，都是老顧客。
　　有品位的那種。
　　“妳這個人，很有趣。”韓玄扶著徐默進來，後者說要上二樓，去‘碧水滔滔’。
　　這個包廂，韓玄經常去。
　　很熟悉。
　　“那夢裏，妳真來過這裏？”
　　韓玄忍不住問。
　　徐默笑道：“什麽夢裏，那是故事，莫要當真。”
　　說完，叫來小二點菜。
　　他知道小二的名字，點的，更是韓玄最喜歡的那幾道菜。
　　有壹道，並不在菜譜上，而是私家小炒，不是來過多次的熟客，根本不可能知道，尤其是這壹道菜，基本上，只有韓玄點過。
　　“另外，把韓老哥存的那壹壇翠君釀取來。”徐默吩咐了壹聲。
　　小二壹楞，看向韓玄。
　　後者點了點頭，說取來吧。
　　說完，等小二出去，看向徐默。
　　“我信了！”韓玄說了壹句。
　　徐默壹笑，心說不枉我這壹番折騰，不錯，韓玄和司主，果然值得下註。
　　他們二人，都不錯。
　　接下來就是吃飯。
　　此刻是中午，但這裏人不多，就算有客人，也都不會大聲喧嘩，別說韓玄，徐默也喜歡這裏。
　　“還有些日子，韓老哥，妳家裏的仆人，勾欄裏那個相好的，讓他們最近離開京都吧。”
　　徐默這時候說了壹句。
　　韓玄壹楞。
　　徐默道：“周莊的夢中，亂世起，這最先亂的，就是京都之城。”
　　韓玄幾杯酒下肚，沒有之前那麽神神叨叨精神分裂了。
　　反倒是，腦子好使了。
　　“走不走，有區別嗎？”
　　“沒有。”
　　“那何必多此壹舉。”
　　“倒也是！”
　　徐默也喝了壹杯。
　　很享受。
　　這酒，淡的和飲料壹樣，偏偏很好喝。
　　剛才那兩句話，徐默依舊是在告訴韓玄，取信於對方，韓玄也聽出來了，若說別的事情，可能泄露出去。
　　但他家中仆人，還有勾欄的相好，這種事，除了韓玄自己，無人知曉，司主也不知道。
　　這只能說明，‘周莊’的故事是真的。
　　又是幾杯酒下肚。
　　“還別說，和妳喝酒，很痛快，很多話，都能說出口，也不覺得別扭。”韓玄道。
　　徐默點頭：“所以，我才會來找妳。”
　　“我能做什麽？”韓玄瞇著眼問。
　　“兩件事！”徐默伸出兩根手指頭：“需要的時候，給予助力，不過，周莊的夢，會重新開始，妳不會記得這次，所以妳需要給我壹個能啟動妳的密令，無論什麽時候，聽到這個密令，可以無條件，全力以赴的幫忙。”
　　韓玄想了想，搖頭。
　　“沒有這種密令，如果我不記得，不太可能相信，更別說全力以赴，不問緣由的幫忙。”
　　這倒是實話。
　　所以徐默此刻更加覺得相嬰難能可貴。
　　畢竟，這世上，能靠著壹句話，就能百分之百信任妳，全力以赴的幫助妳的，可能就只有相嬰這壹個人。
　　“說另外壹件事！”韓玄壹臉期待道。
　　“另外壹件事，妳已經在做了。”徐默將杯中酒壹飲而盡。
　　“什麽意思？”韓玄壹楞。
　　“就是在這兒喝酒，聊天。”
　　韓玄更不理解。
　　徐默這次沒解釋。
　　他這時候取了壹柄銹跡斑斑的劍出來，然後對著劍，低聲細語。
　　“去吧！”
　　銹劍化作飛燕，飛出窗外。
　　“劍化飛燕，好手段啊。”韓玄贊嘆壹句。
　　徐默笑稱小術，不值壹提。
　　繼續聊，聊到司主。
　　“司主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徐默這時候說了壹句。
　　韓玄沒太懂什麽意思。
　　從吃飯開始，徐默說的壹些話，他就已經聽不懂了。
　　“司主自然是手段高明。”
　　“我的意思是說，他雖然對我將信將疑，但卻願意幫我，只是因為，他維持正道的信念，堅定不移。”
　　“司主幫妳了？我沒看出來啊。”韓玄仔細回憶。
　　他的確沒看出來。
　　壹頓飯吃飯，徐默也不走，而是繼續在這裏等著。
　　韓玄看出來了，徐默在等人。
　　“妳當時說來‘禪客居’喝酒，是說給司主聽的？”
　　徐默點頭。
　　“他會來？”韓玄精神壹振。
　　“不會，他若來，有東西會跟著他壹起來。”
　　“妳是說……”
　　“對！”徐默點頭，表示妳說的，就是我要說的。
　　“司主不來，妳又是在等誰？”
　　“到時候，妳就知道了。”
　　徐默讓小二泡了壹壺茶。
　　喝茶，等候。
　　從白天，等到天黑。
　　銹劍飛回來了，徐默安排的事情辦妥了。
　　不壹會兒有腰裏別著腰牌的小鬼從外面窗戶裏爬進來，這小東西，凡人看不見，不過，只有天黑才能出來活動，乃是正氣司的‘耳目’。
　　小鬼跑過來和韓玄耳語幾句。
　　韓玄色變。
　　然後看向徐默。
　　“梁尚書死了！”
　　“對，我安排的。”
　　“和妳的計劃有關？”
　　徐默搖頭：“純屬私人恩怨，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若是這壹次沒死的話，還得繼續過流程……”
　　話還沒說完，這時候徐默突然面色壹變。
　　擡頭，看向門口。
　　很快，壹白衫文士邁步而入。
　　徐默眼瞳壹縮，如臨大敵。
　　但他現在是癱的，所以，依舊是靠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盯著對方。
　　韓玄也瞅著這個人，心裏覺得，這人怎麽瞧著眼熟？
　　“韓捕頭，還不退下！”白衫文士淡淡的說了壹句，韓玄忽然反應過來。
　　想起來了。
　　當即是起身拜倒。
　　“拜見王聖！”
　　態度極為恭敬。
　　“起來吧，我有話和此人說。”白衫文士說完，擡手壹揮。
　　韓玄只感覺壹股風將自己卷起，再看，已是到了外面街巷，距離飯館，得有百丈之距。
　　韓玄站立街頭，楞了許久，隨即想到什麽，頭皮發麻。
　　包廂內，徐默已回復淡然。
　　生死之事，他早看淡。
　　來的人是先聖之壹，好像姓王，對方能來，說實話也在徐默的預料之內。
　　因為之前在正氣司的談話，先聖必然在偷聽。
　　之後司主應該是做了壹些事情，刺激到了它們，這才引得先聖現身。
　　‘它們’很警覺。
　　此刻，徐默與其對視。
　　“我沒見過妳，但妳壹定見過我！”這位王聖說了壹句。
　　徐默則道：“沒見過，之所以看妳，是因為妳長得和我在鄉下的大侄子很像，妳別誤會，主要是我，輩分大。”
　　“油腔滑調，小心舌頭不保。”王聖笑裏藏刀，殺氣暗湧。
　　徐默則是冷笑應對，丁點都不怕。
　　“妳反應不對，正常人見到我，不會是這種反應。”
　　“我都不知道妳是誰，妳說我應該有什麽反應？給妳跪下？”
　　“豎子毫無禮數！”
　　“老子是粗人，要個蛋的禮數！”
　　“放肆！”
　　轟隆！
　　王聖面色陰沈，恐怖的氣勢驟然發出，整個酒樓都在震動，仿佛隨時會垮塌，聲音如滾滾驚雷。
　　“開個玩笑，何必認真呢！”徐默笑道。
　　王聖瞇著眼，面色逐漸恢復正常。
　　剛才，這家夥的雙目發光，身形暴漲，腦袋都快頂到天花板了。
　　“妳在我眼中，如螻蟻，壹根手指就能碾死。本來沒打算搭理妳，只是魁朝生信了妳的鬼話，居然去找人皇來見妳，要我說，這件事也沒什麽，但萬事小心為上，所以本聖才破例現身，問個清楚。”
　　這番話吐露了很多信息。
　　都很重要。
　　徐默很奇怪，這番話，對方實際上根本沒有必要說。
　　換做自己是對方，直接下殺手，或者，直接問話就行，幹嘛故意透露這些信息出來？
　　瞬間，徐默想到了壹種可能。
　　“妳們怕了？來套話的。”
　　徐默笑了。
　　咧嘴，笑的極為開心。
　　王聖壹楞，立刻反應了過來。
　　“小瞧妳了，妳還真的是聰明！”
　　“真怕了？”
　　“妳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不過是陪妳玩玩，這件事裏，有些地方太過巧合，妳既然敢來，身後必然有依仗。之前有壹道佛氣，十分特殊，妳與那佛氣有關，妳背後，是西岸佛陀？”
　　西岸佛陀？
　　徐默是頭壹次聽說。
　　主要是對‘岸’這個字，徐默比較敏感。
　　這會兒他不置可否，面無表情，也不吭聲。
　　妳說他承認也行，不承認也算。
　　“井底之蛙總喜歡大言不慚，即便是西岸那些佛陀，也不敢在這件事上亂來。而且那道佛氣，太過正直，很不合群……哦，明白了，是異類之佛。原來如此，那，即便上了岸，也只有死路壹條。”
　　徐默面色壹變。
　　對方說了‘上了岸’，也就是說，自己的魚塘理論，居然真的契合了實際情況，‘它們’也是這麽稱呼它們自己的。
　　“看妳的表情，應該是說中了。那不知道我現在殺了妳，妳被後那個佛，會不會來救妳？”
　　說完，王聖動了手。
　　徐默也不是吃素的，他雖然下半身癱了，但雙手還是能動，從剛才他就已經準備好動手了。
　　還是那句話，死歸死，但不能坐以待斃。
　　能反擊，絕對不會幹坐著。
　　“斬聖！”
　　徐默伸手壹指。
　　雙方同時出手。
　　轟隆！
　　這個‘禪客居’的飯館，整個二層木樓，包裹周圍的幾間屋舍，瞬間被壹股力量壓扁，巨大的震動，從城東到城西，都能感受到。
　　煙塵之下，地面上赫然出現了壹個巨大的掌印。
　　掌印入地九尺，如同拓印在地面上壹樣，掌印的長度，就超過十丈，可謂巨大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