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3章 楞頭青帶來的麻煩

　　

　　汴梁最近很熱鬧。

　　各處禁軍都在瘋狂操練，三衙瘋狂的派人去各處督查，按照三衙長官的說法，那就是不能參加此戰的就是看門狗。

　　看看吧，別的兄弟都去了西北，就妳們還蹲在汴梁看大門，丟人不丟人？

　　於是汴梁周邊喊殺聲整天，讓人還以為是西賊打來了。

　　“咱們如今可不怕什麽西賊，大軍去了西北，保證能擒了梁太後那個女人回京，哎哎哎……不是說那女人和誰有壹腿來著？”

　　“沈郡公。那梁太後仰慕沈郡公的才學，願意給他暖被窩呢！”

　　“嘖嘖！那是太後啊！想來該是細皮嫩肉，渾身噴香，沈郡公果然有福氣。”

　　“可不該是給官家暖被子嗎？”

　　“扯淡，妳沒發現嗎？官家如今就只是和皇後那個啥，沒第二個女人呢！”

　　“這是從壹而終？呸呸呸！官家是帝王呢。”

　　“什麽從壹而終？那是帝後情深。”

　　聽到這裏時，私服出來的趙曙看了身邊的高滔滔壹眼。

　　高滔滔只覺得心中甜蜜，不禁就拉住了他的衣袖。

　　“百姓都不怕打西夏呢！”

　　高滔滔覺得這個大宋終究是強盛起來了，不禁微笑。

　　妻子心情好，這便是另壹重歡喜。

　　趙曙低聲道：“這便是壹次次的勝利帶來的自信。”

　　前方來了壹群男子，都穿著官服。

　　“好多人呢！”

　　高滔滔趕緊避在壹邊。

　　“是禦史。”

　　趙曙笑道：“他們明日就要去地方了。”

　　“就是那些下去督查地方的禦史嗎？”高滔滔仔細看著，贊道：“看著朝氣蓬勃的，很是精神。”

　　壹個禦史小跑追來，喊道：“吳征！”

　　前方壹個禦史回頭，“鄭宏，別大呼小叫的。”

　　追來的禦史笑道：“妳的字是什麽？”

　　吳征說道：“行之。”

　　那追來的禦史贊道：“好字。行之，先前分配了地方，妳去何處？”

　　吳征微微昂首，意氣風發的道：“某去封丘縣。”

　　“封丘啊！”禦史鄭宏沮喪的道：“某要去杭州，那邊太遠了些。”

　　吳征笑道：“壹兩年就會輪換壹次，大家都會去各處的。”

　　“是啊！”鄭宏振奮精神，得意的道：“某此次下去，定然要抓幾個大貪官出來。”

　　“若是沒有貪官呢？”

　　“那某就抓幾個不作為的官出來。”

　　“某也是。”

　　禦史們緩緩遠去，高滔滔若有所思的道：“官人，這便是新政的保證嗎？”

　　趙曙點頭，“看吧，此次看他們下去能做成什麽事。不過地方早有準備，就怕他們會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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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麻麻亮時，吳征已經出了汴梁城。

　　他壹路打馬快行，在午後到達了封丘縣。

　　按照官場潛規則，他第壹件事該去拜會知縣馮耀祖。

　　可吳征牢記沈安說的壹句：妳們是獨立的，地方無權幹涉妳們的事兒。

　　所以他先去四處轉了轉，把封丘城的情況熟悉了壹番，這才去拜會馮耀祖。

　　“新禦史？”

　　馮耀祖膚色微黑，兩個鼻孔裏各自鉆出來壹簇鼻毛，看著很是怪異。

　　“見過馮知縣。”

　　吳征來了。

　　馮耀祖打量了壹下，淡淡的道：“吳禦史來了我封丘縣，封丘縣上下不勝歡喜，若有事情只管說。”

　　這是客套話。

　　吳征說道：“只是食宿罷了。”

　　嗯？

　　食宿自然是必須管的，但不需要安排個人跟著打雜？

　　馮耀祖看了吳征壹眼，見他堅定，就說道：“如此也好，馬上安排。”

　　妳既然不要，那某也不會上桿子討好妳。

　　稍後有人帶了吳征去住所，縣丞說道：“知縣，這些禦史可是找毛病來的，還是和氣些好啊！”

　　馮耀祖不屑的道：“某為官清正，不貪不腐，怕他個什麽？只管冷著，看他能怎麽樣。”

　　縣丞苦笑道：“何必呢！”

　　官場有壹條準則：能不得罪人就別去得罪人，能用公家的錢糧物資去賣人情，那就別吝嗇。反正不是自家的東西，給了也不心痛。

　　馮耀祖冷冷的道：“妳不懂。這些禦史下來是按照壹府二人的規制，可憑什麽先來我封丘縣？汴梁周邊的縣多了去，開封，祥符，尉氏，陳留，雍丘，中牟，陽武，酸棗……那麽多的縣，禦史臺憑什麽先派人到咱們這裏來？這是覺著咱們封丘有事？是懷疑某貪腐？呸！”

　　他不忿的道：“而且妳沒註意這個吳征嗎？看著直挺挺的，此等人最是聽風就是雨，到時候攪亂地方，煩不勝煩，所以某不冷著他，難道還得熱著他？做夢！”

　　縣衙本身就有聚攏人流的作用，所以所處的這條街還算是繁華。

　　吳征就被安排在了這條街的左邊街尾。

　　帶路的小吏找來了個閑漢，然後壹起去了那個小院。

　　打開大門，閑漢看了壹眼，說道：“腌臜！”

　　院子裏看著亂糟糟的，竟然有不少幹結的屎，還有零散的雜物。

　　很糟心啊！

　　但吳征畢竟是抱著做事的心態來了，看那閑漢在灑掃，自家也坐不住，就去了裏面收拾。

　　小吏有些坐蠟，不動吧有些拿大，動了吧不是自己的活，最後還是動了。

　　三人壹起動手，壹個多時辰後就弄好了，隨後就是采買被服和簡單的生活用品完事。

　　下午，吳征看著有了模樣的新家，歡喜的道：“不錯不錯，辛苦妳們了，某請客。”

　　小吏拱手：“小人衙門裏還有事，多謝了。”

　　吳征點頭，等小吏走後，那個叫做黃戳戳的閑漢諂媚的道：“貴人，先前小人聽他們說，您是來找茬的呢！所以沒人和您親近。”

　　這個閑漢也算是膽大無畏了。

　　吳征笑道：“如此某給妳錢，妳去弄些酒菜回來，咱們壹起吃可好？”

　　黃戳戳歡喜的去了，稍後回來，兩人坐下吃了壹頓。

　　“妳可熟悉這邊的人事？”喝的微醺後，吳征就問了黃戳戳。

　　“熟。”黃戳戳拍著胸口道：“這封丘就沒有小人不熟的地方。”

　　只是要錢罷了。

　　吳征拿出壹張紙鈔來遞過去，“這是壹個月的花費。”

　　黃戳戳歡喜的接了過來，發誓這個月就是吳征的人了，隨便他擺弄。

　　第二天，吳征就讓黃戳戳帶路，四處轉悠。

　　“四處轉悠？”

　　馮耀祖得了消息，就不屑的道：“隨便他，壹句話，某持身正，無懼！”

　　隨後的幾天吳征就是這麽到處轉，封丘各處都被他轉了個遍，然後開始下鄉。

　　他帶著黃戳戳，壹路去那些村子裏查看。

　　“有沒有人巧取豪奪？”

　　“可有人多收了妳等的錢糧？”

　　“役使呢？”

　　在壹個叫做楊家村的地方，黃戳戳找到了問題。

　　“收呢！”

　　壹群老農圍住了吳征，膽怯的道：“那個叫做陳標的裏正，好兇，每次都多收壹成，不給就打。”

　　吳征皺眉，“妳等那麽多人，難道還怕他壹人？”

　　壹群老農看傻子般的看著他，大部分心灰意冷的回身，“罷了，這是個不懂事的，什麽都不懂，咱們還求他作甚？小心那陳裏正到時候報復咱們。”

　　呃！

　　吳征面色漲紅，大聲的道：“某受皇命而來，妳等只要是有了委屈，某就能為妳等做主，若是不能，某自請辭官！”

　　這話夠直爽。

　　幾個老農回身，其中壹個說道：“吳禦史，那裏正乃是壹等戶方能擔任，壹等戶家裏有錢有人，加之裏正管鄉間賦稅，肥的流油，家裏還養著十多個閑漢呢。他又是官身，咱們若是動手，他隨便誣陷咱們壹個罪名，縣裏會聽誰的？”

　　“竟然是這樣嗎？”

　　吳征突然撥開身前的人，喊道：“帶某去看看。”

　　他壹家家的看了過去。

　　大部分人家堪稱是家徒四壁，家裏的人穿著破破爛爛的，鍋碗竈臺不是缺口就是破爛……

　　陽光從屋頂破漏處照射進來，整個屋子看著毫無生氣。

　　這便是百姓的真實日子？

　　幾個孩子在看著他，眼神呆滯。他們穿的衣裳也是破破爛爛的。

　　這樣的日子，和地獄有何區別？

　　吳征的眼睛紅了。

　　他哽咽道：“這樣的畜生，某若是不能處置他，回頭就壹頭撞死！”

　　年輕人總是熱血沸騰，見到不平處就要出手。

　　老農們面面相覷，有人低聲道；“怕是個楞頭青。”

　　“是啊！不過總比縣裏那些不管咱們的大老爺好。”

　　“哎！謝壹謝吧。”

　　老農們跪下，吳征趕緊過去拉，“快起來，快起來。”

　　隨後他就帶著黃戳戳去了那個陳標家。

　　陳標看著就是個富家翁的模樣，雙方壹方介紹後，他惶然道：“小人並未多收啊！”

　　吳征冷笑道：“還敢抵賴，莫非是要某拿下妳嗎？”

　　呃！

　　陳標看了黃戳戳壹眼，這個閑漢他認得。

　　這個所謂的禦史竟然壹個隨從都沒有？

　　怕不是個棒槌哦。

　　他只是喊冤，最後吳征怒極，就回了縣城去尋馮耀祖。

　　“楊家村，找人問問。”

　　隨後壹個小吏來了，說道：“楊家村的刁民多，每年收賦稅都收不齊，那陳標算是個得力的，至於多收，沒有的事啊！那陳標不差這個。”

　　馮耀祖淡淡的道：“吳禦史以為如何？”

　　地方收稅歷來都是個難題，馮耀祖領略過那些‘刁民’的難纏，所以覺得吳征就是個棒槌。

　　可吳征卻拿出了壹張紙。

　　他揮舞著這張紙，憤怒的道：“這是某問來的，從三年前開始，楊家村的百姓每年繳納的賦稅都多了壹成，沒有的事？這是什麽？”

　　那個小吏面色難看，他沒想到吳征竟然壹家家的去問了。

　　這事兒很麻煩啊！

　　他幹笑道：“知縣，下面收賦稅很難，若是不給些好處，怕是沒人願意幹吶！”

　　這人竟然膽大如斯嗎？

　　吳征怒了，罵道：“畜生壹般的狗官，那些百姓家徒四壁，衣不遮體，可在妳的口中竟然是不給好處就不幹？那百姓呢？妳把那些煎熬的百姓置於何地？”

　　臥槽！

　　這人竟然是個楞頭青？

　　瞬間所有人都知道，麻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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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土豪‘安靜的黑色小螞蟻’成為大丈夫的新盟主，讓爵士在這個封閉的時段裏倍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