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嬉事

血紅

修真武俠

那壹日,江山小雪。
北溟浩瀚,鯨龍潛伏,壹座座太古冰山漂浮銀藍色浪濤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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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主母召喚

嘉佑嬉事 by 血紅

2023-12-2 17:42

  大胤武朝,嘉佑十八年。
  臘月二十,鎬京,大雪。
  刺骨寒風呼嘯著沖進鎬京的大街小巷,從路邊富貴人家的園子裏,卷出了片片梅瓣,混著鵝毛雪片,紛紛揚揚的掃過壹片片庭院、屋瓦。
  鎬京皇城東南,是壹品上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四大坊的民安坊。
  民安坊的東側,隔著壹條寬有數裏的人工運河,則是二品上坊安樂坊。
  安樂坊,多貴人。
  能在安樂坊紮下基業的,多為朱門紫袍的豪門大戶。
  最近些年,安樂坊中最有名,最奢遮的大人物,莫過於天恩侯盧旲(tai,通‘大’,通‘日光’)。
  占地近千畝,氣象恢弘的天恩侯府北面,是侯府後街雨露胡同。
  整條後街長近三裏,街道南北盡是壹座座整整齊齊的院子,居住著涇陽盧氏天恩侯府壹脈的各房族人。
  雨露胡同最西端,靠著安樂坊壹號運河碼頭,有壹處小小的院子。
  天寒地凍,運河已經冰封。
  天色剛亮,壹隊隊雪橇被膘肥體壯的雪地犬拉拽著,運載著小山壹樣的柴薪、食鹽、米面等日用品,如梭子壹般在寬有數裏的運河冰面上奔波。
  雪橇摩擦冰面的‘嘶嘶’聲中,烏黑油亮的長發紮了個單馬尾,裹著壹件薄薄的青布對襟大棉褂子的盧仚(xian,通‘仙’),拉開小院北面正房的房門,深深的吸了壹口冰涼刺骨的寒氣。
  寒氣入腹,渾身壹片清涼,盧仚剛毅端方的臉上,露出了壹絲和煦的笑容。
  他閉上眼,張開雙臂,全神貫註的喃喃念叨:
  “在確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在擁有足夠自保能力後,竭盡全力,爭取事業、愛情雙豐收,暢享人生,逍遙快樂,暫定壹個小目標——先活上壹千年!”
  “在擁有足夠自保能力之前,我盧仚發誓,我要與人為善,明哲保身,遇事容忍,低調謙和。除非忍無可忍,否則壹忍再忍。”
  睜開眼,用力呼出壹口熱氣,活動了壹下胳膊腿,盧仚擡起頭,看了看彤雲密布的天空。
  “呵,瑞雪兆豐年。”
  “嚇,呸,呸,錯了,錯了。應當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哪!”
  扳著手指,盧仚喃喃念叨著。
  “嘉佑十五年,謝師宴後,酒後滑倒,折了左小腿。”
  “嘉佑十六年,謝師宴後,下樓滾倒,折了右小腿。”
  “去年的昨日,依舊是族學年底謝師宴後,如廁摔了個大劈叉,折了左大腿。嘖,可是妳依舊毫無悔過之心。”
  “要不,今年就,三腿齊折?”
  盧仚微笑,掐指比劃著。
  “學聰明了呀,昨天族學散學,妳說身體不爽利,將謝師宴改到了今天晚上。”
  “避開了昨天,妳能避開今天?呵!”
  “要不要三腿齊折呢?”
  “會不會,太殘忍了壹些?也不是什麽深仇大恨,也就是故意難為我,連著四年,給我出了四道沒法做、不能做、做了就惹禍招災的道論題嘛!”
  “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
  “我平日裏在族學,在族中,都是平平淡淡,平凡無奇的透明人。”
  “妳無緣無故的刁難我,這是為什麽呢?”
  “我們什麽仇,什麽怨?”
  低聲念叨中,盧仚走到了小院裏的水井旁。
  大冬天的,盧仚扒光了身上衣衫,抓起水桶,從水井中打了壹桶水,劈頭蓋臉的潑在了自己身上。
  如此連潑了七八桶水,渾身熱氣升騰的盧仚用手指蘸了點粗鹽,狠狠的刷了刷牙齒。
  刷牙完畢,身上的水已經被體溫蒸發殆盡。
  盧仚迎著寒風用力的舒展身體,打了個愜意的呵欠,這才將衣衫重新穿上,大步走到了院子的東邊。
  在東廂房的角落裏,這裏種了壹小片翠竹,雖然寒冬大雪,這壹小片竹子依舊青翠欲滴。
  盧仚‘嘶嘶’了幾聲,在被積雪覆蓋的竹葉濃密處,壹條拇指粗細,三尺多長的小蛇就輕靈的盤著竹竿遊了下來。
  這條小蛇通體碧綠,鱗片如寶石壹般晶瑩剔透,沒有壹般蛇類的陰森猙獰,反而顯得有幾分靈性可愛。
  如此寒冬,普通蛇類早已冬眠凍僵,這條翠蛇卻機靈活潑得很。
  翠蛇順著竹竿滑到了盧仚面前,張開精致的小嘴,‘嘶嘶’吐了吐信子。
  盧仚從袖子裏掏出了兩枚新鮮的雞蛋,翠蛇前半截身體快若閃電向前壹撲,就將兩顆雞蛋生生吞了下去。它搖曳著身體,輕輕的磨蹭著盧仚的手掌,顯得格外親昵。
  “去,去,好生歇著。”
  盧仚拍了拍翠蛇的腦袋,轉身走向了後院。
  盧仚的這院子,北邊壹溜五間正房的後面,有半畝大小的壹塊土地,平日裏種了些常見的蔬菜瓜果,如今已經被雪厚厚的蓋了壹層。
  後院正北面,盧仚挖了個壹丈見方的水坑。
  大冬天的,這水坑裏三尺多深的積水已經凍成了冰塊。
  壹只磨盤大小,通體烏黑的鱷龜懶洋洋的趴在冰上。
  聽到盧仚的腳步聲,鱷龜探出了長脖子,發出了‘咕咕’的叫聲,黃豆大小的眼珠亂轉,顯得格外靈動,甚至很有幾分奸猾。
  盧仚蹲在水坑旁,掏出了兩塊新鮮的瘦豬肉。
  鱷龜張開大嘴,壹口壹塊,將兩塊拳頭大小的瘦肉吞下,向盧仚輕輕點了點頭,又將腦袋、四肢縮回了龜殼裏,靜靜的趴在冰面上。
  盧仚伸手,摸了摸鱷龜嶙峋、紮手的背甲,起身走向了院子西側。
  院子的西邊,西廂房的角落裏,搭了壹個小小的窩棚。
  壹頭通體潔白,體型圓胖如球的兔猻(貓科,兇猛)正懶洋洋的趴在窩棚裏,見到盧仚走了過來,這家夥瞪大藍幽幽的眼睛,很是不客氣的‘哈、哈’吼了兩聲。
  盧仚急忙掏出了兩塊雞胸肉,兩顆鮮雞蛋放在了這兔猻的面前。
  “大爺,您先吃著,待會不夠,您再招呼小的!”
  “不打擾您用餐了,您慢慢享用哈!”
  盧仚朝著兔猻諂媚壹笑,伸手狠狠的在它身上擼了兩把,又掏了掏它的下巴,笑呵呵的邁著小碎步,在兔猻不耐煩的‘哈哈’驅趕聲中,壹溜煙跑向了院子的正南方。
  兔猻壹爪子按在了壹塊雞胸肉上,眼珠朝著盧仚的背影歪了歪,從鼻孔裏噴了口冷氣。
  正南方的雜物房屋檐下,掛著壹個通體精鋼鍛造的大鳥籠。
  壹支通體火紅,不見絲毫雜色,體長能有壹尺上下,尾羽長度超過壹尺半的大鸚鵡站在鳥籠裏,歪著腦袋看著小跑過來的盧仚。
  “妳媽炸了!”
  “妳媽炸了!”
  “妳媽炸得稀碎了!”
  大鸚鵡突然開口,扯著嗓子歇斯底裏的嚎叫著。
  “哎,來了,來了!”
  盧仚急忙跑到鳥籠旁,掏出壹大把幹果仁丟進了鳥籠的食盤裏。
  大鸚鵡斜著眼瞥了盧仚兩眼,渾身羽毛抖了抖,低下頭,慢條斯理的啃起了幹果。
  “妳們都是爺!”
  盧仚指了指東邊的那壹叢竹子,指了指北面的水坑、西面的窩棚,伸手進鳥籠,狠狠的捅了捅大鸚鵡肥嘟嘟的肚皮。
  “妳們壹個個,我上輩子欠了妳們的?”
  “還是大黃憨厚!”
  盧仚嘆了口氣,拍了拍手,走進了雜物房旁的廚房。
  壹陣響動後,廚房的煙囪裏飄出了壹道淡淡的煙柱,不多壹會兒,就有壹股子肉粥的香味在小院子裏飄蕩。
  壹條站在地上,頭頸幾乎有人腰高,從頭到尾長近七尺,通體黃毛油光水亮,長的是膘肥體壯精神完足的大黃狗叼著壹個碩大的鐵盆,慢悠悠的邁著四方步,從正屋中走了出來。
  這大黃狗叼著鐵盆,慢悠悠的走過小院,靜靜的蹲在了廚房門口。
  壹刻鐘後。
  大黃狗趴在地上,很是從容的舔著鐵盆裏的肉粥。
  它的肉粥裏,還窩了幾個雞蛋,肉香、蛋香、米香混在壹塊,端的香氣撲鼻,煞是引人口水。
  盧仚端著壹個白瓷大海碗,蹲在大黃狗的身邊,也不用筷子、湯勺,壹小口壹小口的喝著肉粥。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那頭兔猻吃飽喝足,抖動著渾身肥肉走出了窩棚,繞著小院轉起了圈子,壹副地主老財巡視自家田土的嘚瑟模樣。
  大鸚鵡同樣吃飽了幹果,渾身短毛豎起,將腦袋從鳥籠的柵欄縫隙裏擠了出來,朝著那飯後繞圈消食的兔猻挑釁。
  “妞,給大爺我笑壹個!”
  兔猻渾身長毛炸開,猶如壹道球形閃電狂奔而來,猛地跳起來幾尺高,壹爪子扣在了鳥籠上。
  就聽‘叮叮’幾聲響,這兔猻的爪子在鳥籠上拉出了幾點小火星。
  壹叢濃密的竹葉中,翠蛇鬼鬼祟祟的探出頭來,朝著這邊窺視著。
  大黃狗吃完了鐵盆裏的肉粥,抖抖身上長毛,站起身來,朝著鳥籠裏的大鸚鵡‘汪汪’吼了幾聲。
  大鸚鵡偃旗息鼓,將腦袋縮回了鳥籠。
  大黃狗走到炸毛的兔猻面前,壹爪子按在了兔猻的腦袋上。
  原本兇神惡煞的兔猻氣焰全消,渾身長毛壹根根柔順無比的貼回了身體,‘喵喵’叫著,將腦袋在大黃狗的狗腿上蹭了又蹭。
  盧仚也正好喝完了粥,他抓起大黃狗的鐵盆,走向了院子角落裏的水井,順路在兔猻的屁股上踢了壹腳:“欺軟怕硬的狗東西!”
  大黃狗瞪大了眼睛,極震驚的看著盧仚,嘴角耷拉了下來,壹臉很受傷的小模樣。
  ‘鐺鐺鐺’!
  有人重重的敲響了小院的院門,壹個難聽的公鴨嗓音傳了進來:“仚哥兒,仚哥兒?趕緊的,夫人叫妳哩。快,快,可不敢讓夫人等妳!”
  已經走到了水井旁,抓著水桶正要丟進井裏打水的盧仚呆了呆,放下水桶,抖了抖手上沾著的雪片,壹路小步跑到了院門口。
  “這壹大早的,哪位?”
  盧仚撥開門栓,打開院門,壹股寒風當面吹來。
  壹個裹著兔皮大襖子,生得三角眼、三角臉,長相頗為尖酸刻薄的中年男子壹把抓住了盧仚的胳膊,拖著他就往外走。
  “趕緊的,夫人叫妳呢。”
  “仚哥兒,我可給妳說,夫人這兩天火氣大著呢,妳可別忤逆了她,什麽事,都依著順著哈!”
  “要是惹怒了夫人,妳這個年,可就難過了!小心妳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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