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二章 強行征辟（4）

　　以盧仚的見識，以他從老僧紅塵那裏得來的知識。
　　壹切已知、未知的‘空間’、‘世界’或者說‘宇宙’如汪洋，滾滾混沌潮汐，就是無邊無際的海水。
　　若將那無上太初天，比作汪洋中的陸地。
　　則兩儀天這等世界，就是汪洋中的島嶼。
　　曾經盧仚經歷過的極聖天、元靈天，就是在下層洋流中，隨波漂浮、身不由己的沙礫……或者稍稍好壹點，也不過就是海底幾塊稍大壹點的石子。
　　而眼前盧仚所見的這壹方天界，其世界品階比極聖天、元靈天要高出壹些，卻遠不如兩儀天這樣的‘大天界’，而祂距離兩儀天的距離又是如此的‘近’，這大抵就是島嶼附近，壹塊稍有規模的‘珊瑚礁’的水準。
　　島嶼有大有小。
　　海底石子同理。
　　珊瑚礁自然也是壹樣的道理。
　　從體積、天地大道的道韻，以及天界內部天地靈機的濃厚程度來看，眼前的這壹方天界，就算是在珊瑚礁中，也屬於比較弱的那壹等。
　　盧仚眉心壹縷佛光閃爍，他放出神念，朝著這壹方天界籠罩了過去。
　　以盧仚如今的修為，就算是在兩儀天，他的神念也足以在瞬息間籠罩整個天地。眼前的這壹方天界，其地域面積不過兩儀天‘萬壹’的水平，盧仚沒有費多大力氣，神念就已經裹住了整個天界外圍的‘清明虛空’。
　　神念微微用力，正要透過清明虛空，侵入這壹方世界的時候。
　　這壹方世界上方突然有色澤渾濁的地水火風洶湧而生，整個世界的天地意誌宛如被馬蜂紮了蛋蛋的公牛壹樣震怒暴起。天地意誌怒吼咆哮，居然化為壹張宛如白貓的模糊面龐，出現在整個天地的上方。
　　巨大的反震之力朝著盧仚的這壹縷神念籠罩過來。
　　盧仚的力量很強大，他沒有確切測定過他如今的戰力，但是以他掌握數十天道的道行水平來衡量，此時的他起碼擁有數百地的戰力。
　　傾力壹擊可以破碎數百個‘標準天界’。
　　眼前的這壹方小天界，其規模比之‘標準天界’還稍有不如，換言之，盧仚做好準備，在這裏喪心病狂的全力壹擊，眼前的這個小天界就算有數百個堆積在壹起，也是壹擊崩碎的下場。
　　按理，盧仚的神念就不該被觸動分毫！
　　可是天地意識就是這麽不講理——雖然總量、數量不夠，但是從品階上來說，天地意識，無論是多麽渺小的壹方小天界的天地意識，都是這壹個空間維度品階最高、最極致、最至高無上的力量！
　　這是世界本源、世界位格、整個‘空間’、‘世界’、‘宇宙’的最基本構造法則決定的事情。
　　無論盧仚的自身實力有多強，他的神念在品階上，就是不可能比得過哪怕再渺小的壹方天界衍生的天地意識——就好像再強大的猛獸，哪怕是體長百米的野生猛虎，他的智慧也比不過壹個七八歲的孩童，就是這樣的道理！
　　天地意識反噬而來，盧仚侵入這壹方天界的神念驟然湮滅。
　　盧仚悶哼壹聲，就好像被人在眉心硬生生的紮下了壹根鐵釘，刺痛襲來，讓他身體壹晃，忍不住倒退了兩步。他駭然道：“佛祖說得沒錯，這天地意識，果然強大無比！”
　　盧仚終於明白了，四大聖族的主母，為何要跟壹元虛靜四位大佬合作，以謀奪兩儀天了！
　　若是大非天、寶光功德佛這樣的‘兩儀天土著’不離開兩儀天，他們若是在兩儀天據地而守，憑借兩儀天天地意識的加持，四大聖族或許還真無法將兩儀天攻下來。
　　眼前這麽渺小的壹方天界的天地意識，都能重創盧仚的神念……何況是兩儀天那麽規模龐大的壹方天界？
　　老僧紅塵傳授的知識果然沒錯。
　　正坐在亭臺中，等著欣賞盧仚辦事的令狐璚面皮壹僵，她看向了青柚三女，低聲問道：“這和尚，怕不是壹個傻的？以他的位格，試探壹方天界的天地意識？這是，活得不痛快了，給自己找樂子呢？”
　　青柚三女幹笑。
　　盧仚搖搖頭，令狐璚已經大聲呵斥起來：“法海，妳還等什麽？樓蘭關想要重返無上太初天，需要的資糧可是壹個天文數字……這壹路，還不知道要忙活多久，妳拖拖拉拉的，耽擱了我的時間，妳吃罪得起麽？”
　　回頭，朝著令狐璚合十壹禮，手指在納元瓶上輕輕壹點。
　　長頸雙耳寶瓶無聲飛出，瓶身傾斜，瓶口鎖定了這壹方小天界。
　　壹道淡淡茫茫的星光從瓶口噴出，頃刻間籠罩了整個小天界，就聽得壹聲悶響，那壹方天界中似乎有壹聲痛苦至極的吶喊聲傳來，整個天界頓時壹陣顫抖，眼看著原本青山綠水、靈秀靈動的世界，驟然間大地上裂開了無數的裂痕，火光、毒煙，大地上滿是無數巖漿在肆虐翻滾。
　　盧仚的心壹抽。
　　眼看著這壹方天界地下的壹條條地脈被瘋狂抽搐，往往動輒長達千萬裏的巨型地脈，被那星光壹卷，只是化為微塵般大小的壹點世界本源被吸入納元瓶！
　　星星點點的天地本源逐漸從地下升騰而起，起初呼吸間只有七八點，漸漸地就增加到了數十點、數百點……七八個呼吸後，整個天界驟然壹抖，就聽壹聲巨響，整個世界正中，壹根堪稱天柱的神偉大山驟然崩塌，山腳崩出了壹個極大的地洞，壹團直徑百萬裏的世界本源宛如跳動的心臟，噴吐著烈焰強光，掙紮著從地下飛出，順著這壹道淡淡的星光直奔納元瓶而來。
　　“我佛慈悲！”
　　盧仚低聲長頌佛號。
　　那壹團世界本源瘋狂掙紮，但是納元瓶根本不受盧仚掌控，內部的吸力龐大到無法估量的程度，這壹點世界本源頃刻間就宛如流星沒入了納元瓶中！
　　失去了這壹團最根本、最核心的世界本源，下方原本生機勃勃的小小天界，就好像壹個青春強壯的少年，被三千個狐貍精輪番折騰了壹晚上壹般，變得枯槁萎靡、生機幾乎枯竭。
　　偌大的世界，再也不見之前的滿目青綠，到處都是死氣沈沈的枯黃色，只有極少壹些曾經的頂級洞天福地附近，勉強殘留了壹點點地脈余輝，勉強有壹點點綠色存在。
　　盧仚張開法眼，俯瞰世界，就在短短幾個呼吸的天地浩劫中，這個天機十之八九的生靈已經隕落，無數靈魂哭喊著飄浮在天地之間，滔天的怨氣、死氣幾乎凝成了實質，被天地間生成的破滅之風壹卷，就化為壹道道黑漆漆的毀滅之風席卷整個世界。
　　三名修為在二三劫境的佛陀級大能面色慘淡，化為流光沖天而起，幾個呼吸間，就沖出了世界外圍塌縮大半的清明虛空，氣急敗壞的沖破了數十重混沌亂流，直奔盧仚這邊而來。
　　這三尊大能，就是這壹方世界修為最強大的存在。
　　且他們的構成極其有趣，分別是壹尊佛修，壹尊妖修，壹尊鬼修，端的是‘三足鼎立’、‘三國亂戰’的陣仗。只是此刻，他們分明擺出了壹副同仇敵愾的架勢！
　　小小的珊瑚礁，養不活佛主級的巨鯨，也只有佛陀級的‘小醜魚’，可以在珊瑚礁中愜意的嬉戲。只是現在，珊瑚礁被崩碎，又驚又怒的‘小醜魚’氣急敗壞的跑出來追究罪責來了。
　　領頭的壹尊三劫境的大能嘶聲怒吼：“何方邪魔，焉敢……”
　　猛不丁的，三尊大能看到了站在鱷龜腦袋上的盧仚等人，三道微弱的神念掃來，盧仚嘆了壹口氣，放出壹絲佛主級的氣息。
　　三尊大能齊齊色變，那為首的佛修站在原地踟躕猶豫，不知道是進壹步好，還是退壹步妙。
　　那妖修完全秉承了妖類的本能，感受到了盧仚的強大絕非他所能對抗，他壹聲尖叫，轉身就走，而且他並沒有返回這壹方天界，而是壹頭紮進了壹片混沌亂流中，不顧危險的遁入了混沌！
　　而那鬼修則是瞪大了雙眼，毫不猶豫的‘咕咚’壹聲跪在了地上，高高舉起了雙手，向盧仚五體投地的大禮膜拜：“前輩，前輩，小老兒願意獻上所有身家，願意舉家投效啊！”
　　盧仚沈默不語。
　　令狐璚已經放聲大笑起來，她笑得前俯後仰，然後那佛修，那鬼修，兩人身體內部壹點星光閃爍，盧仚甚至沒感受到令狐璚用了什麽手段，兩個人就已經憑空消失，沒有半點兒痕跡留下。
　　灰燼……青煙……火光……半點兒痕跡都沒有。
　　幹幹凈凈，徹底虛無，就好像世間本來就沒有他們存在過壹般。
　　下壹瞬，整個天界都在無鑄巨力的壓縮下，向內狠狠塌陷了下去。世界就好像壹塊爛泥，有頑皮的孩子在瘋狂的揉捏祂，伴隨著沈悶的巨響，伴隨著天地意識瘋狂絕望的咆哮怒吼，整個天界在短短呼吸間就被壓縮成了壹顆綠豆大小的彈丸！
　　真正是，綠豆大小的彈丸！
　　偌大的壹方天界，雖然只有兩儀天的‘萬壹’大小，但是偌大的世界，要盧仚壹擊將其錘得灰飛煙滅，很簡單。要盧仚將祂體積壓縮數倍，用盡力量，也能做到。但是將這麽大的壹方世界，壓縮成綠豆大小……
　　所有的道韻、靈機、所有有形無形的概念和法則，所有的實體物質、虛幻的神魂等等，壹切的壹切，甚至包括那些飄忽不定的命運、氣運、福運、壽運等等，全都壓縮進這麽小的壹顆丹丸中。
　　而且以上所述的所有概念，都在這小小的彈丸中產生了極其微妙的‘化合反應’。在無比強大、無比神奇的法則催化下，這些屬性復雜至極的概念，凝成了壹種單質的、純粹的，擁有不可思議屬性的‘晶質’！
　　那小小的彈丸變成了純粹的五色透明態，綠豆大小的體積，卻有著完美的十二個切面，閃爍著晶瑩剔透又潤澤如水的光芒。
　　盧仚神念掃過這顆小小的晶石。
　　重到不可思議。
　　密度不可思議。
　　蘊藏無窮力量。
　　蘊藏無窮玄奧。
　　卻又飄忽莫測。
　　介於虛實之間。
　　極其堅硬。
　　極其柔韌。
　　盧仚的神念纏繞上去，以他的實力，根本無法剖析這顆晶質的確切屬性。
　　老僧紅塵傳授的知識中，隱藏在無邊信息中的壹條禁忌知識湧了上來——‘天晶’。
　　很簡單的名字，顧名思義，用壹方天界為材料，好似將高僧火化燒成舍利子壹樣，犧牲壹方天界，犧牲祂的所有，才能凝成的這麽壹顆小小晶石，就是‘天晶’！
　　其價值，無法估量。
　　在老僧紅塵所說的‘上界’，‘天晶’是用來鍛造‘帝兵’的通用材料之壹。僅此壹項，就知道祂有多珍貴。
　　而在老僧紅塵傳授的知識中，對於上界如何收集‘天晶’有點含糊其辭，似乎這同樣是某種禁忌。但是看今日令狐璚的所作所為，完全摧毀壹方天界，犧牲其中兆萬億的生靈，就凝成了這麽小壹粒天晶？
　　令狐璚‘咯咯’笑著，眼睛放光的將那壹粒小小的天晶捏在了兩指之間，瞇著眼很認真的上下打量著。她滿意的嘆了壹口氣：“罷了，雖然世界本源被抽走了九成九，這壹粒天晶只能算是下下品的劣等貨，畢竟是我這輩子的第壹粒天晶……”
　　令狐璚小心翼翼的將那壹粒天晶納入了手腕上壹枚碧綠剔透的手鐲，再次滿足的哼了壹聲，朝著盧仚看了壹眼：“法海，去下壹處……唔，勤勉些，我不會虧待妳的！”
　　看得出來，令狐璚心情大好。
　　盧仚深深的看了她壹眼，突然渾身寒毛直豎，壹股讓人心悸的毛骨悚然的窒息冷意直襲了過來！
　　壹方天界，妳也可以將其視為某種形態的‘生命體’！
　　尋常生靈隕落，神魂可以轉化為幽魂厲鬼。
　　壹方天界的隕落，自然會引發莫測的後果。
　　盧仚猛地回頭，就看到之前這壹方天界原本所在的位置，壹團森森幽藍色宛如鬼火的氣息突然浮現，滔天的怨氣鎖定了自己，空虛、空寂、充滿負面能量的莫測氣息帶著兆萬億生靈的哭喊哭泣聲，直奔著盧仚疾沖了過來。
　　“天怨！”
　　盧仚頭皮壹陣發麻，光溜溜的頭皮繃緊，滿頭毛囊過於緊張，差點噴出了壹頭烏黑亮麗的黑色秀發出來……這是天怨，這是世間最歹毒、最兇厲、最難纏、最無解的玩意！
　　人死，有怨氣。
　　隨著這人生前的實力強弱不等，怨氣有強有弱。
　　隨著這人隕落時地理位置不同，怨氣有強有弱。
　　壹方世界，壹方天界，宛如生靈壹般的天地徹底湮滅，其內有靈山大川無數，有地脈靈脈無數，有無窮無盡的生機，有不可思議的造化……其自身強度，比起人類修士，強出何止千萬倍？
　　而且，人不過是寄生在天地之上的‘蟲豸’……對於茫茫混沌，對於尋常人能理解的‘宇宙’、‘世界’而言，這壹處處大大小小的‘天界’，才是祂的寵兒，才是祂的造物，才是祂真正意義上的‘孩子’！
　　是以，壹方天界若是隕落，其誕生的怨氣，可想而知有多可怕！
　　老僧紅塵對此，極有經驗。
　　他曾經為了煉制‘紅塵天’，摧毀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天界，擄掠、超度了無數的生靈……那些被他摧毀的大小天界衍生出的天怨，曾經給老僧紅塵也造成了巨大的麻煩和困擾！
　　令狐璚在壹旁‘嗤嗤’笑著：“這是天怨，小和尚，妳們不要說見過，怕是聽都沒聽說過罷？這玩意兒，可不好對付哦，若是被纏上了，從此以後就是壹步壹災、壹步壹劫，壹個不小心，喝口涼水都會被嗆死哦！”
　　天怨並無直接的殺傷力。
　　但它是世間最可怕的詛咒，最可怕的負面加持。壹旦被它纏上，除非妳有滔天的氣運可以抵消之，有無窮的福報可以消磨之，尋常人稍稍碰觸，從此黴運纏身，諸般不幸接踵而來，最終命運變得無比淒慘，結果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盧仚的氣運，自然是逆天的！
　　但是他的氣運，也不過是在兩儀天，由瑤華聖母施展劫運大法這等奇術，從兩儀天的諸多修士身上劫掠、轉嫁而來。
　　兩儀天兆萬億生靈身上的氣運，又怎可能和壹方天界隕落形成的天怨對抗？
　　就算以盧仚如今的氣運，被這壹團天怨正面撞上……得了，他就真的要小心，喝口涼水都會嗆死……粗俗點說，未來，小心翼翼放個屁都會肌肉大撕裂，進而血流不止的‘美好生活’，正在熱情洋溢的朝著盧仚揮手示意呢！
　　盧仚悚然。
　　他壹聲輕喝，傾盡全力揮出壹道旃檀清凈佛光。
　　這是他如今掌握的，最強力的驅邪、鎮魔、清掃邪祟、超度凈化的佛門神通！
　　只是，頃刻間抽空盧仚所有法力的這壹道佛光和那壹團天怨微微壹碰，天怨宛如虛幻，佛光徑直穿透了這壹團天怨，沒能對其造成任何阻撓和削弱。
　　眼看著天怨就要沖到盧仚面前，令狐璚這才壹聲輕笑，手壹指，盧仚身後，紅塵天中，壹名盧仚之前保下來的道兵大和尚被壹縷星光卷出了紅塵天，壹頭撞向了那壹團天怨。
　　這天怨歹毒異常，但是並無任何靈智可言。
　　彌漫千萬裏的天怨和那道兵大和尚微微壹碰，當即向內塌縮，‘唰’的壹下沒入了這道兵大和尚體內。
　　四周壹片寂靜，盧仚瞪大眼睛看著那道兵大和尚，那道兵大和尚也呆呆的看著盧仚。過了兩三個呼吸的時間，這道兵大和尚笑呵呵的朝著盧仚雙手合十行禮，畢恭畢敬的想要說點什麽。
　　話沒說出口，這道兵大和尚突然鼻子壹陣酥癢，他猛地仰面看天，然後‘阿嚏’壹個大噴嚏噴出。就是這壹個噴嚏，這道兵大和尚莫名的體內法力失控，驟然走火入魔，體內能量暴亂，全身力量失去控制，他壹個噴嚏，體內的骨架子居然就好似出膛的炮彈壹樣撕裂了自身血肉，‘嗖’的壹聲噴了出來。
　　琉璃色澤的白骨架子噴出，要死不死的，壹側的壹團混沌洪流中，突然有壹塊小小的混沌亂石飛出，‘咣’的壹下砸在了他的頭蓋骨上，將其顱骨砸得粉碎。
　　這塊混沌亂石上，又附著了壹縷灰色的混沌毒焰，以盧仚的知識，居然也沒能認清這壹縷毒焰究竟是何等名號——混沌就是混亂，就是紊亂，就是莫測，就是‘不可知、不可測’，就算老僧紅塵這等在混沌中廝混了無數年的積年老怪物，他也不可能認清混沌中的每壹種事物。
　　只是，這壹縷混沌毒焰顯然威能絕大，稍稍碰觸，就引燃了整具白骨架子。
　　這道兵大和尚也有佛陀級的修為，他的骨架堅硬無比，強度驚人，卻被那火焰微微壹卷就直接化為壹縷飛灰飄散。
　　可怖的是，他的骨灰稍稍摩擦了壹下，就噴出了大片細小的，毫不起眼的電火花。
　　這灰撲撲蘊藏了壹絲黑色雜色的電火花猶如亂飛的馬蜂，劈頭蓋臉的撲到了道兵大和尚本體的那壹團血肉上。
　　‘嗤’！
　　血肉成灰，半點渣滓都沒剩下！
　　盧仚沈默。
　　阿虎等人沈默。
　　青柚三女沈默。
　　唯有令狐璚‘咯咯咯’的笑得無比歡快：“就知道妳們這群沒見識的，根本不知道這等天怨是如何可怕……不知道如何應付吧？根本沒辦法應付吧？？剛剛差點被嚇哭了吧？？？”
　　“所以，無憂叔兒讓我跟著妳來督工，實實在在是英明神武。”
　　“要不是我跟著，妳這小和尚剛剛已經灰飛煙滅了，怎可能完成無憂叔兒給妳的重任？”
　　盧仚頗為無語的看著令狐璚。
　　如果不是妳跟著，這壹方天界根本不可能湮滅。
　　天界不湮滅，就不可能誕生天怨。
　　既然不會誕生天怨，他盧仚哪裏又會有什麽風險？又怎麽會犧牲壹名追隨他多年的道兵大和尚？
　　這道兵大和尚……盧仚記得他。
　　那還是當年……
　　搖搖頭，盧仚將腦海中泛起的諸般念頭壓制了下去。
　　人在矮墻下，不得不低頭。
　　面對這些來自無上太初天的恐怖存在……活下去！
　　盧仚在心中輕嘆，拋開樓蘭古城內那混亂不可測、不能當真的紊亂時間洪流，他真真切切、確確實實活過的時間，這壹世，也就百來年的樣子。
　　沒有到千年啊！
　　他咧嘴，微笑，朝令狐璚合十行禮，然後輕輕壹跺腳：“走吧，下壹處。”
　　鱷龜輕輕揮動四肢，在混沌中劃出壹道弧線，有意無意避開了兩儀天的方向，朝著另外壹處小型天界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