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稍候...关闭

嘉佑嬉事

血紅

修真武俠

那壹日,江山小雪。
北溟浩瀚,鯨龍潛伏,壹座座太古冰山漂浮銀藍色浪濤之上,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八百九十五章 不死(2)

嘉佑嬉事 by 血紅

2023-12-2 17:44

  無上太初天。
  至高大天庭。
  壹輪大日恒古不變,高懸虛空,照耀周天。
  大日之側,十二輪皓月以大日為圓心,悄然盤旋,在烈烈陽光下,融入了壹縷縷如水般溫柔清涼的太陰華光。
  日月當空,卻也擋不住那漫天星辰的光芒。
  無論日月光芒多麽熾烈,但凡妳擡頭望天,就壹定能‘看到’漫天星辰閃爍,壹顆顆星辰的光影直接投射進妳的神魂,讓妳清清楚楚的明白每壹顆星辰在星空中的具體位置,運行軌跡,每壹個剎那間噴射出了多少星光精華。
  這毫無疑問是壹個極其龐大的數據。
  數以兆萬億計的星辰,每壹顆、每壹刻的軌跡變化,光芒閃爍的頻率節奏,以及每壹瞬間釋放出的星辰光亮、星辰精華的濃度、數量、品階、輻射的方向角度等等……甚至每壹顆星辰在每壹個瞬息間的色澤變化,其色澤的濃厚、淡泊的變化等。
  修為稍稍欠缺壹些,神魂不夠強盛的,若是不小心擡頭,看向這壹片茫茫虛空,那日、月、星辰每時每刻產生的磅礴數據,就足以融化他的神魂,煮熟他的腦漿,撐爆他的腦袋。
  是以,在這至高大天庭,但凡有自知之明者,無不謹小慎微,腦袋時刻微微下垂,目光時刻緊盯著腳下三尺方圓內的景色。
  他們的目光,甚至不敢胡亂落在那些湖泊、清池、溪水、天河上。
  這些清澈的水源,都能反射壹部分天空日月星圖的倒影,而這倒影中,也蘊藏了無量道韻、無窮數據。修為稍稍不夠的人,只是被動的被這些數據投射進眼簾,印入了神魂,都會轟然爆開,徹底的身死道消。
  管住自己的目光,謹慎小心,不要亂張亂望,已然是至高大天庭所有中下層所屬熔煉入神魂、銘刻進骨髓的本能。
  鐵色的厚重雲層,宛如颶風中的海洋壹樣翻滾著。
  厚重、厚實,蘊藏了無窮威嚴的雲層中,壹道道巨大的雷光宛如巨龍遨遊,無聲的在壹層層濃雲之間穿梭著。偶爾雷龍撞擊在雲層中壹座座巨大的宮殿樓閣上,這才迸濺出無量電光,釋放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但是這壹方天庭,每壹絲空氣、每壹寸最細微的虛空中,都有可怕的天規戒律約束周天大道。
  這些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只能在方圓數裏內聽得清楚,超過這個距離,無論多麽龐大的聲響,都會消失得幹幹凈凈,徹底融入虛空中,就好像從未出現過壹般。
  是以,這廣袤無邊的至高大天庭,若是妳站在遠處觀望,居然給妳壹種‘靜謐無聲’的怪異感。
  鐵色的濃雲,托起了壹片片鐵色的宮殿樓閣。
  地面,是鐵色的美玉雕琢而成。
  梁柱,是鐵色的靈金澆鑄而成。
  屋瓦,是鐵色的琉璃燒制而成。
  偶爾壹些地方,點綴了壹些暗金、暗銀,以及好似血漿幹涸三年後的,暗沈沈的烏紅色。
  暗色調,是至高大天庭的主色調。
  配合那些在壹座座宮殿樓閣中小心謹慎緩步行走,目光不離面前三尺之地的天兵天將、天女宮娥同樣繃緊的、肅穆的面龐,整個至高大天庭讓人感覺到極度的窒息。
  在這裏,行差踏錯壹步,就可能粉身碎骨。
  在這裏,哪怕說錯壹句,就可能九族湮滅。
  在這裏,想要活得長久,就要管住妳的嘴,管住妳的眼,管住妳的耳朵,管住妳的手腳。按時吃,按時喝,按時作息,甚至,若是在同壹個衙門機構中服役的,最好連呼吸都保持同壹個節奏。
  還有,按時修煉,按時消耗上面按照品階發下來的修煉資糧,按照上級根據妳的資質、資歷、品階、資糧制定的修煉圖譜,按時、按量、按規劃、按預期的進行突破!
  甚至,若是結成了夫婦的天兵天將、天官天吏,夫妻敦倫大禮,也要按照天規制定的時間進行……
  至高天道監控壹切。
  壹切都按照最‘完美’、最‘無漏’的規則制定而成。
  只要所有人都按照至高大天庭的運轉規律,各就各位、各行其是,那麽這壹套規則就能恒久、不朽、不壞、不變的運轉下去。
  在這壹方讓人窒息的壓抑天庭中,唯有極少數幾個人,擁有‘按照心意行事’的權柄。
  比如說,跑去樓蘭古城,和盧仚打過交道的天書老君,作為太初大帝身邊最信任的老臣、重臣,他就可以自行其是,隨心隨意的諸般作為。
  比如說,作為太初大帝身邊最信重、最鋒利的壹柄刀,執掌巡天禁神衛,負責勘查諸方、掃蕩邪魔、征討不臣、匡扶天規的巡天禁神衛大統領,也享有諸般隨性而為的權力。
  只是,前些日子,聽聞巡天禁神衛的大都統,或者說……大統領!
  這位深受太初大帝信重,但是行事神秘、深居簡出的大統領,就連名號都沒有幾個人知曉。但凡至高大天庭上下,談其他時,都諱莫如深的,用‘大統領’指代其人。
  前些日子,就聽聞這位‘大統領’,其麾下精銳,在摩壬支天吃了好大壹個虧,似乎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發生了,就連‘大統領’自身,也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活蹦亂跳的出門,卻被壹群重傷的心腹狼狽無比的擡了回來。
  重創。
  而且,不是普通的皮肉、神魂上的傷患,而是無上太初天所有大能最為頭疼的……‘道傷’!
  平日裏壓抑、窒息、宛如死水壹潭的至高大天庭,這些日子,免不得就起了壹些淺淺的漣漪。好些天庭衙門中,悄然無聲的少了壹些人,卻又多了壹些人。
  厚重的烏雲之間,無數條粗達百裏的雷龍纏繞之中,巨量的雷霆凝成了壹股,磅礴的雷霆之力壓縮、濃厚到了極致,居然化虛為實,化為壹池直徑億萬裏的雷漿電液。深紫色的雷漿幾乎凝成了實質,壹條條氣息恐怖的雷霆生物如巨龍、如鯤鵬,蜷縮在雷池深處,偶爾眼眸開合間,無邊的烏雲中,就壹陣陣的電閃雷鳴,雷光迸濺億萬裏,卻不聞絲毫聲響。
  雷池之上,大片宮闕如巨輪漂浮,正中有壹座九十九層四角高塔筆直矗立,無數雷霆宛如瀑布壹樣從天而降,悄然無聲的註入塔頂壹顆拇指大小的黑色雷珠,被這座高達萬丈、瘦削高挑宛如避雷針的黑漆漆寶塔壹口吞得幹幹凈凈。
  寶塔最高層,空蕩蕩,光溜溜,沒有任何家具陳設。
  四壁上,大片雷紋雲光閃爍,裏面諸般光影閃爍,盡是壹尊身高三丈開外,身披黑色重甲,通體流蕩著雷光的魁偉巨人手持重錘,撕碎壹尊尊強敵、破碎壹方方天地的戰爭場景。
  無數生靈灰飛煙滅。
  無數巨獸粉身碎骨。
  無數天界土崩瓦解。
  雖然這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發生的往事,這些場景在這四面墻壁上壹遍遍的重復,壹股子慘烈、嗜血、無情、瘋狂的氣息滋生,在這寶塔最高層赫然凝成了壹面‘嘩啦啦’急速抖動的雷霆血旗,懸浮在壹尊盤坐著的魁偉人影身後,不斷放出刺目的電光、血光。
  盤坐在地上的人影,正是至高大天庭巡天禁神衛的最高統領,連名號都懶得對外人說,天下知曉他存在,都只以‘大統領’三個字指代的那位。
  他渾身披掛著厚重的,造型極度古樸,通體上下沒有絲毫修飾紋路的全封閉甲胄,面甲處,是壹片暗紅色血氣縈蕩,唯有三支眼眸處有大片雷光閃爍,偶爾雷光炸裂,頓時照亮了這加持了空間禁制,足足有數萬裏方圓大小的寶塔最高層。
  數十名身高從五六尺到五六丈不等,全都披掛著厚重甲胄,氣息壹如‘大統領’壹般冷肅、肅殺、宛如壹柄柄嗜血的屠刀壹般冷漠冷酷的人影,靜靜的站在‘大統領’面前,沒人說話,沒人動彈,甚至連呼吸都沒有。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或許是壹呼吸。
  或許是壹萬年。
  壹抹雷光炸亮,壹抹高挑、身著長裙的人影悄然出現在‘大統領’面前。
  她墊著腳,微微勾著腰,好似壹只隨時準備逃命,又隨時準備揮動爪子,在敵人臉上狠狠撕扯出七八十條傷口的小野貓,躡手躡腳的湊到了‘大統領’身前,有點艱難的掂起了腳。
  盤坐在地上,依舊有壹丈多高的‘大統領’低沈的嘟囔了壹聲,他伸出了右手。這著長裙的女子就跳上了他的手掌,‘大統領’擡起手,讓她湊到了自己耳朵邊。
  雷光閃爍。
  四周禁制森嚴,沒人能聽到這女子對大統領說了什麽。
  濃厚的鐵血肅殺之氣凝成片片暗紅色濃雲,盤旋在大統領身邊,遮擋住了女子的面頰……也看不清,這女子生得什麽模樣,甚至她的身軀,都在濃雲的纏繞下變得模糊不清,在場的數十條重甲人影,也無法看透這女子的身形究竟有多高,腰身有多細……
  許久,又是壹抹電光閃過。
  女子身形冉冉消失。
  大統領沈默壹陣,突然‘呵呵呵’的笑了起來。他壹笑,頓時四周墻壁上變幻的光影齊齊凝固,整個虛空都瞬間凍結。
  “放風出去。說我‘道傷’加重,有‘歸寂’之危。”
  大統領的聲音和他的體型,以及這高塔中的氛圍是格格不入。他的聲音,很是清婉柔和,居然給人壹種潺潺流水、高山琴音的突兀感。
  只是,數十名披甲人影顯然已經見怪不怪。
  壹名身高三丈開外,甲胄邊緣有壹絲絲血色火焰滾蕩,血炎順著甲胄表面急速流淌,最終宛如燃燒的火鳥翅膀,在身後拉開來了長長壹縷火光披風的甲士大步上前,沈聲道:“只是這般放風,怕是沒人相信。”
  這甲士沈聲道:“之前吾等已經放風出去,說大統領妳受了重傷,就沒幾個人相信啊!”
  “現在猛不丁的說大統領妳要‘歸寂’……”甲士搖了搖頭,嘆了壹口氣。
  大統領沈默許久,他也嘆了壹口氣,然後伸出左手,手臂狠狠壹震,‘哢嚓’壹聲脆響,好似壹根水晶柱子被暴力掰折,聲音極其的清脆、帶著壹絲顫音回蕩。他的手臂,齊著手肘折斷,‘咣當’壹聲墜落地面。
  整個高塔微微壹震。
  外面廣袤無邊的宮闕群也隨之上下震蕩了壹下。
  低沈的雷鳴聲在四面八方滾蕩開來,壹座座暗沈沈的宮殿樓閣中,無數身披黑色甲胄,魁偉至極,煞氣濃厚的人影悄然而出,腳踏濃雲懸浮虛空,無聲的朝著四面八方張望。
  許久,許久,這些人影才悄然退回了壹座座宮殿樓閣,整片宮殿群中,再次變得鬼影都沒壹條。
  大統領抓起了墜落地面的半截手臂,隨手遞給了站在面前的甲士:“喏,拿出去,當做證據……嗯,我不管妳們怎麽取信別人,總之,我的手都被打斷了壹條,如此證據,若是妳們還不能讓人相信我歸寂就在眼前……這些年我發給妳們的俸祿,難不成都餵了狗?”
  甲士眸子裏光芒閃爍,猶猶豫豫,或者說,帶著壹絲‘可憐巴巴’的勁兒,將大統領遞過來的手臂接了過去。這半截手臂,也就數尺長段,卻似乎沈重得有點離譜,這氣息森然、修為莫測的甲士,居然雙手接過,身體還是猛地向前壹傾,差點被這半截手臂壓了個大馬趴。
  雙手艱難的捧著大統領的手臂,甲士身體壹晃,憑空消失。
  又壹名身高兩丈,腰身大概只有壹尺粗細,身形堪稱纖細的甲士悄然上前。他向大統領行了壹禮,低沈道:“青烽統領那邊……”
  大統領面甲上三團雷光驟然亮起。
  他‘呵呵’笑了幾聲,輕輕搖頭。
  高挑纖細的甲士就退後了兩步,宛如雕像壹樣杵在原地,不動不響。
  四面墻壁上,無數電芒雲紋再次滾動起來,壹幅幅戰爭、殺戮的場景不斷閃現。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大統領才喃喃道:“青烽之才,我是知曉的……些許意外,他當不會有事。”
  “妳們不覺得,很有意思麽?”
  “壹次‘普普通通’、‘尋尋常常’的下界之行,居然讓青烽失聯!”
  “妳們說,這是沖誰去的呢?”
  “妳們說,就沖著他們敢對天書老君下手的這股子勇氣,我可否上稟大帝,就說……就說……有人正在下手鏟除大帝羽翼,意圖對大帝不軌?”
  “妳們說,如果我將這件事情如此稟告上去,會死多少人?”
  壹道極其狂暴的雷霆無聲無息的劃過寶塔的頂層,照亮了這數萬裏空蕩蕩的空間。數十名身披重甲的甲士齊齊哆嗦了壹下,他們驟然有了呼吸聲,而且氣息無比的粗重,壹個個宛如打了雞血的獵犬壹樣,通體釋放出了極其原始的獸性。
  電光乍起,然後驟然停歇。
  大統領擺了擺完好的右臂,淡然道:“罷了,大帝不會信的。區區壹個天書老君,壹個明面上的老好人而已,他的死活,還沒有這麽重要。”
  “還是先查清楚,摩壬支天鎮守天王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罷。”
  “呵呵,死了這麽多兒郎,甚至敢沖著本座亮爪子……連太瞐大帝的狗兒子都折進去了壹個……膽大包天至此,也就罷了,甚至到現在為止,以巡天禁神衛的力量,都沒查清這後面,究竟發生了什麽!”
  大統領緩緩站起身來,身軀緩緩膨脹到十幾丈高下,通體纏繞著無聲的雷光,低頭俯瞰著壹眾心腹下屬:“這是打我的臉啊!我的臉若是沒了,巡天禁神衛,也就沒臉了。巡天禁神衛的臉若是被人踩在了地上,妳們這些年,仗著巡天禁神衛,得罪了多少人,嘿嘿……妳們是什麽下場,還用我說麽?”
  “下點力氣吧,用點心思吧!”
  “僥幸大帝閉關,這些年不怎麽搭理這些不重要的閑雜事務,妳們還有時間。”
  “等到大帝出關,我若是沒能給大帝壹個解釋……就有勞妳們,給我個說法!”
  電光再閃,數十名甲士齊齊消失。
  大統領單手背在身後,壹步邁出,徑直出了高塔,懸浮在了高塔附近,俯瞰著下方壹重重無邊無際的宮殿樓闕。
  他看著那廣袤無邊的雷池,看著那雷池中靜靜蟄伏的雷霆生靈,過了許久,許久,他才自言自語:“有這個膽子豁出去不要命的,很多。”
  “但是有這個力量,真個出手,做到這等事情的,很少。”
  “天書老君這條老狗,雖然只是個屁……那也是壹縷極其精明的老狗屁……連他都吃了癟……會是誰呢?”
  “盯緊壹點,再盯緊壹點。”
  “會是誰呢?”
  “壹個人?還是,好多人?”
  無上太初天,至高大天庭治下,虛空之中,漫天雲煙繚繞之處,壹處人煙繁茂、物寶天華之大洲。
  這裏的天地環境,完美。
  這裏的氣候氣相,完美。
  這裏的風光景致,完美。
  這裏的物產種類,完美。
  這裏的壹切,妳所能想象的壹切,都達到了完美之極致。就算這裏的某些地方,天生有不完美之處,也已經被人用大神通,大手段,直接調動天地大道的力量,達到了完美境界。
  此地名曰‘天洲’,乃至高大天庭的直轄地,凡至高大天庭內供職的文武天官、星君天君等,其族人親眷等,盡聚居於此——享受世間最美好的享受,接受天地間最安全的庇護。
  是以,天洲也就成了天地之間,最奇異、最特殊之地。
  無數人,因為這裏居住之人的身份,想要插手這裏,想要在這裏發展點勢力、布置點耳目、安排些後手、甚至豢養壹些死士等等。
  但是正因為這裏居住之人過於特殊,所以,但凡有這個膽子、有這個心思、有這個實力、有這個能力在天洲做點什麽的人,他們都壹個比壹個小心,壹個比壹個謹慎,所有人都忙著和這裏發生的任何事情撇清幹系,就好似自己和天洲從未發生過任何糾葛壹般。
  所以,乍壹看去,天洲就是壹汪清澈見底,沒有絲毫汙垢雜質的清池。
  而實際上,無數人心知肚明——天洲,或許是世間最汙穢惡臭的茅坑!
  這裏大街上隨意壹個路過的老人,看上去慈眉善目、慈祥和藹的,背後說不定有著七八張惡鬼壹般的嘴臉,肚子裏還塞著三五顆沒能消化完全的嬰孩心臟。
  這裏小樓中,壹個看上去清甜清新、清純可愛,好似冬天的第壹片雪花壹樣純潔剔透的少女,哪怕妳用各種奇門秘術檢測,她都是壹個不折不扣的黃花大閨女……實則上,她或許早就用各種采補手段,剛剛弄死七八百條精足血旺的彪形大漢!
  路邊酒樓,爐竈裏熊熊燃燒的,或許不是炭火,而是剛剛被屠戮了滿門的無辜之人神魂凝成的‘魂炎’。
  貴婦手中,笑盈盈取出來,準備就著壹杯香茶服下的養顏丹丸,可能正是不見天日黑牢中,被折磨了百萬年的萬條亡魂,凝成的血丹。
  在這裏,壹切都超出常理,壹切都超出認知。
  妳必須付出其他地方千萬倍的小心、億萬倍的謹慎,再加上兆億倍的運氣,極強大的靠山,才能在這裏舒舒服服的活下去……站在所有智慧生靈的頭頂,恣意、肆意、縱情隨意的活下去。
  在天洲,有這等資格如此開心逍遙的活下去的人,不多!
  ‘噠、噠噠噠噠’……壹顆拇指大小,通體紫金色,遍體密布著蛟龍狀丹紋,分明是壹顆丹藥,卻散發出烈日般輝煌氣機,引得人神魂悸動、饞涎欲滴的丹丸,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輕輕的彈跳、滾動著。
  十幾名衣衫華麗、容貌俏麗,更兼鐘靈琉秀、仙骨天成,放在外界足以引起無數異性傾慕的少女,宛如頑皮的狗兒,四肢著地,嬉笑著,在地上快速的爬行追逐著丹丸,伸出靈巧的舌頭,急著趕在同伴之前,將這顆蘊藏了磅礴道韻、造化之機的丹丸舔進自己嘴裏!
  這是壹顆上品三轉天丹‘騰蛟’,非天庭大員、重臣,不可得見。
  這麽壹顆‘騰蛟’丹,若是壹條世俗中,稻田裏,最普通的泥鰍、黃鱔服下了,也都能搖身壹變,褪去凡胎,憑空凝聚血脈,化為珍稀、強大,可以翺翔九天,可在至高天庭供職,盤在龍柱上充當門面擺設,地位等同天將的九爪白玉龍!
  而‘天將’,已然是無上太初天,無數修煉者夢寐以求,甚至傾盡壹輩子的努力,十輩子的造化,也只能勉強觸碰到的人生天花板。
  但是在這裏,不過是這裏的主人,隨手丟下,用來逗弄小丫頭子們的小玩意罷了。
  壹如隨手灑出的貓糧、魚食……廉價,根本不值得珍惜。
  丟出騰蛟丹的男子,高大,俊美,氣息森然,高高在上……他就好似這座天洲壹般,整個人都透著壹股子後天加工後的‘完美’感。
  尋常人用盡手段,也無法從他的完美中,找出任何不足的瑕疵。
  哪怕是壹根頭發從頭皮上傾瀉下來的角度,哪怕是壹根汗毛從毛孔中生長出來的角度……甚至他站在這裏,帶著微笑,看著那些‘頑皮’的少女爭逐那顆騰蛟丹的姿勢,神態,氣度……乃至外面的陽光透過巨大的窗子,溫柔的灑在他身上的角度,還有陽光將他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的角度……完美!
  這是壹個無論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做任何事情,都謹慎維持著某種‘完美’外殼的人。
  他身著壹裘淡紫色雲紋長袍,壹個尺許高的丹瓶懸浮在身邊,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放在胸前,手指輕彈丹瓶長頸,發出‘叮當’脆響,好似巧手樂師正在彈奏琴弦,居然自成音律。
  笑看著那些少女追逐著丹丸,壹路嬉笑著跑遠,男子輕輕的嘆了壹口氣:“何等無憂無慮,何等快樂天真,她們卻不知道,我為了她們的快樂、天真,究竟付出了多少的代價。”
  壹縷朦朧的霧氣凝成壹條模糊的人影,靜靜的懸浮在男子身邊。
  聽得男子這番感慨,那壹縷霧氣人影微微壹動:“主上辛苦……這群賤婢既然不懂主上的辛苦,留著還有什麽用?清理掉?換壹批?”
  男子斜睨了那人影壹眼,輕輕的嘆了壹口氣:“妳們啊,太奢靡了。換壹批?說得輕巧,這群丫頭,在她們身上,投了多少資糧下去?換壹批?哎!最近手頭緊,暫且留著吧,實在玩膩了,再說。”
  放下手,男子淡然道:“手頭緊啊,就需要開源節流。節流呢,好說,我委屈委屈自己,多少也能省壹些下來。但是這開源麽,賺錢難哪,難!不要看我似乎有點地位,有點背景,就覺得賺錢容易……真正是,難,難,難,賺錢,真難!”
  “可是現在,放著壹大筆錢就在眼前,我是真的、真的,很想要……所以,青烽那廝的下落,查到了麽?他,真個沒有聯絡巡天禁神衛本部?”
  人影微微顫了顫,輕聲道:“可是,主上……真個將青烽的消息漏出去?”
  青年就斜睨了人影壹眼。
  人影猛地低下頭,唯唯諾諾的向後退了幾步,然後無聲的隨著壹陣風消散。
  青年轉過身,他伸出手,他面前就有大片五彩絢爛的花朵憑空綻放。他摘下壹朵紫色的曼陀羅,放在鼻頭輕輕的嗅了嗅。
  “青烽麽,是老家夥的壹條忠犬,又不是我的,他的消息,有什麽不能漏的?只要事情和我無關,就和我沒有關系麽!”
  幾片綠葉從那些憑空綻放的花朵中飛出,綠葉壹變十、十變百,很快就化為數千數萬片小小的還帶著露珠的葉片,又勾勒出了壹個人影模樣。
  青年看著這綠葉勾勒而出的人形,輕聲道:“順著這壹大筆錢,摸壹摸,看看送錢的冤大頭,究竟是誰。我很好奇,老家夥的兇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敢招惹青烽……呵呵……甚至不惜花費這麽多,找到了我這條線上來。”
  “這幕後主使,很有趣啊!”
  “這裏面究竟藏了多大的好處,值得他們這麽做?”
  “有好處,若不努力沾壹沾,我還配做妳們主子?”
  綠葉凝成的人影輕輕說了壹句話。
  青年眉頭壹挑:“鐵門關?那是什麽地方?聽都沒聽說過的窮鄉僻壤……怎麽會指向了那邊?嗯,動幾個人,跟過去看看罷。”
  “萬壹,有收獲呢?是吧!”
  青年笑得很是快慰,他眼角壹縷邪氣升騰,頓時讓他完美的笑容變得有點扭曲、猙獰。他即刻察覺到了這壹絲異變,‘嘭’的壹耳光重重抽在自己臉上,晃了晃腦袋,那壹縷邪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他再次變得那樣‘完美無瑕’。
  綠葉凝成的人影再次無聲的說了句什麽。
  青年擺了擺手,很是篤定的笑著:“安了,安了,那老家夥,別人不知道,我是他唯壹的兒子,我能不懂麽?如果他真要歸寂,早就派人將我遠遠送走了……他這麽多年,殺了這麽多人,得罪了這麽多大人物,他真要歸寂,第壹個死的就是我,他能不惦記?”
  “所以……”
  說著,說著,青年的面皮驟然扭曲,再也無法維持那完美的做派。
  他壹臉駭然的看著綠葉凝成的人影,嘶聲道:“妳說,老家夥在外面,不會有七八九十個私生子、私生女罷?我,不會是他放在明面上吸引仇敵的靶子罷?老家夥不會真的要歸寂,把我擺在這裏掩護那些小雜種罷?這等事情,他做得出來啊!”
  “趕緊去調動所有的人,打探壹下,老家夥究竟是做樣子,還是真的傷勢加重要嗚呼哀哉了!”
  “這麽大的壹份家當,我還沒受用夠呢……他要死,也得等我做好準備啊!”
  青年急得渾身冷汗,歇斯底裏的跺著腳尖叫起來。
  類似的事情,在天洲好些地方發生。
  有人,只是好奇。
  有人,只是圖利。
  有人,則是直接摻和在了某些事情裏面。
  更有人,更是深深的知曉某些事的內幕。
  當巡天禁神衛的大統領‘道傷’越發嚴重,幾乎要‘歸寂’的消息從各條渠道傳出時,好些人都做出了不同的應對。
  最直接的,就是這青年所在的奢華宅邸四周,各種監視、監控的人手和禁制,驟然比平日裏多出了萬倍!
  絲毫都不誇張,起碼多出了壹萬倍!
  與此同時,盧仚正壹臉無奈的看著再次從地上爬起來的刀七七七。
  這是第壹百次還是第兩百次將其重創,讓他猶如爛泥壹樣癱倒在地,而他又壹次頑強的爬起來了?
  盧仚都已經打得累了。
  而刀七七七傷勢已經全部愈合,神氣完足,甚至有點趾高氣揚的朝著盧仚壹步壹步的不斷逼近。
  “繼續啊,來,打死我!”
  “嘻,妳若是打不死我,那麽妳,還有妳們所有人,都要被我打死!”
  “嘻嘻!”
  就在刀七七七癲狂的朝著盧仚繼續挑釁時,已然被重重疊疊禁錮、封印,和外界徹底斷絕了聯系的鐵門關上空,壹道黑色火焰被陰風包裹著,無聲無息的吹拂而過,壹重重禁制大陣頓時被強行破開。
  幾條巨型飛舟從黑色鬼火陰風中悄然顯出身形,猶如獵食的狂鯊,將自己猙獰的黑影投向了鐵門關。
  “我們是邪魔,是亂黨,是違逆至高大天庭天諭的叛逆。”
  壹個帶著刺骨癲狂的聲音,極其瘋癲的笑著:“所以,我們這次過來,是來殺人的。我們不殺別人,專門殺巡天禁神衛的狗腿子!”
  “兄弟們,沖啊,殺,殺,殺!”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