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年夜飯

　　陽村已經沈浸在了年節的氛圍之中，不時有壹群小屁孩大呼小叫著從團部的大門外跑過，緊接著就響起叭的壹聲，那是鞭炮。
　　對於根據地的百姓而言，日子雖苦，過年的儀式感還是得有。
　　獨立團也正在忙著過年，整個獨立團兩千多名指戰員，這兩天要說誰最忙，非團部炊事班長老王莫屬。
　　獨立團今年的物資前所未有的豐富。
　　所以從臘月廿五開始，老王就帶著炊事班的十幾個夥夫開始忙活。
　　炸丸子，包餃子還有打年糕，因為獨立團的戰士有山西籍的新兵，也有南方湖北或者四川籍的老兵，得盡可能的照顧到。
　　不用說，還有好多馬肉馬腸及馬雜。
　　因為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所以今晚王野就不準備外出，休息壹晚，養足了精神明天晚上才會有足夠的體力跟鬼子幹。
　　以他的判斷，明天晚上的除夕夜，鬼子大概率會搞事。
　　所以不光他要準備好，整個獨立團都得做好戰鬥準備。
　　機會只會留給有準備的人，部隊也是壹樣，得隨時做好準備。
　　中午起床跟著大夥壹起吃過飯，王野跟著李雲龍來到了騎兵連的訓練場。
　　騎兵連的馬術訓練已經結束了，現在練的是馬術劈刺，只見壹個排四十余騎從訓練場上奔騰而過。
　　刀光閃爍之間，稻草人的“人頭”便壹排排滾落在地。
　　經過壹個月的艱苦訓練，騎兵連現在已經有點意思了。
　　李雲龍伸手壹指笑著說：“怎麽樣啊小王？這壹個月妳沒有閑著，騎兵連也沒閑著，進步是不是很大？”
　　“確實很大。”王野道，“夠鬼子喝壹壺的。”
　　李雲龍嘿嘿壹笑，又道：“不過，妳們戰狼小隊的進步更大，同等兵力的騎兵對決，騎兵連隨便哪個班都不是戰狼小隊對手。”
　　“那必須的。”王野笑道，“要不怎麽對得起戰狼小隊這番號？”
　　李雲龍笑道：“妳小子，說妳胖還真就喘上了，就不懂謙虛下？”
　　“不懂。”王野哂然道，“在咱們獨立團的字典裏就沒有謙虛倆字。”
　　哈哈的壹笑，李雲龍又道：“對了，這段時間我都沒有顧上問，妳們對虎亭據點的騷擾進行得怎麽樣了？”
　　王野道：“還行吧。”
　　李雲龍便不高興了：“什麽叫還行？”
　　王野道：“前前後後加起來，大概幹掉了四五十個鬼子這樣子，還有就是，這壹個月黑島聯隊肯定沒有休息好，不出意外的話，虎亭據點內的這壹千多號鬼子已經處於暴走的邊緣了，隨時都有可能發瘋。”
　　李雲龍神情壹動道：“妳的意思是？”
　　王野道：“明晚鬼子大概率要搞事情。”
　　“那就今晚吃年夜飯，先把這個年過了！”
　　李雲龍頓了頓又問道：“消耗了多少彈藥？”
　　王野道：“子彈壹百二十多發，炮彈三十九發。”
　　“什麽？”李雲龍壹聽就急了，“妳個敗家子，怎麽消耗了這麽多的炮彈？”
　　“咱們總共也才200多發炮彈，妳壹下就給老子幹掉了五分之壹！他娘的，妳狗日的就不能省著點？”
　　換成王承柱，這時候肯定就要叫屈。
　　他奶奶個腿，這不是妳下的命令麽？
　　這會妳又不認賬了，嫌我炮彈消耗多了？
　　但是王野知道李雲龍的弱點，跟李雲龍不能硬頂。
　　當下王野順著李雲龍的語氣，笑著說道：“團長，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要是不下點兒本錢，怎麽幹掉黑島聯隊？”
　　“只要幹掉黑島聯隊？這點炮彈算個啥？”
　　“到時候別說區區40發炮彈，400發都能補回來。”
　　“團長妳別忘了，黑島聯隊可是有壹個騎炮兵中隊！”
　　“壹個炮兵中隊啊團長，足足4門75mm口徑的山炮！”
　　李雲龍最在乎的還是黑島聯隊，只要打掉黑島聯隊，別的都好說。
　　“也是。”李雲龍轉怒為喜道，“小王，這次要真能幹掉黑島聯隊，我請妳喝酒，半斤地瓜燒怎麽樣？”
　　“就這？”
　　“黑島聯隊就只值半斤地瓜燒？”
　　王野鄙夷的道：“妳這也太摳了。”
　　“半斤地瓜燒不錯了，前兩年剛到山西時，最慘的時候大半年都喝不上壹口酒。”李雲龍哼哼兩聲，又道，“不過妳小子也不是壹般人，這樣，這次要能順利幹掉黑島聯隊，老子就賞妳壹瓶杏花村，這總夠意思了吧？”
　　“夠意思個屁。”王野沒好氣的道，“我又不喝酒。”
　　“那就沒法了。”李雲龍大笑著說，“我這不是還沒娶媳婦呢麽？我要是娶了媳婦生了女兒，肯定招妳小子當女婿。”
　　王野心說，妳可拉倒吧。
　　等妳女兒？黃瓜菜都涼了。
　　小田這會估計還上小學呢。
　　噢，對了，既然老子穿越過來了，那秀芹肯定就不會再犧牲了，所以小田沒妳李雲龍什麽事了，妳狗日的就別掂記了。
　　當下王野說道：“團長，妳要真想賞我，不如就賞我壹塊金牌。”
　　“賞妳壹塊金牌？”李雲龍楞了壹下，不解的道，“什麽金牌？”
　　“免死金牌。”王野道，“今後我再抓到鬼子戰俘，處死或者活埋的時候不準處分我，妳必須替我扛住上面的壓力。”
　　王野已經搞清系統的規則。
　　壹句話，戰場上擊斃鬼子沒獎勵。
　　只有抓到戰俘之後再處死或者活埋才會觸發獎勵。
　　所以這就註定了他要不斷的違紀，不斷的挨處分。
　　李雲龍氣道：“我說妳小子，怎麽跟鬼子戰俘較上勁了？”
　　“在戰場上幹掉就幹掉了，既然都已經俘虜了，為啥還要處死或者活埋？”
　　“就按照政委說的，交給總部敵工科的人處理，策反他們加入什麽反戰同盟不行嗎？政委這麽大個知識分子妳就不能尊重下？”
　　王野沈默了，這事還真沒有辦法跟李雲龍解釋。
　　總不能跟李雲龍說，活埋鬼子戰俘能得寶箱吧？
　　李雲龍又道：“我說，妳小子是不是有啥毛病啊？戰場上故意不幹掉鬼子，卻非要抓了俘虜來貓戲耗子，戲耍完了再給活埋？”
　　王野沒好氣道：“妳狗日的才有毛病呢。”
　　“嘿，妳個小兔崽子，敢罵老子。”李雲龍火了。
　　“那是因為妳先罵我。”王野道，“還不許我回嘴啊？”
　　“妳狗日的還敢頂嘴？”李雲龍兩眼壹瞪道，“小心我揍妳。”
　　“那也得妳能打得過我才行。”王野嘿嘿壹笑，又道，“團長，要不然咱們練練？這回我讓妳五招。”
　　李雲龍氣急道：“看把妳能的。”
　　“那是必須的。”王野笑著說，“我們團長可是李雲龍。”
　　壹句話就又把李雲龍給逗樂了，笑完了又罵道：“整個獨立團，也就妳狗日的敢跟老子這麽說話，妳比政委都牛。”
　　當下王野嘿嘿壹笑說：“妳就直說替不替我扛吧？”
　　“扛個屁，我要是真替妳扛了，旅長能把我壹塊擼了，妳狗日的是想讓老子六上六下還是怎麽著？”李雲龍兩眼壹瞪又道，“再說了，妳小子就不能把事情做得隱蔽些？別讓政委知道不就結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李雲龍這裏不會有任何問題。
　　王野要的就是這壹句。
　　得嘞！
　　……
　　明天就是除夕。
　　日軍駐山西第1軍司令官筱冢義男下發通知，要在太原司令部宴請第1軍所有少將旅團長以上的高級將領。
　　說是只宴請少將以上的高級將領。
　　但是也有例外，有兩個大佐也接到了晚宴邀請。
　　壹個大佐是山本壹木，另外壹個就是黑島森田。
　　山本壹木能接到邀請，是因為筱冢義男十分重視山本壹木的特種作戰理論，黑島森田則純粹是沾了皇室成員的光。
　　黑島森田原本不想去，
　　但是架不住前田秀盛情相邀，只能跟著壹起去。
　　不過臨行前，黑島森田還是將西竹壹叫到跟前。
　　“西竹君，我不在的這兩天，妳壹定要約束好整個聯隊。”
　　“在我沒有回來之前，任何人都不準輕易踏出據點半步。”
　　“尤其是次郎這家夥，妳壹定要替我看住他，絕不能讓他肆意妄為。”
　　“哈依！”西竹壹頓首道，“聯隊長妳放心吧，妳不在的這兩天時間，我壹定會看好次郎和整個聯隊。”
　　“喲西。”
　　黑島森田這才放心的走了。
　　為了路上安全，黑島森田除了警衛小隊之外，還帶走了裝甲車中隊。
　　但是身為警衛小隊長的黑島次郎卻沒跟著走，說是昨晚吃壞了肚子，西竹壹大概也能猜到黑島次郎的想法。
　　無非是想趁著聯隊長不在，溜出去燒殺擄掠。
　　不過對此他並不怎麽擔心，因為他能攔得住。
　　日軍的軍紀還是很嚴格的，聯隊長不在，他這個聯隊副就是最高長官，誰敢違抗他的軍令就壹律軍法從事。
　　不過黑島聯隊的士氣現在確實有些問題。
　　所以西竹壹想通過過年來提振壹下士氣。
　　為了盡可能的過壹個好年，西竹壹也是費了不少心思。
　　先是聯絡白家村維持會長，從周圍鄉村買來了十幾萬斤麥稭。
　　然後將這些麥稭堆放在虎亭據點外圍，每隔五十米就燃起壹堆篝火。
　　還讓偽軍不停的潛加麥稭，確保這幾十堆篝火能夠持續燃燒壹整夜，這樣土八路遠遠過來，據點內的日軍就能夠發現。
　　這麽做需要消耗大量的麥稭。
　　但是據點內的日軍可以過壹個安生年。
　　順便再說壹句，日本自從明治維新後，春節就改成公歷的壹月壹日，也就是元旦，農歷的正月初壹就成了舊春節，但到現在為止，大多數日本人仍舊習慣於過原來的舊春節，日本人真正習慣過新春節要等到戰敗投降之後。
　　天色黑下來後，西竹壹將所有軍官都請到了據點食堂。
　　李雲龍打算讓獨立團提前過年，西竹壹則打算讓黑島聯隊聯歡兩日。
　　他甚至在打算，等明天中午時聯系陽泉縣城的慰安所，派壹群慰安婦來虎亭據點。
　　食堂裏已經擺好酒席，酒菜極為豐盛，甚至還有魚生以及壽司等傳統的日本美食，當然也少不了日本清酒。
　　“諸君，今天是臘月廿九，”
　　“明天就是除夕，後天就是舊春節了。”
　　“在這裏，我先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
　　說完，西竹壹就舉起酒盅，軍官們也是紛紛舉起酒杯。
　　只有黑島次郎坐著沒有動，這小鬼子也拖著“病軀”前來參加晚宴。
　　西竹壹掃了壹眼黑島次郎，接著說道：“在預祝大家新春快樂的同時，我也想跟大家約法三章，聯隊長不在的這兩天，我希望妳們能約束好各自部隊，不要打架，不要生事，尤其不要私自外出，違者軍法從事！”
　　“哈依。”幾十個軍官紛紛起身頓首。
　　西竹壹又道：“不過作為新年的饋贈，這兩天夥房會向大家提供美酒美食，明天中午還會有慰安婦前來勞軍，大家盡情的享受吧。”
　　“板載！”軍官們聞言便紛紛歡呼起來。
　　黑島次郎終於也跟著起身，頓首致意。
　　不過這小鬼子的壹顆心早已飛出據點。
　　今天是臘月廿九，明天就是除夕夜了。
　　對於中國人來說，這也是壹年中最重要的節日。
　　不出意外的話，八路軍也是要過年的，也就是說，這三天應該是八路軍戒備最為松懈的時候，或許可以趁此機會給他們壹個教訓。
　　只不過西竹教官是個障礙，他壹定會阻攔。
　　想到這，黑島次郎便端起酒杯走向西竹壹。
　　“教官。”黑島次郎端著酒杯說，“我敬妳。”
　　西竹壹在調任黑島聯隊擔任副聯隊長之前，和東條圭壹樣，曾經擔任過黑島次郎他們這壹批士官的馬術教官，所以黑島次郎更習慣叫他教官。
　　“次郎。”西條壹微微壹頓首說，“身體好些了嗎？”
　　“還沒有完全好。”黑島次郎道，“但是小喝幾杯應該沒事。”
　　“還是盡量少喝。”西條壹叮囑道，“酒會刺激腸胃，加重病情。”
　　“哈依。”黑島次郎道，“敬完教官這杯酒，我就返回宿舍休息。”
　　“喲西。”西條壹便欣然接受，然後就壹發不可收拾。
　　在黑島次郎之後，壹個接壹個的軍官上前敬酒。
　　西竹壹原本只想喝幾杯，結果壹上頭就全忘了。
　　最後竟是喝得酩酊大醉。
　　……
　　在陽村。
　　天色逐漸暗下來。
　　獨立團的團部後院卻是難得的燈火通明。
　　不光是上房兩廂，甚至連院子裏都擺滿了桌子，壹共有十幾桌席面。
　　雖然是簡單了些，但也還是有幾個硬菜，對八路軍來說已經算得上是上等的席面，壹年到頭也難得吃上壹回。
　　關大山、張大彪、孫得勝等近百個排以上幹部有說有笑的走進後院，看到這十幾桌酒席頓時就樂了。
　　好家夥，這麽豐盛？
　　聽到外面的說笑聲，李雲龍和趙剛、孔捷、王野也從上房走了出來。
　　“弟兄們，來來來，都過來坐。”李雲龍招呼道，“吃飯了，吃飯了。”
　　說話之間，炊事班長老王帶著十幾個夥夫端上來十幾盆熱騰騰的餃子。
　　“嗬，還有餃子吃？”魏大勇順手就從老王手中的盆子撈了壹只蒸餃，笑著說，“今兒什麽日子？”
　　“和尚妳是不是練馬術昏頭了？”孫得勝打趣道，“今天是除夕夜。”
　　“妳狗日的才昏頭了呢。”魏大勇壹邊嚼著餃子壹邊回擊，“除夕夜是明天。”
　　兩個人鬥嘴的功夫，將近百個營連排幹部已經紛紛落座，十幾張桌子幾乎坐滿，獨立團現如今真的是兵強馬壯。
　　李雲龍哈哈壹笑說道：“和尚說的沒錯，明天才是除夕夜。”
　　“但是咱們獨立團的年夜飯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就吃。”
　　張大彪便道：“團長，年夜飯為什麽要提前？是不是有啥講究？”
　　“嘿嘿，我先賣個關子，待會再跟大夥說。”李雲龍嘿嘿壹笑，又說道，“今年對於咱們獨立團來說，可是個難得的肥年。”
　　“所以咱們必須得吃壹頓好的，慶祝壹下！”
　　“順便也祝願咱們獨立團明年能過壹個更肥的肥年！”
　　說完又扭頭對趙剛說：“老趙，我怎麽沒看到酒呢？年夜飯沒有酒喝怎麽成？這麽好的菜必須得有酒才行，快把酒拿出來。”
　　“不行。”趙剛卻是斷然拒絕，“不能喝酒。”
　　李雲龍壹聽就不高興了，怒道：“沒酒吃個屁的年夜飯。”
　　趙剛也是不讓，沈聲道：“妳要是不想吃，沒人勉強妳。”
　　眼看兩人又要鬧僵，王野趕緊起身打圓場：“政委，都說醉酒誤事，那得喝醉了才會誤事妳說是吧？適量飲酒還是可以的。”
　　孔捷也道：“政委，弟兄們也忙活壹整年了，今晚吃年夜飯，就讓大夥鬧兩口吧，壹年到頭也就這麽點兒想頭。”
　　這時候，趙剛其實也是有些後悔。
　　只是剛才話說太快，已經收不回來。
　　但現在王野和孔捷給了他壹個臺階便順著下來。
　　當下趙剛便點頭道：“那就每個人壹碗，只許喝壹碗。”
　　李雲龍還想再爭時卻被王野給攔住，還背對著趙剛用唇語說了句：“大碗！”
　　李雲龍心領神會，當即便回頭喝道：“老王，換大碗，喝酒必須得大海碗！今天咱們就學梁山好漢，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