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殺了過年

　　天打崗。
　　梁鋼正帶著高慎行勘察地形。
　　準備照著浮涼山要塞也修建壹座天打崗要塞。
　　“旅座，我們真要修要塞啊？”高慎行說道，“我就覺得那玩意沒用。”
　　頓了頓，高慎行又道：“所謂的要塞其實就是壹座被掏空了的土山，根本承受不住鬼子重炮的炮擊，更不用說重磅航彈。”
　　“然後我們好容易才修成了，”
　　“結果卻被鬼子壹發航彈幹掉。”
　　“何必呢？這不是浪費時間和金錢？”
　　“再說了，我們現在哪來的經費修要塞？”
　　“那是妳沒看懂浮涼山要塞的精髓。”梁鋼搖頭道，“浮涼山要塞雖然不堅固，但是其防禦效果未必就會比馬其諾、東寧這樣的傳統要塞差多少。”
　　“不會吧。”高慎行道，“浮涼山也配跟馬其諾相比？”
　　梁鋼便懶得再多費口舌，因為高慎行就是壹個門外漢。
　　天打崗的名稱聽起來很驚險的樣子，但其實並不險峻。
　　從遠處看，就像是壹只扣在黃土高原上的巨型黃土饅頭。
　　梁鋼正在腦子裏想著怎麽構築要塞，壹個通訊參謀急匆匆走過來。
　　“旅座。”通訊參謀啪壹個立正敬禮，又把手中的文件夾遞過來，“侍從室急電！”
　　“侍從室的電報？”梁鋼聞言頓時間神情壹凝，當即雙手接過來，看完之後臉色便立刻陰沈了下來。
　　高慎行道：“旅座，命令上說了什麽？”
　　梁鋼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把電報遞過來。
　　高慎行看完電報之當場傻掉，失聲叫道：“開什麽玩笑？”
　　“讓我們獨94旅盡壹切可能阻斷同蒲路？阻止包頭的騎兵第1旅團或者騎兵第4旅團南下豫南戰場？”
　　“這怎麽可能？”
　　“這根本不可能辦到！”
　　“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壹個旅。”
　　“實際兵力甚至不如晉綏軍壹個團。”
　　“這點兵力，怎麽可能擋住日軍壹個旅團？”
　　“這不是存心讓我們去送死？侍從室安的什麽心？”
　　“給我閉嘴！”梁鋼臉色壹板訓斥道，“這是校長的命令，身為黨國軍人，必須無條件服從！”
　　高慎行默然。
　　梁鋼又說道：“單憑我們獨94旅肯定是攔不住日軍騎兵，但是在晉西北並不是只有我們獨94旅壹支部隊。”
　　“旅座是說晉綏軍？”
　　高慎行哂然壹笑說：“我勸妳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且不說閻西山現在正跟巖松義雄眉來眼去，暗中勾連，即便是沒有這壹檔子事，晉綏軍對於重慶的命令也是陽奉陰違。”
　　“也不盡然。”梁鋼壹擺手說道。
　　“別的晉綏軍部隊我不知道，但是楚雲飛的358團肯定是會嚴格執行校長命令的，侍從室壹定也給358團下了同樣命令。”
　　“所以我們獨94旅並非孤軍作戰。”
　　對於梁鋼的這壹判斷，高慎行也是完全認同的。
　　楚雲飛作為黃埔出身的軍官，肯定會堅決執行侍從室的命令。
　　當下高慎行道：“但即便是加上晉綏軍358團，也遠非日軍壹個騎兵旅團的對手，這可是壹個騎兵旅團啊！”
　　“旅座，妳應該知道，”
　　“日軍壹個騎兵旅團通常下轄2個騎兵聯隊、1個騎炮兵聯隊外加壹個裝甲車隊，總兵力至少五千！”
　　“慎行，妳說的我都知道。”
　　梁鋼肅然說道：“但是校長的命令是不惜壹切代價！”
　　“身為壹名老兵，妳應該很清楚，不惜壹切代價這六個字的含義是什麽？”
　　高慎行凜然噤聲，他當然知道這六個字的含義是什麽，這六個字的含義就是哪怕獨94旅全部拼光，也要擋住日軍騎兵南下。
　　梁鋼又對那個通訊參謀道：“楊參謀，立即致電358團……”
　　話音還沒落，又壹個通訊參謀匆匆跑過來報告：“旅座，晉綏軍358團發來急電，請妳前往平安縣李家鎮共商阻擊日軍騎兵事宜。”
　　“我知道了。”梁鋼揮手示意通訊參謀退下。
　　又對高慎行說道：“慎行，妳立即返回旅部備馬。”
　　……
　　三多堂，358團部。
　　方立功快步返回到作戰室。
　　楚雲飛從地圖上擡起目光，問道：“立功兄，給獨94旅的電報發出了？”
　　“已經發出。”方立功點點頭又道，“不過團座，請恕我直言，以獨94旅現有的兵力以及情況，只怕是很難發揮出實質性作用。”
　　“這我知道。”楚雲飛說道，“但是多壹個人總能夠多壹份力。”
　　“團座，還有壹點我們不能不考慮。”方立功委婉的道，“眼下閻長官可是正在跟日軍方面進行接觸，我們在這個時候出兵攔截從包頭南下的日軍騎兵第4旅團，會不會對雙方的談判造成影響？”
　　隨著時間的推移。
　　國軍已經掌握了更多的情報。
　　特別是二戰區北路軍的偵察部隊剛剛對包頭附近進行了抵近偵察，發現駐紮在固陽的騎兵第4旅團正在集結。
　　所以情況基本上都已經明朗。
　　日軍騎兵第4旅團即將南調。
　　而且北路軍的偵察部隊更進壹步發現，
　　在固陽集結的日軍只有兩個騎兵聯隊，並沒有騎炮兵聯隊和戰車隊。
　　楚雲飛沈聲說道：“不惜壹切代價阻止日軍騎兵第4旅團南下豫南，是侍從室直接下達的作戰命令，這也是校長的命令，身為黨國軍人，我們必須無條件服從！至於會不會影響到閻長官跟日軍的談判，不必在意。”
　　“反正也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即便談判失敗，又能怎樣？”
　　“好吧，既然這樣卑職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方立功見楚雲飛已經下定決心，也就不再多說。
　　因為方立功知道，楚雲飛是壹個極有主見的人，壹旦做出決定就不以任何人的意誌為轉移，閻長官也是不行。
　　楚雲飛哼哼兩聲，又接著說道：“不過，就算加上梁鋼的獨94旅，我們的兵力也還是不夠，所以我們還得再找支友軍才行。”
　　“還得再找友軍？”方立功道，“團座，妳的意思是說八路軍嗎？”
　　“沒錯，八路軍。”楚雲飛輕嗯壹聲道，“八路軍386旅的三個主力團就在晉西北，這三個團的兵力雖然不多，卻都是悍勇能戰之師。”
　　“我358團有五千多人，八路軍386旅現在至少有也有三千多人，再加上獨94旅的壹千多人，加起來就是近萬人！這樣，我們的兵力就是日軍騎兵的兩倍，火力方面我們相對日軍更是居於絕對優勢。”
　　“唯壹的劣勢就是，”
　　“日軍是騎兵部隊，機動性高。”
　　“但是這也不是完全無法克服。”
　　扯了壹下手上的白手套，楚雲飛又道：“至少有得壹打。”
　　方立功搖搖頭說：“團座，妳就不怕386旅出工不出力？”
　　“立功兄，這妳可說錯了。”楚雲飛嘿嘿壹笑，又說道，“妳信不信，李雲龍他們會比我們更加的積極！”
　　方立功道：“真會這樣嗎？”
　　“肯定會。”楚雲飛說道，“道理也非常簡單。”
　　說此壹頓，楚雲飛又說道：“因為快要過年了。”
　　“快要過年了？”方立功壹臉懵逼道，“這算什麽理由？”
　　楚雲飛笑著說：“但凡過年，總得備點年貨吧？八路軍不但窮而且沒人管，沒有年貨怎麽辦呢？只能從鬼子身上想辦法。”
　　方立功的眼睛壹下就瞪得老大。
　　“團座，妳的意思是說……”方立功難以置信道，“李雲龍他們準備把日軍騎兵第4旅團當成年豬？殺了年豬然後好過年？”
　　“嘿嘿，就是這個說法。”楚雲飛嘿嘿壹笑，又道，“侍從室的命令不光是下給我們358團和獨94旅，八路軍肯定也接到了侍從室的命令。”
　　“立功兄，妳信不信李雲龍他們已經在集合部隊？”
　　“準備從日軍騎兵第4旅團的身上狠狠咬下壹塊肥肉。”
　　方立功道：“經團座妳這麽壹說，似乎還真有這種可能。”
　　楚雲飛哼哼壹笑，又對孫銘說道：“孫銘，妳馬上去壹趟浮涼山，給八路軍的李團長帶個話，讓他去李家鎮壹趟，就說我楚雲飛有請！”
　　“是！”孫銘答應壹聲，轉身飛奔而去。
　　……
　　丁偉等不及部隊集合，便讓參謀長李孝先留下集合部隊，他自己就先帶著馮祥和前來趙家峪，孔捷這邊也差不多。
　　兩個人幾乎是前後腳到的趙家峪。
　　“哈哈，老丁，老孔，妳們來了？”
　　李雲龍正盤著兩條腿在炕上吃晚飯呢。
　　今天的晚飯是油潑面，面上鋪著壹層油辣子，又香又辣。
　　“老李，妳狗日的生活挺不錯啊？”孔捷笑罵道，“這真是吃香的喝辣的，全山西的土財主都沒有妳滋潤。”
　　“害，誰家過年不吃頓好的？”
　　李雲龍大笑道：“妳們兩個也還沒有吃飯吧？”
　　“妳這話說的。”丁偉沒好氣道，“接到妳這個大掌櫃的通知我們就過來了，這壹百多公裏快馬加鞭的過來，妳說我們吃了沒？”
　　“這是我不對。”李雲龍嘿嘿的壹笑。
　　又扭頭大吼道：“老王？再下兩碗油潑面。”
　　“要多放辣子，油就少放壹點，意思壹下得了。”
　　“嘿，老丁妳看這狗日的。”孔捷氣得壹下樂了，“真夠摳的。”
　　“老孔，這真不是咱老李摳。”李雲龍嘆口氣道，“現在鬼子加強了對咱們浮涼山區的物資封鎖，那些小商小販的現在都不敢往咱們這賣油了。”
　　“我們那也差不多。”丁偉道，“不光是油，還有鹽。”
　　“別提這個了，我們臥虎山現在是連煙葉都進不來。”孔捷從腰間拔下老煙管，叭嗒叭嗒的幹吸兩口又道，“妳們沒見我都已經斷炊了嗎？娘的。”
　　說到這裏壹頓，又問李雲龍道：“老李，等明年開春，妳狗日的可壹定要在團部門口多種幾壟煙草，專門供我們幾個老戰友抽煙用。”
　　“好說，沒問題。”李雲龍哈哈笑道，“不就是煙葉麽。”
　　說話間，趙剛查完哨回來，打招呼道：“丁團長、孔團長到了？”
　　“老趙，過來坐。”李雲龍示意趙剛過來壹塊坐，又問丁偉和孔捷道：“老丁、老孔，部隊集合了嗎？”
　　“肯定已經集合了。”
　　丁偉道：“這會都應該到半路了。”
　　“哈哈，我就說嘛。”李雲龍道，“剛才老趙還跟我說，讓我再派兩個通訊員提醒妳們壹聲，讓妳們提前集合部隊趕來趙家峪，要不然的話，等妳們兩個開完會回去再集合部隊，時間上很可能就來不及了。”
　　“我就說，用不著。”
　　“老孔這家夥腦子笨，轉不過彎來。”
　　“但是老丁這小子鬼精鬼精的，他肯定能想得到。”
　　“結果怎麽著？讓我說中了吧，妳小子果然提前讓部隊集合了。”
　　趙剛和孔捷聽了哭笑不得，丁偉更是沒好氣的道：“老李，好好的話怎麽到了妳小子嘴裏就不是那個味呢？”
　　“這小子的腦袋就是夜壺，裝的隔夜尿。”
　　孔捷笑罵道：“所以說出來的話只有壹個味，賊臭。”
　　說完跟丁偉哈哈大笑，李雲龍也跟著肆無忌憚大笑。
　　等笑聲壹頓，李雲龍又道：“小王，快把地圖拿過來。”
　　王野便把幾天前剛剛弄到的地圖拿過來，鋪在炕幾上。
　　“小王，這是妳們戰狼中隊剛剛弄到的？”丁偉說道，“鬼子的地圖？”
　　王野道：“前些天去了壹趟河源縣城辦事，順手就弄了幾份晉西北的地圖回來。”
　　“誒呀，鬼子的地圖就是要比北洋政府的地圖更精細。”孔捷敲了敲炕幾說道，“回頭我得繪制壹份帶回去。”
　　“先不說這個。”
　　李雲龍道：“咱們先說正事。”
　　丁偉和孔捷兩人聞言，表情立刻變得嚴肅。
　　趙剛輕咳了壹聲說道：“根據我們八路軍自己掌握的情報，”
　　“再結合二戰區北路軍提供的情報，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即將南下增援豫南戰場的是原本駐紮在固陽縣的駐蒙軍下屬騎兵集團的騎兵第4旅團。”
　　“騎兵第4旅團轄騎兵第25、第26聯隊、騎炮兵第4聯隊以及第4戰車隊。”
　　“騎兵第4旅團的總兵力大約在5500多人，裝備有馬步槍3700多支，75mm口徑騎兵用野戰榴彈炮36門以及各型坦克裝甲車50多輛。”
　　“不過根據第二戰區北路軍最新提供的情報，”
　　“騎炮兵第4聯隊和第4戰車隊這次不會南下。”
　　“也就是說，此次南下的只有騎兵第25、26聯隊。”
　　“再有壹個就是時間，為了趕時間，日軍騎兵第4旅團肯定會乘火車南下，所以經過晉西北的時間應該在明天傍晚到後天中午之間。”
　　說話間，老王已經做好兩碗油潑面端上來。
　　孔捷伸手接過來壹碗油潑面和筷子，先用筷子將油辣子攪到大海碗的底下，再然後邊舔筷子邊說道：“那就先把崞縣境內的鐵路給炸了。”
　　“逼得日軍騎兵第4旅團只能沿著公路南下。”
　　“這樣我們才有機會，要不然這仗完全沒法打。”
　　丁偉卻先把面和油辣子完全攪勻了，邊攪邊說：“炸鐵路逼鬼子騎兵改道，這是不用說的，問題是鬼子急著南下。”
　　“我們就是下足了釣餌，”
　　“鬼子騎兵也未必會上鉤。”
　　“剛才我跟小王也就討論這個問題。”
　　李雲龍道：“小王也擔心鬼子騎兵不會上鉤。”
　　王野說道：“所以最保險的辦法還是直接在公路截擊！”
　　“直接在公路上截擊鬼子？”丁偉沈聲說道，“那麽問題來了，壹個是有沒有合適的地形？再壹個我們兵力是否足夠？”
　　王野說道：“合適的地形有，而且有三處之多。”
　　“問題還是兵力是否足夠。”丁偉道，“老李，現在妳們獨立團有多少人？”
　　李雲龍嘿嘿壹笑，又說道：“沒多少，正規軍也就九百多人吧，但如果算上民兵的話至少能夠拉出兩千多人！”
　　“這麽多。”孔捷沒好氣道。
　　“我們新2團只有七百多人。”
　　“加上民兵也只有壹千五百多。”
　　丁偉說道：“我們新1團現在有正規軍壹千兩百多人，算上民兵，勉強可以拉出三千人左右吧，不多。”
　　孔捷和李雲龍便甩給丁偉壹記白眼。
　　趙剛聽了卻是十分振奮，不知不覺，三大主力團又擴充到了將近三千人，如果算上民兵的話已經超過了六千人之眾！
　　都已經夠編成壹個旅了！
　　丁偉說道：“日軍騎兵第4旅團就算只來了兩個聯隊，也有兩千八百人，我們三個團加上民兵也才勉強是他們兩倍，這樣的兵力優勢遠遠不夠啊。”
　　正常情況下，八路軍伏擊鬼子至少需要四倍以上的兵力。
　　如果是攻堅，更是需要集中至少十倍的兵力優勢才有把握。
　　現在他們三個團的正規軍數量跟鬼子騎兵的兵力幾乎相等，把民兵算上，勉強也就是二比壹的兵力優勢，這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屋子裏便立刻變得寂靜，只有丁偉和孔捷呼噗呼噗的吃面。
　　兩大碗熱騰騰的油潑面，不到片刻就已經進了兩人肚子裏。
　　就在這時候，魏大勇急匆匆走進來：“團長，358團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