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大閑人

賊眉鼠眼

歷史軍事

  大唐貞觀,天下靖平,山河壯麗,獨鐘李氏。   李靖北擊突厥,太宗東征高麗,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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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章 漸生疏離

貞觀大閑人 by 賊眉鼠眼

2018-8-21 10:23

  到底是大家族教育出來的子弟,長孫沖的涵養氣度無可挑剔,從頭到尾微笑都沒斷過,哪怕語氣裏透出壹些小小的不滿,說出的話也是溫和親切,沒有半句刺耳,似真似假表露出不悅的意思後,還能令人如沐春風,仿佛剛剛被誇過似的,讓人生不出半點反感和抵觸情緒。
  就沖這份教養,李素就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當然,也更心虛了。
  能令壹位教養良好的大族子弟當面表達不滿,看來長孫無忌的怒氣比自己想象的更嚴重。
  李素知道這次自己確實做得有點過了,長孫家和自己並沒有矛盾,兩家甚至還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關系,說是同盟也不為過,平日裏長孫無忌對他說不上關照,卻也是和藹可親,拿他當後生晚輩看待,可這壹次李素還是不小心開罪了他。
  或許出於壹種下意識的反應吧,李素知道自己和長孫無忌將來必然會產生分歧,而且這個分歧產生的時間就在最近了,他和長孫無忌最大的分歧在於擁立的儲君人選不同,長孫無忌偏向魏王李泰,李素認準了李治。
  這才是真正的大矛盾,而且是不可調和不可和解的矛盾,將來立儲之爭壹旦開始,李素和長孫無忌分屬不同陣營,往昔的種種親善和氣全化為飛灰,利益決定敵友,那時長孫家和李家必然已成為生死大敵,當李素決定扶持李治爭儲的那壹刻起,他和長孫家便註定了敵對關系。
  正因為這種下意識的認知,所以才導致李素這次對付安平侯時沒太仔細思量,順帶著給長孫家添了壹把惡心。
  事情過了以後,李素才開始反省自己。
  敵對或許難免,但目前並不合適,不論怎麽說,只要李世民還在世,長孫無忌對李素來說都是壹個龐然大物,輕易無法撼動的,歷史上李治登基後,也花了許多年的時間,甚至假武則天之手才將長孫家連根拔起,如今的長孫家,絕不是李素能招惹得起的。
  所以李素今日上門賠罪,試著挽回與長孫家的關系,就算不能挽回,至少也應該緩和壹下矛盾,不讓兩家的矛盾表現得太尖銳,這對李素自己,對李家沒有任何好處。
  當然,長孫無忌雖然生氣,但也不至於為了這件事跟李素徹底撕破臉,對長孫家來說,李素的分量也不輕,為了這種小事翻臉顯然不智,李素遞了拜帖進去,長孫家的嫡長子長孫沖親自出門來迎,也含蓄地表露出長孫無忌的態度了。
  不高興,很生氣,但,沒到不共戴天妳死我活的地步,大抵可以用“使用過期軍事地圖造成友軍誤傷”這壹類借口揭過去。
  二人在門前閑聊了幾句,當然,對長孫沖來說,門前的閑聊也不是沒有目的的,他懟李素的觀感不錯,雖然年紀相差不小,也很少跟那幫紈絝子弟出去鬼混,但他對李素這種年輕又是靠自己本事掙得富貴的人印象很好,出於私心也該跟李素提前交代幾句。
  長孫沖說得不多,而且很隱晦,但李素大抵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時也清楚了長孫無忌目前的態度。
  二人相視壹笑,然後長孫沖便請他入內。
  不出意料,長孫無忌這次沒那麽客氣了,以往李素來訪,長孫無忌只要在家都是第壹時間來前堂待客,可是這壹次,李素坐在前堂等了小半個時辰,長孫無忌仍未出現,說是處理國事,長孫沖便陪著李素閑聊,讓氣氛不至於太尷尬。
  李素仿若未覺,仍如往常般與長孫沖暢談,家仆奉上的酒水點心該吃就吃,壹副當作自己家壹樣不見外的樣子。
  這下連長孫沖都不得不佩服了,壹邊陪他聊天,壹邊朝他眨了眨眼。
  小半個時辰後,長孫無忌終於姍姍而出,態度依舊和藹可親,邊走邊哈哈大笑。
  “怠慢賢侄了,老夫之過也,賢侄莫怪,實在是國事繁多,老夫近日連睡覺的時辰都用來批閱公文了……”
  李素急忙起身行禮:“小侄拜見長孫伯伯。長孫伯伯客氣了,是小侄來得魯莽,驚擾了長孫伯伯,小侄之罪也。”
  “哈哈,都這麽熟了,勿須講究這些虛禮,快快請坐,沖兒,吩咐下去,備宴,上月陛下賜了十名歌舞伎,最近老夫總聽到府裏絲竹之聲不絕,想必她們在排演新的歌舞,且召上來,為賢侄壹舞,為我等助助酒興。”
  長孫無忌說話仍舊親切,李素感覺不到任何不愉快的情緒,從語氣到表情,與往常見他時沒有任何區別,若非長孫沖在外面提醒過了,恐怕連李素都會情不自禁產生錯覺,覺得上次安平侯之事長孫無忌完全沒放在心上。
  既然知道長孫無忌此刻心裏其實很不爽了,李素不由暗暗佩服他的演技,難怪能成為壹人之下的宰相,這份涵養氣度,這份城府心機,實在是冠絕當世。
  長孫無忌說著忽然湊近李素,壹臉神秘地道:“這十位歌舞伎據說是太常寺的招牌,無論歌舞還是姿色,皆是上上之選,原本是打算用在宮宴典禮上的,後來朝臣上疏指摘陛下近年宮中奢逸無度,陛下不得不將她們轉賜給老夫,今晚賢侄莫走了,且留宿老夫府上,看上哪個歌舞伎,老夫著她為妳侍寢,兩個三個也無所謂,哈哈,老夫年邁矣,久不沾此道,妳是年輕人,想必頗諳其中韻味……”
  李素苦笑,連連推拒。
  隨著家仆飛快將酒宴布置妥當,長孫無忌剛舉杯,歌舞伎果然應聲而入,悠揚婉轉的歌聲裏,舞伎們翩翩起舞,如穿花蝴蝶般在前堂內旋轉,跳躍,我閉著眼……
  長孫無忌的話上了心,李素忍不住打量了壹下,發現這些歌舞伎果然堪稱絕色,各具風情,曼妙的身姿扭轉擺動,從裏到外透出壹股濃濃的媚意,尤其是面對李素時,更是對李素這位少年縣公各種撩擾,各種勾魂。
  李素是正常的男人,而且還是壹個有權有勢的正常男人,面對眾多絕色傾城的美女,難免會有壹絲動心,幾杯酒下肚,借著幾分酒膽,看著面前眼花繚亂頻送秋波的美女,心旌也情不自禁壹蕩。
  當然,心動只是壹瞬,李素很快恢復了冷靜。
  壹曲舞畢,歌舞伎們紛紛退下,李素起身端杯,朝長孫無忌躬身遙敬。
  “長孫伯伯,小侄前日做錯了事,今日特來向伯伯賠罪,還請伯伯恕小侄冒犯之罪。”
  長孫無忌挑了挑眉,呵呵笑了兩聲,道:“賢侄賠罪,所為何事?”
  “為了安平侯之事……”李素露出悔恨的樣子,嘆道:“與安平侯沖突,實非小侄所願,只是安平侯欺人太甚,竟有將侯家趕盡殺絕之心,小侄實在看不過去了,不得已貿然出手,但小侄沒想到將長孫伯伯也拖累進來,實在是萬死之罪。”
  話終於徹底說穿了,長孫無忌無法再裝糊塗,只好擱下杯盞,捋了捋長須,深深看著李素。
  “賢侄啊,老夫壹直認為妳是我大唐年輕壹輩的子弟裏最聰慧最穩重的壹個,我家沖兒莫看年長妳數歲,論心性才智,亦難望爾項背,可以說,妳是如今年輕人裏最拔尖的,妳與安平侯的沖突,老夫從頭到尾未曾插手,只是老夫想不通,妳給安平侯布局明明可以布得更完美,更天衣無縫,為何還是將我長孫家拖進來了?”
  李素壹滯,長孫無忌壹句話便問到了關鍵處。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本是李素自己思慮不周的錯失,而且,當時布局時下意識把長孫無忌當成了敵人,壹不小心就把長孫家牽扯進去了。
  今日來賠罪,也是這個原因。
  “伯伯恕罪,小侄今日誠心來賠罪,當初……是無心之失,等到發動時才知誤傷了長孫伯伯,那時小侄已無力為長孫家挽回了,小侄深知犯下大錯,所以今日登門,特為賠罪而來,還請長孫伯伯看在小侄年少不懂事,恕過小侄這壹回。”
  長孫無忌仍舊捋著長須,語氣越來越平淡:“老夫與安平侯的關系,賢侄布局之前知不知道?”
  李素額頭漸漸滲出了汗,這是第壹次體會到壹位帝國宰相的威壓之勢,很難受,幾乎有種窒息的感覺。
  遲疑半晌,李素硬著頭皮道:“小侄不敢瞞伯伯,布局之前,小侄知道安平侯與長孫伯伯的關系。”
  長孫無忌點點頭,道:“知道老夫和他的關系,妳布局時還是把長孫家牽扯進去了,賢侄啊,妳教老夫如何相信妳這是無心之失呢?”
  李素額頭冷汗越流越多。
  不愧是宰相,每句話都直命紅心,句句要命,論起道行來,李素發現自己差遠了。
  見李素尷尬無語的模樣,長孫無忌終於長長壹嘆,道:“罷了,賢侄,此事妳我兩家從此不再提了,妳啊,終究年輕了些,呵呵,來日方長啊。”
  李素躬身壹禮謝過,然後坐下繼續飲酒。
  前堂內恢復了歡聲笑語,賓主談笑自如,風生水起,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壹般。
  興盡告辭,長孫無忌親自送出門外,笑容依舊親切。
  李素騎上馬,朝城外走去,離長孫府越來越遠了,李素臉上的笑容漸漸消逝,臉色竟有些寒意。
  方老五和壹眾部曲護侍著他,見李素表情突然變了,方老五嚇了壹跳,道:“公爺怎麽了?莫非在長孫宰相府裏鬧得不愉快?”
  李素搖搖頭,嘆了壹聲,道:“很愉快,賓主盡歡,其樂融融。”
  “可公爺您的模樣實在是……”
  李素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淡淡地道:“這件事……怕是揭不過去了,長孫無忌已對我生出了疏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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