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七次拜山

　　“二當家的在幹什麽？”剛起床的羅月娘語氣中帶著慵懶，尚未梳理的雲發略微淩亂的披散在身後，看起來比平日更增了幾分女人的嫵媚。
　　她今天穿的仍是壹套大紅色的勁裝，略顯緊身的布料將她窈窕婀娜的身段凸顯而出。羅月娘喜歡紅色，她覺得紅色像烈火，熊熊燃燒著有限的生命，短暫而眩目。而絕不是像那該死的二當家所說，穿紅色容易招鬼……
　　“二當家的在前廳接受二龍山的人拜山，呵呵……”胡子臉站在門外，撓著頭，笑得很憨厚。
　　“還在拜山？二當家的想幹嘛？幾句話把人家打發回去便是，咱們跟姓楊的遲早有壹戰，用得著在這種屁事兒上浪費時間嗎？”羅月娘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呵呵，我過來時，二龍山的彭老刀已經拜了五次山了……”胡子臉笑道。
　　“拜……拜五次山？什麽意思？”羅月娘驚訝道。
　　“二當家不滿意，說彭老刀態度不夠好，又說他什麽……演技不到位，還說他……表演太形式化，流於表面，沒有發掘人物深層的內心活動……呵呵，我也不懂二當家的在說什麽，反正，彭老刀已經哭過壹次了，這會兒正抹著眼淚開始第六次拜山呢……”
　　羅月娘梳理頭發的手頓時僵住了，神情怔怔的盯著她房內唯壹壹樣有女人味的家具——梳妝臺。
　　半晌，羅月娘嘆了壹口氣，苦惱的走出房門，望著胡子臉道：“胡子臉，妳跟我說實話，這個二當家我是不是選錯人了？還沒見過這麽不著調的，這家夥以前在京城到底是幹嘛的？”
　　胡子臉撓著頭呵呵直笑：“當家的選的人，肯定是沒錯的。反正看到那囂張跋扈的彭老刀，被二當家的整治得像個娘們兒似的哭哭啼啼，兄弟們別提多解恨了。”
　　羅月娘想了想彭老刀平素那不可壹世的嘴臉，再對比壹下他現在可憐巴巴，痛哭流涕的模樣，不由也噗嗤壹聲笑了，笑顏在俏面上如同花兒壹般綻放開來，令人深深沈醉。
　　“這家夥可真夠胡鬧的……走，胡子臉，咱們看看去。”
　　前廳內，方錚搖著頭，壹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使勁瞪著彭老刀。
　　身後站著刀疤臉和數十名土匪手下，他們早已笑得前仰後合，有的甚至已捧著肚子蹲到地上，壹邊笑壹邊直喚哎喲。
　　彭老刀的眼淚已經流幹了，此刻像只病雞似的，蔫蔫的蹲在地上，耷拉著腦袋壹言不發。
　　原以為楊大當家的派他來青龍山拜山是件省心省力的差事，油水雖然撈不著，但能在向來互為宿敵的青龍山土匪們面前耀武揚威壹番，倒也光彩得緊。誰知偏偏讓他遇到了方錚，這個不講江湖規矩，暴戾如同魔鬼壹般的人物。
　　他能在前壹秒跟妳有說有笑，令人如沐春風。下壹秒卻忽然壹巴掌狠狠抽上妳的臉，再接下來的壹秒又笑瞇瞇的跟沒事人壹樣，還假惺惺的問妳疼不疼，最後再倒打壹耙，數落妳的不是，說妳破壞兩山之間親密無間的團結，這次略施薄懲，下次必斬不饒雲雲……
　　如此喜怒無常的人，讓彭老刀如何去應付？他根本不知道這位青龍山二當家的下壹次翻臉是什麽時候，除了痛哭，他實在已找不到別的發泄途徑。丟不丟臉此時他已顧不上了，重要的是如何保住性命。
　　今日若能活著下山，彭老刀決定金盆洗手，以後還是老老實實的幹自己的屠戶老本行吧，土匪這個職業太他媽有挑戰性了，實在不適合他這種內心敏感脆弱，身體容易受傷的男人……
　　“唉！”方錚盯著彭老刀半晌，終於沈重的嘆了口氣，彭老刀聽到他嘆氣，身子禁不住又是壹哆嗦，來了，第七次拜山又要來了……
　　“情緒！我跟妳說過多少次了，情緒要到位！綠林同道之間拜山，本是壹件非常正大光明的事兒。妳再瞧瞧妳，壹進門渾身打擺子，雙目無神，表情麻木，不知道的還以為妳是壹餓了三天的叫花子呢，雖說妳這人本來就長得很猥瑣，但我拜托妳，可不可以努力裝作沒那麽猥瑣？重來！氣死我了！”
　　方錚罵罵咧咧的壹腳將彭老刀踹出了門外。
　　彭老刀孤獨的站在門外，像個被人遺棄的孩子壹般，可憐而又無助。
　　眼淚，順著他滄桑的面頰，止不住的流下，壹滴壹滴，落在他的衣襟上，那是辛酸且悔恨的淚水啊！
　　“第七場拜山，開始！”屋內傳來刀疤臉的暴喝聲，聲音中夾雜著掩飾不住的狂笑之意。
　　彭老刀深呼吸了壹口氣，用衣袖狠狠擦了壹把眼淚，擡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活著下山！
　　彭老刀整理衣衫，龍行虎步，努力使自己看起來顯得氣宇軒昂，大跨步走進屋內，在方錚面前單膝跪下，右手成日，左手成月，重重抱拳，朗聲道：“二龍山彭老刀，見過二當家的！”
　　大馬金刀坐在椅上的方錚見狀雙眼壹亮，摸著下巴贊許道：“嘿！總算有那麽點兒意思了……”
　　彭老刀聞言心中壹松，他滿意了，他終於滿意了！我也可以活著下山了……
　　誰知老天今日仿佛存心想玩死彭老刀，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方錚卻出其不意的大喝道：“天王蓋地虎！”
　　“……”
　　彭老刀覺得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因為這輩子哭的次數，加起來都沒有這壹天多。
　　“別忙著哭呀，瞧妳這沒出息的勁兒！該妳說臺詞了……”方錚溫言安慰道。
　　彭老刀抹著止不住的眼淚，抽噎道：“我……我該說……說什麽？”
　　“妳應該說，‘寶塔鎮河妖’，然後我再說‘莫哈莫哈’……得了，我還是放妳壹馬吧，妳別到時候哭死在我青龍山上，我怎麽跟妳們楊大當家的交代呀……唉，可惜了，還沒演完呢……”方錚見彭老刀哭得越來越傷心，終於大發善心，取消了接下來的對黑話戲碼。只是方錚的模樣很是不甘，神情顯得遺憾之極。
　　見方錚終於放過了他，彭老刀又驚又喜，壹時悲從中來，心勁壹松，終於痛哭失聲，撅著屁股趴在地上，嚎啕不已。
　　方錚身後站著的壹群土匪卻哄堂大笑，頭壹次看見二龍山的人窩囊到這份兒上，眾人不由心中大爽，以往受二龍山的氣實在太多，今日咱們這新上任的二當家全都給找了回來，委實解恨不少。
　　“行了行了，別哭了，再哭我揍妳啊！”方錚見彭老刀哭得淒慘，不耐煩的喝斥道。
　　彭老刀聞言立馬止住了哭聲，低著頭，乖巧的壹言不發，不時抽噎幾下。
　　“說正事兒，二龍山派妳幹嘛來了？說完了趕緊滾，別賴在咱們山上。”
　　彭老刀聞言差點又哭出聲來，妳當我願意賴妳山上怎麽著？我比妳更渴望滾下山去呢。
　　“楊大當家的……就是想問問，貴山的……孫有望，現今……身子可好？”彭老刀目光閃爍道。
　　方錚點點頭，笑瞇瞇的道：“妳的意思我明白了，難為妳把話說得這麽委婉。孫有望跟妳們楊大當家的暗中勾結，意圖領著兄弟們背叛山門，已經被咱們當家的給幹掉了。怎麽著？今兒妳奉命來興師問罪的？”
　　彭老刀現在最怕看到方錚的笑臉，這家夥越笑得歡快，他所受的痛苦就會越深，彭老刀情不自禁抖了壹下，趕緊道：“不是不是，二當家的您誤會了，真的只是來問問，沒別的意思……我這次來，主要還是奉楊大當家之命，向貴山的羅大當家問好……”
　　“得了，妳也別為妳們楊大當家的臉上貼金了，回去告訴他，把脖子洗幹凈，等著挨刀吧……”
　　說著方錚忽然壹挺胸，正義凜然道：“我代表青龍山的兄弟們宣布，妳們二龍山的土匪是非法組織，應該予以取締，壹個月之內，我們必將踏平妳們二龍山！妳們若不投降，我們便叫妳們滅亡！哈哈，真來勁兒……”
　　彭老刀聞言恨得牙癢癢，都他媽是土匪，憑什麽就我們二龍山是非法組織？妳這青龍山又正義到哪去了？還講不講理了？
　　不過他此時只希望能保住性命，哪有勇氣反駁？聞言立馬點頭如小雞啄木，忙不叠的應聲下來。
　　拜山順利結束，方錚覺得差強人意，壹揮手道：“好了，妳可以滾了……”
　　彭老刀如聞天籟，身子明顯壹松，整個人仿佛飄了起來，有壹種死裏逃生的慶幸感。這回可真是九死壹生，九死壹生啊……
　　刀疤臉愕然道：“……二當家的，這就完了？”
　　什麽非法組織，什麽壹個月之內踏平二龍山，二當家的沒瘋吧？這怎麽可能？以往二龍山就是仗著人多勢眾，硬壓得青龍山喘不過氣來，從彭老刀剛來時的囂張氣焰便可看出，二龍山對他們是多麽的不屑壹顧。
　　可他們也沒法子，實力不如人家，只好由著他們猖狂。江湖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圈子，壹切都靠實力說話，自己的拳頭沒人家的硬，只能將臉伸過去讓人家揍了。然而剛才二當家的說什麽壹個月之內踏平二龍山，這話未免也太兒戲了吧？江湖漢子說出來的話便要做到，可自己若有這實力，不早就攻上二龍山了麽？
　　當家的說過，以後但凡制定動手的計劃，安排人手進退攻守，互相搭配等等事宜，全由二當家的拿主意，如果二當家的說服了大當家，真要進攻二龍山，兄弟們可就遭難了……
　　雖然刀疤臉對二龍山毫無好感，可他深知自己這幫兄弟的實力，此時委實不宜攻打二龍山，二山翻臉在所難免，還是等他們攻打自己比較保險，至少青龍山地勢險要，且山路遍布機關陷阱，易守難攻，兄弟們守山能少些傷亡。
　　方錚愕然道：“當然完了，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刀疤臉定定的瞧了壹眼壹臉慶幸之色，千恩萬謝，慢慢退出門外的彭老刀，搖了搖頭：“沒……沒什麽不妥……”
　　方錚皺著眉，摸著下巴想了壹下，接著點頭道：“……嗯，幸好妳提醒，本當家的左思右想，終於發現確有不妥之處……”
　　刀疤臉聞言猛然擡頭，二當家的莫非改變主意了？
　　方錚嚴肅的朝已退出門外的彭老刀喝道：“哎，老彭，妳回來！”
　　彭老刀聞言渾身壹抖，高興的臉色立馬垮了下來，眼看就要死裏逃生了，這位二當家又要出什麽幺蛾子？壹波三折，壹波三折呀！
　　哭喪著臉，彭老刀畏畏縮縮又走到方錚面前，顫聲道：“不知……二當家的還有什麽吩咐？”
　　方錚仰天大笑，笑得彭老刀頭皮直發麻，驚恐的註視著方錚大笑的表情，心中愈感不安。
　　方錚笑夠了，接著臉色壹變，惡狠狠的暴喝道：“……打劫！”
　　眾人齊楞：“……”
　　“打……打劫？”彭老刀結結巴巴道。
　　“對！打劫！”方錚朝他獰笑，惡聲道：“俗話說，賊不走空……咳，好象不對，雁過拔毛……也不對，哎，反正就那意思，打劫！把妳身上的銀子交出來！進了土匪窩，我怎麽可能讓妳囫圇著出去？”
　　“可……可我是來……來拜山的……”彭老刀委屈得像個受了家庭暴力的小媳婦兒。
　　刀疤臉實在看不下去了，湊到方錚耳邊輕聲道：“二當家的，這個……恐怕不合江湖規矩，畢竟人家是來拜山的，傳出去……”
　　方錚壹翻白眼，嗤道：“什麽狗屁江湖規矩！我只知道我現在身無分文，我不打劫他，難道打劫妳們？哎，老彭，發什麽楞呢？趕緊掏銀子啊！”
　　八拜都拜了，不差這壹哆嗦。彭老刀咬了咬牙，忍辱負重的將身上的錢袋解了下來，畢恭畢敬的雙手捧給了方錚。
　　方錚數了數，嗬！這家夥倒還挺富裕，百八十兩銀子呢，夠自己對付壹陣子了。
　　心安理得的將錢袋往自己懷裏壹揣，方錚滿意的拍了拍彭老刀的肩膀：“不錯，算妳識相，刀疤臉，派個兄弟送他下山，對人家禮貌點兒，哇哈哈哈哈……”
　　望著彭老刀即將消失的背影，方錚依依不舍的揮著手，接著，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方錚大叫道：“哎，老彭，有空常來玩！青龍山歡迎妳——”
　　“撲通！”彭老刀滄桑的背影忽然壹個踉蹌，接著壹頭栽倒在地，控制不住的朝山下滾去。
　　“咱們的山路該派人修整壹下了，走得多不順溜呀……”方錚面容堅毅的望著遠方，高瞻遠矚的道。
　　拜山的戲碼看完，眾土匪盡皆散去。
　　方錚轉身走回前廳，卻見羅月娘不知何時已坐在首位，嬌美絕色的面容似笑非笑，壹雙清澈的杏眼頗為怪異的盯著他。
　　“玩夠了？”羅月娘挑了挑眉，輕聲道。
　　方錚有些尷尬的撓頭，今兒確實有點胡鬧，不過上山好些天了，壹沒地方聽曲聽說書，二沒老婆陪他花前月下良宵解語，這不是閑著沒事幹，找點兒樂子嘛……
　　“呵呵，當家的，妳……什麽時候來的？”方錚咧著嘴陪笑道。
　　“來得不早，妳們第七次拜山我才來。”羅月娘不陰不陽的哼哼道。
　　“呵呵，那啥……拜山的事兒我已經處理得妥妥當當，請當家的放心！”
　　羅月娘哼道：“妳那叫處理妥當？拿人家當猴兒耍也就罷了，還代表青龍山向他們宣戰，這些都不說，最過分的是，妳居然朝他打劫？這事兒傳出去，咱們青龍山豈不是叫江湖同道笑掉大牙？”
　　方錚陪著笑解釋道：“……咱們不是土匪嘛，土匪打劫肥羊，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再說了，我這不是被妳搜得幹幹凈凈，最近鬧窮嘛……”
　　“妳說的壹個月之內踏平二龍山是什麽意思？咱們山上只有兩百號兄弟，人家二龍山有四百多號人，咱們攻，他們守，妳覺得有可能踏平二龍山嗎？”羅月娘冷冷道。
　　方錚滿不在乎道：“當然有可能，甚至用不著咱們動手，安心看他們灰飛煙滅便是。”
　　這倒不是方錚吹牛，此地離京城不遠，只消他送個信給龍武軍的馮仇刀，到時候龍武軍派個萬兒八千人攻山，二龍山那四百多號人，滅他們跟玩兒似的。壹群烏合之眾的土匪，怎能跟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正規軍隊抗衡？再說軍隊本就有剿匪的職責，馮仇刀肯定也不會拒絕。
　　可羅月娘哪知方錚的身份，聞言不禁疑惑道：“用不著咱們動手？莫非妳指望老天收了二龍山那幫殺才？妳到底什麽意思？”
　　方錚當然不能跟她明說，如果告訴她自己能調動軍隊，她必會對自己的身份生疑，這事兒就不好解釋了。所以面對羅月娘的疑惑，方錚只好像個隱士高人壹般，神秘莫測的笑了笑，閉口不語。
　　羅月娘見方錚賣關子，心中不由動了氣，冷冷道：“不管妳有什麽辦法，反正老娘絕不會讓妳拿兄弟們的性命去冒險。”
　　方錚笑道：“放心，妳看我像那麽不靠譜的人嗎？既然做了他們的二當家，我當然得為他們的安全負責嘛……”
　　羅月娘皺眉瞪了方錚壹眼：“老娘還真覺得，妳就是那麽不靠譜兒的人。”
　　頓了頓，羅月娘淡淡道：“那個剛下山的彭老刀，老娘已派人尾隨而去，在山下的李家鎮做了他。”
　　方錚悚然壹驚，楞楞道：“為什麽呀？好好的幹嘛要殺人呢？”
　　羅月娘瞪著方錚道：“還不是因為妳胡說八道！——目前咱們的實力不如二龍山，此時不宜跟他們宣戰，妳所說的跟二龍山宣戰的消息，不能傳回他們山上，否則對咱們兄弟不利。——所以彭老刀必須死！”
　　方錚楞楞的盯著羅月娘嬌美的容顏，她面容冰冷，眉宇間不含壹絲憐憫，清澈美麗的杏眼中，不時掠過幾分狠厲之色。方錚明白了，這是匪窩，眼前這個女子再漂亮，她也是壹個殺人不眨眼的女土匪，是壹個成天在血腥與殺戮中討生活的土匪頭子，該冷血時，容不得她半點猶豫和心軟，否則，她便對不起青龍山的兩百多號兄弟，對不起她老爹辛苦多年打下來的基業。
　　方錚張了張嘴，想告訴她不必擔心，就算宣戰也沒什麽，只消他壹紙書信，龍武軍的軍士們朝發夕至，羅月娘眼裏的驚濤駭浪，看在方錚眼裏，卻只是壹粒毫不起眼的小塵沙，實在不是壹個檔次等級的較量……
　　想了想，方錚終於還是沒說出口，先瞞著吧，以後再說，土匪們的拼鬥關我屁事？我只等趙俊上山，把綁票這事兒查清楚。
　　“當家的，人家來拜山，妳卻把人家給殺了，怕是不合江湖規矩吧？”方錚遲疑道。
　　“哼！他死在山下的李家鎮，關咱們青龍山什麽事？也許是別的歹人謀財害命呢。”羅月娘冷笑道。
　　“啊？當家的，妳很奸詐哦……”
　　“哼！彼此彼此……”
　　彭老刀……今天可真不是妳的幸運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