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北伐

　　“把妳取的那倆破名字改了！”長平憤怒的瞪著方錚，俏臉漲得通紅，小小的鼻子因憤怒而不停張合。
　　方錚大奇：“哇！妳的鼻孔居然會變大變小耶，演技派，天生的演技派！”
　　長平氣得攥緊了拳頭：“少轉移話題！把那倆破名字改了！”
　　方錚仰頭望天，壹副憂國憂民之狀，感慨道：“我生平有兩大誌向尚未完成，其壹……”
　　“閉嘴！老娘差點被妳騙過去！不行，妳今兒非得把名字改了！”
　　“不改，名字取得這麽好，幹嘛要改呀……”方錚狀似悠閑的翻起了白眼。
　　長平怒道：“妳那是給人取的名字嗎？大爺，二爺，妳當是逛窯子呢？我不管，這倆名字必須得改！”
　　方錚挑了挑眉梢：“不改！堅決不改！大爺二爺多好呀，以後咱們的孩子見人就高兩輩兒，甭管誰見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叫聲爺，妳說，上哪兒找這麽美的事去？孩子將來長大了肯定會對我這個當爹的感激得痛哭流涕……”
　　“妳……妳放屁！兒子取了這麽個破名兒，將來指不定怎麽恨妳呢，連帶著我這做娘的也跟著落埋怨……”
　　方錚笑道：“我敢打包票，倆兒子肯定不會埋怨妳，這年頭有錢的才是大爺呀，擱了我上輩子，欠錢的卻變成大爺了，咱們兒子趕上了好時候啊……”
　　長平呸了壹聲，道：“那妳打算以後怎麽叫他？妳這當爹的莫非也叫他們大爺，二爺？”
　　方錚哼道：“我生的兒子，當然不可能這麽叫他，就叫老大老二，不但是我，咱家裏的人都叫老大老二，不過外人嘛，嘿嘿，都得管他們叫爺，以後別人若問我是誰，哼！我是大爺他爹！我爹更牛了，大爺的大爺……嘖嘖，這便宜可占大發了……”
　　“不行！不準叫這破名字！”長平氣得俏臉漲得通紅。
　　“就要叫這個！妳可別逼我，惹得我火起，我給他們取個名字叫祖宗，再給他們長幾輩兒……”
　　長平楞楞的瞧著方錚得意得不可壹世的臉，半晌，忽然坐下，重重的拍著腿，哀嘆道：“我這造的什麽孽喲！孩子命苦啊，攤上這麽壹爹……”
　　方錚拍著她的肩，溫聲安慰道：“別幽怨了，這都是命呀，妳們就認命吧……”
　　長平：“……”
　　方錚很興奮，名字是壹個人的招牌，全天下哪個當爹的會有自己這麽高妙的創意？以後自己兒子出去，壹報名字便在氣勢上狠狠的壓了壹頭，哪怕將來他們入了朝堂當官兒，滿朝文武不論官大官小，都得客客氣氣先叫壹聲大爺，二爺，甚至是胖子皇帝坐在龍椅上，問話的時候也得先來壹句“下面可是方家大爺？”
　　壹想到如此YY的情節，方錚便止不住的咧開嘴笑了起來。
　　上輩子見慣了那些有錢大爺們的臉色，今兒開始我就做壹輩子大爺他爹，啥仇都報了，爽！
……
　　“妳剛才說，老夫的兩個孫兒叫什麽名字？”
　　方府前廳內，方老爺坐在首座，眉頭深深皺起，目光跟刀子似的在方錚身上剜來剮去，神色頗有些不善。
　　方錚艱難的吞了口口水，偷眼望著斜倚在椅子上，丫鬟們壹左壹右扶著的長平，長平正在偷偷的笑，笑得有點幸災樂禍。
　　死婆娘！不安安分分坐月子，跑來告老子刁狀，老子回去非把妳扒光了狠狠揍妳不可！
　　狠狠扔過去壹個威脅的眼神，方錚馬上堆起笑臉，諂媚的笑道：“爹，我給兒子取了兩個很有意義的名字，正所謂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驅逐外族的大業，將來必由您的孫兒來完成，所以……”
　　“哼！說那麽多廢話做什麽？老夫只問妳，妳給老夫的孫兒取了什麽名字？”方老爺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
　　“這個……”方錚小心翼翼擡眼看了看老爹的臉色，結結巴巴道：“……名字只是壹個代號……”
　　“快說！”
　　“大業，二業……”老爹王霸之氣壹散，方錚立馬老老實實道。
　　“嘶——”方老爺聞言兩眼圓睜，倒吸了壹口涼氣。
　　“爹，您是不是也覺得孩兒取的這倆名字不錯？”方錚見老爹呆楞半晌不發壹語，急忙諂笑問道。
　　“呵呵，不錯，哈哈，果然不錯……”方老爺面皮抽搐幾下，仰天長笑幾聲，方錚聞言大喜，忙欲再誇贊幾句老爹眼光不凡，卻見方老爺笑了幾聲後，立馬變了臉色，笑臉壹收，轉而換上壹副兇神惡煞的表情，然後反手從椅子背後抽出壹根早已備好的木棍，虛晃兩下，劈頭向方錚打去，口中暴喝道：“孽畜！老夫今日今日非得把妳活活打死不可！納命來！”
　　方錚嚇得脖子壹縮，趕忙往後退了幾步，然後雙手護住腦袋，抱頭鼠竄，口中哇哇大叫道：“爹！您別激動，咱好好講道理行嗎？我又哪裏做錯了？”
　　方老爺氣得渾身直顫，怒喝道：“妳給老夫的孫兒取這麽難聽的名字，老夫不揍妳揍誰！”
　　方錚挨了好幾下，嚇得滿院子亂竄：“這怎麽難聽了？孩兒這不是給您長了輩份兒了麽，您應該高興才是……哎呀！”
　　“哈哈，老夫高興，老夫高興得恨不得打死妳才好！什麽大爺二爺，說出去不怕把人得罪光了，老夫還被妳連累名聲，妳平日裏不著調便罷了，現在妳還想把這不著調的勁兒使到老夫的孫兒身上，老夫今日斷斷饒妳不得！”
　　“哎呀！叫大爺總比叫孫子好吧，這名字多喜慶，咱方家賺大了……哎呀！爹，您能不能別使用暴力，影響不好……”
　　方錚抱著腦袋滿院子逃竄，心中悲憤無比，從古至今，位至國公的見得多了，可誰見過被老爹打得抱頭鼠竄的國公？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前廳內，方夫人抱著孩子滿臉疼惜的逗弄著，不時笑吟吟的看著院子裏妳追我逃的父子倆，方大業睜大了眼睛看著院子裏狼狽逃竄的親爹，忽然咧開嘴笑了起來，壹線晶瑩的口水緩緩滴落，而羅月娘懷裏的方二業卻沒笑，肉乎乎的臉蛋忽然壹扭，竟似不屑般撇了撇嘴角，仿佛對老爹的逃跑行為頗為不恥。
……
　　時間如脫韁的野狗，飛快逝去。（這個比喻真棒！）
　　不知不覺大半年又過去了，轉眼便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這壹年很不平常，這是胖子登基後的第壹個新年，而且年號也由先皇的建武十三年，換成了宣武元年。
　　宣武這個年號還是方錚提出來的。
　　原本大臣們提出改年號為宣仁，可是方錚在朝堂上堅決反對，他認為這壹年勢必要向突厥用兵，正是展現華朝武力軍備的時候，用“宣仁”二字，未免顯得不合時宜，而且會教異邦番國以為華朝軟弱可欺，於是在方錚的強烈要求下，眾大臣又商議了壹番，終於都贊同將宣仁改為年號宣武，以示華朝新的統治者將向萬邦異國實行強硬的軍事外交政策。
　　事實上華朝這壹年來在軍事上確實壹改平日軟弱之態，突然變得強硬起來，而這壹年來邊境上也頗不平靜，早在去年八月份，華朝便向默棘連派出了使者，將方錚的主意告訴了默棘連，請他用拖延或裝佯的戰術，拼命拖住默啜的進攻。
　　默棘連對方錚出的主意頗為不恥，可是為了保存實力，而且他也不願失去華朝這個別有目的的盟友，默棘連終於捏著鼻子照辦了。
　　於是，草原上德高望重的國師，忽然變成壹個言而無信，凡事慣使卑鄙手段的無恥之人，跟默啜可汗經常是打壹陣，然後放話說要投降，待默啜剛放松了警惕，默棘連卻又忽然反悔，揮兵進攻默啜，如此反復幾次，每次都氣得默啜快發瘋了。
　　默棘連的拖延戰術取得了極大的成功，默啜的大軍被擋在華朝幽州以北，沒有徹底滅掉默棘連，默啜始終無法侵入華朝壹步。
　　在這壹年裏，朝廷招募將士訓練也取得了極大的成效，在馮仇刀這位善於練兵的大將悉心督導下，新招募的士兵終於練成了壹只只急待出籠嗜人的老虎，久疲的軍容振奮了許多。
　　華朝戶部經過壹年時間的籌集調配，籌到了不少糧草，兵器和軍械，足夠華朝大軍打壹場大仗。
　　壹切的壹切都在告訴朝堂的胖子和大臣們，北伐草原的時機，已經到了。
　　宣武元年四月，今日將要在金鑾殿開大朝會。
　　寅時，皇宮鐘樓的鐘聲剛剛瞧響，西宮門便緩緩打開，眾大臣身著官袍，頭戴梁冠，手中各自捧著象牙芴板，按品階依次走入宮門。
　　方錚仍是壹臉懶洋洋沒睡醒的模樣，今天的他也穿得很正式，身著胖子特賜的蟒袍，施施然走在群臣的最前列，大臣們望著他的眼神又敬又怕，行走時隱隱離他三四步遠。
　　走在群臣最前列的方錚並沒有感到多高興，相反，看著大臣們望向他的眼神，方錚心中忽然生起幾分警覺。
　　是時候辭官離開了，如今自己權勢熏天，尊貴無極，可以算作是位極人臣，壹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但這絕不是什麽好現象，當時自己的權勢大到朝中沒有任何壹個派系能與自己抗衡時，這代表著自己的麻煩也快來了。
　　沒有哪個皇帝願意金殿中站著像他這樣的壹個大臣，當皇帝覺得賦予臣子的權力過大，甚至影響到皇帝自己在朝廷和民間的皇威時，這位權勢熏天的大臣的末日也即將來臨了。
　　當年在法場被處以淩遲之刑的潘尚書便是壹個很好的反面教材。
　　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又怎樣？朝堂之上壹手遮天又怎樣？到頭來仍是被皇帝治得死死的，滿門九族盡數屠滅，先皇聖旨壹下，潘家上下滿門上千條人命同赴黃泉。
　　這是為什麽？因為權力，皇帝覺得臣子的權力太大，大到威脅自己的皇位時，便必須要向權臣下手，從古至今，這是必然的規律。
　　方錚覺得自己很像當年的潘尚書，手握大權，完全有能力在朝堂上壹手遮天，長久下去的話，胖子必然會對自己生了嫌隙，然後這道嫌隙會越變越大，最終走向妳死我活的火拼之路。
　　這是方錚不願看到的，他不想因為權力之爭，而失去胖子這位朋友。
　　在胖子還沒察覺自己的權力有多大時，揮壹揮衣袖，瀟灑的離開，這是最好的選擇，朝堂正如水中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更不可壹腳踏入蓮花之下的汙泥中，會死人的。
　　老套的山呼萬歲後，胖子滿意的看著金殿內恭恭敬敬站著的大臣們。
　　當了壹年多的皇帝，胖子愈發成熟了，處理起朝政也變得越來越老練，他已經完全適應了皇帝這個角色，並慢慢開始享受做皇帝的感覺。
　　萬眾之巔，天地壹人，天下風雲皆為他的壹喜壹怒而翻湧，這便是皇帝，坐在至高無上的權力巔峰之上，如神靈般俯視著人間的蕓蕓眾生。
　　“眾愛卿，今日朕開大朝會，有件事情要與各位愛卿商議……”胖子徐徐掃視了壹圈，目光掠過倚在柱子邊打盹兒的方錚，胖子不由閃過幾分無奈的笑意。
　　這家夥，都當爹半年多了，怎麽還是這副德性？
　　群臣皆不言語，只靜靜的看著胖子。
　　胖子清了清嗓子，忽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神色肅穆，沈聲道：“……突厥默啜可汗不服王化多年，並時常擄掠我華朝境內城池和百姓，民眾苦不堪言。朕決定，下個月開始，我華朝派兵進入草原，協助國師默棘連，雙方合兵，共同討伐逆賊默啜！”
　　群臣聞言大嘩，盡管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胖子親口說出北伐開始，仍是讓眾臣感到了震驚。
　　頓了頓，胖子的目光有意無意掃過方錚，笑道：“……所以，今日朕便與各位愛卿商議壹下，何人可為北伐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