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倒戈

　　葉敏之跌跌撞撞跑出去了，走時將門鎖住，派人守在了門口，韓亦真傷勢較重，他必須進城找大夫，他傾心愛慕韓亦真，更不願弄出人命。
　　方錚知道他同時想去證實壹下，杭州葉家是否真如他所說，已被朝廷大軍重重包圍。
　　透過柳木窗欞，看著葉敏之慌慌張張離去的背影，方錚嘴角輕輕扯出壹個詭異的微笑。
　　綁縛方錚的繩子已被葉敏之解開，家族覆滅在即，葉敏之行事再沖動，也不敢過分得罪方錚，他年輕，沖動，血氣方剛，可他卻不敢拿葉家全族千余口人命去賭。
　　雙手得閑，方錚又恢復了以往的自信，他逃命的次數太多了，想要逃離這座關押他和韓亦真的小樓，對他而言並非什麽難事。
　　轉念又想到韓亦真傷情頗重，方錚心頭又是壹沈。
　　走到韓亦真身邊，方錚卻見她雙眼睜得大大的，正壹瞬不瞬的盯著他，嘴角還沾著幾點血跡，卻仍朝他輕輕的笑，笑容很美，如同落日的余暉，美得淒涼。
　　方錚大喜，急步走到她身邊蹲下：“妳醒了？感覺怎樣？”
　　韓亦真輕輕蹙了蹙眉，強忍著痛苦道：“很痛……”
　　看著她輕蹙的眉頭，方錚覺得自己的心也被揪成了壹團，眼眶中泛起幾許濕潤，他使勁眨眨眼，壓下那股不停在胸中翻湧的感動，面上又浮起壹如往常般熟悉的笑容。
　　“妳傻呀！葉敏之明明踢的是我，妳去擋個什麽勁？我壹大老爺們兒皮粗肉糙的，又不是抗不住……”
　　韓亦真喘息了幾下，艱難的笑了笑：“不擋不行，我不能讓他殺了妳，妳……妳的身份很重要，妳若有閃失，整個江南都將陷入動蕩……”
　　方錚暗嘆，這妮子未免也太理智了吧？剛才那危急關頭，她心裏想的卻是江南的大局？所以才舍身救我，……真是這樣嗎？
　　方錚面容浮上古怪之色：“妳是因為我的身份才擋那壹腳？如果我不是朝廷的欽差大臣呢？如果我只是個窮小子，壹沒錢二沒權，妳還會擋在我前面嗎？”
　　韓亦真聞言，俏臉頓時浮上幾分紅暈，目光躲閃著望向別處，聲音細若蚊訥：“我……我不知道……”
　　小屋內，壹股莫名的情愫在二人之間糾纏，縈繞，屋內昏暗的油燈搖曳了壹下，燈心輕跳，迸出兩朵燈花兒，如同綻開的並蒂雙蓮。
　　方錚擡手，用袖子輕輕抹去她嘴角殘留的血跡，韓亦真何曾被壹個男子如此親近對待過？她臉色羞紅得快滴出血來，鬢首微偏，滿不自在的躲避著方錚的親昵動作。
　　韓亦真不經意間擡頭，卻見方錚正微笑看著她，眼中似乎多了幾分與平日不壹樣的意味，韓亦真頓時大羞，略顯慌亂的伸出皓腕，撫了撫散亂的發鬢，美目眨了兩下，強自鎮定道：“妳方才說皇上派了十二個大內高手暗中保護妳？他們……何時來救我們？”
　　“啊？”沈浸於柔情中的方錚聞言頓時壹楞，接著幹笑道：“呃……這個，妳就不用等他們了，那是我忽悠葉敏之的……”
　　韓亦真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妳是說……根本就沒有大內高手？妳的話是騙人的？”
　　方錚摸著鼻子尷尬的笑：“也不能說沒有……只是我把他們派到青龍山，保護我那大著肚子的老婆去了……”
　　“所謂的朝廷大軍包圍杭州葉家……”
　　方錚神色愈發尷尬了：“呃，那也是我忽悠的……”
　　韓亦真有種想哭的欲望，她嘆息著搖了搖頭：“天啦！朝廷派來的欽差大臣其實是個大騙子……妳嘴裏說過壹句真話嗎？”
　　方錚幹笑道：“當然有真話，比如說我老婆大肚子，這就是十足真金的真話……”
　　韓亦真垂下眼瞼，沈默了壹會兒，忽然神色晦澀道：“妳的夫人，她們……都很美嗎？”
　　方錚點頭笑道：“都很美，說句文藝點兒的話，她們美得讓人心碎……”
　　韓亦真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心中莫名多了幾分煩躁，那種感覺就像壹只無形的手，在狠狠揉捏著她的心。
　　秀眉緊蹙，韓亦真輕咳幾聲，肋骨傳來壹陣鉆心的疼痛，葉敏之的那壹腳踢得很重，從發力的力度來看，他當時確實是打算要方錚的命，韓亦真有些慶幸，她覺得幸好撞開了方錚，自己挨了那壹腳，否則……不論從公從私，她心裏都不願方錚受到傷害。
　　何時開始有這種感覺？她也不明白。也許，從他拒絕父親的提親開始，也許，從他在官道上給自己說的那番道理開始，也許，從他在揚州城外看見受苦百姓時，臉上的震怒神情開始……
　　太多了，她已不記得了，方錚身上有太多的兩面性，他無恥，猥瑣，卑鄙，他為達到目的，什麽手段都敢使，可同時他也有著男人的豪邁，仗義，和憐憫天下窮苦的善心。這些多樣而矛盾的性格，揉合混雜在壹起，形成了他獨特的魅力。
　　也許，自己就是這樣壹步壹步被他所吸引了吧？韓亦真蒼白的俏臉露出幾分幸福的微笑。
　　他家有正妻，他愛他的女人們，回到蘇州，他會不會繼續拒絕父親的提親？
　　不去想了，只要此刻她和他在壹起，哪怕身陷囹圄，也如同在天堂壹般愜意，幸福。
　　方錚擔心的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道：“咱們是不是該想想辦法？我覺得不能在這裏傻等葉敏之請的大夫，萬壹人家忽悠妳怎麽辦？這事兒我經常幹的……”
　　韓亦真抿嘴笑了，任性的搖搖頭。
　　悄悄擡起鬢首，望著柳木窗欞外壹輪圓圓的明月，韓亦真忽然像個小女孩般笑了：“看，有月亮！”
　　方錚擡頭，見壹輪明月高掛天際，灑向人間壹片微弱而皎潔的月光。
　　方錚心頭苦笑，女人的思維怎麽這麽奇怪？身上受了這麽重的傷，她還有心情看月亮，老子雖說娶了好幾個老婆，可到如今仍然捉摸不透女人心啊……
　　韓亦真目光有些癡癡的盯著明月，夢囈般的聲音輕輕道：“我最喜歡月亮，它柔靜，安詳，帶著幾分淡淡的愁緒，令人不知不覺悵然……”
　　方錚看著月亮，忽然想起他第壹見到羅月娘時的情景，當時她壹襲紅衣，坐在壹塊大石上，也是這樣靜靜的望著明月，眼中泛著幾許輕愁，那幅畫面令他壹生都忘不了，永遠留存在自己的腦海裏。
　　看著韓亦真微仰著頭，光潔的下巴和脖子形成壹道令人怦然心動的弧線，那麽的完美無暇，方錚不由輕嘆道：“女人看月亮時都這麽美……”
　　“什麽？”韓亦真不解的眨著眼。
　　方錚趕緊笑道：“我是說，我壹直以為只有狼人才喜歡月亮，原來女人也喜歡……”
　　韓亦真：“……”
　　這個討厭的家夥，總是有本事破壞壹切美好的事物……
　　忽然壹陣鉆心的疼痛，韓亦真蹙著眉咳嗽了兩聲，接著壹縷猩紅的鮮血順著嘴角流出，那麽的刺眼。
　　方錚見狀大驚，臉色也陰沈下來，皺眉沈聲道：“這樣下去不行，我們不能等葉敏之請大夫了，妳的傷勢不能再拖，也許妳那斷掉的肋骨已經刺傷了內臟，必須趕緊找大夫去，我們自己去找！”
　　韓亦真勉強笑了笑，花兒般的俏顏漸漸萎靡。
　　“怎麽找？我們還被關在這裏，妳覺得門外守著的那人會放我們出去嗎？”
　　方錚自傲的笑笑：“治病，我不行，逃命，妳不行……不過妳得配合我。”
　　韓亦真疑惑道：“怎麽配合？”
　　“妳脫光了衣服吸引外面那人的註意，我從背後捅他幾刀……”
　　“妳……妳混蛋！我死也不幹！”韓亦真氣得俏臉通紅。
　　方錚為難了，思索半晌，遲疑道：“那……我脫光了衣服吸引他的註意，妳來捅刀子？”
　　韓亦真鄙夷的斜睨著他：“妳覺得妳有那姿色吸引男人嗎？”
　　方錚頹然的低下頭，喟嘆道：“是啊，勾引女人才是我的強項，男人，確實有點難辦……哎，不管了，妳先躺下裝死，我把他引進來再說，尋個機會弄死他……”
　　韓亦真嬌嗔的白了他壹眼，依言平躺下，心中又羞又惱，她想不通為什麽要聽這家夥的話，跟著他壹塊瞎胡鬧。
　　想歸想，韓亦真還是老老實實閉上眼，壹動不動躺在冰涼的地上。
　　方錚低聲囑咐道：“記住，千萬別出聲，就當妳真的死了，別露餡兒啊……”
　　韓亦真睜開眼，又狠狠瞪了他壹眼，復又閉上。
　　方錚深呼吸了壹口氣，在心裏醞釀了壹下情緒，接著氣沈丹田，吐氣開聲，大慟悲呼道：“亦真！亦真妹妹！妳怎麽了？妳說話呀，別嚇我……來人，快來人啊！有人快不行了！”
　　聲音淒厲，情真意切，直教見者傷心，聞者掬淚。
　　很快，守在屋外的魁梧大漢打開鎖走了進來。
　　“怎麽了？”魁梧大漢顯得很不耐煩。
　　方錚臉上掛著兩行眼淚，急切的抓著他的衣袖，道：“這位好漢，快！快幫我叫大夫！她……她快不行了！剛剛還能勉強說話，現在卻又暈了過去，呼吸也停了……嗚嗚，亦真妹妹，妳怎麽忍心丟下我……”
　　魁梧大漢瞪了他壹眼，似乎對他的鬼哭狼嚎很不滿，隨即又湊上前，半蹲下身子，背對著方錚，仔細打量著韓亦真。
　　方錚見狀大喜，此時正是好機會，小樓外只有這名大漢把守，若殺了這大漢，他和韓亦真就能逃出生天……
　　方錚強壓住心頭狂喜，右手悄悄伸進懷裏，摸索，摸索，再摸索……
　　接著方錚的臉色變了，變得蒼白無比，往上微扯的嘴角迅速的垮了下來。
　　他發現自己犯了壹個很要命的錯誤，千算萬算，壹心只想把大漢引進門來，再壹刀捅了他，可是……
　　刀呢？哪來的刀？沒刀拿什麽捅？
　　算來算去，他竟將最重要的壹環給忘記了！沒有作案工具，說什麽都白搭，以方錚這樣的小身板兒，若與這位高大威猛的魁梧大漢赤手相搏……方錚覺得自己會死得很痛快，又痛又快。
　　逃命關頭，自己竟然犯下如此不可原諒的錯誤，方錚恨不得當場扇自己兩耳光。
　　魁梧大漢仔細看了看韓亦真的面色，不經意間側頭，見方錚右手伸進懷裏不知在摸索什麽，大漢猛然驚覺，身子靈敏的朝後壹退，眼神戒備的盯著方錚，沈聲道：“妳在做什麽？”
　　方錚張目結舌，“我……我……”
　　隨即方錚猛的壹下撲到韓亦真面前半跪下，雙手不停的捶打地面，失聲痛哭起來。
　　剛才那是假哭，現在卻是真真切切的痛哭了，流下的都是悲憤的眼淚啊。
　　“亦真妹妹，嗚嗚，我悔啊！我恨啊！”方錚哭得肝腸寸斷，哭聲中充滿了對自己多蹇不公的命運的控訴。
　　“妳悔什麽？”大漢不解的問道。
　　“嗚嗚，誰悔誰知道……”方錚沈浸在悲憤中，頭也不擡的回道。
　　“這位姑娘的傷確實有點麻煩，妳再等等吧，二少爺很快會請大夫來了。”大漢知道葉敏之傾心於韓亦真，言語間倒也不敢怠慢。
　　方錚忽然擡起頭，臉上眼淚鼻涕糊了壹大把，惡心巴拉的，邊抽噎邊開口道：“哎，這位好漢，想當官兒嗎？”
　　魁梧大漢被方錚沒頭沒腦的壹句話給問楞了，呆了壹下，皺眉道：“什麽意思？”
　　方錚抽噎道：“當官兒呀，奴仆成群，妻妾如雲，妳沒想過嗎？”
　　魁梧大漢搖頭道：“我只是葉家的家將，不敢想當官的事。”
　　“家將？”方錚似乎很吃驚的倒抽了口涼氣，“以好漢如此高大威猛，器宇軒昂之相，怎麽只是區區壹名家將？過分！太過分了！”
　　魁梧大漢本不想再理方錚，但方錚這句含蓄的馬屁送出，大漢不由有些心喜，人都喜歡聽恭維話，方錚這壹番贊美，令大漢對他的觀感好了壹些，冷硬的臉色也稍微緩和下來。
　　方錚恨恨的拍了拍大腿，壹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浪費人才啊！這是對人類的犯罪啊！”
　　大漢的臉色又緩了些，他在葉家說得好聽是家將，其實也就壹看家護院的角色，何曾聽過如此赤裸裸的誇獎，聞言不由咧開嘴笑了：“哪裏哪裏，妳過獎了，呵呵。”
　　方錚聞言心頭壹喜，就怕妳不開口，妳只要壹開口，老子就有辦法把妳忽悠死！
　　方錚說著說著，語氣壹頓，疑惑道：“以好漢這等千裏挑壹的人才，怎麽不去投靠朝廷，爭個功名，反而屈居葉家，做個小小的家將呢？哦，還未請教好漢貴姓大名？”
　　大漢撓了撓頭，道：“某姓楊，名叫楊全，呵呵，只因祖上開始便壹直在葉家當差混口飯吃，代代相傳，我學得壹身功夫，便也做了葉家的家將。”
　　方錚驚奇道：“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說句不恭敬的話，楊大哥難道願意子子孫孫給葉家為奴為仆？妳就沒想過挪個地方，給子孫後代謀個好出身？”
　　楊全嘆口氣，搖頭苦笑道：“我這樣的低賤人，哪有出身可謀？人從出生便定好了三六九等，我這種，世世代代都只能算是下九流了。”
　　方錚笑道：“話是這麽說，可每個人的命運機緣不同，有的運氣好，從奴隸能變將軍，有的運氣不好，天生的太子命也會被拉下馬，楊大哥，妳是個運氣好的人。”
　　楊全疑惑的望著方錚。
　　方錚嘿嘿壹笑，神秘地湊到他耳邊道：“我是什麽身份，楊大哥妳知道嗎？”
　　楊全點頭道：“剛才二少爺在裏面與妳爭執，我聽到了，妳是欽差大臣方錚。”
　　楊全反應平淡，絲毫沒有那種民見官的惶恐畏懼之色，多半也是受了葉敏之的影響。
　　方錚笑道：“妳既知我是欽差，妳的出身便可包在我身上，只要妳放我們出去，我便許妳個官兒做做，如何？”
　　楊全聞言眼神忽然變得戒備，盯著方錚道：“妳要我背叛葉家，私自放妳們走？”
　　方錚壹呆，急忙道：“怎麽能說是背叛呢？良禽擇木而棲，這本是人之常情呀……”
　　楊全板起臉道：“那可不行！我若放妳們走了，怎麽向二少爺交代？方大人，妳不必多費口舌了，還是老老實實等二少爺請大夫回來吧。”
　　說完楊全站起身就走。
　　方錚壹楞，沒想到這漢子對葉家還挺忠心的，可是……這是逃離囹圄的唯壹機會了，若真等葉敏之發現其實杭州葉家並未被圍，等待著他的，不知會是何等命運，自己的性命十有八九會死在葉敏之手裏。
　　眼看楊全拉開門準備出去了，方錚咬了咬牙，站起身大喝道：“楊全！想不到妳是這種自甘下賤的人，算老子看走眼了！妳走吧，實話告訴妳，葉敏之綁架朝廷欽差，早已被官府知曉，現在朝廷大軍兵圍葉府，準備將葉家上下滿門抄斬，而且還要誅滅九族，妳是葉家的家將，妳估摸壹下自己的命運吧，要麽灰溜溜的逃走，官府會將海捕文書貼遍天下，妳這輩子都會在躲躲藏藏中度過，要麽鐵了心跟著老子，老子保妳壹世榮華富貴！”
　　楊全聞言壹呆，頓時停下了腳步，隨即他忽然想起剛才二少爺走的時候跌跌撞撞，慌慌張張，楊全心中頓時生了疑，難道這方大人說的是真的？不然為何二少爺走得那麽慌張？
　　“楊全，妳還在猶豫什麽？難道妳真要隨著葉家壹起陪葬嗎？那可是誅九族啊！老子說話直爽，且問妳壹句，妳難道是天生的下賤胚子？給妳官妳不做，偏要去送死嗎？”
　　楊全艱難的回過頭，目光中終於有了幾分掙紮遲疑之色。
　　方錚見他這副表情，心中大喜，緩了緩語氣，道：“楊大哥，死有重於泰山，輕如鴻毛，葉家馬上就要倒臺了，妳還這麽忠於葉家做什麽？以妳壹身功夫和本事，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為何非要吊死在葉家這棵樹上？難道妳就不想給妳的子孫後代留個好出身嗎？讓他們壹生下來就是高人壹等的官宦之家，可以讀書識字，可以科考做官，從此高官厚祿，封妻蔭子，做那人上之人，豈不比妳做壹輩子奴才更愜意？”
　　楊全聞言眼中飛快閃過幾分貪婪和渴望，看了方錚壹眼，又垂下頭，默然無聲。
　　方錚見狀心知馬上要大功告成，於是悠悠的下了壹劑重藥：“……龍武軍妳知道吧？那是直屬皇上統領的朝廷精銳大軍，我與龍武軍的大將軍馮仇刀乃是過命的交情，咳，他那裏尚缺壹名副將，央我給他推薦壹位，唉，副將啊，正三品的武官，我犯愁啊！上哪兒給他找人去呢……”
　　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壹根稻草，楊全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終於忍不住撲通壹聲，跪在方錚面前，抱拳道：“小的，小的願聽方大人差遣！”
　　方錚兩眼壹亮，頓時仰天大笑：“哈哈，好！果然是條好漢！老子沒看錯妳！妳是個上進的好小夥子！”
　　“大人，您剛才不是說韓小姐快不行了嗎？為何笑得如此開心？”
　　“啊？呃……啊！亦真妹妹！嗚嗚……我那可憐又可愛的亦真妹妹！妳醒醒啊！不要丟下我壹個人孤零零的在這無情的世間受苦……我是風兒妳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