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古怪樂器

　　傍晚時分，李慶安返回了崇仁坊，他已經兩天沒有回家了，三個小娘聽見他的聲音，激動得從屋裏奔了出來，小蓮和如畫抱著他的胳膊又蹦又跳。
　　“大哥，我們以為妳不要我們了呢？”
　　“怎麽會呢？我不是讓人回來告訴妳們，這兩天特別忙。”
　　李慶安笑著解釋，他的目光投向了門口含羞倚門的如詩，見她含情脈脈的嬌態，李慶安心中壹熱，上前笑道：“如詩，妳也以為我不要妳們了嗎？”
　　如詩見他目光火辣，心中怦怦直跳，她害羞得想低下頭，可是妹妹和小蓮都望著她呢，她只得掩蓋住心中的甜意，紅潤的小嘴輕輕壹撅，“嗯！有壹點兒。”
　　李慶安哈哈壹笑，“怎麽可能呢！不是說壹日夫……那個、那個咱們簡單吃壹點飯，我帶妳們去逛夜市。”
　　小蓮和如畫聽說逛街，皆壹聲嬌呼，眼睛都亮了，慌不叠地跑去端碗盛飯，李慶安不由笑著搖了搖頭，女人喜歡逛街，自古亦然，他目光熱烈地低下頭，在如詩耳邊低聲笑道：“壹日夫妻百日恩，我怎麽會不要妳呢？”
　　“大……哥！”如詩嬌聲輕顫，連耳朵根都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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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地吃罷晚飯，李慶安租了壹輛馬車，載著三個小娘，夜逛長安去了，有了上次買百翠杯的經歷，他是不會再去東市了，東市的東西雖然不錯，卻享受不到逛街的樂趣。
　　三張俏麗的臉蛋擠在馬車窗口，仿佛三只興奮的黃鸝壹樣，嘰嘰喳喳地議論著長安的夜景，尤其如詩如畫姐妹，更是從來沒有逛過街，她倆快樂得咯咯嬌笑，惹來無數驚奇的目光，李慶安也不由有些飄飄然，這種絕色的孿生姐妹恐怕皇帝也沒有呢！
　　李慶安心中感慨，她們三個小娘便是壹道亮麗的風景了，又何必去別處看美女？感慨歸感慨，李慶安的心中卻始終拋不下琴仙那清麗絕倫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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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到了西市，三個小娘下車步行，不料，如詩如畫兩個俏麗的小娘壹露面，立刻引起了壹陣轟動，逛街的人紛紛圍上來，指著她倆議論紛紛，這也難怪，在古代生孿生孩子，十有八九是難產，難產意味著什麽，這就不言而喻了，更何況是這麽漂亮的孿生姐妹，真不知安祿山是從哪裏把她倆找來。
　　甚至有個胡人上前攔路道：“軍爺，把這兩個小娘賣給我如何？”
　　結果自然是被李慶安壹巴掌打跑。
　　“妳們跟我來。”李慶安笑著拉住兩姐妹的手，壹邊壹個，走進了壹家綢緞莊。
　　“李大哥，妳想給我們買點什麽？”如畫笑靨如花，摟著李慶安的胳膊，撒嬌地問。
　　“妳想要什麽？”李慶安忍不住捏了壹把她粉嬌欲滴的臉蛋笑道。
　　“裙子！”如畫忽閃著大眼睛道：“我最喜歡榴花染舞裙，紅色、綠色，只要色彩艷麗的我都喜歡。”
　　“好！妳想要多少就買多少，如詩呢？”
　　李慶安又回頭向如詩望去，正好她壹雙美眸正含情脈脈地註視著他，兩人目光壹觸，如詩壹驚，她慌亂地低下了頭，臉蛋飛過壹抹霞紅。
　　“大哥買什麽我都喜歡。”
　　李慶安心中大樂，‘這小娘……有意思！’
　　“客人，妳們想要買點什麽？”壹名夥計飛奔著迎了出來，他忽然看見如詩如畫姐妹，先是壹楞，緊接著眼睛亮了起來。
　　“我要買裙衣！”李慶安重重敲了敲櫃臺，“把妳們所有的綾羅綢緞統統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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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綢緞莊呆了半個時辰，李慶安足足用去了壹百兩銀子，折合壹百余貫，壹般唐女都是買衣料自己做，但也有現成的裙子，這裏的壹條普通長裙不過百文，他這壹百兩銀子足夠買上千條裙子了，當然，也有昂貴的裙裳，比如十貫錢壹條的霞帔和二十貫壹件的龍綃紗衣，盡管如此，李慶安還是為她們三人買了近百件各式衣裙，三個小娘又是歡喜，又是埋怨他亂花錢。
　　如詩如畫便在綢緞莊裏換了不同的衣裙，這樣，兩人便不再那麽引人矚目了，李慶安帶著她們又逛了壹圈西市，滑腳便進了壹家琴坊，這是壹家很大的店鋪，擺賣著大唐的各種樂器，漢族樂器的琴、笛、鼓、嗩吶、鐘、磬、笙、箏、臥箜篌，以及西域樂器豎箜篌、曲項琵琶、篳篥、五弦琵琶、貝、銅鈸、拍板、大鼓等等，應有盡有。
　　‘長安小娘年十五，善彈琵琶慣解舞’，大唐上下無論貴庶，沒有不喜歡音樂的，幾乎稍微有點條件的人家都會培養女兒學習彈琵琶，只是水平高低不同，因此大量的琴坊、樂坊便應運而生。
　　不過今晚琴坊裏客人不多，只有幾個來修理樂器的顧客，四人走進店鋪，也沒有夥計、小二之類的來應酬，只有壹個年邁的琴師，坐在櫃臺前專註地調試琴弦。
　　“請問！”
　　李慶安聲音很低，他有些不忍打擾琴師專註的工作。
　　“請問，我想買三把琵琶，可有？”
　　“客人是要買琵琶嗎？”
　　從裏間走出壹名中年男子，他拱拱手笑道：“我是琴坊掌櫃，無論客人想買什麽樣的琵琶，我們都有。”
　　“呵呵！我想買三把名師制作的琵琶，有嗎？”
　　“當然可以，請客人到裏間來。”
　　李慶安拉起如詩和如畫的手笑道：“走吧！去選妳們中意的琵琶。”
　　李慶安聽如詩說過，她們倆善彈琵琶，只可惜她們的琵琶丟在楊釗別宅中沒有帶出來，李慶安便記在心上，特地來給她倆買琵琶。
　　“開心嗎？”李慶安小聲地問如詩道。
　　如詩輕輕點頭，卻將李慶安的手拉得更緊了，走進壹間通道，光線立刻暗淡下來，李慶安趁機在如詩臉上親了壹下，笑吟吟地看著她，如詩嬌羞無限地低下了頭，眼中卻露出歡喜的神色。
　　他們這個小動作卻被如畫看見了，她輕咬壹下嘴唇，將嬌軀緊緊地貼上了李慶安。
　　眾人眼前壹亮，來到了壹間寬敞的大屋裏，這裏樂器更多，其中壹面墻上掛滿了各種琵琶，掌櫃指著琵琶笑道：“客人，這壹百多把琵琶都是名師制作，客人請隨意挑。”
　　姐妹倆的目光頓時被琵琶吸引住了，她倆慢慢松開李慶安的手，走到墻壁前仔細地察看，小蓮也饒有興致地撿起壹把琵琶，輕輕地撥弄，她小時候也被父親送到樂坊學彈琵琶，多少會壹點。
　　掌櫃耐心地給她們講解著每壹把琵琶的來歷，李慶安則背著手在房間裏四處遊覽，這些唐朝樂器，他壹樣都不會。
　　但在後世他卻會壹種樂器，這時他走到壹名老琴匠面前道：“我想定做壹把胡琴，不知妳們能否做到？”
　　老琴匠放下手中的活問道：“妳可有圖紙？”
　　李慶安從懷裏摸出壹張畫的圖紙，笑道：“就是這把琴，妳們會不會做。”
　　李慶安的圖紙上畫的是壹把吉他，在後世，他的吉他彈得非常好，如果唐朝能做出來，那他或許也會成音樂大師了，至少也可以去梨園別院獻獻醜了。
　　老琴匠仔細了看了看圖紙，他眼睛壹亮，忽然神秘地笑道：“客人請稍等！”
　　他走進裏屋，片刻便取出了壹只滿是灰塵的木盒子，放在李慶安面前笑道：“客人不妨打開看壹看。”
　　李慶安疑惑地打開了琴盒，驀地，他的眼睛瞪圓了，不可思議地望著琴盒裏，琴盒裏是壹把古怪的玫瑰色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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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看到了壹把唐朝的吉它，那長長的琴頸，那‘8’字型的構造和後世的吉它都極為相像。
　　李慶安呆呆地望著這把吉它，他十四歲生日那年，父親給他買了壹把紅棉吉它，從此這把吉它便陪伴他度過了枯燥的訓練歲月，今天，他忽然在壹千三百年前的大唐看見了這種他最熟悉的樂器，他竟有壹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客人，妳也見過這種琴？”店掌櫃出現他面前，笑問道。
　　李慶安思路被拉了回來，他連忙問道：“妳這……琴是從哪裏來的？”
　　掌櫃取出琴笑道：“這是壹個波斯胡人帶來的，據說是西方的樂器，他們叫做波斯古琴，至今還無人會彈。”
　　李慶安點點頭，這就對了，他曾在壹本吉它樂譜上看過，吉它公元前便出現在小亞細亞，白衣大食被阿拔斯帝國取代後，阿拉伯吉它便隨著白衣大食的殘余勢力進入了西班牙，並在那裏得到發揚光大，大唐和阿拉伯地區交流頻繁，這種琴流傳到大唐也就不足為奇了。
　　掌櫃見他對這把波斯古琴似乎非常有興趣，便將琴遞給他笑道：“客人要試試看嗎？”
　　李慶安接過琴，這是壹把用名貴紫檀木做成的琴，弦調整得很好，不過它是五根復弦，不是後來的六根單弦，他自然而然地將琴抱在懷中，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油然而生，雖然是五根復弦，但他手指卻熟練地撥動起了其中幾根琴弦，尋找那種感覺，片刻他便適應了，壹首練習用的《輪子》從琴弦上歡快地跳出。
　　旁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連給他拿琴的老琴匠也瞪圓了眼睛，驚訝地望著李慶安。
　　“客人……妳會彈……波斯古琴？”掌櫃結結巴巴問道。
　　“這把琴放在我這裏幾年了，可從未有人會彈。”
　　如詩如畫和小蓮壹起圍了上來，三雙美麗的眼睛裏也壹樣充滿了不可思議。
　　李慶安已經完全沈浸在那種熟悉的感覺中，就仿佛他後世坐在宿舍的床上，用美妙的吉他聲消除壹天的疲勞。
　　琴聲漸漸停了，李慶安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弦的結構不同，他無法彈出完整的曲子。
　　“李大哥，妳怎麽會彈這種琴？”如詩美眸中閃動著敬慕之色。
　　李慶安笑了笑道：“在西域戍邊寂寞，便向壹名胡人學會了這種琴，還會幾十首妳們沒聽過的胡曲，只是那胡人的琴是六根單弦，和它不同，得改壹改。”
　　他又對掌櫃笑道：“這把琴我買了，我先拿回去好好琢磨壹下怎麽變成六弦，明天我再給妳們壹份詳細的草圖，按照我的要求改造壹下琴弦。”
　　“完全可以，客人明天給我們壹張圖紙，我讓琴匠把弦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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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李慶安坐在床榻前，輕輕地撥弄著波斯古琴，壹邊彈，壹邊憑著記憶在紙上畫出了弦圖，雖然和後世的吉他還是有所不同，但他適應了壹個時辰後，已經勉強能彈出幾段那些熟悉的旋律，壹串音符從他的手中潺潺流出，水銀般的月色撒在他的身上，李慶安心潮起伏，萬千般對前世的思念使他情難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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