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主帥之爭

　　經過近十天的調兵遣將，襄陽附近已是大軍雲集，襄陽六萬大軍駐紮在襄陽的東西以及北城之外，分別由文聘、王威、張允和蔡和率領。
　　而劉備也率兩萬軍隊乘船繞道江夏，最終也抵達了襄陽，駐紮在襄陽以東二十裏外的原襄陽水軍大營內，再加上已駐紮在隆中的兩萬江夏水軍，此時襄陽城附近已駐紮了十萬大軍。
　　這天上午，在蔡瑁、蒯越和劉先三人的聯名擔保下，劉璟和劉備來到了襄陽城州衙，參與聯合抗曹的正式商議。
　　劉璟帶了百名侍衛從西門進城，進城門再行數百步便抵達了州衙。
　　此時的荊州州衙內冷冷清清，曹軍南下給荊州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尤其河東鎮慘案更使荊州官員人人自危，他們紛紛將家眷轉移出襄陽。
　　雖然官員們本人不至於棄職而逃，但也沒有心思來州衙做事，大多躲在家中考慮自己的前途。
　　劉璟在壹名守衛的帶領下向議事大堂而去，壹路上除了幾名警戒的守衛外，卻沒有見到壹名官員，使劉璟心中竟生出壹絲破滅之感，只有壹個王朝的末日才會這樣清冷頹廢。
　　“賢侄！”
　　劉璟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他，他壹回頭，只見蒯越站在壹座院子大門後向他招手，“賢侄，這邊來！”
　　劉璟走進院子笑問道：“世叔怎麽在這裏？”
　　“這裏是戶曹官房，我常在這裏處理公務。”
　　蒯越將劉璟請進屋，從院子看房間不大，但進了屋才發現房間十分寬敞，擺放著二十幾張桌案和坐榻，桌案上都有文書紙筆，但只有四張桌案後坐有官員，其余桌案坐榻都空著，積了壹層薄薄的灰塵。
　　兩人在裏屋坐下，蒯越嘆了口氣，“州牧病危、曹軍南下，使州衙內人心惶惶，妳看看，壹大半官員都不來了，我派人去找他們回來，都推說自己生病或者父母病重，各種理由推卻，哎！人心已散，荊州已經快不行了。”
　　劉璟笑了笑道：“其實索性讓劉琮坐鎮州衙，或許會挽回壹點人心。”
　　“壹個閹貨罷了！”
　　提到劉琮，蒯越臉上忍不住露出壹臉鄙視，在他看來，劉琮不過是蔡家的傀儡，劉琮坐鎮荊州，無異於蔡瑁當州牧，蒯越又冷笑壹聲，“我寧可他不來，就呆在州牧府好了。”
　　“世叔和蔡瑁相處如何？”
　　劉璟又笑問道：“有沒有打起來？”
　　說到蔡瑁，蒯越倒沒有什麽惱火，他笑道：“說起來恐怕妳也不信，確實有點奇怪，蔡瑁這段時間對我很客氣，很多事情都主動跑來和我商議，而且大多聽從我的意見，劉先也有這種感覺，賢侄說蔡瑁這是什麽意思？”
　　劉璟略壹沈思，忽然醒悟過來，冷笑壹聲道：“世叔，恐怕蔡瑁是有更高的野心了。”
　　蒯越明白劉璟的意思，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他是想繼承州牧之職，所以對我們才這麽客氣，明顯有拉攏之意，只是……談何容易。”
　　劉璟沈吟片刻，他搖了搖頭，“世叔，若曹操大軍南下，他表現積極得力，或許真有可能。”
　　蒯越沈默了，他知道劉璟說得有道理，蔡家不僅是荊州第壹世家，他的父親蔡諷更是有天下名望，門生遍布天下，而且蔡瑁姑丈張溫曾是前朝太尉，威望極高，在朝廷中人脈尚存。
　　曹操為了穩住荊州，確實有可能讓蔡瑁出任荊州牧，如果是那樣，蒯家就真的要靠邊站了，這讓他心中十分惆悵。
　　半晌，蒯越嘆息壹聲，“說起來還是蔡家高明，控制住劉琮為傀儡，掌握了荊州的軍政大權，我在劉琦身上耗了那麽多心血，為了支持他，蒯家耗費近壹半家產，最後卻白白給劉備做了嫁衣，想起來就讓我痛心萬分。”
　　“蒯家所有的利益都被剝奪了嗎？”
　　“差不多了，軍權盡奪，財權也掌握在簡雍手中，不僅是南郡，宜都、武陵、衡陽、建平四郡也都在劉備的掌控之中，這次劉備借口曹軍南下，撤兵去了南郡，我估計他不會再北回了，還有劉琦那個白癡，甘心受劉備擺布，明明這次他可以帶兵北上，卻偏偏稱病，拱手把軍權讓給劉備，哎！我真不知該怎麽說他了。”
　　想到劉琦的愚蠢和薄情寡恩，蒯越心中充滿了憤恨和不滿，但他又無可奈何。
　　他就像壹個輸慘的賭徒，已經失去了從前的睿智和從容，只剩下滿腔仇怨和不甘，而對劉璟現狀和未來，竟提不出半點有益的見解，只想向劉璟訴說心中的滿腔仇怨。
　　劉璟心中苦笑壹聲，拍了拍蒯越的手，“時間要到了，我們走吧！”
　　蒯越嘆了口氣，起身帶著劉璟向正堂而去，雖然聽蒯越嘮叨了半天，但劉璟還是有所收獲，他知道劉備不僅借助劉琦控制了南郡，同時也控制了宜都、武陵、衡陽和建平四郡。
　　這就可以解釋南郡怎麽養得起三萬軍隊，這壹直是劉璟心中的謎，現在終於有了答案。
　　“看來還真不能小瞧了劉備！”劉璟心中暗暗思忖道。
　　中堂上，劉備已經到了，坐在榻上和王威說話，蔡瑁和張允在大門旁竊竊私語，治中鄧義、別駕劉先和長史龐季也在壹邊談話，襄陽郡太守李圭、郡丞王覬，以及和劉備壹起北上的南郡丞王粲則坐在另壹邊聊天。
　　而文聘則獨坐在壹張單人榻上，表情嚴肅，腰挺得筆直，似乎在想著什麽心事。
　　該來的人都來了，惟獨沒有劉琮，這是壹個不太妙的場景，在決定荊州命運前途的時刻，劉氏父子卻沒有出現，這就意味著他們已漸漸退出荊州權力的舞臺，只剩下代表壹方利益的劉璟。
　　“讓大家久等了！”
　　劉璟笑著走進中堂，蔡瑁連忙迎了上來，他是荊州軍師，地位僅在劉表之下，同時也是今天會議的召集人，他笑瞇瞇拱手道：“璟公子能給我這個面子前來，蔡瑁萬分感激，公子請進吧！”
　　劉璟冷冷瞥了壹眼張允，快步走進了中堂，張允臉脹得通紅，眼睛裏冷酷得仿佛野獸壹般盯著劉璟，部下被奪、本人被俘虜的恥辱使他心中對劉璟充滿了仇恨。
　　劉璟和蒯越也找了位子坐下，劉璟刻意坐在文聘身旁，低聲笑道：“文將軍可見到蔡進？”
　　文聘點點頭，“他擅自燒毀渡船，已被我重責，現關在軍營中。”
　　停壹下，文聘又欠身道：“公子讓我借道江夏返回，文聘再次感謝。”
　　“文將軍不必客氣。”
　　劉璟看了壹眼蔡瑁，又低聲問道：“州牧的情況怎麽樣？”
　　“我也不知道，除了蔡家人外，誰也見不到州牧，據說蔡軍師拿來壹份州牧的命令，也不知是真是假。”
　　文聘直言不諱，表達了他對蔡瑁的不信任，劉璟笑了笑，沒有應和文聘，他倒想看壹看，蔡瑁究竟拿來壹份什麽樣的命令？
　　“各位！”
　　蔡瑁站起身，提高聲音對眾人道：“曹軍攻占樊城，威脅襄陽，荊州大敵當前，諸位能在荊州危機時刻趕來協商對策，足見大家的誠意，我代表州牧先感謝大家了。”
　　蔡瑁的最後壹句話，讓很多人頗不舒服，他蔡瑁憑什麽能代表州牧？文聘冷冷道：“蔡軍師，我想提醒妳壹句，曹軍已有北撤之意，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商量壹下江北防禦之事吧！”
　　“不錯，曹軍是準備北撤了，不過曹軍南下的通道已經打開，他們隨時會殺來，更重要是，僅憑我們壹軍是無法戰勝曹軍，必須三方協作，要互相配合，防止被曹軍各個擊破，所以我召集各位來此商議，州牧的意思是將三軍合為壹軍，統壹指揮，不知劉皇叔和璟公子以為如何？”
　　蔡瑁瞥了壹眼劉備，又看了看劉璟，臉上笑容依舊，但目光卻有點緊張起來，壹種掩飾不住的緊張。
　　劉璟微微壹笑，“我沒有意見，看皇叔的意思。”
　　劉備沈吟壹下道：“蔡軍師能否詳細說說，怎麽合為壹軍，怎麽統壹指揮，還有誰來為統帥，是大家推舉，還是別的什麽辦法？”
　　“是我說得太簡單了！”
　　蔡瑁呵呵壹笑，取出壹份命令，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提高聲音對眾人道：“這是州牧昨晚下的命令，州牧口述，琮公子執筆，並加蓋了州牧，命令上說，成立臨時大都督軍衙，荊州所有軍隊都受軍衙節制，至於首任大都督，州牧命我來出任。”
　　說到這裏，蔡瑁語氣緩和壹下，又笑道：“我深知自己沒有這個能力，不過既然州牧器重，我也只能盡力而為，還望諸君大力支持！”
　　大堂裏鴉雀無聲，雖然誰都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蔡瑁真的要出任三軍大都督，大家還是覺得無法接受。
　　這時，文聘又再次出言，打破了大堂上沈悶的氣氛，“下官有壹個建議，不知蔡軍師能否傾聽？”
　　蔡瑁心中實在恨透了文聘，這個軍頭處處與自己作對，現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又跳出來破壞，早知道就不叫他前來商議。
　　盡管蔡瑁對文聘恨得咬牙切齒，但又不得不裝出壹副謙虛的模樣，笑瞇瞇道：“文將軍但說無妨！”
　　文聘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說，成立臨時大都督軍衙我完全贊成，這有利於統壹作戰，發揮我們兵力優勢，但大都督人選，我覺得還有待商榷。”
　　“我為大都督，妳不服嗎？”蔡瑁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