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水深波浪闊 第壹百七十壹章 以德服人

　　蕭凡往文華殿大門急步退去。
　　他退得很快，像壹個習慣吃敗仗的將軍逃跑似的，壹潰千裏的動作那麽的駕輕就熟。
　　逃跑，是壹種生存技能，而且是非常重要的生存技能，若學不會它，送命的可是自己。
　　——比如說現在，朱允炆就提了壹個讓自己有送命危險的想法。
　　當欽差大臣，奉皇命去北平安撫朱棣？
　　蕭凡很奇怪，朱允炆那個天才腦袋怎麽會想到自己身上去。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跟朱棣結下多大的梁子嗎？
　　真去了北平，估計半路就會被朱棣派來的殺手幹掉，制造意外事故對那位玩慣了陰謀詭計的王爺來說，實在太容易不過了，欽差大臣又怎樣？人家都準備造反了，連當今天子都沒放在眼裏，哪會在乎殺壹個欽差大臣。
　　總而言之，要自己當欽差大臣去北平安撫朱棣，絕對是個讓自己送命的陰險主意，如果提這個建議的人是黃子澄，蕭凡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壹拳揍得他滿地找牙，但提出這個想法的是素無心機的朱允炆……
　　打皇帝是不對的，算了，原諒他，下不為例。
　　蕭凡走得很快，生怕背後的朱允炆叫住他，他甚至考慮最近要不要請個長假，在朱允炆打消讓他去北平的想法之前，最好不要出現在他視線內，免得喚醒他沈睡的記憶……
　　反過來說，現在也是個報復政敵的好機會，請黃子澄最近多在朱允炆面前多轉悠兩圈，或者讓他多在朱允炆面前念叨什麽“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載舟，亦能煮粥……”之類的屁話，朱允炆壹煩他，肯定把他派北平去了。
　　好主意啊，借刀殺人，上策也。
　　蕭凡不由為自己的高智商暗暗得意……
　　削藩之策在蕭凡的鼓吹下，朱允炆終於放棄了黃子澄的觀點，同意了蕭凡的幾條建議。
　　這是個勝利，但只是小勝而已。
　　蕭凡看得出，黃子澄的話對朱允炆影響太深了，他之所以放棄黃子澄的觀點，其中很大壹部分原因在於他很看重與自己的友情，不願因為這事讓友情產生裂縫。
　　對蕭凡來說，有這麽壹位重情義的朋友，是好事。
　　對整個大明來說，有這麽壹個感情用事的皇帝，是悲哀。
　　以感情為砝碼的認同，是蕭凡不願看到的，削藩是國家大事，是關乎整個大明王朝興衰的重大國策，不是講究禮儀客氣虛套的時候。睿智的頭腦，冷靜的判斷，以及果決的作風，才是壹個皇帝應該具備的素質。
　　很明顯，朱允炆欠缺得太多了。
　　當然，還有壹個禍害大明江山的死老頭兒，——黃子澄。
　　這個頑固迂腐的老頭兒若不消失在朝堂，建文朝廷在他忠心耿耿的禍害下，多半會走回原來的老路，歷史再壹次重復，而蕭凡這個穿越者，也將成為史上最無能最窩囊的穿越者……
　　蕭凡忽然想跟黃子澄好好談談。
　　這個想法很莫名其妙，在他腦子裏壹閃而過，連他自己都被嚇了壹跳。
　　兩個水火不容的政敵，怎麽談？談什麽？站著罵街嗎？
　　可是他卻不得不談，他仍抱著萬壹的希望，希望能說服這個倔強的老頭兒，希望他能同意自己的觀點，給自己少制造壹些阻礙，多贏得壹些時間應對即將到來的燕王謀反。
　　當蕭凡走出皇宮的承天門時，他的兩手已緊緊攥成了拳頭。
　　談壹談吧，我是現代人，前知八百年，後知八百年，跟壹古代傻逼老頭兒計較什麽勁兒？溝通，讓世界壹切變得更美好——這是句什麽廣告詞兒來著？
　　不管什麽廣告，這句話確實很有道理。
　　想到這裏，蕭凡命令自己笑起來，盡管恨黃子澄恨得牙癢癢，可蕭凡仍然要微笑著面對他，微笑，是壹種語言，無分國界，大小通殺，帶給世界和平和善意……
　　練習，多練習微笑，從現在開始練習……
　　走過金水橋，左側便是錦衣衛鎮撫司衙門，蕭凡的地盤。
　　蕭凡帶著壹臉勉強的微笑跨進衙門，守門的校尉慌忙見禮，直起身的時候，見指揮使大人壹臉陰惻惻的笑容，眾人不由生生打了個冷戰，於是個個屏氣凝聲，擡頭挺胸，想放屁都使勁夾著腚。
　　——指揮使大人今日這副笑臉如此瘆人，說明他的心情很不好，不想死的都老實點兒。
　　迎面正好遇到曹毅，如今正是先帝大喪之期，錦衣衛的任務很繁重，除了安排補充人手充入皇帝儀仗，還有就是徹底貫徹蕭凡的命令，密探斥候源源不斷的向北方安插，滲透，曹毅最近忙得腳不沾地兒，常常連睡覺打盹兒的時間都沒有。
　　曹毅見到蕭凡後急忙躬身行禮，在衙門的時候，曹毅還是很識禮數的。
　　蕭凡臉上掛著勉強至極的微笑，笑得比哭還難看，腦子裏正琢磨著該怎樣跟黃子澄談削藩呢，兩人關系如此不融洽，總得有壹個禮貌和諧的開場白吧？
　　見曹毅行禮，蕭凡心不在焉的點點頭，隨即道：“曹大哥，點幾個人，跟我去黃子澄府上壹趟吧。”
　　曹毅聞言猛然擡頭，心中萬分疑惑，蕭老弟跟那姓黃的壹向不合，沒事跑他家去幹嘛？
　　接著曹毅看到了蕭凡那壹臉勉強的偽善的微笑。
　　這個笑容看在曹毅眼裏，頓時理解成了壹種寒意森森的冷笑。
　　曹毅立馬了然了，狗日的黃子澄肯定又觸了蕭老弟的黴頭，曹毅是個幫親不幫理的家夥，聞言也冷笑數聲，朝蕭凡重重抱拳，殺氣騰騰道：“是！”
　　蕭凡腦子裏想著事，也沒註意曹毅的表情，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便轉身往衙門外走去。
　　曹毅面帶猙獰，當下便點齊了十幾名心腹校尉，壹行人穿著飛魚服，挎著繡春刀，殺氣騰騰跟在強堆微笑的蕭凡身後，沈默而肅殺，人人臉上壹片鐵青厲色，踏著重重的腳步穿街過市，所經之處百姓紛紛惶恐避讓，如同遇到進村的鬼子，忙不叠的藏起了糧食和自家的閨女。
　　蕭凡沒註意到這些，他心事重重的想著該怎麽跟黃老頭兒開口，該用什麽道理說服他放棄他那愚蠢的削藩之策，讓他明白他的那些自以為高明的政見其實是坨屎，而且是坨臭狗屎……
　　壹行十幾人懷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思，浩浩蕩蕩來到了城西珍珠街口的黃子澄府外。
　　蕭凡站在黃府門外遠遠的地方，負手微仰天空，他還陷於思考狀態中，臉上的笑容壹直掛著，本來就很勉強的微笑維持了很長時間後，變得更僵硬，更難看了。
　　敲門通傳這樣的小事自然不用蕭凡親自動手，他還沒有任何表示，壹名校尉便蹬蹬蹬走到黃府大門前，砰砰砸了砸側門。
　　很快，側門打開，壹名門房老頭兒伸出腦袋好奇的看著校尉。
　　校尉兇神惡煞道：“看什麽看！錦衣衛辦差！”
　　門房老頭兒嚇得壹哆嗦，再看壹眼門外那群兇惡表情如同壹個模子印出來似的錦衣衛，老頭兒面色頓時變得蒼白，止不住的打起了擺子，——這年頭被壹群錦衣衛找上門來，能有什麽好事？
　　老頭兒二話不說，轉過身拔腿就往府中內院跑去，估計是去向黃子澄報信了。
　　校尉倒也不客氣，狠狠壹腳將側門踹開，然後躬身朝蕭凡道：“大人，您請進吧。”
　　蕭凡這時才終於從思考的狀態中回過神。
　　他茫然的環顧了壹周，驚訝道：“咦？曹大哥妳怎麽叫了這麽多人來？”
　　隨即再看了看黃府洞開的側門，又驚訝道：“門居然開了？老黃今天這麽客氣？艷照門那事兒他不恨我了？”
　　眾人：“……”
　　很費解的撓撓頭，蕭凡道：“算了，先進去再說吧……”
　　擡腳走了幾步，剛待跨進側門時，蕭凡猛然又想起了什麽，立馬擠出壹臉難看的微笑，然後回過頭對眾錦衣衛道：“妳們都笑壹笑，做人，要有禮貌，別讓人家說咱們錦衣衛壹個個跟殺星下凡似的，微笑，都微笑，以德服人。”
　　曹毅嘴角壹扯，冷笑道：“大人放心，我們絕對會‘以德服人’的。”
　　眾人聽出曹毅語氣中的森森殺氣，於是紛紛擠出壹副猙獰兇惡的笑臉，就跟閻王座前勾魂的小鬼似的，笑得那叫壹個陰森恐怖……
　　蕭凡皺著眉環視過去，疑惑道：“妳們的笑容……”
　　“大人，請進吧。”
　　“哦……好吧。”
　　眾人進了黃府，府內前院壹片寂靜，許是黃府的下人們見錦衣衛來了，壹個個都嚇得躲了起來。
　　蕭凡左右打量，見前院鴉雀無聲，半個人影也不見，心下不由鄙夷萬分，盡管臉上帶著和善的微笑，嘴裏卻小聲的嘀咕道：“妳們看，老黃這宅子大是大，卻沒壹絲家的味道，安靜得跟鬧了鬼似的，難怪這老家夥壹天到晚在朝堂上陰陽怪氣的，原來他家的風水有問題……”
　　眾人齊附和道：“正是！”
　　曹毅站在蕭凡身後，舉起右手握拳，然後五指突然張開。
　　眾錦衣衛壹見這手勢，頓時會意，十幾人飛快朝四面散開搜索。
　　隔了壹會兒，眾人皆回報，前院不見黃子澄的蹤影。
　　蕭凡壹陣奇怪：“妳們好好的搜別人家幹嘛？太沒禮貌了……”
　　這時前院左側的壹株桃樹下，壹條個頭小小的黃狗朝眾人汪汪叫了幾聲。
　　曹毅見此狗不由大喜，冷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老黃不見人影，小黃不還在這兒嗎？”
　　不待蕭凡反應，曹毅壹個箭步沖上前，單手拎起小黃狗，惡狠狠問道：“小子！妳爹呢？”
　　蕭凡目瞪口呆：“……”
　　曹毅訕訕的笑了笑。
　　——“曹大哥，他兒子還那麽小，怎麽可能回答妳嘛。”
　　“……”
　　“曹大哥，我拜托妳了，咱能禮貌點兒嗎？叫弟兄們都回來，未經我命令不得妄動咱們不是來抄家的……”蕭凡萬般無力的道。
　　曹毅重重點頭，眼中又閃過壹道了悟之色。——蕭老弟這是打算先禮後兵呢，不錯，大丈夫快意恩仇，正該如此！蕭凡自然不知道曹毅誤解了他的意思，正待多說幾句，卻見黃府前堂內忽然走出壹大群人來，在黃府下人們的簇擁下，黃子澄穿著壹身玄色儒衫，長長的胡須無風自動，滿面怒色朝蕭凡走來。
　　“老夫在此！蕭凡妳這奸賊，帶這麽多人擅闖朝廷大臣府邸，老夫問妳，妳可是來拿老夫的？只要妳有當今天子的聖旨，老夫束手就擒，絕無二話若無聖旨，老夫縱是拼了這條老命，亦要在金殿上告妳個縱屬擅闖之罪！”
　　黃子澄大義凜然站在蕭凡面前，如天神下凡般神聖不可侵犯。
　　“冠希哥……”蕭凡擠出練習已久的微笑，隨即見黃子澄臉色不對，又急忙改口：“黃先生，學生今日登門拜訪，絕無惡意，還請先生萬莫誤會……”
　　說完蕭凡整了整衣冠，神色肅穆的朝黃子澄行了個學生禮。
　　蕭凡雖已任錦衣衛指揮使，可他曾是東宮侍讀，他與黃子澄仍有著師生的名分，行這個禮倒也符合規矩。
　　盡管心中不甘不願，可蕭凡仍把禮數做得很周到。為了統壹削藩的認識，把姿態放低壹點又何妨？
　　黃子澄見蕭凡態度如此恭敬，不由驚疑不定的深深看著蕭凡，見蕭凡臉上微笑頗為真誠，不像是來找麻煩的樣子，黃子澄冷冷壹哼，臉色卻稍稍緩和下來。
　　人與人相處就像照鏡子，妳對著鏡子笑，鏡子裏的人自然也會對妳笑。
　　黃子澄不滿的朝蕭凡身後掃了壹圈，冷冷道：“妳帶著這麽多人來老夫府上，這是拜訪還是恐嚇？”
　　“拜訪，絕對是拜訪……”蕭凡陪笑，朝身後壹掃，道：“……黃先生就當他們是打醬油的吧，別理他們。”
　　伸手不打笑臉人，黃子澄縱恨不得將蕭凡扒皮拆骨，可人家把姿態擺得這麽低，態度放得這麽恭敬，飽讀聖賢書的黃子澄自然不便將蕭凡趕出去，那也顯得太沒有容人的雅量了。
　　於是黃子澄只好不甘不願的將蕭凡領進前堂。
　　曹毅和壹眾錦衣衛則站在前堂外的臺階下，壹個個環胸而立，如同廟裏供著的怒目金剛，威風凜凜，目不斜視。
　　這是蕭凡第壹次進黃府，也是第壹次進黃府的前堂，不過這次來他卻懷著幾分心虛。
　　蕭凡的記性不差，他還記得以前指使曹毅用拋石車朝黃府扔過糞便，而且還扔過兩次，現在想想，自己委實有點兒欺負人了……
　　二人分賓主坐定，下人奉上清茗，輕輕擱在蕭凡左手邊的茶幾上。
　　黃子澄重重壹哼，道：“蕭大人有什麽話不妨開門見山，說完了就快走吧，老夫廟小，怕是委屈了妳這尊大神。”
　　蕭凡收回打量前堂擺設的目光，聞言微笑道：“先生言重了，學生今日壹片赤誠前來，先生何必口出惡語？拋開妳我師生情分不論，至少同為壹殿之臣，先生應該不吝於賜下幾分和氣吧？”
　　黃子澄聞言卻怒發沖冠，尖利冷笑道：“和氣？蕭凡，妳配跟老夫談和氣嗎？妳在春宮圖上畫下老夫的模樣時，可有想過‘和氣’二字？妳壞老夫壹世清名，連史書都記上了這件醜事，可有想過‘和氣’二字？蕭凡，妳滿意了，妳得逞了，老夫的名聲被妳敗得幹幹凈凈了，現在妳又得意洋洋帶著錦衣衛闖進老夫家裏，跟老夫談‘和氣’？”
　　“啪——”黃子澄狠狠壹拍桌子，站起來大聲道：“妳當老夫是傻子嗎？被妳抽壹鞭子就哭，給顆糖壹哄就笑？”
　　蕭凡神色不變，仍舊保持微笑，慢吞吞的道：“黃先生，妳我的恩怨那是私人恩怨，有本事妳可以報復回來，學生不介意妳在春宮圖上畫下我的模樣，這沒什麽丟臉的……學生今日此來，是想與先生商議國事，先生是公私分明之人，國事與私事，想必是分得清楚的。”
　　黃子澄被蕭凡拿話壹堵，神情不由壹窒，又重重坐了回去，怒道：“妳壹黃口小兒，倚著天子對妳的寵信無法無天，妳懂什麽國事？妳想跟老夫商議什麽國事？”
　　蕭凡微笑，壹字壹字道：“我想與先生商議削藩之事。”
　　黃子澄神情壹肅，冷冷道：“削藩？削藩之事該在朝堂金殿上，天子禦駕前商議，妳到老夫家裏商議什麽？”
　　“黃先生的削藩建議，天子已告訴我了，說實話，我很不認同，所以今日特來……”
　　話未說完，黃子澄像被踩著尾巴的貓似的跳了起來，大怒道：“妳不認同，妳有什麽不認同？妳有何資格不認同？妳配跟老夫談國事嗎？黃口小兒不知所謂，國家大事豈是妳這種奸臣佞臣有資格談論的？”
　　黃子澄對削藩之事很是上心，在朱允炆被確立為皇太孫時他便開始琢磨削藩，他向朱允炆提出的那些建議，是他思考幾年的結果，自認為是非常完美無瑕的，耗費數年的心血被壹個年輕人完全否定，黃子澄怎能不勃然大怒？
　　黃子澄說完後余怒未息，袍袖又狠狠壹掃身旁的桌子，桌上壹個精致的碧綠茶盞兒被他的袖子狠狠掃落到地上，發出啪的壹聲脆響。
　　前堂在爭吵，站在前堂外的曹毅卻上了心。
　　聽得堂內清脆的茶盞碎裂聲，曹毅不由眉梢壹跳。
　　摔杯？蕭老弟摔杯為號了？看來他們的談判破裂了！當下曹毅不再遲疑，壹擼袖子大喝壹聲：“弟兄們，抄家夥，動手！”
　　呼啦壹聲，十幾名靜靜站在堂外的錦衣校尉身形同時動了，眾人壹個個面目猙獰，殺氣騰騰的向前堂湧去，兩眼布滿血絲，像壹群發了瘋的公牛似的，轟然沖向黃子澄。
　　變故發生得太突然，黃子澄和蕭凡皆大驚失色，楞楞看著錦衣校尉們發了瘋似的沖進來，二人被嚇得兩腿壹軟，異口同聲驚呼道：“神馬情況？”
　　話音剛落，轟的壹聲，黃子澄被淹沒在錦衣校尉的人潮中，然後只聽得劈裏啪啦的拳腳聲，還有黃子澄悲憤莫名中帶著幾分迷茫的慘叫聲……
　　蕭凡呆楞不動，像條死魚似的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腦子壹片空白。
　　曹毅他們……今天這是怎麽了？我沒下命令呀……
　　劈裏啪啦的拳腳聲驚醒了蕭凡，他頓時渾身壹個激靈，急忙沖上前，手忙腳亂的分開正在對黃子澄施暴的眾人，大叫道：“住手！都他媽的給我住手！誰讓妳們動手的？”
　　眾人正揍得歡快，混亂中聽到蕭凡高喊住手，眾人不敢再繼續，於是紛紛停下。
　　圍攏的眾人散開，露出前堂正中躺在地上哀哀呻吟的黃子澄。
　　蕭凡見狀立馬搶上前去扶起他的腦袋，悲呼道：“黃先生，您……沒事吧？”
　　黃子澄被揍得鼻青臉腫，他努力睜開眼睛，老淚縱橫，抓著蕭凡的衣袖，虛弱的道：“蕭凡……妳，妳老實告訴我，妳今天……真的是來拜訪我的嗎？”
　　蕭凡急急點頭，誠懇地道：“是真的來拜訪您的，我發誓我要以德服人……”
　　黃子澄嗚的壹聲，似哭似笑的呻吟道：“……以德服人？”
　　“對！”
　　黃子澄渾身壹陣抽動，兩眼壹翻，生生氣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