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君臣震動

　　地雷這東西，看似高大上，其實內部的構造並不復雜。
　　而且這東西最早的起源地就是中國。早在南宋時期，便出現了歷史上最早的地雷，那時名叫“震天雷”，埋設在地下，用引線點燃引爆。
　　後來到了明朝永樂年間，有壹本名叫《火龍神器陣法》的書裏也提到了地雷，人們管它叫“炸炮”或是“自犯炮”，那個時期的地雷，已然有了引信觸發式的雛形。
　　再到後來的抗日戰爭時期，地雷更是我軍各地方抗日武裝必用的殲敵神器。
　　著名的電影《地雷戰》裏，各種稀奇古怪的地雷，都是我勞動人民的智慧發明。
　　他們用最簡單的材料，造出了讓倭寇聞風喪膽的地雷，因為害怕地雷，倭寇們竟只能躲在炮樓裏連門都不敢出。
　　李欽載制造的地雷便屬於觸發式地雷，踩上就炸，他讓地雷的面世提前了數百年。
　　制造材料不難，讓鐵匠打造幾個連接裝置，內置壹塊火石，壹旦有人踩上去，表面的連接裝置下沈，重力作用下摩擦火石，引爆地雷裏的火藥。
　　老實說，制造過程委實令他心驚膽戰，好幾次都在反省自己為何作死，堂堂縣公，千金之子，非要幹這種不要命的事。
　　不過想想如今大唐即將東征高句麗的現實形勢，李欽載還咬咬牙將它造了出來。
　　效果顯然比較理想，各種零件和數據沒有差錯的情況下，這玩意兒果然壹踩就炸。
　　“物理，化學……”李素節等人神情仍然震驚，嘴裏喃喃念叨著。
　　李欽載嘆了口氣，道：“我的這些學問，課堂上求妳們學，妳們不以為意，壹個個混日子等放假，現在我的學問應用到現實裏，妳們應該明白它是怎麽回事了。”
　　“曾經的大炮仗，水壓機，大唐王師已裝備的三眼銃，以及這個地雷等等，都是物理化學的原理所造，天子都曾說過，我的學問有毀天滅地之能，我願傾囊相授，妳們卻愛搭不理。”
　　李素節滿面羞慚道：“是弟子錯了，但弟子想告訴先生，最近這段時日，我們在宣城公主的……嗯，幫助下，弟子的成績已有飛躍提高，先生說年末放假前必須及格，弟子自問能做到了。”
　　其余的弟子們紛紛附和，滿臉信心又隱隱得瑟的樣子。
　　李欽載驚奇地睜大了眼，然後在人群中找到了宣城公主。
　　宣城垂頭不語，俏臉微紅。
　　李欽載笑了：“若真如此，實在是可喜可賀，諸位家中的祖墳此時應是硝煙裊裊……”
　　李素節壹驚，急忙小心翼翼糾正道：“先生，應是‘青煙裊裊’……”
　　“呃，我大概就這個意思，祖墳冒青煙了，妳們出息了。”
　　李欽載笑著朝人群裏的宣城點點頭，算是對她的贊許。
　　宣城滿面羞紅，突然捂面嬌羞地跺腳，典型的小迷妹模樣。
　　李欽載咧了咧嘴，嘖，公主的臉皮咋這麽薄呢，想想前世的公主，客人在包廂裏脫褲子，她們都不帶臉紅的，賣油翁是唯手熟爾，她們是唯眼熟爾。
　　……
　　又壹個威力巨大的火器問世，而且對大唐軍方有重要意義，消息不可能隱瞞。
　　試驗過後，壹騎快馬便離開了甘井莊，拼命朝長安城狂奔而去。
　　小混賬們站在原地靜靜地發呆，良久，李素節咬了咬牙，轉身便往學堂走去。
　　其余的小混賬們也神情凜然地跟在他身後。
　　也許只有讓他們真實地看到先生的學問是何等的厲害，他們才會深深記在心裏，才會主動學習。
　　李欽載曾經苦苦相求都沒能解決的問題，結果壹個地雷把他們震醒了，早知如此，當初學堂剛開張時就應該弄個地雷埋在大門口，震死這幫鱉孫兒。
　　李欽載伸著懶腰，牽著蕎兒便往回走，地上炸出來的坑，以及滿地的血跡和內臟，這些收尾工作當然交給部曲們去做了。
　　蕎兒蹦蹦跳跳很興奮，仰望李欽載的小眼神，有著不壹樣的光芒，像黑夜裏壹盞引路的燈籠。
　　“爹好厲害，做什麽都厲害，隨便壹出手，便將師兄弟們震得五體投地，爹造出來的新玩意兒也厲害，特別響。”
　　李欽載微笑道：“妳說過年了要有動靜兒，這個動靜夠大了吧？”
　　“嗯嗯，夠大夠響，整個莊子的地皮都顫動了，孩兒的耳朵也快被震聾了……”
　　隨即蕎兒的小模樣既忐忑又期待地看著他：“爹造出來的新玩意兒，能給孩兒也玩壹玩嗎？”
　　李欽載眼皮壹跳，瞪著他道：“妳給我記住了，爹剛才造的東西，莫說不能玩，就連碰都不能碰，想都不能想，那只羊的下場妳也看清楚了，妳覺得比它扛炸？”
　　蕎兒嘆了口氣，徹底死心了。
　　“好吧，爹，孩兒不惦記便是……”蕎兒委屈地道。
　　李欽載斜瞥了他壹眼：“妳這副丟了錢不甘心的樣子，我很難相信妳呀。要不我幫妳冷靜冷靜吧？”
　　蕎兒疑惑地看著他：“咋冷靜？”
　　李欽載環顧四周，關中的大雪已停了幾日，但路邊的積雪仍然深厚，腳踩下去竟有壹尺余高，每壹步都邁得很艱難。
　　李欽載邪惡地眨眨眼，突然抱起蕎兒，選了壹塊雪地最白最厚的地方，猛地將他往雪裏壹扔……
　　蕎兒在半空中哇哇慘叫，手舞足蹈，最後壹個倒栽蔥，頭朝下狠狠插進了雪地裏，只剩壹雙小短腿在雪地外又刨又蹬。
　　李欽載哈哈大笑。
　　生孩子當然用來玩的，不然意義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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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欽載造出地雷的消息很快傳入太極宮。
　　李治和武後驚呆了，從稟奏的騎士的描述裏，李治赫然發現，這次李欽載造出的新火器威力竟如此巨大，重要的是，殲殺敵軍無影無形，若用在戰場，必將是壹件令敵軍聞風喪膽的利器。
　　朝廷如今已在不聲不響籌備東征的糧草和軍械，將士們也在數九寒天辛苦操練，國家機器緩緩啟動，壹切都在為東征做準備。
　　恰在此時，李欽載造出壹件威力巨大的新式火器，對李治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
　　李治當即便重視起來，二話不說召集了朝中幾位老將，壹行人輕車簡從直奔甘井莊而去。
　　李治和老將們必須親眼見到這件火器的厲害之處，才能從容做出戰術上的布置，或許，它的出現將改變老將們原本定下的戰略。
　　別的不說，若是地雷此物果真有用，那麽量產之後，用它來封鎖敵軍的撤退之路，必經之路，唐軍便能集中優勢的兵力，以獅子搏兔之勢對高句麗進行重點殲滅。
　　這就是壹件新式火器在戰場上發揮的神奇作用，說它能改變現有的戰略並未誇張。
　　君臣趕到甘井莊已是下午，李欽載得了宦官提前通報，於是領著部曲們等候在村口。
　　李治並未乘鑾駕車輦，而是親自騎馬而來，身後跟著諸多老將，以及黑壓壓的數千羽林禁衛。
　　見李治在村口下馬，李欽載急忙躬身行禮，腰剛彎下，李治便托住了他的胳膊。
　　“這般時候了，還弄啥虛禮，快帶朕見識妳新造出來的火器，是叫‘地雷’對吧？”
　　李欽載含笑道：“是，臣壹時無聊之戲作，未曾想驚動了聖駕，臣之罪也……”
　　“妳再啰嗦朕就真治妳罪了，走，帶朕看看！”李治拽住他的手腕便往別院走。
　　“啊，陛下，不忙不忙，臣先與諸位老將軍長輩們見禮……”
　　李治眉頭壹皺，還沒發飆，李欽載的屁股已被狠狠踹了壹腳。
　　李欽載大怒，扭頭卻見李勣目光不善地盯著他：“老夫踹的，咋！”
　　李欽載頓時熄火：“莫咋，額慫咧。您老踹得好，大快人心。”
　　身後壹群老殺才捋須含笑點頭：“這話沒錯，確實大快人心。”
　　與李治壹同朝別院外早已選好的空地走去，李欽載不知不覺落後幾步，與李勣並肩，低聲道：“爺爺，您這把年紀何必親自奔波，有諸位將軍親眼見證，您還有啥不放心的。”
　　李勣搖頭，沈聲道：“不，老夫必須親眼見證。”
　　李欽載疑惑道：“為何？”
　　李勣沒回答，李欽載腦海裏卻突然靈光壹閃。
　　他想起了前世的歷史書上，大唐這壹次東征高句麗，領軍的主帥正是李勣。
　　不出意外的話，這壹次終於將高句麗滅國了，李勣也完成了他人生中最後壹樁功績，以滅國之功完美收場謝幕，彪炳青史千載。
　　李欽載心中壹動，突然道：“爺爺，東征高句麗之戰，孫兒請纓隨軍。”
　　李勣呵呵壹笑：“妳雖然不太算貪生怕死之輩，但更算不上什麽英雄好漢，對刀兵殺伐之事向來能避則避，這次為何主動請纓？”
　　李欽載舔了舔幹枯的嘴唇，低聲道：“孫兒想親眼見證爺爺立此不世之功，這個理由夠嗎？”
　　李勣沈默片刻，突然大笑起來：“好，好！我李家兒郎是好樣兒的！不慫！”
　　李欽載此刻無比慶幸自己在東征之前，壹時興起造出了地雷，給大唐滅國之戰多添了幾分勝率。
　　李治走在前面，扭頭不見了李欽載，於是轉身朝他招了招手。
　　李欽載上前，李治笑道：“朕還沒問妳呢，為何突然造出此物？”
　　李欽載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臣的犬子說快過年了，莊子裏沒動靜，不夠熱鬧，臣於是造個地雷，給他來壹記猛的，嚇尿他……”
　　話沒說完，屁股又被狠狠踹了壹腳，不用回頭就知道兇手是李勣。
　　“天子垂問，給老夫正經回話！”李勣在身後喝道。
　　李欽載只好正色道：“陛下即將東征，臣為陛下所憂所思，夜不能寐，幸得上天垂憐，壹道靈光註入臣的天靈蓋，臣瞬間頓悟，遂造出了此物，助王師所向披靡，掃平高句麗！”
　　李治沈默了壹陣，嘆息道：“雖然明知是糊弄朕的鬼話，但不得不說，這番鬼話其實還是比較中聽的，朕就當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