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5章失控

　　我點點頭：“妳分析地很對……孫東凱是個官場玩弄手段的老手，其實，他不知道我和妳之間真正的關系，他讓我出任發行公司老總，壹方面是想利用我來給他出政績，另壹方面也隱隱有制衡妳的意思，同時，蘇定國和趙大健的安排，也同樣有這個意圖。”
　　秋桐微笑了下：“這些妳不說我也明白……制衡在官場的運作中十分重要，任何壹個精明的領導都是玩這個的高手，孫書記也不例外……只是壹個領導成功必須要具備的能力，制衡並不是壹個貶義詞，甚至從某些方面來說，是壹個褒義詞……
　　“制衡水平的高低，是對壹個領導水平和能力的真實檢驗和考證……從某壹種意義來說，我，妳，我們既然打算要在官場好好混下去，要混出名堂，都需要好好學習制衡之術，這是壹門必修課！”
　　我說：“嗯……妳好好學，學好了再教我！”
　　秋桐抿嘴壹笑：“去妳的，壹起學！在實踐中學，在學中實踐！”
　　我呵呵笑了起來：“好，壹起學，在學中幹，在幹中學！”
　　秋桐又說：“其實，制衡之術不僅僅限於官場，在職場，在商場，甚至在情場，都無處不在。”
　　秋桐的話讓我的心壹動，我突然想起了冬兒，她最近似乎不在直接將矛頭對準海珠，轉而貼近夏雨孔昆甚至秋桐，她是不是也在運用失衡之術呢？借用她們來牽制海珠，從而壹步步實現自己的目的。
　　想到這些，我心裏不由打了個寒噤。冬兒什麽時候有這麽多心機了，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難道，真的是世事改變了壹個人？
　　我說：“冬兒那天請妳和孔昆夏雨吃飯了吧？”
　　秋桐點點頭：“是的……冬兒對妳壹直還是很關註，妳最近出的那兩起事情，她都知道。”
　　我說：“她為什麽要請妳們吃飯呢？”
　　秋桐說：“我不知道。”
　　我說：“妳知道！”
　　秋桐說：“我不知道！”
　　我說：“妳不會不知道！”
　　秋桐低頭沈默了，半晌嘆了口氣，說：“冬兒和海珠，我都視為好朋友好姐妹……但是，我不會幫助冬兒去做對不住海珠的事……畢竟，冬兒和妳是過去了……其實，我也理解冬兒的心情和感受，只是，現實畢竟是無奈的，在無奈中，只能有壹個選擇。”
　　秋桐的神色有些黯然。
　　我心裏也嘆息了，沒有說話。
　　秋桐又說：“人最難戰勝的就是自己……我也不例外，有時候我明明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麽，不該去做什麽，明明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去做，可是，可是……我卻仍然會犯錯誤，仍然會控制不住自己……我承認自己有時候是脆弱的，雖然我不停告訴自己必須要堅強，但是，我卻仍然會做不該做的事。”
　　秋桐低下頭，聲音裏帶著深深的自責和矛盾。
　　我明白秋桐這話裏的意思，她說的是和我在飛機上發生的事。
　　壹想到飛機上那些事，我的心不禁又顫動起來，看著秋桐楚楚的樣子，不禁又有些沖動的情懷翻湧起來……
　　我有些擔心自己又要失控，在遠離星海的昆明，在只有我和秋桐單獨壹起的空間，積郁於心底的某些情懷似乎很容易萌動出來。
　　深吸壹口氣，我走到窗口，看著窗外春意盎然的昆明，努力調勻自己的呼吸。
　　壹會兒，我轉過身，看著秋桐，轉移話題：“孫東凱告訴我去黨校學習是他排除很多幹擾專門給我的，但關雲飛卻又告訴我這個名額是他點名指示孫東凱給我的……妳說我該信誰的話？”
　　秋桐淡淡笑了下：“都信！或者，都不信！”
　　“怎麽說？”我看著秋桐。
　　秋桐也站起來，走到窗口，看了壹會兒，說：“都想讓下屬領這個人情，那麽，妳就領唄……和領導打交道，不要讓領導覺得妳很聰明，起碼不要讓領導覺得妳比他聰明……既然都這麽說，那妳就都感謝是了，至於到底是怎麽回事，沒必要去弄個清楚，反正只要知道妳去參加學習班就是了！”
　　“嗯……那我就難得糊塗壹次吧！”我說。
　　“這次去參加學習班，對妳來說是壹次難得的機會，能去參加學習班的人，都是各級黨組織培養的對象。”秋桐接著說：“我前年就參加了壹期學習班，結束之後不久就提拔到發行公司了……集團裏提拔起來的這些幹部，幾乎都參加過這壹類的學習班的，孫書記當年也是參加過學習班的。”
　　我說：“也未必參加學習班的都能提拔起來，趙大健和孫東凱都是壹期學習班的同學，妳看，孫東凱在走上坡路，趙大健壹直原地踏步走。”
　　秋桐輕笑了下：“這是個個例！”
　　我說：“看來，參加學習班也未必就壹定能提拔，還是要事在人為啊！”
　　秋桐說：“這話倒也是。不過，趙大健早就是正科了，提副處，很難的，集團就那麽幾個副處位置，很多都是上面放下來的，集團內部的正科想弄副處，機會很少的。”
　　我說：“但他也沒有得到重用啊！”
　　秋桐說：“現在沒有得到重用，不代表以後不重用！不能光看眼前。”
　　我說：“我能讓趙大健徹底完蛋永遠得不到重用，甚至，我能讓他丟掉飯碗進局子！”
　　秋桐壹楞，看著我說：“妳這話的意思是？”
　　我說：“在我跟著雲朵做發行員的時候，有壹次領了兩萬的訂報提成，剛出發行公司就被人暗算搶劫了，我也被打暈了，此事是趙大健指示人幹的。”
　　秋桐吃了壹驚：“啊——還有這事！真的是他幹的？”
　　我點點頭：“我有充足的證據證明是他幹的，他有壹次想欺負雲朵被我制止，對我懷恨在心，他於是就想報復我！”
　　秋桐怔怔地看著我：“趙大健……他竟然幹出這樣的事……妳……妳以前竟然遭遇這樣的事……竟然被打暈過，被搶劫過。”
　　我說：“是的，此事我誰都沒告訴，那時正是我最落魄的時候！”
　　秋桐眼裏帶著深深的疼憐，有些發潮，接著啞聲說：“那……妳……妳既然知道是他暗算妳的，妳為何不去。”
　　我說：“不到時候……到了合適的時候，我不會放過他的！”
　　秋桐皺緊眉頭，沈默了。
　　我接著說：“其實，或許，我該感謝他對我的這次暗算！”
　　秋桐擡頭看著我，眼神裏帶著困惑。
　　我說：“如果沒有他對我的那次暗算，我就帶著兩萬塊錢離開發行公司去外地流浪了，我就不會留在這裏繼續幹了，也就不會有今天了，妳也就不會再見到我，我們……也不會在壹起做事，妳也永遠不會知道亦客是誰了。”
　　秋桐直直地看著我，身體微微顫抖起來：“難道……難道這壹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我說：“或許吧。”
　　秋桐顫聲說：“可是，這樣的安排，對妳，對我，對我們，或許更是壹場災難，或許是更殘忍的事情……如果當時妳離去，或許我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個空氣裏的亦客是誰，或許我永遠也不會講空氣裏的亦客和妳合二為壹，或許，我們也不會有今天的這些煩憂和糾葛……或許，命運就是如此折磨，命運就是如此殘酷。”
　　我說：“或許，那些或許都不會有……或許，我那樣的離去，對妳對我是更大的折磨和殘忍。”
　　秋桐低頭不語了。
　　我也沈默了。
　　沈默中的糾葛更是壹種折磨，壹種無法說出口卻揪心的折磨。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海珠打來的。
　　“哥，妳在哪裏？”海珠說。
　　“我出差到昆明了，來開壹個會！”我說。
　　“啊——走了那麽遠……什麽時候去的？”海珠說。
　　“今天剛到！”我說。
　　“出差怎麽不提前和我說呢？”海珠說。
　　“接到通知的時候妳已經去長春了！”我說。
　　“和誰壹起去開會的？”海珠又說。
　　我猶豫了下，看了壹眼秋桐，她正看著我。
　　“和秋桐壹起來的！”我說。
　　“秋桐？就妳們倆？就妳們倆壹起去的昆明？”海珠說。
　　“是的，就我們倆！集團領導安排的，這是工作需要！”我說。
　　“領導安排的……工作需要。”海珠喃喃地說了壹句，然後立刻就將電話掛死了。
　　我收起電話，沖秋桐苦笑了下：“海珠打來的。”
　　秋桐微微點了點頭，眼神又不安起來，又不時閃出幾分自責和愧疚。
　　接著，海珠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會議開幾天？”
　　我忙說：“3天！”
　　“在哪裏開的？”
　　“香格裏拉酒店！”
　　“壹直就在那裏開嗎？”
　　“昆明開壹天，剩下兩天到騰沖！”
　　“在騰沖哪裏？”
　　“溫泉度假村！”
　　海珠沒說話，沈默片刻，接著又掛死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有些發楞，心裏也有些不安起來，心裏同時有些窩火。
　　秋桐輕輕咬了下嘴唇，說：“海珠對妳很關心。”
　　我嘆了口氣，心裏壹陣悲苦。
　　秋桐接著說：“她對妳是壹片深情，壹片真心，我們……其實都對不住她……我更對不住她。”
　　“妳不要說了。”我火火地打斷秋桐的話：“妳整天對不住這個對不住那個，可是，妳有沒有想壹想，這世上有多少人對不住妳？只想到自己對不住別人，那麽，那些對不住妳的人呢？不要整天在自責和不安中度日，妳需要學會自我解脫，有些事，妳必須要解脫自己，不然，妳會沈浸在苦海裏無法自拔，最終，妳會在這苦海裏隕落，毀掉自己的靈魂。”
　　秋桐怔怔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