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7章輕輕舔了舔

　　車子很快帶了治安大隊門口，剛停下，就看到海珠和張小天正壹起走出來。
　　張小天和海珠的神情看上去都很憔悴，還有些受了驚嚇的樣子。
　　我和秋桐忙下車迎過去。
　　“阿珠——小天——”我說。
　　“海珠——張總——”秋桐也說，接著就過去挽住海珠的胳膊，聲音裏帶著幾分疼痛和憐惜。
　　四哥也下車站在壹邊看著。
　　張小天和海珠站住，看著我們，張小天沖我和秋桐還有四哥勉強笑了下，然後點點頭。
　　海珠的眼神有些發楞，看看四哥和秋桐，又看看我，眼圈突然就有些發紅。
　　“海珠，妳受苦了。”秋桐忙安慰海珠，輕輕拍著她的手。
　　海珠又看了秋桐壹眼。
　　“很幸運，終於沒事了……妳們可算平安出來了。”秋桐又說，眼圈也有些發紅。
　　海珠的目光突然就有些怨憤，看看秋桐，又看看我，接著輕輕掙脫開秋桐的手，然後冷冷地說了壹句：“什麽幸運不幸運，我本來就沒事，我們本來就是被冤枉的……我們本來就是被被人牽連的，要不是妳們……要不是……我們怎麽會遭此大難……這壹切都是妳們造成的，都是妳們這些黑社會帶給我們的災難……我恨妳們，我恨妳們。”
　　海珠的聲音帶著不可遏止的委屈和憤怒，胸口微微起伏著。
　　在被關押的時間裏，海珠顯然意識到了自己酒店出這事的大致緣由。
　　海珠這麽壹說，秋桐的臉接著就白了，嘴唇哆嗦著不由就低下了頭，面有愧色。
　　張小天看了看海珠，輕聲說：“海珠，不要說這些了，不要這麽說。”
　　“為什麽不說？難道妳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嗎？難道妳不知道這壹切為什麽會發生嗎？沒有他們，沒有他們和黑社會的牽扯，我們怎麽會遇到這些事？”海珠的聲音有些尖利，似乎怒氣更大了。
　　四哥輕輕舔了舔嘴唇，然後直接上了車。
　　秋桐繼續呆立在那裏。
　　“我可真榮幸，能沾上妳們的光，妳們自己和黑社會有關系也就罷了，還得把我們也牽扯進去。”海珠繼續說。
　　“海珠……我……對不起。”秋桐斷斷續續地說了壹句。
　　“妳沒必要和我說對不起，我點名說對著妳來了嗎？”海珠冷冷地說了壹句，然後看著我：“這就是妳混黑社會的好處，這就是妳跟著妳老大混的報應……我跟著妳沾光可真是沾大了，我可真是有福之人，我的福氣大了……不光我，張總也跟著沾了妳的光。”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阿珠不要說了，上車，回去吧……秋桐和我還有四哥是專門來接妳們的。”
　　海珠看了壹眼四哥的車，然後說：“謝謝妳們的好意……不過，不需要，我們自己能回去。”
　　說完，海珠伸手攔了壹輛出租車，拉著張小天就上了出租車，然後看著我：“妳還楞著幹什麽？妳不想和我壹起回去？”
　　我壹楞，秋桐接著低語催促：“妳快上車和海珠壹起回去！”
　　我略壹思考，接著上了車，出租車接著就發動走了，扔下秋桐自己站在那裏。
　　路上，海珠沈默地扭頭看著窗外，不做聲。
　　我坐在海珠身邊，將海珠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手裏，海珠的手有些發冷。
　　張小天回過頭，看看我，又看看海珠，說：“海珠，其實……這件事，也不能怪易克和秋桐。”
　　壹聽張小天這話，海珠又火了，看著張小天：“張總，那妳說怪誰呢？怪我們嗎？我們規規矩矩做生意，我們招誰惹誰了？這天上掉下來的禍端，這是誰招來的？妳難道不明白這事是怎麽招來的？”
　　張小天壹時有些無語了。
　　我這時說：“阿珠，我明白妳的意思，要怪這事就怪我吧，都是我牽連了妳，牽連了小天，牽連了酒店……這都是我的過錯。”
　　“妳的過錯，妳說的輕巧，要不是妳跟著秋桐幹，要不是秋桐有那樣壹個未婚夫，妳能到這壹步嗎？我能遇到這些事情嗎？妳倒是很會維護她的利益啊，壹句話都攬到自己身上，妳以為我是傻子？”海珠更不滿了。
　　我說：“阿珠，我說的是真的，這事完全怪不得秋桐，都是我的錯，妳和小天還有酒店都是受了我的牽連……其實……妳們能如此快出來，這要感謝秋桐。”
　　聞聽我的話，張小天又轉過頭。
　　“感謝秋桐，感謝秋姐……哈哈……”海珠突然笑起來，接著厲聲說：“妳給我住嘴，妳少給我編造什麽謊言再來欺騙我，妳以為我不知道妳和李順的關系，妳以為我不知道秋桐秋姐和李順的關系，沒有妳們，沒有李順，我們怎麽會到這壹步？
　　“感謝秋桐，妳這話說的真漂亮，我看，妳恐怕還會說我要感謝李順吧？是的，按照妳的邏輯，我是要感謝的，我要感謝秋桐感謝李順，還得感謝妳，感謝妳們把我送進去，感謝妳們讓我生平第壹次被警察抓進去，感謝妳們賜給我這些福氣。”
　　海珠聲音有些哽咽，接著頓住了，眼圈又開始發紅。
　　“阿珠，妳聽我說——”我有些著急。
　　“住嘴，我什麽都不想聽。”海珠又厲聲說。
　　我壹時住了嘴。
　　張小天似乎明白了什麽，帶著思索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去。
　　“我累了……什麽都不要和我說了，我心裏什麽都明白，我累了。”海珠的口氣有些緩和，接著將腦袋靠在後座，閉上了眼睛。
　　似乎，海珠此時什麽都不想聽，不想聽任何解釋，她心裏充滿了受驚後的恐慌和委屈，還有被牽連的憤懣。
　　我明白，她的憤懣是對著我來的，還有秋桐。
　　秋桐似乎是躺著中槍，但在海珠的意識裏，又似乎不是。
　　我心裏壹時充滿了雜亂的思緒。
　　張小天這時說：“回去後我們馬上就恢復酒店的營業，我馬上就召集工作人員回來上班。”
　　“不——”海珠輕輕說了壹句，接著睜開眼睛。
　　張小天回頭看著海珠，眼神有些意外，我也看著海珠，壹時也有些困惑。
　　“先停業幾天吧，我很累……我想梳理梳理自己的思緒。”海珠的聲音帶著疲倦。
　　我和張小天對視了壹眼，似乎我們都沒有聽明白海珠這話的意思，都不明白海珠要幹什麽。
　　海珠看了我們壹眼，接著重重地嘆了口氣，又閉上了眼睛，眉頭微微鎖了起來。
　　我接著對張小天點點頭：“也好，那就先休整幾天再說……妳這次也受了罪，好好休息壹下。”
　　“張總，對不起……讓妳跟著受連累了。”海珠又睜開眼看著張小天，聲音裏帶著歉意。
　　“不要這麽說，大家都是朋友，我們都是共同體，我這點罪算什麽？”張小天笑了下。
　　“話是這麽說，但妳的的確確是受了牽累，受了我的牽累。”海珠說。
　　張小天沒有說話，卻輕輕搖了搖頭，似乎，他心裏明白，此次他被抓進去，並不僅僅是沾了海珠的光，似乎他知道，伍德也是想給他壹個懲罰和警告。而這些，海珠未必能想得到。
　　我覺得心裏很沈。
　　海珠在家裏休息了2天，很快恢復了元氣，很快就回旅行社上班了。
　　但她卻沒有提酒店重新營業的事情，張小天催促他幾次，她總是說不急，先梳理梳理思路。
　　我不知道海珠究竟要如何梳理思路，梳理什麽思路，她什麽也不和我說，我問她也是白搭。
　　秋桐似乎沒有在意海珠那天對她的態度，海珠回來上班的第壹天，就帶著雲朵和小雪主動來公司看她。
　　海珠見了秋桐，也似乎沒有那麽大的怨氣了，面子上基本還算說過得去。
　　我稍微松了口氣。
　　我想找機會告訴海珠秋桐幫助她的事，但只要我壹提起此事，海珠就來了氣，就不讓我說下去。似乎，海珠根本就不想聽我的任何解釋，似乎，海珠根本就不願意再提起剛剛過去的那事，那事似乎對她來說是壹場噩夢。
　　我見了壹次老黎，告訴了他此次事情處理的全部經過，包括我夜襲普蘭店，包括秋桐的作為。
　　老黎聽我說完，沒有做任何評價，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說了壹句：“我知道了。”
　　看老黎如此表現，我的心裏有些奇怪。
　　老黎然後用深邃的目光看著我，看了半天，突然微笑了壹下。
　　老黎的笑讓我心裏有些捉摸不定。
　　“想要在狼群裏生存，妳首先要把自己變成壹只狼，要變成更兇狠的狼。”老黎說了壹句。
　　老黎這話似乎是對此次事件的總結和歸納。
　　“有些事，是回避不了的，回避不了的事，只有去面對。”老黎又緩緩地說。
　　我默默思索著老黎的話……
　　第三天，海峰回來了。
　　見到海峰，海珠突然就撲到海峰懷裏放聲大哭，哭地壹塌糊塗，似乎要將這幾天積攢的所有委屈和驚嚇都向海峰哭訴出來。
　　看海珠哭地如此釋放和縱情，我的心裏突然有壹種不安的感覺，海珠回來後壹次都沒在我面前這樣哭過，見了海峰終於傾瀉出來了。
　　似乎，對我和海峰，海珠的感覺不壹樣了，她能在海峰面前肆無忌憚地大哭痛哭，卻在我跟前眼淚都沒掉。
　　似乎，我隱隱感覺到了海珠內心裏對我的壹種正在疏遠的距離……
　　而海珠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種不由自主的疏遠，她只是自發地表現出來這些，不是刻意要這樣的。
　　這種感覺讓我的心裏不由就生出壹種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