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

高月

歷史軍事

雨還在下。
陳慶伸手接了壹點雨水,洗去糊住雙眼的腦漿和膿血,用盡全身力氣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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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官司

封侯 by 高月

2023-8-20 22:41

  “阿姑,發生了什麽事?”陳慶替她們二人滿上壹杯酒笑問道。
  李清照嘆口氣,“說到底是我太輕信別人了,巧雲,妳替為師說吧!我有點氣糊塗了。”
  趙巧雲俏臉通紅,小聲道:“師父想找壹個鋪子重新開茶館,後來詩友介紹,找到壹家東大街的茶館,師父很滿意,對方也願意轉讓,談妥價格是壹千貫,連地皮壹起,師父很爽快,簽署協議後就給了對方百銀子……”
  酒桌上鴉雀無聲,眾人都豎起耳朵仔細聽,趙巧雲聲音太小,只有陳慶聽得清楚。
  周寬驚訝道:“東大街才壹千貫,是幾畝的鋪子?”
  “三畝左右。”
  “趙姑娘請繼續說!”
  趙巧雲又繼續道:“然後那個賣家上午送來帖子請師父吃飯,師父還以為是最後交割,便欣然趕來,結果賣家說那家店鋪別人要了,別人出價壹千五百貫,如果師父要,就要再加五百貫,師父就生氣了,明明白紙黑字簽了約,怎麽能反悔?賣家說,如果師父不加錢,他就給別人,然後就跑掉了。”
  事情很簡單,就是壹樁出爾反爾的交易,陳慶又笑著問周寬,“這個價格不對嗎?”
  周寬搖搖頭,“東大街的臨街店鋪的價格壹直是很硬的,就連金兵殺來也沒有跌過,趙姑娘,妳師父想買的茶館是不是龍鳳茶館?”
  “對!就是它家。”
  “那就有問題了,龍鳳茶館是韋家的產業,他們不可能轉賣,即使要賣也不會這麽便宜,三畝茶館至少要三千貫。”
  李清照頓時急了,“可親眼看見茶館的地契和房契,轉讓契約也簽了,還有中間人,要不然我不會先給他壹半的錢。”
  “易安先生能不能讓我看看契約?”
  李清照連忙把包裏契約遞給周寬,趙巧雲小聲問陳慶:“師父不是被騙了吧!”
  陳慶微微笑道:“應該不是騙子,若是騙子,拿到錢就應該消失了,既然有地契和房契,或許韋家的不肖子弟想偷賣祖產,然後又覺得賣便宜了後悔。”
  周寬看了契約笑道:“契約沒有問題,官府制作的空白文書,中間人也對的,只要賣家是茶館的合法主人,那這份契約就成立了,打官司也不會輸。”
  李清照擔憂道:“萬壹他不是茶館的主人,可我已經給了他壹半的錢,他如果躲起來,我去哪裏找他?”
  蔣彥先呵呵壹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茶館在,他就跑不掉,明天易安先生可以直接去縣衙告狀,呂知縣壹定會受理這個案子。”
  新任長安知縣依舊是呂緯,長安現在已是經略府所在地,當然要由自己最信任的人出任知縣。
  張曉也道:“壹般只要有中間人在,賣家跑不掉。”
  李清照點點頭,“明天我就去遞狀紙!”
  趙巧雲給陳慶斟滿壹杯酒,陳慶端起酒杯笑道:“我們再幹了此杯,祝易安先生打官司成功!”
  ……
  在京兆城東有壹座占地二十畝的大宅,這裏便是關中豪族韋家的主宅,在隋唐時分,韋家可是天下著名的名門望族之壹,雖然到了宋朝,韋家的名門光環早已不再,但畢竟餓死的駱駝比馬大,韋家依舊是關中有名的士紳大族,在陜西路官場有不小的影響。
  就算就在陳慶手下也有韋家的影子,比如蘭州知州韋清,還有他妹妹韋素,也就是楊元清的妻子。
  目前韋氏的家主叫做韋寧遠,實際上,韋家已經在天下各地開枝散葉,韋寧遠這個家主的影響力也僅僅只限於關中地區,每三年壹次的大族祭,關中各地的族人都會趕到京兆城參加祭祀祖先。
  韋寧遠年約五十余歲,在宣和年間被封為乾州團練使,這是虛職,沒有實際職權。
  偽齊軍控制京兆時,邀請他出任京兆府司馬,他婉言謝絕了,而這次陳慶奪取陜西路,韋寧遠同樣也是有點顧慮的。
  原因也比較簡單,陳慶奪取京兆過於容易了,讓韋寧遠看不到陳慶的實力,他很擔心,萬壹金兵大舉反攻,陳慶的軍隊是否能守得住?
  也正因為有這個顧慮,韋寧遠對陳慶的到來也並不熱衷,當然也不反對,他還是保持低調。
  下午時分,韋寧遠送走壹名客人,忽然見兄弟韋寧山沿著墻角鬼鬼祟祟回來,韋寧遠兄弟四人,都讀書有成,其中二弟韋寧德還是臨安太學博士,唯獨老四韋寧山不成器,從年輕就是個浪蕩子弟,現在四十歲了,依然遊手好閑,不務正業。
  韋寧遠眼睛壹瞪,“妳又跑到哪裏浪蕩去了?”
  韋寧山陪笑道:“我去見了幾個朋友,沒有亂來。”
  他連忙向府內逃去,韋寧遠沖著他背影怒斥道:“妳那幾個狐朋狗友,少和他們來往!”
  韋寧山已經壹溜煙跑掉了,韋寧遠搖搖頭,這個四弟總是讓人不省心,恐怕這輩子也不會有什麽出息了。
  韋寧遠轉身正要回內宅,卻見茶館的劉管事氣喘籲籲跑來,韋寧遠停住腳問道:“劉管事,出什麽事了?”
  “老爺,縣衙來人,把我們茶館查封了。”
  “什麽?”
  韋寧遠瞪大眼睛,“為什麽?”
  “不知道,好像有人告我們了,有什麽糾紛。”
  韋寧遠眉頭皺成壹團,龍鳳茶館開了三十年來了,從來沒有任何糾紛,現在又有什麽糾紛?
  他連忙把大管家找來,吩咐他道:“妳和劉掌櫃去壹趟縣衙,找到王押司,問問清楚,茶館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什麽要查封?”
  “老爺放心,我馬上去問。”
  縣衙的幾名官員都變了,但縣吏還是原班人馬,主管戶曹的王押司是韋家的人,這麽多年壹直很關照韋家。
  大約壹個時辰後,大管家匆匆回來了。
  他來到內堂,對韋寧遠道:“老爺,王押司說,事情有點麻煩。”
  “怎麽回事,妳慢慢說!”
  “這件事可能和四老爺有關。”
  韋寧遠眉頭壹皺,“怎麽回事?”
  “好像是四老爺拿著茶館和地契、房契和別人做交易,雙方都簽了契約,居間是大宏牙行,對方已經付了壹半的錢,然後對方找不到人,就去縣衙告狀了。”
  韋寧遠瞪大了眼睛,對長子韋純喝道:“去把妳四叔給我找來,現在就去!”
  大管家又道:“這件事的麻煩就在於買方有點背景,連王押司都勸我們最好和解,不要把事情鬧大。”
  “買方有什麽背景?”
  “好像是壹個著名女詩人,李清照。”
  “原來是她!”
  韋寧遠壹轉念,心中驀然壹驚,既然是李清照購買,必然會牽扯出陳慶。
  “妳問清楚沒有,到底是誰的責任?”
  “王押司說,應該是我們的責任。”
  這時,韋寧山走進內堂,嬉皮笑臉道:“大哥有何事吩咐小弟?”
  韋寧遠冷冷道:“縣衙把我們的龍鳳茶館查封了。”
  韋寧山臉色壹變,隨即又裝得滿不在乎道:“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妳還敢裝,妳和別人簽署契約,出賣茶館,錢拿到手了妳又賴帳,妳好大的膽子!”
  韋寧山見兄長已經知曉,他也不再假裝,坦言道:“確實我簽的約,但簽了約後才發現賣得太便宜了,我要她加錢,她又不肯,我也沒有辦法。”
  韋寧遠怒視長子,“房契和地契妳怎麽保管的?”
  長子韋純張口結舌,四叔只是借去看看,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拿去賣了。
  韋寧遠重重哼了壹聲,“那錢呢?對方付給妳多少錢?現在在哪裏?”
  提到錢,韋寧山立刻蔫了,半晌吞吞吐吐道:“對方付給我壹百兩銀子,有朋友父親重病,我借給他了。”
  “放妳的狗屁!妳是拿去還賭債了,妳以為我不知道?”
  韋寧山低下頭,不敢吭聲了。
  韋寧遠氣得壹陣頭暈眼花,對長子道:“妳去壹趟縣衙,就說轉讓契約我們認,我們願意和解。”
  “大哥不行!”
  韋寧山大驚道:“轉讓價格只有壹千貫錢,不能認啊!”
  “什麽?”
  韋寧遠抱著頭頹然坐下,龍鳳茶館他們苦心經驗三十年,光這塊牌子就價值幾千貫,更不要說東大街的三畝土地,還有城外的兩座上等泉眼。
  曾經有人出八千貫錢他都沒有答應轉讓,居然被這個不肖子弟用壹千貫錢賤賣了,簡直讓韋寧遠痛心萬分。
  良久,韋寧遠嘆了口氣道:“把房契和地契給我拿來,我去拜訪陳經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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