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四十章 誠意

　　太白酒樓的劉大掌櫃雖然被請到內衛，但王浩沒有為難他，審問他幾句就走了，隨後的壹個多月，劉大掌櫃每天正常的開門、打烊、回家，沒有人再來調查他，甚至他們開始著手拆除易安茶館，準備平整土地，建壹座新的酒樓。
　　這天晚上壹更時分，太白酒樓和往常壹樣打烊了，除非是節假日，幾乎所有的酒樓都在壹更時分打烊，這是官府的規定，到了節假日就沒有規定了，任由酒樓營業到夜裏什麽時候。
　　“把二樓的窗戶關好！”
　　劉大掌櫃看了看陰沈的夜色，高聲囑咐夥計，“今晚可能會下雨，把門窗都檢查壹遍。”
　　夥計們檢查了門窗，便各自回家了，只留兩人睡著酒樓裏當值，酒樓夜裏不能沒有人。
　　劉大掌櫃的住處距離酒樓不遠，就在後面的壹條巷子裏，是壹座占地兩分的小院，他壹個人獨住，妻兒都在平江府老家。
　　快兩更時分，劉大掌櫃才回到自己的小院，他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走進臥房，他點亮油燈，他忽然若有所感，壹回頭，頓時嚇得他渾身壹哆嗦，只見房間裏站著幾名彪形大漢，前面的椅子上坐著壹個身材瘦高的年輕男子。
　　“妳們……妳們是誰？”
　　劉大掌櫃驚恐的問道：“妳們想幹什麽？”
　　坐在椅子上的正是種桓，他取出銀牌在劉大掌櫃眼前晃了壹下，“內衛辦案！”
　　“我又沒有犯法，妳們來我家辦什麽案？”
　　種桓冷笑壹聲，“妳若犯法，就不會有機會站著和我說話了，請坐吧！我問妳幾個問題。”
　　說完，種桓看了壹眼椅子，示意他坐下。
　　劉大掌櫃坐下了，冷冷道：“還是為上個月的事情嗎？該說的我都說了。”
　　“妳最好把不該說的，也都告訴我們。”
　　種桓指著身邊梅午道：“我身邊這位手下有壹把匕首，不久前，這把匕首把神駿莊園的劉祿耳朵割掉了，妳應該知道劉祿是誰吧！就是鼻子旁邊長了壹個大黑瘤的那位，還要我再提示妳嗎？”
　　劉大掌櫃的瞳孔頓時收縮成壹條線，半晌道：“他說了什麽？”
　　“他告訴我們，劉真其實和妳們壹樣，只是負責管糧食交易的大管事，他的主人叫劉獻臣，是外戚劉美的後人，這些妳應該也很清楚吧！”
　　劉大掌櫃幹咽壹口唾沫道：“既然妳們都知道了，還找我做什麽？我知道的和劉祿壹樣多。”
　　種桓笑了笑道：“我向殿下匯報了平江府之行的發現，殿下說，他並不在意劉家的背景，他甚至很歡迎劉家來京兆買地開店，但有些事情妳得說清楚，我們不想糊裏糊塗。”
　　劉大掌櫃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只要雍王殿下歡迎劉家就好，他臉色的神情明顯松弛下來。
　　“妳要我說什麽？”
　　“我想知道，到底是誰給妳通風報信，妳才跑到鹹陽躲藏起來，妳最好說實話，我們並沒有惡意，所以我勸妳不要再用謊言毀了劉家在京兆的生意。”
　　劉大掌櫃後背繃得筆直，半晌道：“是寶記櫃坊！”
　　“雍王殿下也認為是寶記櫃坊，他還認為劉家在寶記櫃坊中有份子，對不對？”
　　劉大掌櫃點點頭，“正是如此！”
　　種桓又道：“我們知道寶記櫃坊的東主比較多，最大是石家，石廣平，現在又知道劉家也是東主之壹，妳再說壹說，還有誰？”
　　“我只知道還有向家，因為它在劉家前面，劉家排名第三，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我真不知道，妳們若感興趣，可以去問寶記櫃坊的大掌櫃，他知道得肯定比我多。”
　　“那麽太白酒樓呢？”
　　種桓又淡淡問道：“它又有幾個東主？”
　　“太白酒樓就是劉家開的，劉家雖然談不上富可敵國，但也不至於連壹家酒樓都開不起，再說我們買酒樓的時候，地價很便宜，畝價只有壹千貫，五畝地才五千貫，縣衙有留底，妳們應該知道。”
　　種桓並不認同，又繼續問道：“是妳在說謊，還是妳不知情？”
　　劉大掌櫃打個了寒顫，嘴唇哆嗦道：“以我家養仆的身份，只能知道這麽多！”
　　“我想也是！”
　　種桓微微笑道：“其實雍王殿下只是想知道，還有哪些外戚權貴對京兆感興趣，偷偷跑來投資，這是好事，殿下並沒有惡意。”
　　劉大掌櫃長長松了口氣，“如果是這樣，那是確實是好事，劉家認可京兆的發展，認為壹定會和臨安並駕齊驅，所以我們才會追加投資，買下了易安茶館。”
　　種桓點點頭，“我就問這麽多，另外，雍王殿下請妳替他傳個口信，請劉家派重要人物來京兆，他想和劉家談壹談，看看還有什麽合作的機會？”
　　劉大掌櫃沈默片刻道：“其實劉家已經來人了。”
　　“什麽時候來的？”
　　“今天上午！”
　　種桓驚訝笑道：“我是昨晚半夜回來，他們來得這麽快，我前腳剛走，他們就出發了嗎？”
　　“應該是吧！我們家主也非常重視京兆，他派長子來京兆，也想和雍王殿下談壹談。”
　　種桓笑問道：“長子叫什麽名字？不會是那個和侄兒爭奪百蝶樓花魁的劉襄吧！”
　　劉大掌櫃搖搖頭，“長子叫做劉渭，渭河的渭，爭奪百蝶樓花魁的是三子劉襄，大公子是劉家的繼承人，目前是劉家的二號人物，他可以代表劉家。”
　　“好吧！我們會稟報殿下，然後安排時間，妳等我的消息，今晚打擾了。”
　　種桓起身帶著手下走了。
　　等種桓走遠了，劉大掌櫃起身推開衣櫥，後面露出壹個門，這是他發生緊急情況時的藏身之處，對方顯然沒有發現這個密室。
　　他小心翼翼問道：“大公子在嗎？”
　　從裏面走出壹個瘦高男子，三十五六歲，正是劉獻臣的長子劉渭，他很敏銳，聽到院子裏有動靜便躲進了密室。
　　劉大掌櫃松了口氣，“我著實擔心，幸虧他們沒有搜查！”
　　“他們也是剛到，就比妳早壹步，他們應該壹直在酒樓盯著妳。”
　　“這幫內衛很厲害，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在四川路和荊湖南路查私鹽，壹家壹家的滿門抄斬，連孩子也壹起殺了，大公子，他們盯住劉家了，我真很擔心。”
　　劉渭點點頭，“妳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了，放心吧！父親派我來，就是想和雍王殿下好好談壹談，消除誤會。”
　　“如果是這樣，我們殿下壹定很歡迎！”
　　種桓從外面走了進來，微微笑道：“大公子剛才在裏間打了壹個噴嚏，不幸被我聽見了。”
　　劉渭盯著種桓問道：“妳就是去平江府調查劉家，割了劉祿半個耳朵的內衛首領？”
　　種桓點了點頭，“先介紹壹下吧！在下種桓，是內衛統領，在內衛諸將中排名第五，但大掌櫃說的那些心狠手辣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我確實有點心狠手辣，不過請妳相信，對付劉祿是我在內衛最心慈手軟的壹次，若不是不想和劉家翻臉，劉祿應該被我滅口了，在任何情況下，他都活不了。”
　　劉渭半晌道：“妳猜得沒錯，太白酒樓的東主不止劉家壹家，壹共有八家，劉家是牽頭人，妳們想知道的寶記櫃坊，壹共有十四家投資，劉家排名第三，另外，我還可以告訴種將軍，太白酒樓和寶記櫃坊都只是生意，沒有收集情報的功能，至少在這兩家商鋪出現在京兆時，我們還只是純粹的商人。”
　　“大公子的意思是，現在不純粹了嗎？”
　　對方反應如此之快，讓劉渭著實有些驚訝，他沈吟壹下道：“種將軍非常聰明，反應敏銳，這就是我來京兆的緣故，除了雍王殿下，我不能對任何說，哪怕妳們的內政堂參事來和我談，我也不能說。”
　　種桓點點頭，“妳準備壹下吧！最快明天上午，殿下就會接見妳。”
　　劉渭又低聲道：“我來京兆之事，請種將軍務必替我保密，在平江府只有我和父親知道，連我的兄弟子侄都以為我去廣州考察店鋪去了。”
　　“妳放心吧！包括妳的大管事在內，在京兆也只有四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