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再遇

　　中午時分，天然居酒樓內，晁清三人依舊坐在二樓窗前飲酒，今天是蘇策請客，三人都喜歡天然居的清酒，已經成為它家的老客了。
　　“這次名義上只考三門，但實際上是四門！”
　　晁清端著酒杯得意洋洋道：“妳們要相信我的智慧，詩賦各占兩成，對策占五成，還有壹成是書法，考試提醒上就特別強調，要用正楷或者行楷答題，這就透露出了書法要占分，否則會明確規定只準用正楷就是了。”
　　蘇策不屑地撇撇嘴，“這也叫發現嗎？大宋哪次科舉不看書法？書法是基本功好不好。”
　　晁清連忙搬救兵，“老種要支持我？”
　　“沒辦法，吃人家嘴短啊！我不吭聲，妳們就壹比壹打個平局。”
　　晁清瞪了他壹眼，“妳這個沒膽鬼，昨天吃我的就沒見妳嘴短，好吧！說說正經的，如果我們都考中了，妳們會不會留下做官？”
　　這是所有士子都要面臨的壹個選擇，如果被錄取，他們願不願留下來，還是明年繼續去臨安參加科舉。
　　“我肯定留下來！”
　　種桓笑道：“去別的地方打不了西夏！”
　　“妳不算，妳是繼承祖業，小蘇妳呢？”
　　蘇策沈吟壹下道：“我父親要我留下來，說在川陜更有前途，我基本上會留下來，不過如果是京兆太學錄取我，我就不留了。”
　　晁清不等他們問，主動搶過話題，“我肯定會留下，不留下來才是傻子。”
　　“什麽意思？”
　　“我們這壹批全是實缺官，若是臨安考中了不知還要坐多少年冷板凳，不知還要花多少錢才有機會。”
　　蘇策問道：“妳說全部是實缺官，可有證據？”
　　晁清壓低聲音道：“我來之前特地打聽了朝廷和陳宣撫使的談判細則，我發現其中有壹條，知縣以上直接由朝廷吏部任命，知縣以下由宣撫使府推薦，吏部任命，也就是縣丞、縣尉、主簿三個官職是由宣撫使府推薦，巴蜀上百個縣，宣撫使肯定會壹步步換上自己的人，這就是我們機會。”
　　“我們也算自己的人嗎？”蘇策笑問道。
　　晁清看了壹眼種桓笑道：“某人肯定算，但我們倆不壹定，只是事情不是這樣處理的，壹定是把陜西路和熙河路的官員調到巴蜀，空出來的位子由我們來填。”
　　“巴蜀的縣丞縣尉們怎麽辦？”蘇策又多問了壹句。
　　種桓冷冷道：“巴蜀那些官員屁股沒幾個幹凈的，要搞掉他們還不容易？”
　　說到這，種桓忽然楞住了，他再次看到昨天那兩個人從房間裏出來，還是勾肩搭背。
　　“怎麽又是他們？”晁清回頭也看到了兩人。
　　“就是那個自詡陳慶大舅子的。”
　　蘇策也笑道：“那個瘦高個應該是他的好友吧！”
　　“妳們稍坐，我去去就來。”
　　種桓起身不露聲色跟了上去，種桓自幼練武，他比壹般士子多了壹種以貌觀人的本事，練武者都認為，人心善惡會通過相貌表現出來，這個瘦高個目光陰鶩，尖鼻薄唇，壹看就是心術邪惡之人，他和陳慶的大舅子混在壹起，未必是好事。
　　種桓走到大門前停住，沒有跟出去，他練過夜觀香頭火，也練過聽風辨箭，眼力、目力都異於常人，林建青和李頭陀分手時說的兩句話他聽得清清楚楚。
　　“別忘了，明天午時正，在南城門外。”
　　“李兄放心吧！壹定準時到。”
　　種桓遠遠望著兩人走遠，搖了搖頭，又重新上樓去了。
　　“怎麽樣，發現異常了嗎？”種桓回到坐位，晁清和蘇策都打趣問道。
　　“沒什麽，是我想多了，聽說下午可以去看考場了，要不要去看看？”
　　蘇策搖搖頭，“考場有什麽好看的，又不想作弊，藏個紙條什麽的。”
　　“聽說這次是帳篷式考場，第壹次經歷，還是去看看吧！免得到時候抓瞎。”
　　晁清猶豫壹下道：“我下午要去探望壹個親戚，妳們去看吧！”
　　種桓和蘇策對望壹眼，兩人異口同聲道：“妳在京兆還有親戚？”
　　“是我姑母的女兒，應該算是我表姐，我們有十年沒見面了，既然來了，還是去看壹看。”
　　“那行，妳去吧！我和小蘇去看考場，回來給妳畫壹張圖。”
　　……
　　今年的科舉考場位於北城外，就是軍隊的北大營，自灞橋的軍營擴建後，北大營就壹直空關著，準備晚些時候改為新兵營。
　　壹般科舉考試都有考試院，京兆城也不例外，但考試院最多只有三千間號房，而這次來了壹萬八千人，就算擴建也來不及，只能借北大營安排這次考試。
　　午後，陳慶也來巡視考場，考場很大，四周有營柵，裏面又用柵欄分隔成各個區。
　　“我們壹共分為十個區，每區壹千八百名考生，六十余頂大帳，平均三十人壹頂大帳，每頂大帳壹名監考官，兩名輔助士兵。”
　　署令趙復生帶著陳慶進了第壹區，陳慶走進壹頂大帳，大帳很寬大，裏面整齊擺放著三十套桌椅。
　　陳慶笑問道：“怎麽防止作弊？”
　　趙復生微微笑道：“作弊只是考默經時出現，但這次我們考的三科都不需要作弊，夾帶紙條之類並沒有意義。
　　不過雖然沒有作弊，但有可能會出現舞弊，比如替考，所以我們建立了舉報制度，凡是被錄取了士子壹旦被人舉報，我們都要進行復核，主要是默壹遍考試時的詩賦，然後對照筆跡，如果發現不對，那就要再單獨考壹次，若真確定是替考舞弊，那後果就嚴重了，取消功名，終生禁考。”
　　“考兩天嗎？”陳慶又問道。
　　“對！第壹天考詩賦，第二天考對策，每場三個時辰，時間應該足夠了。”
　　這時，陸陸續續有不少考生也來看考場，他們目前只能知道是哪個區，哪個帳篷，具體哪個位子他們暫時不知道，還沒有貼標簽。
　　“老種，我是第七考場，我先過去了，回頭我們門口見。”
　　“妳順便替晁清看看他的考場，他也是第七考場。”
　　“我知道了。”
　　陳慶正好聽到兩個士子的對話，其中姓種的士子引起了陳慶的註意，陳慶壹眼就看出來，走出的姿態，眼睛，手指的老繭，這位至少練過十年騎射，居然姓種，這可是壹個比較稀少的姓氏，難道他是種家子弟？
　　陳慶低聲對壹名親兵吩咐幾句，親兵點點頭，立刻跟了過去。
　　不多時，親兵回來道：“卑職看了他的考券，他叫種桓，第五區三十三號考生。”
　　陳慶又囑咐張軒道：“給我留意壹下這個考生，我要知道他的家世背景。”
　　張軒點點頭，“卑職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