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 佯雷

　　次日壹早，陳慶剛到官房，晁清便上前道：“啟稟殿下，昨天鹹陽第三織造工坊送來兩匹布，放在殿下的桌案旁了。”
　　“我知道了，還有什麽？”
　　“還有火器局管事謝瑛天不亮就來了，壹直在等殿下到來。”
　　“我知道了，妳請他過來！”
　　陳慶來到自己官房，桌旁放著兩匹用紙包裹好的布匹，這就是木綿布了，十幾天前他們送來壹匹，但陳慶不太滿意，布匹致密度不夠，細度也不夠，讓他們回去再提高，沒想才半個月就送來了。
　　這時，晁清帶著謝瑛進來，謝瑛將壹只木箱放在門口，陳慶走過來笑問道：“做出來了？”
　　謝瑛連忙打開箱蓋笑道：“按照殿下的要求，我們做了壹個刺猬，沒有導火索。”
　　晁清退了出去，輕輕關上門，陳慶叫住他，“讓人去把軍部司呂緯和內衛王浩壹起找來！”
　　“卑職這就去！”晁清答應壹聲，匆匆走了。
　　陳慶蹲下研究片刻鐵火雷，外面完全壹模壹樣，他有些擔憂問道：“對方通過研究它能仿制出鐵火雷嗎？”
　　謝瑛微微笑道：“殿下，我們就怕他們不研究。”
　　“為什麽？”
　　“我們當初壹直失敗，主要原因是認可火藥顆粒越細越好，最後都研磨成粉，但還是不對，我們轉而認為是配方和鐵殼的問題，後來又把生鐵改成熟鐵和銅，搞了上百種方案，反復折騰了多少年。
　　後來我們發現，火藥先磨成粉，再由粉狀凝結成顆粒後，燃燒速度更快，再加了少量白糖粉後，氣體膨脹得更猛，還有鐵殼，厚度決不能壹樣，生鐵要多含碳，才容易碎裂，把這些經驗融合起來，再試驗千百遍，才會成功。”
　　“所以這枚鐵火雷呢？”
　　“所以這枚鐵火雷就是當初我們錯誤之路，火藥顆粒越細越好，鐵殼越均勻，生鐵更純，他們拿到這枚鐵火雷就壹定會走上錯誤的研究之類，等他們發現這條路行不通，就已經三四年過去了，但我可以保證，如果沒有人泄露，金兵怎麽也研制不住鐵火雷。”
　　“但從前東京汴梁也研制成功了。”
　　謝瑛苦笑壹聲道：“殿下，我們也討論過這個問題，當時的思路也是火藥越細越好，還沒有到再由細變粗的轉折，更沒有想到讓鐵殼變脆，以當時的火器技術絕不可能造出鐵火雷，而且我們都沒有看見過實物，制作工匠也都死光了，圖紙也沒有留下來，所以我們懷疑這裏面有很大誤解。”
　　“什麽誤解呢？”
　　“我們都認為，當時的震天雷其實就是箱式木殼火雷，就和我們五百斤的箱式火雷壹樣，用足夠的數量換取威力，稱為震天雷，但從來就沒有人說過它是鐵殼火雷，只是我們自己想當然的以為是鐵火雷。”
　　陳慶點點頭，“如果把震天雷理解為五百斤的箱式火雷，那壹切疑惑就迎刃而解。”
　　“對！以當時的技術，木箱火雷很容易造出來，我們也很容易造出了箱式火雷，這也是第二次圍城為什麽沒有繼續用震天雷的真正原因，很可能就是因為火藥已經在第壹次圍城時消耗完了，壹次爆炸五百斤，能有多少存貨？”
　　陳慶笑道：“我明白了，這只鐵火雷就是按照最初的思路制作，所以絕對無法成功。”
　　“壹點沒錯，而且火藥配方我們也稍微修改，細微處改動壹點點，影響卻很巨大。”
　　……
　　謝瑛告辭走了，不多時，呂緯和王浩匆匆趕來。
　　兩人壹起躬身施禮，“參見殿下！”
　　陳慶看了壹眼晁清，晁清立刻出去，把門帶上了。
　　“東西送來了！”
　　陳慶指指地上的箱子，兩人大喜，連忙蹲下查看鐵火雷。
　　陳慶又問呂緯道：“他們還找妳嗎？”
　　“壹起吃過兩頓飯，昨天下午呂絞還來問我情況，我說有消息就通知他。”
　　“呂絞在糧倉做得如何？”
　　呂緯苦笑著搖搖頭，“若不是殿下有交代，我壹定把他開掉，軍糧署署令向我反映，他出任糧庫主簿已經快半個月了，但在糧庫的時間加起來也不到三個時辰，幾乎是早上露個面就消失了，下午事情快結束時再來露個面，過年期間安排人當值，都不敢安排他，所以人都對他十分不滿。”
　　“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再堅持壹下吧！”
　　陳慶又問王浩，“種桓給妳匯報過嗎？那兩人的情況。”
　　“也是昨天給卑職匯報了，這二人在京兆很活躍，壹天都不消停，每天都出去，要麽去問市場物價，要麽去查看城池和護城河的情況，要麽就去周邊各地，光灞上軍營附近就去了三趟。”
　　“沒有和誰接觸吧！”陳慶又問道。
　　“種桓說，沒有發現！”
　　陳慶點點頭，“另外還有壹件事，關於保護火器匠人之事，壹旦金國研究不出來，肯定要對他們下手，內衛要強化對他們家人的保護，防止金國人狗急跳墻，如果內衛人手不足，可以擴招。”
　　王浩躬身道：“鹹陽第三區的內衛人數已達五百人，卑職會增加到壹千人，每個人出入第三區都要憑身份牌，每戶人家身份都是機密，第三區的生活保障也沒有問題。”
　　王浩說得洛陽第三區是軍械署匠人的居住區，位於鹹陽縣西北，由壹千多戶人家組成，占地鹹陽縣城的二成，四周有圍墻，是城中之城，由內衛負責安全，戒備森嚴，裏面居住的人都是受到保護的機密工匠，火器署的壹百三十二名匠人都住在第三區內，包括剛才的管事謝瑛。
　　“妳們都回去吧！這枚鐵火雷我會派人送到軍部司，這兩天就可以給呂絞露露面了，內衛也要行動起來，監視他們怎麽把鐵火雷轉運出去。”
　　“遵令！”兩人行壹禮走了。
　　……
　　陳慶安排親兵將鐵火雷送去給呂緯，忙了壹通他才把這件事暫時放下。
　　這時，他看見旁邊的兩匹布，頓時有了興趣，不知那位織女楊小梅把木綿布改進得如何了？
　　陳慶扯去上面的壹層油紙，裏面卻是第二層包裝，用壹層細麻布包好，陳慶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是讓自己和細麻布對比呢！
　　他解開細麻布，裏面終於露出了潔白細膩的木綿布，又叫白疊布，讓陳慶忍不住驚嘆壹聲，潔白如雪，細膩密實，觸摸上去有壹種絲綢般的光滑，這種質感就給人壹種很高檔的感覺。
　　陳慶滿意了，他主要是想知道，木綿布能織到什麽程度，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當然，陳慶也知道，這種高端的木綿布不是壹般人能織得出來，肯定產量少，價格不菲，其實他更關心的是中端的木綿布，那才有推廣的價值。
　　另外，木綿布的原料也必須保障，壹是木綿，其次是棉花，木綿主要是產自琉球島，另外福建路也會有，木綿問題不大，關鍵是棉花，目前只有高昌地區種植，最好能在陜西路找壹個州專門種植。
　　想到種植，陳慶猛地想起壹件事，他前年要求各州在溪邊河畔以及田邊地頭推廣種植紫花苜蓿，不知進展如何了？
　　陳慶立刻吩咐晁清道：“今天下午，我要召集內政堂參事們商議重要之事，妳先通知下去，回頭我把具體時間告訴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