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這裏是大唐

　　許敬宗承諾三日後動身去迎接吐蕃使團，隨後信使留下了帶路人，自己回去復命。
　　回過身，許敬宗看到了那些詫異的目光。
　　他拱手：“老夫要去歇息了。”
　　這壹路真是夠辛苦，說到休息，連賈平安都想倒頭就睡。
　　王德凱拱手，半晌憋出壹句話，“許使君……豪邁！”
　　得分了！
　　老許心中暗喜，但想到此去有風險，不禁黯然。
　　晚些他們到了休息的地方，許敬宗第壹時間去尋了賈平安。
　　賈平安真的很困。
　　但還得撐著眼皮子應付老許。
　　“此事不去也行，讓他們自己來。”許敬宗覺得為這事兒冒險還是不值得，“至於說什麽吐谷渾人，他們既然選擇了這條線路，那自然不能怨天尤人。”
　　“許公，這不是什麽意氣之爭，這是吐蕃人在試探新帝的成色和膽略！”
　　許敬宗壹怔，“那是先帝的女婿啊！”
　　在雙方和親之後，大唐和吐蕃就進入了蜜月期，和氣的壹塌糊塗。於是許多人都覺得這種和氣會延續下去。
　　持這個看法的包括朝中的君臣，以及軍中的大將，以至於讓大唐疏忽了吐蕃人的威脅。直至十余年後，大唐才愕然發現，吐蕃人竟然席卷了雙方的隔離地帶，兵臨大唐了。
　　而得了這些新地盤的吐蕃人也歡喜的發現，原來自己打開了壹扇新世界的大門，可以打擊大唐，還能發兵西域，爭奪更大的霸權……
　　這個新世界的大門打開後，吐蕃的膨脹就壹發不可收拾了，從此成為大唐的心腹之患。
　　賈平安知曉這個變化，所以他才說必須要去。
　　“許公，兩國相爭，可還記得前漢的高祖皇帝嗎？”
　　許敬宗學問精深，壹下就領悟了賈平安的意思。
　　漢高祖劉邦，那就是個不要臉的家夥。
　　老劉當年被追殺，為了減重趕路，就把兒女丟下車去。後來他的老爹被項羽俘獲，說是要拿來熬湯。
　　老劉說的啥：拿俺爹熬湯沒問題，只是老項啊！那是我爹，記得熬好了湯，分我壹碗。
　　這便是分壹杯羹的典故。
　　連親生兒女和老爹都不顧，壹個翁婿關系還能維持兩國和平？
　　這是做黃粱美夢呢！
　　許敬宗明白了。
　　但……
　　“吐蕃不敢吧。”
　　這個也是大唐君臣的共識。
　　“敢不敢的總得去看看。”
　　賈平安只能這樣忽悠老許。
　　老許前腳壹走，衛無雙就進來了。
　　妳終於要對我下手了嗎？賈平安縮在薄被裏瑟瑟發抖，“妳要做什麽？”
　　衛無雙想殺了他。
　　“他們都是四人壹間屋子……”
　　呃！
　　疊州也沒有余糧啊！
　　這次使團壹百余人，吃倒是不缺，可住很麻煩，疊州不可能每個人都弄單間。而且軍中不能帶著女子，衛無雙不能自報性別。
　　所以……
　　賈平安得了個雙人間，正在想著誰和自己壹個屋，沒想到……
　　衛無雙面癱臉，“我和人換了。”
　　呃！
　　賈平安心中暗喜，“跟別人睡不放心吧。”
　　還是我賈師傅壹身正氣的好啊！這不連長腿妹子都主動送上門來了。
　　衛無雙搖頭，坐在床上。
　　“那是為啥？”賈平安覺得和長腿妹子壹屋睡覺唯壹的問題就是自己不能果睡。
　　在家裏他也想果睡，可阿福卻每每爬上床來，那爪子胡亂壹抓……要命啊！
　　衛無雙身體松了壹下，“因為妳不敢。”
　　這是歧視！
　　這是蔑視！
　　賈平安氣抖冷，可……
　　“妳打不過我。”衛無雙很篤定的起身去洗漱。
　　馬丹！
　　被妹紙無視了！
　　說是雙人間，實際上就是壹個小通鋪。
　　衛無雙洗漱進來，天色已經發黑了。
　　“睡覺。”
　　賈平安閉上眼睛，聽著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安靜。
　　這是長腿妹子第壹次和男人壹起睡，緊張的不行。
　　他會不會來偷襲？
　　不會吧，從以往的相處來看，他很君子。
　　可萬壹……他要是化身為禽獸呢？
　　這些雜亂的念頭讓她焦躁不安，晚些才沈沈睡去。
　　第二天早上。
　　當賈平安緩緩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禽獸不如。
　　我的腿在哪呢？
　　怎麽感覺有些軟軟的？
　　他的腿竟然搭在了長腿妹子的大腿上。
　　死了死了……
　　他悄悄睜開眼睛，長腿妹子的臉就在眼前，呼吸可聞。
　　小心再小心……
　　緩緩把腿挪下來不靠譜，妹紙絕對會感覺到，但賈師傅就是賈師傅，馬上就想到辦法。他猛地坐起來，喊道：“起床了！”
　　但凡人在睡夢中突然被這麽喊壹下，只會記得這個喊聲，什麽被人勾搭了大腿，壓根就想不起來。
　　嘭的壹聲，衛無雙下意識的壹個烏龍絞柱起身，薄被飛舞在空中時，隨即警惕的壹個掃腿。
　　呯！
　　剛坐起來的賈師傅被壹腿掃中。
　　我特麽！
　　賈平安重重的躺了回去，鼻血就這麽不爭氣的流淌下來。
　　“呀！”衛無雙這才發現自己踢中了賈平安。
　　她蹲了下來，手足無措的道：“我……我不知道，我忘記了是和妳壹起睡……”
　　“某沒睡妳！”賈平安覺得自己壹夜禽獸不如很君子，可這妹紙為啥那麽敏感，壹起來就玩個烏龍絞柱，褲腿滑下來，兩條白生生的大腿都露了出來。
　　“某……”賈平安捂著鼻子很難受，壹邊還得偷看妹紙的大白腿。
　　真長，真白啊！
　　“妳別動。”衛無雙匆匆穿衣出去，再回來時，手中拿著毛巾。
　　“擡頭！”長腿妹子的聲音也很颯。
　　賈平安擡頭，衛無雙把浸濕的毛巾放在他的頸後。
　　這是冰鎮的意思？
　　她在托，賈師傅這個君子的腦袋就被托到了她的胸前。
　　吐蕃的吐字，記得是大的意思。
　　賈平安就覺得眼前的很吐。
　　鼻子很癢啊！
　　賈平安猛地打個噴嚏。
　　“出血了！”
　　“妳別動，出了好多血！”
　　“疼！”
　　外面站著個許敬宗。
　　唯壹知曉衛無雙身份的他，此刻炸裂了。
　　小賈妳這個禽獸，竟然吃了衛無雙，妳這是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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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王德凱和周果等人送走了許敬宗壹行。
　　為了老許等人的安全，他把監控吐谷渾叛軍的騎兵調了回來，派了兩千五百騎兵跟隨。
　　剩下的五百騎兵，王德凱讓他們盯住叛軍。
　　但王德凱壹直有些不安，他不知道這個情緒的來由，尋了周果，周果說這是對許敬宗的不放心導致的。
　　是了。
　　奸臣許這次看著不錯，但也只是這次罷了。
　　王德凱漸漸恢復。
　　直至第二天夜裏，他在睡夢中被叩門聲驚醒。
　　叩門聲很急切，讓王德凱有些不祥的預感。
　　他壹邊起來壹邊罵道：“敲敲敲……敲魂呢！這是長安城的掃把星來了不成？”
　　他去開了門，當看到門外衣衫不整的周果時，王德凱心中壹涼……
　　“都督，吐谷渾叛軍留下五百騎牽制我軍，全軍消失了。”
　　王德凱只覺得壹股子涼氣從脊椎骨那裏爬升上來，讓他不禁顫栗著。
　　“這是知曉使團出動了……”
　　“是。”周果同樣在顫栗，“吐蕃人不會動手，他們的雙手將會無比清白。”
　　王德凱壹巴掌拍在門框上，“那些叛軍是他們在支持！”
　　此刻他明白了所有。
　　“為何那些叛軍咱們屢次絞殺不盡？當時還覺著奇怪，這下算是清楚了。那就是吐蕃人支持圈養的叛軍。他們得了令，此刻定然是去襲殺使團，都督，大事不好了。”
　　“不，某覺著他們會恐嚇，卻不敢截殺許使君壹行。”王德凱冷靜了下來，“但不能冒險。既然吐蕃人不要臉，那就讓許使君他們緩緩而行，莫要急切！”
　　喊聲在夜間回蕩著，引發了壹陣犬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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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蘭國和吐谷渾都是大唐和吐蕃之間的緩沖地帶，兩者中間有壹條縫隙，算是三不管地帶，但若是出兵就得小心被包餃子。
　　大唐迎接吐蕃使團的隊伍已經出發兩天了，帶路的說使團就在三十裏開外。
　　此刻已經是下午了。
　　哪怕是盛夏，可氣溫也開始漸漸降低。
　　衛無雙看了前方的許敬宗壹眼，心中有些疑惑。
　　從半個時辰前開始，許敬宗就說大家都累了，讓緩行。
　　他這是想幹什麽？
　　衛無雙策馬靠了過去，可卻被百騎的人攔截了，“使君和賈文書在商議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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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斥候還沒回來。”許敬宗在嘀咕，“吐蕃人說不得會動手，老夫覺著回去還來得及。”
　　賈平安的臉上蒙了壹層面紗，他看了左邊壹眼，說道：“許公妳就不能多些膽略嗎？此刻回去，大唐上下將會視妳為小人，連陛下都無法直視妳……”
　　許敬宗不禁摸摸老臉，覺得自己長得還算是可以，“可老夫總是覺著心驚膽戰的……這話不許對外說。”
　　賈平安伸手，老許心痛的道：“妳這又想要什麽？”
　　“錢！”賈平安覺得老許生財有道，想做壹回梁山好漢。
　　“斥候回來了。”有百騎在喊，許敬宗趁機拍掉賈平安的手，壹臉正氣地說道：“大事當前，莫要玩笑。”
　　斥候飛快而來，近前稟告道：“左側發現馬蹄印記，數千騎的規模。”
　　老夫休矣！
　　許敬宗的腦海裏壹片空白，唯壹的念頭就是跑路，往回跑。
　　包東上前，嚴肅的道：“賈文書，吐蕃人不敢，這多半是恐嚇。”
　　這和賈平安的判斷壹致，“吐蕃人截殺咱們，那形同於開戰，如此他們還不如去偷襲疊州，或是攻打吐谷渾更有力。所以某斷言這是恐嚇。”
　　此刻的吐蕃依舊在躊躇猶豫，直至他們觀察到大唐內部似乎不怎麽團結後，這才漸漸開始蠶食。
　　“那就回去吧。”許敬宗松了壹口氣，“說是恐嚇，可終究怕萬壹。吐蕃人不要臉，那咱們還給他們什麽臉？迎接個什麽？回去。”
　　眾人都點頭。
　　賈師傅摸摸光溜溜的下巴……
　　“其實……來而不往非禮也。那些恐嚇咱們的就像是青樓裏的女子，欲拒還迎，許公，作為男子，咱們需要主動些……”
　　眾人壹陣笑，衛無雙皺眉。
　　許敬宗問道：“妳這是什麽意思？”
　　“咱們若是回去，回頭吐蕃人就會說咱們失信，既然如此……”賈平安既然知道了吐蕃人的心態，骨子裏的冒險因子就開始發作了，“許公，敵軍在左近肆無忌憚的把行蹤亮了出來，咱們為何不能去……”
　　他想到了許多，眼睛發紅，臉上發紅，若是有內窺鏡，定然能看到他的心臟在瘋狂跳動，心肝肚肺都在躁動著，“他們定然以為咱們看到痕跡後會跑，可咱們若是來壹個夜襲呢？”
　　騷操作！
　　瘋子！
　　所有人都驚訝了。
　　但越來越多的人眼睛在發亮。
　　“寇可往，吾亦可往！”
　　賈平安揮拳。
　　“我們該去告訴那些地老鼠，這裏是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