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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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2

  “娘子的肚皮越發的大了,某如今有些擔心。”楊德利看著王大娘隆起的肚子,目光中帶著畏懼。
  “擔心什麽?”賈平安在喝醒酒湯。
  阿福在邊上鬼鬼祟祟的往大門去。
  杜賀壹臉寵溺的準備偷偷把大門打開,讓阿福出去散心。
  楊德利撓撓頭,“某最近老是做夢,夢到壹家子全沒了,就剩下了自己。”
  可憐的表兄,原先壹家子只剩下了他,現在妻子有了身孕,他害怕了。
  “此事簡單。”賈平安壹臉神棍的模樣,“等生了孩子,某請了太史令來看看。”
  楊德利壹聽李半仙的名頭,頓時七竅通了六竅,安心的走了。
  “某去睡壹覺。”喝多了就睡覺,賈平安覺得自己的酒德不錯。
  “先生!”
  趙巖來了。
  阿福趁著開門的機會溜了出去,賈平安有些頭痛。
  如今他分三處教授學生,外加本職工作‘很辛苦’,真是疲憊不堪。
  授課之後,趙巖卻沒走,問道:“先生……”
  “怎麽了?”賈平安想睡覺了。
  “先生,家裏沒醋了。”趙巖把混飯吃說的理直氣壯。
  “少吃醋!”賈平安生無可戀。
  “郎君,吃醋其實對身子不錯。”杜賀馬上現身說法,“某這陣子也多吃醋,竟然……”
  “竟然什麽?”賈平安發現杜賀在擠眉弄眼的,活脫脫壹個奸臣的模樣。
  “小賈!”
  才將想到奸臣,奸臣許的聲音傳來。
  杜賀趕緊說道:“某最近床笫之事頗為順暢。”
  吃醋還有這個功能?
  扯淡的玩意兒!
  賈平安也不準備提醒他,但看到弟子壹臉憧憬時,難免就告誡了壹下,“少年戒之在色。”
  趙巖卻很實誠的道:“阿耶說要能幹。”
  這特娘的是什麽家庭教育?
  賈平安壹巴掌拍去,趙巖捂頭呼疼。
  “小賈……”許敬宗壹進來就四處尋摸,“阿福呢?老夫給它帶了好東西。”
  他摸出個油紙包打開……
  “雞腿?”賈平安覺得老許這是把阿福當做是孩子了。
  雞腿阿福不吃,許敬宗板著臉,“老夫才將聽聞妳羞辱了新羅使者,那金法敏去了宮中求見陛下,陛下不見,按著老夫對陛下的了解,這多半是不滿了。妳為何偏的要羞辱那個金法敏?就算是見不慣,夜裏悄然壹刀剁了不就成了?”
  是呵!
  老許的建議不錯。
  許敬宗見他沈思,就隨口問道;“想什麽呢?”
  “想怎麽弄死金法敏。”
  許敬宗見他認真,就沒好氣地說道:“妳這是尋死呢!那金法敏上次可是得了陛下的青睞,還賞賜了官職……聽聞妳最近喜愛釣魚,回頭多準備些魚竿吧。”
  “這是何意?”賈平安最近是喜歡釣魚,可也不至於每天去啊!
  許敬宗嘆道;“回頭被陛下責罰了,妳也不肯老實,不如去釣魚,修身養性,還能給陛下看看妳的悔悟。”
  “許公妳卻不知道陛下。”賈平安覺得所有人都不知曉李治那羞赧微笑下的帝王屬性。
  看似最無用的壹個帝王,可在位期間卻解決了大唐的幾個根本性問題:高麗滅了,小圈子被壓制了,突厥壹步步被逼到了絕境……
  這樣的帝王,誰把他當撒比,誰就是真正的撒比。
  “武陽伯。”
  外面有人叫門。
  杜賀開門,就見壹個內侍和幾個軍士站在外面。
  內侍進來,目光掃過許敬宗,“陛下賞賜武陽伯壹刀壹馬。”
  許敬宗脫口而出道:“騎馬持刀去殺敵!”
  李治終究還是那個李治,面對外部威脅,從來都是用拳頭去回應。
  許敬宗心事壹去,就看看天色,“不早了。”
  “飯菜可好了?”賈平安聞弦歌而知雅意。
  “好了。”
  “許公,還請用個便飯。”
  “家中還在等著呢!”
  “許公這是不給面子?”
  “那……老夫就勉為其難吧。”
  吃了晚飯,老許拎著壹壇子酒,打著飽嗝說道:“回頭去家裏吃飯。”
  賈平安應了。
  日子就是這般,有幾個好友,有幾個忘年交,偶爾壹起喝酒扯淡,便覺得很是愜意。
  楊德利和賈平安不同,他沒朋友,也不想有朋友。
  “某去上衙了,妳在家好生歇著,有事去平安那邊叫個人,叫妳娘也行。”
  楊德利小心翼翼的摸摸王大娘的肚子,“某覺著是個兒子。”
  王大娘笑道:“我也覺著。”
  於是楊德利心滿意足的去了戶部。
  剛進倉部,就見倉部郎中向長林和幾個軍士站在那裏,面色陰沈。
  “見過向郎中。”楊德利沒在意的拱拱手。
  “楊德利!”向長林的聲音有些飄忽,也有些嚴厲,“昨日妳帶著人去清點了倉庫,可有此事?”
  “是,昨日下午下官帶著人去清點了倉庫。”
  向長林微微擡頭,看著天空,“那倉庫被盜,裏面少了壹百余貫……”
  轟隆!
  楊德利只覺得晴天霹靂般的震驚,“昨日下官最後走……”
  “妳遣走了所有人,只剩下自己在倉庫裏……楊德利!”
  向長林喝問道:“最後關門時,妳和誰壹起?”
  楊德利心中壹個哆嗦,“下官和常生壹起。”
  向長林再問道:“就只是常生嗎?還有何人?”
  楊德利覺得不妙。
  這語氣分明就是把他當做是嫌犯了,“下官就是和常生在壹起,後來還給了常生壹文辛苦錢。”
  楊德利能給人壹文錢,這大方的讓賈平安都不敢相信。
  “可倉庫失竊壹百余貫……”
  “常生和下官壹起關的門!”楊德利覺得自己很冤。
  但他很自信,只要把常生帶來,他就能當面對質。
  向長林嘆息壹聲,“常生死在了倉庫裏,楊德利!帶走!”
  兩個軍士上來,壹人壹邊按住了楊德利。
  楊德利腿都軟了,“不關下官的事,下官昨日和常生壹起出來,後來下官就回了家……”
  “誰看到了?”向長林嘆息壹聲,“去吧,某會去告知妳表弟。”
  “不是下官!不是下官!”楊德利的喊聲回蕩在皇城內。
  賈平安正在和長腿妹子說話。
  “宮中如今越發的不安寧了,皇後卻有些詭異,看似很鎮定,胸有成竹。蕭淑妃整日咆哮,越發的猙獰可怖。最後就是武昭儀,話不多,也不會叫罵,看似平靜,可不管是蕭淑妃還是皇後都占不到便宜。”
  那是當然的!
  千古就這麽壹個正兒八經的強大女皇,蕭淑妃和王皇後不過是給她練手的靶子而已。
  衛無雙見他走神,突然臉紅紅的,側身問道:“宮正讓我問妳,那藥可還在吃?”
  “什麽藥?”賈平安真心忘記了。
  衛無雙卻以為他是在調戲自己,壹拳打去。
  可賈平安早已非吳下阿蒙,隨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某真的忘記了。”
  “松手!”衛無雙壹腳踢去。
  擦!
  竟然那麽狠?
  賈平安雙腿壹夾,就夾住了她的腿。
  衛無雙單腳站立,有些不穩當,惱怒的道:“還不松手……不,還不松腿?”
  賈平安松開腿,突然想起了壹件事……
  “那個藥?”
  上次衛無雙帶來了蔣涵的親切關懷,說他不是男人,要重振雄風雲雲,於是就給了壹個藥方。
  那個藥方賈平安準備等到五十歲以後再用,目前處於壓箱底狀態。
  衛無雙羞惱的道:“妳可喝了?”
  “沒。某又沒病,為啥喝藥?是藥三分毒,喝出來問題咋辦?”
  衛無雙看著他,突然覺得這個少年也不錯。
  別人要是這般早就頹廢了,可他依舊積極向上,樂觀進取,還順帶立功不少……
  這樣的少年,難怪宮正覺得可惜,要為他求了藥方來。
  “妳……”衛無雙想想還得要猛藥,“以後人人成親了,就妳形單影只,就算是成親了,也只能……”
  剩下的話她說不下去了,最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妳就不能懂事些?”
  我去!
  賈平安覺得自己真心冤枉,“要不某尋個人證明壹番?”
  “呸!”衛無雙呸了他壹下,昂首道:“到時候妳別哭就是了。”
  呵呵!
  賈平安笑了笑,“多謝宮正了。”
  衛無雙隨即回去,賈平安送她,邊走邊說道:“告訴宮正,某好著呢!”
  想到蔣涵那個冷艷女官竟然這般關心自己的私人問題,賈平安不禁有些小感動,但卻不知道動機。
  想到這裏,他看看衛無雙,“那個……無雙。”
  衛無雙板著臉,“叫我的全名衛無雙,謝謝。”
  “知道了,無雙。”賈平安糾結的道:“妳說說……宮正為何對某這般關切?莫非某是她失散多年的親戚?”
  衛無雙側身看著他,良久說道:“妳真美。”
  賈平安笑道:“男兒該說英俊。”
  “想得美!”
  衛無雙邁著大長腿走了,賈平安還在琢磨著蔣涵的意思。
  “武陽伯!”
  壹個小吏飛奔而來。
  “何事?”
  小吏近前,“楊主事被抓了。”
  “為何?”賈平安覺得不可思議。
  表兄雖然較真,雖然摳門,但卻是個不惹事的人……當年他們兩兄弟相依為命時,惹事就是給自己找麻煩,時日長了,楊德利有些膽小怕事。
  小吏說道:“昨日楊主事去查驗倉庫,結果那倉庫管門鎖的小吏今日發現死在了倉庫裏,倉庫丟失了壹百多貫。”
  “表兄不會偷竊,更不會殺人!”
  楊德利的性子賈平安非常清楚,除非是逼到了絕境,否則他只是笑著。
  小吏苦笑道:“可昨日最後走的就是楊主事和那小吏。”
  尼瑪!
  這是死無對證了啊!
  “那倉庫在何處?”
  “崇義坊。”
  賈平安感謝了小吏,面色如常的回到了百騎。
  他進了值房,拿出壹張紙。
  按照規矩,此事他需要回避,所以偵破權是拿不到的。
  表兄若是殺人,絕對會和他說,這壹點賈平安確信不疑。
  那麽此事就是有人栽贓……
  會不會有人殺人偷盜,然後表兄躺槍?
  賈平安瞇眼,“來人。”
  包東進來,“武陽伯。”
  賈平安看了他壹眼,“有個事要妳做,私事。”
  包東不禁大喜,心想武陽伯這是把某當做是心腹了嗎?
  “下官在所不辭。”
  “沒說不惜壹死,某很欣慰。”若是包東說什麽頭可斷,血可流,武陽伯的事兒記心頭,那賈平安回頭就會把他踢走。
  “妳和雷洪去崇義坊,註意盯著倉部管的倉庫……”
  包東問道:“那邊記得倉部的倉庫不少,盯著哪壹個?”
  “妳去就知道了。”
  賈平安等包東走後,就去尋了邵鵬。
  “老邵,某有些急事,最近這陣子怕是要經常出去,妳多擔待,回頭五香樓某請客。”
  邵鵬隨口道:“只管去,有事說話。”
  老邵就是老邵。
  賈平安去了雍州刺史府。
  “老夫知曉了此事。”許敬宗看著有些嚴肅,“不過此案卻是被刑部拿了去,老夫派人去盯著。”
  老許這是不怕和刑部翻臉啊!
  賈平安隨後去了鐵頭酒肆。
  “某要妳的兄弟幫忙。”
  晚些他出現在了崇義坊。
  刑部的人看到他來了,也上前主動介紹情況,算是通氣。
  “武陽伯,這些倉庫距離坊墻五步開外,防備的是坊墻倒塌壓住了倉庫。彼此之間相隔二十步,就算是壹個倉庫起火,相隔的倉庫也能隔離開來。”
  很不錯的設計。
  “常生如何死的?”賈平安拍拍小吏的手,壹塊金子就拍到了他手心裏。
  小吏飛快的收了金子,態度反而冷淡了些,“被人從背後捅了十余刀,真狠。”
  賈平安沒進現場,進了也無用。
  ……
  楊德利已經進了刑部的大牢,正在被審訊。
  “楊德利!”
  審訊的官員三角眼,看著特別陰狠。
  楊德利哆嗦了壹下,“是下官。”
  三角眼官員問道:“為何殺了常生?”
  楊德利下意識的道:“下官沒殺常生。”
  “昨日就妳和常生在壹起,不是妳……是誰?”
  楊德利臉頰顫抖,“不是下官,下官昨日走了,常生那時候還笑嘻嘻的,說下次請下官喝酒。”
  “可現場卻有妳的東西!”三角眼官員冷笑道:“妳以為刑部都是壹群混飯吃的嗎?看看!”
  壹本冊子出現在了三角眼的手中,他揚揚冊子,“這是妳的冊子吧?裏面是算學,那些數字某看不懂,不過算學裏的學生承蒙武陽伯教導,都是這般計數。這個冊子的字跡正是妳楊德利,妳……還有何話可說?”
  楊德利懵逼了,“那冊子……那冊子下官丟了好幾日了。”
  “妳和誰說了?”三角眼官員冷笑著。
  楊德利搖頭,只覺著壹股涼意襲來。
  某要死了。
  可某的妻兒呢?
  表弟呢?
  某若是不在了,他們怎麽辦?
  他在牢裏抓著木欄桿喊道:“某是被冤枉的!某沒殺人!”
  大牢裏陰森森的,那些人犯紋絲不動。
  獄卒拎著棍子過來,壹棍子抽在木欄桿上,楊德利卻不松手,哀求道:“某是冤枉的,求求妳去給戶部傳個話,某沒殺人!”
  “賤人!”
  獄卒壹棍子捅進去,楊德利胸腹挨了壹下,有些岔氣,就躺在地上緩著。
  邊上有人犯笑道:“進了這裏,妳就算是喊破天也無用。”
  楊德利躺在那裏,淚水從眼角滑落……
  ……
  賈平安再度來到了倉庫。
  那個小吏也在,看著就像是在等人。
  “刑部的仵作和好手都看過了,說是楊德利殺的無疑。”
  “多謝。”
  賈平安沒必要和他們說什麽表兄不會殺人,說了只會徒惹人笑。
  他回到了道德坊。
  “如何?”
  王學友壹家子焦慮不安。
  王大娘就坐在邊上,看著神色平靜。
  賈平安說道:“絕不是表兄殺的,某斷定是有人出手陷害表兄。”
  王學友壹拍大腿,“哎!為何別人要陷害他?”
  賈平安默然,心想多半是我的鍋。
  王大娘的平靜讓他另眼相看,“都安心,某有數,定然能把表兄弄出來。”
  等他走後,王學友嘆道:“大娘子好命苦!”
  趙賢惠看了他壹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若是楊德利被處死,大娘子好生活著,把孩子生下來養大,以後就是妳的依靠。以後缺了什麽,家裏有的只管過來拿。記住了昂著頭,自己把自己活明白了,別整日多愁善感的。”
  ……
  賈平安回到了百騎,把自己關在了值房裏。
  壹張紙上已經把人物關系勾勒了出來。
  誰在楊德利走後去了倉庫,尋到了常生,還能讓他開門……最後從背後捅死了他。
  賈平安寫下了熟人二字。
  晚些,許多多那邊的人送來了相關的名冊。
  “咱們去打聽了,常生相熟的就是這幾個人。”
  賈平安叫來包東和雷洪,“幫某查查這幾人那壹日的去向。”
  他就坐在值房裏琢磨著。
  包東和雷洪穿著百騎的衣裳,帶著橫刀,壹去查就查了個準。
  這是許多多手下那些惡少辦不到的。
  賈平安在等待著,他甚至想好了,等表兄洗清冤屈,就給他換個地方,不讓他繼續得罪人了。
  “武陽伯!”
  包東和雷洪回來了。
  看著他們那疲憊而木然的臉,賈平安點頭,“辛苦了。”
  此刻他的腦海裏就是壹個念頭。
  ——既然不是熟人,就只能是同僚幹的!
  而楊德利在戶部雖然討人厭,但也只是厭惡罷了,沒有誰會因此而生出弄死他的念頭。而且這個案子還是借刀殺人,由此可見背後那人的目的不是楊德利。
  “想弄某?”
  賈平安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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