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負荊請罪，疏通經脈

　　“我的心不軟！”
　　新城羞惱的辯解著，但臉紅的和猴子屁股壹樣。
　　賈平安呵呵壹笑，見她要惱了，這才正色道：“陛下既然惱了，只能說明壹件事……”
　　我要不要告訴她長孫詮有危險？
　　可我告訴了她又有何用？
　　難道她還能力挽狂瀾？
　　得了吧，李治連自家舅舅都能下狠手，何況這個外八路的親戚，不弄死簡直對不住自己多年的憋屈。
　　見他的神色陰晴不定，新城突然沈默了。
　　“那個……”
　　“妳別哄我。”
　　新城很嚴肅，讓賈平安想到了剛穿越來時看到的表兄。
　　說起表兄，聽聞他最近要下去監察了，威風凜凜，激動的好幾宿都沒睡好，賭咒發誓壹定要拿幾個貪官汙吏才回來。隨後被王大娘壹番斥責，說他這樣是沒有好下場的。
　　很靈性啊！
　　丈夫要盡忠職守，剛正不阿，可妻子卻斥之為昏了頭，甚至還以帶著招弟和盼弟回娘家為威脅，讓楊德利謹言慎行。
　　楊德利果然慫了，來和賈平安訴苦，說是平日裏看著溫溫柔柔的女人，竟然也有這壹面。
　　他不勝唏噓，賈平安不禁醉了。
　　特娘的……王大娘的娘家就在隔壁，拔腿就到的地方，妳還擔心這個？
　　但他沒說。
　　他壹直擔心表兄會把皇帝惹毛了，幸而在戶部時他的官職不高。可現在是禦史……
　　賈平安笑的就像是壹只黃鼠狼，“我發誓。”
　　各路神靈，這只是善意的謊言，莫要怪責。
　　“郎君！”
　　秋香連滾帶爬的來了，面色大變，“小郎君不見了。”
　　賈平安騰地壹下起來，招呼都不打，壹溜煙跑了。
　　“大郎！”
　　衛無雙在哭，壹邊哭壹邊找。
　　蘇荷抱著兜兜也在找。
　　後院都被發動起來了。
　　賈平安罵道：“怎麽看的孩子？那麽多大活人，竟然讓孩子跑了！”
　　“夫君！”
　　衛無雙淚眼朦朧。
　　賈平安深吸壹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
　　“去，讓阿福來。”
　　阿福在隔壁。
　　“阿福！”
　　它懶洋洋的上樹，懶洋洋的……呯的壹聲掉下來。
　　“我的崽，趕緊找找妳弟弟。”
　　賈平安把賈昱的鞋子湊在它的鼻子前面，“嗅嗅。”
　　阿福懶洋洋的甩甩頭，看看左右。
　　眾人看著它，不知賈平安鬧得哪壹出。
　　阿福往後面去了。
　　“阿福！”
　　兜兜掙紮著下來，緊緊地跟在後面。
　　眾人跟了上去。
　　阿福壹路到了自己的房間，進去躺下。
　　熊生真是舒坦啊！
　　賈昱就在裏面，此刻緊張的屏住呼吸。
　　別被發現。
　　他往阿福的身後躲，壹只手卻抓住了他的小腿，把他拖了出去。
　　“小畜生愈發的膽大了！”
　　啪啪啪！
　　壹頓五毛下去，賈昱扯著嗓子開始嚎。
　　“我的神！”
　　衛無雙的腳都軟了，撲過來上下摸，都沒錯過。
　　“阿娘，癢！”
　　賈昱笑了起來。
　　衛無雙柳眉倒豎，伸手又是壹頓五毛。
　　“哇！”
　　兜兜恨鐵不成鋼的伸手掐了哥哥的屁股壹把，於是哭聲越發的嘹亮了。
　　“小畜生，回頭再收拾妳。”
　　虛驚壹場，賈平安壹臉紳士的微笑準備回去。
　　蘇荷嘀咕著，“夫君，那個公主可是個體弱的，若是不小心病在咱們家，皇帝能讓妳發配漠北。”
　　賈平安惱火的道：“那我就帶著妳壹起去。”
　　漠北苦寒，那地方真心沒人願意呆。
　　“好呀！”
　　這個憨婆娘，大概是覺得只要身邊有他，那麽去到哪裏都是天堂。
　　到了前院，杜賀迎上來，壹臉欽佩之色，“長安城中有許多獵犬，公主剛才令人去幾個朋友家借了，說是只需嗅嗅味道就能尋到孩子。”
　　那妳欽佩個什麽勁？
　　賈平安沒好氣的道：“已經尋到了。”
　　杜賀豎起大拇指，低聲道，“郎君就是厲害。”
　　“哈哈哈哈！”
　　賈平安笑著進了正堂。
　　新城面帶憂色，“可尋到了嗎？”
　　“尋到了。”這妹紙心太軟，但這也是賈平安能和她成為哥們的緣故，換壹個……比如說太平公主，賈平安唯壹的選擇就是打爛她的屁股。
　　“怎地丟的？”
　　“那小崽子躲在了阿福的房間裏，誰也沒想到……”
　　“哈哈哈哈！”新城放聲大笑。
　　“看看，笑的這般暢快多好？”賈平安很認真的道：“妳就該這樣，否則不等蒼老妳就會郁郁而終。”
　　新城茫然，“蒼老……蒼老之前死去不也很好嗎？紅顏不見白發，不見皺紋……”
　　“妳文青和誰學的？”賈平安覺得她已經進入了帶魚的世界，再進壹步就會嘔血。
　　“黛玉是肺結核，妳這是什麽毛病？”
　　“黛玉是誰？”新城不解。
　　“是我老家的壹個女人，年紀輕輕的就多愁加善感，和表兄青梅竹馬，可卻被棒打鴛鴦，最後郁郁而終。”
　　賈平安偷窺了她壹眼，見她的神色專註，可見是忘記了裝小白花。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賈平安進入了狀態，“壹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天盡頭，何處是香丘……”
　　什麽聲音？
　　賈平安退出狀態，看到新城淚雨磅礴。
　　“那個……公主，這只是壹個故事。”
　　“我不信！”新城擡頭，眼睛竟然紅腫了，“這定然是真的，否則妳就算是六步成詩也無法寫出這等真摯的詩句……”
　　妳覺著……這是事？
　　賈平安負手而立，壹股子寂寥的氣息襲來。
　　新城抽噎著，定定的看著他，覺得小賈這人真心不夠意思，為了哄自己，竟然撒謊。
　　哥們能撒謊嗎？
　　賈平安嘆息壹聲。
　　“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新城忘記了抽噎，按住了案幾。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免惆悵是輕狂。”
　　新城失態的起身，“小賈，這是……”
　　賈平安淡淡的道：“壹些感悟罷了。”
　　新城福身，肅然道：“小賈文彩無雙。”
　　但此事該怎麽解決？
　　新城蹙眉不安。
　　“此事吧……我以為應當坦白。”
　　賈平安覺得這是唯壹的方法。
　　新城搖頭，“皇帝真的生氣了。”
　　“生氣……長兄如父，如今妳們就兄妹二人相依為命，皇帝如何會真的生氣？”
　　李治這個渣男連兄長都能殺，高陽也能殺，就是不忍心動新城。否則按照他的尿性，弄死長孫詮的同時，定然會順帶弄死新城。
　　新城躊躇不決。
　　“聽我的！”
　　這妹紙心好，賈平安想幫她壹把。
　　“我不敢去。”
　　新城有些怯。
　　“只管去！”
　　賈平安吩咐道：“秋香。”
　　“這便是妳家的西域侍女？”
　　新城有些好奇。
　　“只是普通罷了。”
　　賈平安裝個逼，然後吩咐道：“妳去尋了夫人，讓她去書房拿了我的菜譜來。”
　　晚些秋香把菜譜拿來，賈平安抄錄了壹道菜。
　　“這是紅燒肉。”
　　新城搖頭，“不會做。”
　　賈平安翻個白眼，“這是紅燒魚頭。”
　　新城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那妳還會什麽？”賈師傅火了。
　　新城臉色微紅，愧不可當，“我……我就會吃。”
　　“這是清炒荊芥。”
　　賈平安看著她，認真的道：“就丟鍋裏炒炒，對了，忘記了妳家廚子不會炒菜……”
　　“會的。”新城低頭，覺得自己在挖賈師傅的墻角。
　　呵呵！
　　賈平安幹笑，覺得自己低估了權貴們的手段。
　　“但是妳需要自己炒。”
　　新城回家，親自去了廚房，把廚子差點嚇尿，咧著嘴喊道：“公主饒命。”
　　“出去。”
　　黃淑冷著臉，“但凡敢把此事說出去……不對，就是要說出去。”
　　“黃淑……救命！”新城在廚房裏尖叫。
　　別人炒菜要錢，新城炒菜要命，晚些她渾身都是煙火氣出來了。
　　“進宮！”
　　……
　　“陛下，新城公主求見。”
　　李治正在看書，聞言擡頭，神色冷淡的道：“她來做什麽？”
　　但還是要見的。
　　新城帶著菜進宮了。
　　“皇帝。”
　　李治見她灰頭土臉的，心就軟了壹些。
　　“什麽東西？”
　　“清炒荊芥。”新城眼巴巴的看著他。
　　李治何等聰明的人，馬上就領悟了意思。
　　——咱們沒法負荊請罪，那就來壹道帶著荊的菜吧。
　　“朕嘗嘗。”
　　王忠良把菜弄出來，壹看……傻眼了。
　　黑不溜秋的……這個東西是荊芥？公主，妳這是想下毒呢！
　　“拿過來。”
　　李治叩叩案幾。
　　王忠良把菜端過去。
　　“筷子呢？”
　　李治不耐煩了，讓王忠良想到了民間父親對調皮孩子的態度。
　　筷子……
　　新城壹臉懵逼，羞紅了臉，“我……我忘記了。”
　　王忠良自告奮勇的道，“奴婢去拿。”
　　李治皺眉，“不必了。”
　　那用什麽夾著吃？
　　邊上就壹把小刀，是用來裁紙的。
　　但華夏的傳統，用刀子吃飯那是野人才幹的事兒。
　　所以……
　　李治伸手。
　　王忠良瞪眼。
　　新城捂嘴。
　　從小就在宮中長大的皇帝，竟然用手抓飯吃。
　　若是先帝在，定然會出手，壹巴掌拍他個半死。
　　手感……太糟糕了，確定熟了嗎？
　　李治眼皮子狂跳，拿起荊芥，然後送進嘴裏。
　　味道……
　　他的神色不變，但雙手放下去，握拳。
　　太難吃了！
　　新城捂著嘴，壹臉尷尬。
　　做好了菜之後，她實在是沒勇氣品嘗，就裝碟送來。
　　味道如何？
　　李治想到了小時候的新城……
　　長孫皇後過世時她才兩歲，先帝悲痛欲絕，等悲痛完了之後，才發現發妻給自己留下的孩子們很麻煩。
　　大的不提，小的兩個女兒嬌柔，特別是兕子，從小就身體不好。
　　而新城就更不用說了，那時候才兩歲，就是嚎哭了壹陣子完事。
　　他和兕子跟著先帝過，而新城太小，只能跟著乳娘。
　　那時候的新城，真的很嬌弱。
　　有時候吃飯，吃壹吃的就哭了。
　　有時候被兇壹句，哇的壹聲就哭了。
　　先帝也無可奈何的道：“妳這個嬌嬌。”
　　嬌嬌大壹些後，先帝為她籌劃婚事，尋了魏征的兒子，可架不住先帝回想起老魏噴自己的事兒不痛快，於是廢除。
　　最後還是老兄弟長孫家讓他放心，就讓他尚了新城。
　　長孫詮！
　　李治擡頭，笑道：“味道不錯。”
　　新城歡喜的告退。
　　李治的神色漸漸變冷，“長孫詮去求過新城？”
　　“是。”
　　被召來的沈丘說道：“駙馬想請公主出面為韓瑗說話。”
　　李治神色平靜，“朕知道了。”
　　沈丘告退，剛走到殿外，就聽到裏面壹聲爆響。
　　嘭！
　　陛下危險了！
　　沈丘轉身沖了進去。
　　地上是粉碎的花瓶，不知為何發出了爆響來。
　　李治站在那裏，擡頭，眼神冷冰冰的，“出去！”
　　武媚聞訊而來。
　　“不是說新城笑吟吟的出宮了嗎？為何動怒？”
　　武媚見李治神色凜然，就勸道：“出去走走吧。”
　　二人出了宮殿，外面的風壹吹，李治覺得心中松緩了些。
　　“長孫詮上躥下跳，大概也是察覺到了些什麽，不過卻不信長孫家會如何，所以只是為韓瑗求情。”
　　李治微笑道：“紈絝子弟罷了！”
　　這聲音很溫和，武媚卻覺得寒冷刺骨。
　　晚些她去了自己的地方。
　　“皇後。”
　　邵鵬跟在後面，低聲道：“有人先前問了新城公主進宮之事。”
　　武媚淡淡的道：“背主之徒，打死！”
　　……
　　長孫無忌看似平靜的度過了每壹天，可平靜下面的波濤洶湧卻讓他的面容蒼老。
　　“老夫老了。”
　　他坐在家中，長孫沖笑道：“阿耶並不老。”
　　“不，是老了。”
　　長孫無忌很冷靜的看著他，“為父若是退下來會如何？”
　　長孫沖面色大變，“就怕皇帝會動手。”
　　“是嗎？”
　　長孫無忌擺擺手。
　　“阿耶！”
　　長孫沖擡頭，神色驚惶，“阿耶，我聽聞李義府他們準備對付長孫祥，若是妳退了，怕是難保……”
　　長孫無忌閉上眼睛，擺擺手，低聲道：“出去！”
　　室內安靜了下來。
　　長孫無忌睜開眼睛，看著這壹切，突然就笑了起來。
　　“這是何苦。”
　　……
　　大唐風調雨順，賈平安的心情也跟著風調雨順。
　　家中的兩個人類幼崽在茁壯成長，漸漸調皮。衛無雙和蘇荷也數次暗示，表示自己已經做好了為老賈家繼續開枝散葉的準備工作。
　　這是很嚴肅的事兒。
　　賈師傅避孕的手段比較粗糙，其壹算時間，其二就是無情。
　　目前來看還算是不錯。
　　但高陽卻遲遲沒孕，這讓賈平安也頗為頭痛。
　　這不，正上著班呢，錢二就來請他。
　　“這是何意？”
　　壹進公主府，賈平安就發現了不妥當的地方。
　　有人！
　　“咳咳！”
　　壹個熟人出現了。
　　“陳醫官？”
　　大唐著名兒科聖手陳斯竟然來了這裏。
　　賈平安有壹種不妙的感覺。
　　陳斯撫須微笑，從容的道：“武陽侯，借壹步說話。”
　　二人躲在了角落裏竊竊私語。
　　陳斯的胡須微微顫抖，“武陽侯救命。”
　　“啥意思？”
　　陳斯拱手，“公主說要弄死我。求武陽侯看在老夫為妳兩個孩子蹲守的份上，救老夫壹救。”
　　“她要弄死妳得有情由吧？”
　　高陽雖然跋扈，但也不至於草菅人命。
　　賈平安回頭，見錢二欲言又止。
　　“老夫今日來診脈，問了公主之意……竟然是要問為何不能懷孕。”
　　老天爺。
　　“公主和誰生？”
　　陳斯覺得自己離倒黴不遠了。
　　“呃！”
　　我能說是自己嗎？
　　賈平安幹咳壹聲，裝作熱心腸的人，“那個……公主的身體可是有恙？”
　　陳斯壹陣遲疑。
　　“說實話。”
　　賈平安就擔心這廝沒節操，把有病說成是健康。
　　陳斯搖頭，“真的沒病，老夫自問乃是聖手……可真沒尋出毛病來。不過……”
　　他擡頭，不解的道：“為何不懷孕呢？”
　　“送客！”
　　賈平安冷著臉。
　　陳斯看看左右，錢二近前，“請吧。”
　　陳斯最後丟下壹句話，“其實……許多時候就是通則不痛，只要弄通了，石女也能有孕。”
　　誠哉斯言。
　　隨後賈平安就給石女疏通經脈。
　　“郎君，醫官說這是緣分不到。”
　　高陽很是歡喜。
　　“我說的妳不信，別人說的妳當做是聖旨。”
　　這個婆娘，讓人無語。
　　不孕不育的原因很多，比如說不通，在沒有檢測條件的情況下，那也只能看運氣。
　　賈平安奮力通了幾次下水道，隨後腳軟頭暈的走了。
　　肖玲的臉紅的不那麽惹人註目了，說明女人的適應力很強大。
　　“武陽侯。”
　　肖玲弄來了拐杖，壹臉同情之色。
　　這女人過分了。
　　賈平安淡淡的道：“話說妳為何要在外面聽房？”
　　肖玲理直氣壯的道：“奴若是不聽，若是公主有孕怎麽辦？”
　　妳有理！
　　賈平安出了公主府，把拐杖壹丟，上了阿寶。
　　“回家！”
　　剛到家，李敬業就像是壹團怒火般的沖了進來。
　　“兄長。”
　　“啥事？”
　　賈平安吩咐道：“讓曹二晚飯多弄些。”
　　“不想吃！”
　　李敬業氣咻咻的坐下，邊上的狄仁傑看了賈平安壹眼。
　　“李郎君這是何事？”
　　李敬業憤憤不平的道：“有人徇私！”
　　賈平安問道：“誰？”
　　李敬業怒目圓瞪，“兄長，我先前得了消息，那李義府竟然看中了牢中的人犯，準備把她帶回家中，納為妾室。我去尋了阿翁，阿翁說目前不能動李義府……可這等事如何能忍？”
　　賈平安面色微變，“他難道男女通吃？”
　　李敬業詫異的道：“什麽男女通吃，是女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