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還有？

　　天氣漸漸熱了，早上起來時賈平安就穿了自制的大褲衩出來洗漱，幾個侍女看的臉紅耳赤的。
　　“兜兜起床了！”
　　老大很盡職，在喊妹妹起床。
　　“大兄！”
　　兩個嫩娃娃也醒了，壹家夥鬧得雞飛狗跳，想睡懶覺的蘇荷也只能爬起來哄孩子。
　　早飯時，兜兜壹直在求蘇荷出去玩耍。
　　“阿娘，我們去城外的莊子玩吧。”
　　賈昱也心動了，“城外的莊子上有池塘，說是好些魚，還有花。”
　　孩子天生就喜歡寬闊的地方，鄉下自然再好不過了。
　　可外面好曬啊！
　　蘇荷板著臉道：“等暑假再說。”
　　賈平安給了孩子們每年兩個假期，也就是寒暑假。
　　“可還有好久。”
　　兜兜壹直央求，蘇荷只是不理。
　　“阿耶！”
　　兜兜最後絕望的來尋賈平安。
　　“去就去吧。”
　　賈平安覺得去城外的莊子玩壹天也沒什麽。
　　可我的計劃呢？
　　蘇荷有個點心鋪子，是當初賈平安為她置辦的。點心鋪子最近出了些新品種，她今日準備去‘視察’壹番，順帶修煉壹下，好歹把築基期的修為鞏固壹番。
　　“夫君，明日再去吧。”
　　“明日復明日，明日都蹉跎了，做事不要拖。”
　　衛無雙輕笑道：“點心鋪子那邊，我代妳去。”
　　這是在挖我的心肝啊！
　　蘇荷心痛不已。
　　“無雙！”
　　“會給妳留壹些的！”
　　“衛無雙！”
　　蘇荷惱了。
　　衛無雙挽起袖子。
　　“打，妳打不過我！”
　　妳們這個……
　　賈平安想到了她們二人以往‘打架’的場景，不禁有些獸血……
　　“我回頭就苦練，聞雞起舞！”
　　蘇荷信誓旦旦的。
　　“我出門了。”
　　賈平安起身準備去平康坊。
　　賈昱起身，“我去讀書。”
　　連兜兜都跟著跑了，“阿娘，我去讀書了。”
　　衛無雙輕松起身，“走了。”
　　就沒有壹個人相信我？蘇荷咬牙切齒的，“……”
　　……
　　長安食堂大清早就開始清理大堂，擺放了不少案幾。
　　第壹個商人來的很早。
　　“老夫壹直想和賈家做生意，以往卻說是滿了，今日早早來此……可能趕上？”
　　紀成南點頭，“郎君令我把來人的姓名記下，要分先後，人數滿了就不再接收。”
　　商人松了壹口氣，“果然是有心才能成功。”
　　隨後陸續有人來了。
　　就在斜對面的酒樓裏，此刻也來了壹群商人。
　　“陳公。”
　　“馬公。”
　　隨即陸陸續續來了些人。
　　“今日那賈平安是弄什麽？”
　　壹群人七嘴八舌的說著。
　　陳公壹張鞋拔子臉板著，“賈平安今日在長安食堂請了不少商人來議事，他這是想重起爐竈，可別忘了，那些銷路都在咱們的手中，他們拿不走！”
　　馬公是個笑面佛，“下面誰從咱們這裏進貨，咱們壹清二楚，咱們用別家的茶葉和酒水頂過去，賈平安能如何？那些商人難道還敢和咱們拼？”
　　“做生意是和氣生財，和咱們拼了對他們有何好處？咱們也能使絆子，也能讓他們寸步難行。”
　　“賈平安最該做的是來求咱們。”
　　“不過有人說不許再和賈家做生意。”
　　陳公莞爾，“商人要掙錢，不許咱們和賈家做生意只是壹個姿態，咱們只要能讓賈平安狼狽不堪，那些貴人就不會幹涉。”
　　那些自稱君子的貴人也喜歡錢啊！
　　不，他們比其他人更喜歡錢！
　　堪稱是貪婪！
　　“原來如此。”
　　“看，賈平安來了。”
　　眾人走到了大門外袖手看著。
　　賈平安在數人的簇擁下到了長安食堂的大門外，沖著這邊笑了笑。
　　很溫和的那種。
　　“他果然是心虛了。”
　　“回去，不能再看了，讓他心中忐忑不安。”
　　“對對，回去喝酒看熱鬧。”
　　眾人又進了酒樓。
　　“把大門關上，晚些等著他來叫門。”
　　對面的賈平安剛進去，包東在身後低聲道：“那些人說關上大門，等賈郡公晚些親自去求他們。”
　　“有趣！”
　　賈平安微微瞇眼，那些坐下的商人紛紛站起來。
　　“見過賈郡公。”
　　賈平安頷首走到了上首坐下。
　　商人們都在看著他，壹個商人舉手，“賈郡公，我等今日來了此處，為的是掙錢。原先的茶葉和酒水偏貴，降個五成如何？”
　　站在賈平安身後的紀成南俯身道：“此人叫做王祥，前日來過，說此後不與賈氏做生意。”
　　賈平安淡淡的道：“趕出去！”
　　紀成南壹怔。
　　賈平安皺眉，“要不妳出去！”
　　紀成南壹個激靈，“趕他出去！”
　　兩個大漢撲了過來，王祥沒想到賈平安竟然敢如此，喊道：“妳不怕天下商人都不與賈氏做生意嗎？”
　　“滾！”
　　賈平安就像是驅趕蒼蠅般的揮揮手。
　　“泡茶來。”
　　大清早實際上他也不喜歡喝茶……甚至在午前他都不喜歡喝刺激性的東西，這是前世養成的習慣。
　　商人們心中壹凜，但依舊有人說道：“賈郡公，銷路都掌控在那些人的手中……”
　　“稍安勿躁。”
　　“可……”商人苦笑，“我也想奪壹杯羹，可那些人把持著銷路，我等就算是拿到了賈氏的貨，每年能賣多少？今日來的怕都是存了能掙多少算多少的念頭吧。”
　　另壹個商人面黑，看著就是急性子，他壹拍案幾起身道：“都說的婉轉，我來說說吧。賈郡公，那些權貴士族，還有那些地方豪強如今都對妳恨之入骨。恨屋及烏之下，賈氏的生意同樣會被他們使絆子，所以咱們拿了賈氏的貨後也會寸步難行……”
　　“是啊！那些人可敢下狠手。”
　　“到時候斷了咱們的其它貨，難道就靠著賈氏的貨掙錢？”
　　“……”
　　牢騷很多。
　　紀成南低聲道：“這些都是來投機的，想著那些貨……進貨少壹些，如此也不得罪那些權貴士族。”
　　賈平安點頭。
　　氣氛很差！
　　對面的陳公正在大笑。
　　“那些商人哪裏敢為了賈氏的貨和咱們翻臉？翻臉之後，咱們直接斷掉了他們其它的貨，哈哈哈！”
　　斜對面的大笑聲連大堂裏都能聽到。
　　“太囂張了！”
　　紀成南壹臉苦色。
　　賈平安喝了壹口茶水，平靜的道：“妳等的顧慮我都知曉了，現在我只想問壹句，可有不想和賈氏做生意的？”
　　他看看眾人，“若是有，此刻可以離去了。”
　　壹個商人猶豫再三，苦笑道：“罷了，老夫今日來只是想看看風頭，還是走吧。”
　　陸陸續續的走了六人，被斜對面的看到了，頓時引發了壹陣快活的大笑。
　　“關門。”
　　賈平安活動了壹下脖頸，“昨夜沒睡好，剛才壹直在發蒙。”
　　衛無雙和蘇荷的慰勞讓他昨夜鞠躬盡瘁，差點死而後已。
　　啥？
　　紀成南差點吐血。
　　合著妳剛才心不在焉？
　　那些留下的商人也懵了。
　　連主人家都心不在焉，這生意還怎麽做？
　　“這杯茶還算是提神。”
　　賈平安打起精神，“生意之事……賈家不缺錢，所以做生意更多是壹種責任，賈家有責任讓更好的商品為大唐百姓服務。”
　　後世那些商賈都喜歡為產品編造故事，或是煽情，或是熱血……
　　賈平安只是隨口而來。
　　但賈家不差錢這個沒人敢質疑。
　　“這幾日的風波和妳等無關，今日也不在咱們的議題範圍內。”
　　這是定下了基調。
　　商人們漸漸端坐著，神色嚴肅。
　　“放松些！”
　　賈平安笑道；“免得壹會兒妳等吃驚太過會閃到腰。”
　　商人們都不自然的笑了笑。
　　不信？
　　賈平安淡淡的道：“政治的歸政治，生意的歸生意，但顯然有些人想無差別攻擊，於是便斷了和賈氏的合作，這不奇怪，也沒什麽可怕的。”
　　他真的沒覺得這事兒可怕。
　　“妳等最擔心的……其壹，那些人掌握了銷路，要重新打開銷路花費不小，妳等舍不得，覺著投入和產出不合適。”
　　“賈郡公這話說的……”
　　壹個商人嘿嘿壹笑。
　　眾人對此心照不宣。
　　別說什麽道義，更別談什麽情義，生意場比沙場更慘烈，大夥兒出手就是赤裸裸的刀槍，能弄死妳絕壁不會留妳壹口氣。
　　“其二就是如今有些商賈也琢磨出了炒茶，也琢磨出了高度酒，不過他們的炒茶和賈家的沒法比，他們的酒水更是沒法比……”
　　“可他們價錢低啊！”壹個商人忍不住駁斥道：“而且那些人家都說了，寧可用差的也不買賈氏。”
　　“那樣正好。”賈平安招手，十余少女捧著茶罐子來了，“這是賈氏剛出的新茶，和以前的茶葉截然不同……”
　　“泡茶！”
　　賈平安無需說什麽，只是泡了幾壺茶水請這些人品鑒。
　　“淡雅……淡而有神，好茶！”
　　“這是……苦……隨即回甘，妙啊！”
　　“賈氏的制茶師從未停止過創新，他們壹直在大唐各地遊走，發現了許多種茶產茶的好地方，這些只是開始。”
　　賈平安喝了壹口茶，微微皺眉。
　　娘的，好淡，這也是茶？
　　他本就沒有品茶的興趣，喝茶也是隨性而為，想到了就喝壹杯，想不到壹年到頭都不喝的那種。
　　但看看那些商人壹臉陶醉的模樣。
　　這般淡的茶水真的好喝？
　　賈平安又喝了壹口。
　　沒發現啊！
　　他換了壹壺茶，這次不錯，重口味的。
　　苦之後迅速回甘，而且泡下去味道會變，堪稱是百變美女。
　　不錯，這個我喜歡。
　　賈平安覺得自己就是個俗人，前世哪怕是也文青了幾年，可後來壹琢磨，原來不是文青，而是抑郁癥。
　　所以他更喜歡和人在大排檔裏吆五喝六的吃飯，而不喜那等正兒八經的，連笑容都要固定的場合。
　　他認為吃飯是壹件很私人的事兒，但偏生人類很牛筆，把吃飯變成了壹種社交。
　　“好茶！”
　　壹個商人放下茶杯，雙目放光，“賈郡公，這等茶葉有多少我要多少！”
　　矜持呢？
　　紀成南幹咳壹聲，“銷路啊！”
　　妳們不是說銷路被那些人壟斷了嗎？
　　“我也要！”
　　“老夫也要！”
　　壹群商人就像是餓狼般的盯住了賈平安，只需他開口，頃刻間倉庫裏的茶葉就能搬運壹空。
　　什麽矜持。
　　什麽銷路！
　　那只是賺不夠的借口。
　　賈平安淡淡的道：“稍安勿躁。”
　　妳們太淺薄了！
　　眾人幹咳著，壹個商人問道：“難道還有別的？”
　　“當然，妳以為賈某出手會小家子氣？”
　　賈平安招招手，十余少女出現。
　　“不同，不是前壹批人。”
　　有人發現這十余少女竟然不是前面的那壹批，也就是說，賈氏為了今日就準備了數十少女。
　　不差錢的賈氏！
　　這些少女送上的是美酒。
　　“我就不喝了。”
　　大清早誰讓賈平安喝酒，他能和那人拼命。
　　但商人們卻喜歡。
　　“這是新的美酒？”
　　少女不說話，只是打開酒塞子。
　　“嗯……”
　　壹個商人吸吸鼻子，“好香！”
　　酒塞子紛紛打開，隨即倒酒。
　　壹股子酒香味就散發了出來。
　　“這酒還未曾飲用就已經微醺了。”
　　壹個商人舉杯，輕啜壹小口在口中回蕩著。
　　“醇香，回甘……韻味悠長啊！”
　　他猛地仰頭幹了杯中酒。
　　“哦……”
　　“美酒，從未有過的美酒！”
　　商人盯著賈平安，眼中全是欽佩之色，“這等美酒當能讓人垂涎三尺，賈郡公，好手段！”
　　沒人認為這些新茶和這些新酒是今日才出來的，在商人們的判斷中，少說出來半年了。
　　可賈平安就是不動窩，直至今日才推出來。
　　誰有了掙錢的機會還等？
　　這份定力讓人驚嘆不已。
　　“銷路可有問題？”
　　賈平安平靜的問道。
　　“沒問題！”
　　壹個商人不知是酒量差還是什麽緣故，竟然面目猙獰，“誰敢攔著耶耶掙錢，耶耶弄死他全家，就算是權貴又如何？”
　　為了掙錢，商人們敢於售賣絞死自己的繩索。當他們聯手起來後，巨大的資本將會橫掃壹切。
　　成功了！
　　紀成南心中狂喜，對賈平安佩服的五體投地，“郎君，那些人的謀劃落空了。”
　　賈平安微笑道：“淡定。”
　　壹個商人愕然，“還有？”
　　賈平安頷首，眾人激動不已，瞬間大堂裏就安靜了下來，能聽到斜對面那些商人肆意的笑聲。
　　紀成南聽到賈平安說了些不懂的話……
　　“別看妳今日鬧得歡，就怕將來拉清單！”
　　賈平安看著商人們，“賈氏做生意的要訣就是與夥伴們壹起分享市場，壹起分享紅利，而不是賈氏把錢掙了大半，剩下些殘羹剩飯給妳們……”
　　這是……賈師傅要出什麽手段？
　　分享紅利？
　　壹個個商人面色漲紅，鼻息咻咻。
　　我滴神！
　　紀成南覺得自己看到了壹群野獸，誰敢阻攔他們將會被撕成碎片。
　　賈平安舉起右手，伸出食指，“其壹，賈氏的茶葉批發價降價三成。”
　　呯！
　　壹個商人狂喜之下，原本支撐著下巴的手壹滑，壹張臉都扣在了案幾上。
　　他猛地擡頭，不顧鼻血狂奔喊道：“都是我的！有多少茶葉我就能吃進多少！”
　　“誰特娘的敢獨吞？耶耶弄死他！”
　　“賈郡公，果真降價三成？”
　　賈平安點頭。
　　歡呼聲瞬間就壓過了斜對面的肆意大笑。
　　陳公放下酒杯，詫異的道：“他們在歡呼什麽？”
　　馬公楞了壹下，“興許是賈平安降價了吧。”
　　“他能降多少？半成最多了，誰特娘的有錢不掙？半成到壹成不足為慮，影響不了大局。”
　　眾人舉杯笑了起來。
　　對面的大堂裏，賈平安伸出中指，眾人馬上就安靜了下來。
　　這位賈郡公難道還有手段？
　　眾人屏息以待。
　　“酒水的批發價壹律降價兩成！”
　　呯！
　　壹個商人奮力拍著案幾，漲紅著臉喊道：“賈郡公，妳以後指哪我就去哪！”
　　“兩成啊！”
　　“兩成咱們能多掙多少錢？”
　　批發價不是零售價，賈氏的店鋪依舊會保持著原價出手，維系價格體系的穩定。
　　“發財了！”
　　近乎於狼叫的歡呼聲讓斜對面再度納悶了。
　　“開門聽聽？”
　　有人建議打開大門。
　　陳公矜持的道：“可晚些賈平安若是來了……”
　　“聽了再說。”壹個商人冷靜的道。
　　“打開吧。”
　　大門緩緩打開，斜對面的歡呼聲越發的清晰了。
　　“發財了！”
　　“我們發財了！”
　　眾人不禁納悶。
　　“發財了，這是何意？”
　　有人想去打探消息，可剛才大夥兒把話放的太滿了，此刻去就是自己打臉。
　　而大堂裏，賈平安在商人們的眼中已然成為了萬家生佛。
　　“三成的兩成，郎君，會不會掙少了？”
　　雖然錢不是自己的，紀成南依舊有些肉痛。
　　賈平安看著這些商人狂歡，矜持的道：“這只是開始，他們做了初壹，我便做十五。原先賈氏的批發價太高，以至於市面上的茶葉和酒水價格居高不下，如今下降了三成和兩成，商人們自然會調低零售價，那些模仿賈氏的商家……哭不哭？”
　　紀成南身體壹震，“郎君，這是要讓他們虧本？”
　　“不降價我依舊能讓商人們趨之若鶩，但掙錢太多有何益？”賈平安壹臉慈悲之色，“讓利於民才是王道。”
　　那些商人要倒黴了！
　　想到那些商人在看熱鬧，紀成南就不禁冷笑道：“晚些他們會哭！不，欲哭無淚！”
　　賈平安幹咳壹聲，“都矜持些！”
　　正在狂歡的商人們壹怔。
　　“還有？”
　　都這樣了！
　　妳竟然還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