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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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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自掛東南枝,喜氣洋洋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2

  “讓老夫死?”
  許敬宗瞬間就蹦跶了起來,剛想厲喝,包東說道:“這裏有小賈的書信。”
  “拿過來,不,放在案幾上,老夫自己拿。”許敬宗警惕的指指房門,示意包東退到外面去。
  包東苦笑,“只是讓妳假死。”
  許敬宗搖頭,包東無奈退了出去,看著他拿了書信。
  在書信裏,賈師傅親切的問候了老許的身體,最後罵他依舊傻萌,竟然被人坑了。
  但是,全文賈平安都沒抱怨自己被連累,更沒為自己為老許冒險被罰說壹句話。
  許敬宗看著這熟悉的筆跡,吸吸鼻子。
  最後,賈平安說了自己的謀劃……
  許敬宗擡頭,“好,老夫知道了,馬上照辦。”
  包東出去,但只是隱在邊上。
  賈師傅有交代:老許人不錯,但就怕頭皮涼。
  頭皮涼是啥意思包東不懂,但賈平安的交代卻記得很清楚。
  盯著他。
  裏面,許敬宗在寫遺書。
  遺書寫好,他弄了壹匹綢緞,費力的掛在房梁上,然後站在了凳子上。
  綢緞打結,測試了幾次之後,長度才剛好到下巴那裏。
  咳咳!
  許敬宗幹咳幾聲,覺得嗓子不錯,就用力蹬凳子。
  凳子上他放的有杯子,落地會脆響,不遠處的仆役自然會來查看。
  老夫的安排百無壹失。
  許敬宗腳下壹蹬,感覺打滑了……
  凳子沒倒,帶著杯子平行移動了差不多半步的距離。
  許敬宗雙腳懸空,人就被掛了起來。
  咯咯咯……
  他雙手無助的抓著繩子,腳下亂蹬。
  老夫……老夫休矣!
  外面的包東等了等,發現沒啥動靜,就想起了賈平安的話。
  “許公做事慢,若是他猶豫,記得去提醒催促他。”
  包東想了想,就再度過去,把房門推開壹條縫隙。
  兩條腿在眼前來回晃蕩。
  包東:“……”
  沒讓妳真死啊!
  他見老許在掙紮,就想去解救。
  好小子,快來救老夫。
  許敬宗快撐不住了。
  可包東猛地把那凳子踢翻,杯子落地粉碎,轉身就跑。
  回來……
  “阿郎這是怎麽了?”
  壹個仆婦嘀咕著走來。
  她走到門邊,看到自掛東南枝的許敬宗,不禁尖叫了起來。
  “來人吶!”
  先去救老許啊!哪怕妳抱大腿也行啊!角落裏躲著的包東想死。
  幸而有幾個仆役聞聲趕來,急忙扛大腿的扛大腿,尋刀子的尋刀子……
  “阿郎上吊了!”
  喊聲尖利。
  包東看到老許被解下來喘息,就知道問題不大,悄然而退。
  ……
  朝堂上正在議事。
  今年的收成還不錯,長孫無忌覺得這算是老天對大唐的眷顧,也是老天對先帝的眷顧。
  他眸色深沈的看著皇帝,想著最近小圈子裏不少人在嘀咕,說皇帝有些跋扈了。
  “陛下!”
  外面來了內侍,王忠良過去,回來時腳步很快。
  “陛下,許敬宗自盡。”
  李治依舊在微笑,可脊背處卻繃緊了。
  壹股悲傷和失落襲上心頭。
  朕的心腹終究是保不住嗎?
  “幸而被家人救了下來。”
  “讓醫官馬上去!”李治脫口而出,用力的喘息著。
  這壹次他沒有掩飾。
  目光轉動,宰相們木然。
  醫官飛快而去。
  晚些他回來稟告道:“許使君咽喉受創,勒痕不淺。”
  這便是貨真價實的自掛東南枝。
  “陛下,許敬宗怕不是畏罪自盡吧?”
  “有可能,此人狡黠,該馬上收監才是。”
  李治坐在最高處,看著臣子們在彈劾著許敬宗。
  而賈平安……
  “陛下,玄奘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說是收賈平安為弟子,隨後帶他潛心修行。”
  殿內明顯傳來了松壹口氣的聲音。
  那個掃把星終於是要滾蛋了。
  皇宮大門外,壹個官員腳步蹣跚的走來。
  走到近前,他沈聲道:“還請稟告陛下,戶部度支司員外郎馬成……有重大事情求見陛下。”
  消息傳遞進去。
  “跟著來。”
  馬成跟著進了宮中,壹路到了殿外。
  “陛下,馬成來了。”
  李治此刻心情極為糟糕,若非是作為皇帝的基本素養還在,此刻早就沖著群臣破口大罵。他皺眉道,“讓他來。”
  馬成進來就跪下了。
  這是什麽意思?
  李治剛想問話,馬成擡頭,“陛下,臣……辜負了陛下,臣……貪腐兩千余貫,罪該……萬死!”
  長孫無忌失態回頭。
  褚遂良失態回頭……
  骨骼關節處發出的聲音密集響起。
  貪腐的官員有多少不得而知,但他們從未見過貪腐後來自首的官員。
  唯壹的解釋就是,此人貪腐的事實暴露了。
  馬成低頭叩首,“臣檢舉……臣檢舉上官,戶部度支司郎中王陶貪腐三千余貫,臣都有記載,每壹筆臣都有記載……”
  轟隆!
  殿內仿佛回蕩著雷聲。
  李治不敢相信的道:“妳檢舉王陶?”
  馬成點頭,“是,從兩年前開始,王陶就和臣壹進壹出做假,更是和三個州府的官員合謀貪腐……”
  度支司還有壹個職責,那就是給各州定下壹年的賦稅額度。
  若是戶部度支司和地方官員勾結,這個額度可上可下,操作的余地太大了。
  “賬目臣已經帶來了。”
  馬成拿出賬目,這是最後壹擊。
  長孫無忌看了褚遂良壹眼,褚遂良眼中全是驚訝。
  拿下許敬宗,趕走掃把星,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可就在這個關鍵時候,馬成突然來了個自首,並舉報了王陶。
  這事不對!
  馬成貪腐看樣子是板上釘釘了,可他為何自首?
  這不對!
  褚遂良從長孫無忌的眼中看到了壹抹寒芒。
  這是有人在操縱!
  李治此刻的心情很嗨,大起大落之後,他覺得頭有些暈。
  馬成還在繼續坦白,“王陶和臣壹起貪腐,有壹次和臣酒後吹噓,說自家貪腐的錢藏的極好。他在大業坊的相雲寺常年租了壹間靜室,每月去壹次,錢財每次搬運壹點,就這麽藏在了裏面,要用錢就去寺裏拜個佛……”
  “拿了王陶!”
  李治只覺得眼前大放光明,心情振奮。但這事兒有蹊蹺,他必須要問清楚,“妳為何自首?”
  馬成壹怔,“臣念及陛下厚……厚恩。”
  什麽厚恩,這話哄鬼還行,在場的壹個都不信。
  李治的眸色壹冷,“朕的問話,壹句不得虛言,否則嚴懲不貸!”
  馬成心中暗自叫苦,可此刻他已經再無退路。暗自咒罵了賈平安生兒子沒屁眼後,他選擇了坦白。
  “百騎的人查到了臣貪腐的證據……”
  瞬間壹條推理線條就出來了。
  從許敬宗和賈平安被禁足開始,百騎就展開了行動。
  他們知道從王陶那裏沒法入手,就想到了貪腐線。
  王陶若是貪腐,那麽馬成說不得知道些什麽,於是……
  “他們怎麽查的?”
  李勣作為名將,對這等手段比較有興趣。
  馬成說道:“他們查了臣的別業,還有臣妻弟的別業,最後查到了那些錢。”
  ……
  此刻的平康坊。
  馬車上,唇紅齒白的賈平安對陳玲微微壹笑,“忘了自我介紹,某來自於百騎,百騎文書,賈平安。”
  正在憧憬包養小鮮肉的陳玲變色道:“掃把星!”
  “然也!”
  賈平安按住了她的肩膀,“馬成此刻已經進宮自首,他貪腐了兩千余貫,少不得要被處置,妳……好自為之。”
  他下了馬車。
  陳玲這個女人手段不錯,脫身不是問題。
  包東納悶地問道:“妳又沒睡她,為何要放她壹馬?”
  賈平安看著馬車倉皇而去,唏噓道:“男人,什麽叫做男人?”
  包東等著他的自問自答。
  “某利用了她,那麽就還她壹個機會,至於能否抓住,那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妳這個奸細!”包東有些羨慕賈師傅哄女人的手段。
  “其實……我想做個好人。”
  ……
  朝中,王陶已經被帶了來。
  壹看到馬成,他瞬間腿軟。
  李治冷笑道:“許敬宗彈劾妳貪腐,可有眾人為妳擔保,說妳清廉如水。王陶,今日馬成在此,妳該當何罪!”
  長孫無忌木然。
  那些彈劾許敬宗和賈平安的臣子……有人木然,有人羞愧難當。
  當初他們的喊聲有多高,現在就有多丟人。
  這臉被打的啪啪響。
  在看到馬成時,王陶心中就已經湧起了不祥的預感。
  馬成和他是壹條繩上的蚱蜢,壹人檢舉,兩人倒黴。
  這便是有的貪腐案壹查就容易出現窩案的原因,因為這條線但凡落下壹人,就有被發現的風險。
  這二人在度支司壹人管進,壹人管出,但凡不妥,就會被另壹人發現。
  馬成看了王陶壹眼,“陛下,他的錢就藏在相雲寺。”
  噗通!
  王陶跪下,絕望的看著長孫無忌等人,希望有人來拉自己壹把。
  李治只覺得最近的郁氣都消散壹空,吩咐道:“讓邵鵬來。”
  他覺得自己的心腹最近表現的很得力。
  晚些邵鵬來了,見到王陶和馬成,心中不禁暗贊著小賈的手段。
  “此事百騎做的好。”原先的百騎死氣沈沈的,幹啥啥不行,背鍋第壹名。李治壹看不妥,就準備擴編,把百騎變成壹支軍隊。
  可現在看來,百騎大有作為,當留存。
  他看了舅舅壹眼,覺得近日小圈子太過淩厲了些,要壓壹壓才行。而百騎的好消息無疑就是最好的打壓工具,“此事是如何做的,妳且道來。”
  事情都出結果了還問,這是要鞭屍的意思。
  邵鵬看了長孫無忌壹眼,“陛下,此事事發後,賈平安在家傳信,說是度支司壹進壹出必須平賬,王陶若是貪腐,馬成定然也好不了……”
  “竟然是他?”李治想起了那個少年。
  “他說那些贓款馬成定然不敢放在家裏,而別業的可能最大,於是百騎去搜索馬成在昌樂坊的別業,可並未找到……”
  那豈不是斷了線索?
  哪怕事情水落石出了,李治依舊對這個案子的細微處有許多不解。
  李勣微微瞇眼,覺得馬成怕是和王陶壹樣,把錢藏在了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陛下,後來賈平安建言查馬成親戚的宅子,壹查就查到了馬成的妻弟……”
  邵鵬想起了賈師傅用美男計的過程,不禁覺得無蛋的日子很憂郁。
  於誌寧皺眉道:“那馬成的妻弟如何?”
  “小吏。”
  小吏哪裏買得起那等宅子?在場的人都明白了。
  於誌寧也恍然大悟,“這是馬成買了宅子記在妻弟的名下,自家把贓款藏在裏面,如此無人過問,好手段。”
  大唐此刻貪腐的官員不多,對這等手段沒啥經驗。
  “賈平安這般抽絲剝繭……”李勣毫不猶豫的為賈師傅拉票,“果然好手段。”
  李治含笑道:“當初朕覺著他頂著他掃把星的名頭容易被人利用,就放在了百騎,誰知道他竟然屢屢建功,倒是讓朕頗為意外。”
  這時候需要捧哏的,可老許不在,李勣不喜歡冒泡……
  邵鵬壹咬牙,摸出了壹份文書,“陛下,許使君還在家裏躺著呢!奴婢路上遇到了許使君的家人,請奴婢帶來的遺書。”
  這事兒有些犯忌諱,但此刻皇帝大獲全勝,怕毛。
  李治面色凝重,“念!”
  王忠良接過遺書,大聲念誦著。
  遺書大致的意思是:想我老許壹生忠心耿耿,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含糊,哪怕是斧鉞加身也不後退,但臣卻無法忍受汙蔑和陷害,臣知曉給陛下帶來了麻煩,唯有壹死了之,以證清白。
  老許的文采毋庸置疑的好,壹份遺書寫的感人肺腑,催人淚下。
  王忠良哽咽了壹聲,“奴婢讀了都忍不住為之淚下。”
  李治看著宰相們,淡淡的道:“許敬宗忠心耿耿,諸卿以為如何?”
  眾人齊聲道:“是。”
  彈劾許敬宗的那幾位,此刻面色漲紅,難堪之極。
  皇帝這是故意給他們小鞋穿。
  但錯了就錯了,挨打要立正的道理古今通用。
  “諸卿都散了吧。”李治心情愉悅,只想去後宮散發散發。但壹想到王氏和蕭氏,他的興趣就直線下滑。然後那雙入鬢長眉就在腦海裏滑過。
  眾人散去,李治留下了邵鵬。
  “此事做的不錯。”
  對於心腹,李治總是不吝誇贊。
  邵鵬面色古怪,在想要不要把那事兒告訴皇帝。
  “嗯?”李治發現了他的憂郁,就冷哼壹聲。
  邵鵬心中嘆息,“陛下,此事……奴婢有罪。”
  他跪下了。
  “說說。”李治心情放松,隨手拿起玉佩把玩。
  “賈平安私下出入道德坊,臣看管不嚴,有罪。”
  賈師傅的禁足令在百騎的掩護下成了擺設!
  但李治現在心情好,所以只是擺擺手。
  邵鵬心中壹松,“賈平安得知馬成寵愛小妾陳玲,就假裝巧遇,幾番交流,那陳玲無意間說了昌樂坊之事,這才找到了線索。”
  李治拿著玉佩呆滯了。
  “妳是說……他用了美男計?”李治覺得三觀被刷新了壹遍。
  邵鵬點頭,“是。”
  李治不禁捂額,“這掃把星竟然這般……當初朕讓他在百騎只是想就近看著,誰知道他竟然越發的能幹了。此事若非是他,許敬宗定然難逃壹劫,朕的身邊也會少壹個心腹,處境就越發的艱難了。”
  是啊!
  連王忠良都覺得此次賈平安堪稱是中流砥柱。
  李治在琢磨著,他想到了武媚對賈平安的評價,就頷首道:“百騎裏,如賈平安這般的有多少?”
  若是百騎裏如賈平安這樣的人才多壹些,他的某些謀劃就可以施行了。
  邵鵬羞愧難當,“陛下,百騎裏如賈平安的……壹個也無。”
  李治聲音冷了些:“也就是說,百騎大多平庸?”
  邵鵬點頭,李治有些惱火,“賈平安壹介少年竟然能在百騎鶴立雞群,可見妳等平日裏多有懈怠,回去操練!”
  “是!”
  邵鵬出去,在路上竟然追上了宰相們。
  李勣拖在最後面,壹看就是被孤立了。
  長孫無忌被眾人簇擁著,氣勢不凡。
  褚遂良難掩失望之色,“輔機,此次功敗垂成,下次再想弄許敬宗就難了。”
  長孫無忌淡淡的道:“主事之人蠢!竟然沒想到收攏手尾,把事情清掃幹凈。自己挖坑占了先手,最後卻被壹個文書輕松破局,這得有多蠢?蠢不可及!”
  他面色如常,話卻說的很重,可見心情極壞。
  長孫無忌深吸壹口氣後問道:“誰主持的?”
  沈默。
  “有何不能說的?”長孫無忌惱了,“是誰?”
  褚遂良羞紅了臉,低聲道:“是老夫。”
  ……
  賈平安解放了。
  大門壹開,外面站著姜融,他拱手道:“恭賀賈文書。”
  “客氣了。”此次賈平安被禁足,姜融看守的不算嚴,表現不錯,賈平安覺得有必要給顆糖,“還請姜坊正去壹趟許使君家,告訴許使君,某很好,讓他安心。”
  姜融帶來的坊卒壹怔,覺得賈平安把姜融當做仆役使喚過分了些。
  “某馬上去。”
  可姜融卻喜上眉梢,轉身就走。
  坊卒跟上問道:“坊正,這就是跑腿的事,妳為何這般高興?”
  姜融興奮的道:“妳懂個屁,某去了許使君家傳口信,這便是結識了許使君,回頭長安縣也得給某壹個面子啊!哈哈哈哈!”
  對於官迷姜融來說,能去高官家走走是壹件最幸福的事兒。
  隔壁門開了,王大錘出來,拱手道:“恭喜。”
  “大錘啊!”賈平安笑道:“下午家裏別做飯了。”
  此次王家提供了跳板,讓賈師傅翻墻躲避監管,很講義氣。
  “好。”
  楊德利興奮欲狂,第壹次準備大手大腳的花錢,讓他有些飄飄然。
  可還沒等他騎著馬兒去采買,劉架帶著人來了。
  “掃把神……”
  許久沒見到自己的掃把神,讓劉架不禁紅了眼眶。
  賈平安捂額,“大唐沒有掃把神。”
  “有滴。”劉架歡喜的道:“得知掃把神洗清了冤屈,某不勝歡喜,就帶來些人手,酒菜也準備了些,為掃把神慶賀。”
  “有心了。”以前賈平安總是喜歡把雙方的付出算清楚,可後來漸漸知道,許多時候算不清楚才是好事。
  沒了任務的表兄跪在姑母的牌位前歡喜的匯報工作,劉架帶來的人在忙裏忙外,準備酒菜……
  外面,道德坊德高望重的那些人被請了來。王學友看著這場景感慨道:“喜氣洋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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