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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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老夫與武陽伯緣慳壹面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2

  百姓蜂擁而至,那聲勢駭人。
  百騎在布防,可面對這等人海,他們依舊面色大變,覺得下壹刻就會被沖垮了。
  明靜的馬在不安的動著。
  賈平安雖然經常懟我,可好歹也睜只眼閉只眼的放任我每天看消息裏的熱鬧……
  “保護武陽伯!”
  明靜喊了壹聲。
  “退後!”
  包東怒吼。
  “慢!”
  就在百騎準備拔刀時,眼睛有些微紅的賈平安恢復了些情緒管理能力,說道:“讓開。”
  他下馬走了過去。
  人群漸漸止步。
  賈平安拍拍包東的肩膀,示意他退開,然後走出了保護圈。
  那婦人見他出來,歡喜的道:“賈郎君,奴還以為妳再也不回來了。”
  賈平安不知怎地,腦海裏仿佛有個人在操控自己的情緒,淚水就忍不住流淌了下來。
  “這是我的家。”
  他重復道:“無論我去到何處,我的家都在這裏。”
  說完這話,他只覺得腦海裏壹陣輕松。
  壹個老人笑道:“老夫就說賈郎君何等人,怎會忘卻了家鄉父老。”
  婦人說道:“如今是武陽伯了。”
  老人板著臉道:“早些年有相公回鄉擺架子,家鄉人皆默然,隨即無人理睬……”
  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只是靈魂有些改變……賈平安笑道:“在外多大的官,回鄉也只是當初那個少年。”
  老人壹拍手,“就是賈郎君這個話,說的好!”
  隨後老人拉著賈平安的手,“走,今日我等請賈郎君飲酒,接風洗塵。”
  我想去看妹子啊!
  許敬宗都說好了,那位接任的刺史定然會請大夥兒去青樓。不要錢還能看歌舞,為啥不去?
  但眾人壹擁而上,把他簇擁著走遠了,阿寶孤零零的在後面跟著。
  明靜呆呆的看著這壹幕,心想這是為何?
  許敬宗的眼中有艷羨之色,“妳等這壹路看到那些鄉人在做竹編,可覺著奇怪?”
  明靜點頭,“進了華州境內,處處都是,這是為何?”
  許敬宗說道:“當初華州貧困,後來有人說華州多竹,為何不利用起來?於是便讓百姓編制竹器,隨後帶著去長安販賣。長安通天下,那竹器精美,價錢還便宜,賣的好啊!華州壹地便漸漸富裕了起來。”
  明靜不知他為何說這個,但還是很欽佩這等造福百姓的人,“許公,那人是誰?”
  許敬宗指指前方,“就是小賈。”
  明靜:“……”
  那個每天都喜歡懟我的掃把星竟然還有如此光輝的壹面?
  為家鄉人籌謀生計,造福壹地,難怪他壹出現,那些百姓就歡喜不已。
  賈平安被人簇擁著進了市場,隨即就被幾家酒肆爭搶請客,差點把他五人分屍。
  ……
  許敬宗等人被華州刺史劉素接到了青樓裏,正在飲酒。
  這是慣例。
  曾經的刺史來到這裏,妳就冷冰冰的請他吃個食堂,這個像什麽話?傳到長安去,人人都會說妳劉素不近人情。
  酒過三巡,劉素笑道:“當年許尚書在此任職期間,為華州解決了不少大事,譬如說那塊田地紛爭。”
  許敬宗還記得那裏,就問道:“那兩個村子如今如何了?”
  劉素說道:“那兩個村子聯姻之後,便日益和睦,如今還經常走動。”
  “好!”
  許敬宗的欣慰之情溢於言表,劉素嘆道:“當初來華州之前,那些人說許尚書如何不堪,甚至還有奸佞之名,到了華州之後,老夫才知曉,原來許尚書何等的兢兢業業,何等的為民操勞……”
  明靜不禁愕然,心想我在道觀裏都聽聞過奸臣許的名號,難道是假的?
  許敬宗沒想到自己在華州依舊被人贊頌,不禁心情激蕩,舉杯邀飲。
  微醺後,老鴇帶著壹個女妓來,“讓黃花給諸位貴人歌舞可好?”
  劉素笑道:“這黃花乃是華州新晉的名妓,老夫也只是看了壹次她的歌舞,頗為不錯,不比長安的差,許尚書,今日還請賞鑒壹番。”
  “好說。”許敬宗含笑點頭。
  黃花看著頗有柔弱之相,也就是楚楚可人之態,肌膚細嫩,讓人見了不禁想親密憐愛壹番。
  她站在堂中,樂聲起,歌聲悠揚。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歌聲悠揚,隨即舞蹈令人贊不絕口。
  晚些黃花告退更衣。
  出來後,有兩個女妓在嘀咕。
  “那武陽伯就在趙家的酒肆裏,可惜我等竟然無法壹見。”
  是寫出了那些名篇的武陽伯?
  黃花悄然出了青樓,發足狂奔。
  晚些,劉素和許敬宗談的契合,不禁歡笑不已,隨後愕然,“黃花呢?”
  有人去尋,回來說道:“黃花不見了。”
  劉素板著臉,“這是欺老夫無能嗎?”
  老鴇嚇得渾身發抖,“使君,黃花怕不是……怕不是……”
  更衣把人更不見了,這是作死呢?
  作為華州刺史,劉素要滅壹家青樓真是輕而易舉,此刻他覺得自己在許敬宗的面前丟人了,就把臉壹板,“回頭再說話。”
  當著許敬宗他不好發作,等晚些許敬宗壹走,這家青樓也就離關門不遠了。
  明靜坐在邊上只顧著吃,順帶看歌舞,見到如此,就問了包東,“接下來如何?”
  包東嘆道:“要關門了。”
  “那黃花怠慢了許尚書,要倒黴了。”明靜覺得那等楚楚可憐的美人被責罰,當真讓人心中不忍。
  老鴇又急又怒,剛想去尋黃花,就聽外面歡呼,“黃花回來了。”
  黃花提著裙子跑著進來,喘息著福身,“奴失禮了。”
  老鴇知曉要想挽回影響,必須要表態,就厲喝道:“賤婢!竟敢怠慢二位貴人,晚些定然杖責,讓妳知道天高地厚,現在還不請罪?”
  黃花跪下,依舊在喘息,“奴……見罪於二人貴人,求責罰。”
  許敬宗默然,這等事作為客人他不能插手,否則就是打劉素的臉。
  劉素冷笑道:“妳倒是好大的架子,今日許尚書與老夫在此,妳竟然也敢壹去不復返,膽大之極,來人!”
  兩個隨從上前。
  劉素淡淡的道:“杖責!”
  這便是給許敬宗壹個交代的意思。
  這麽楚楚可憐的女子,竟然要被杖責嗎?
  想到自己差點就被扒去下裳,光溜溜的被羞辱責打,明靜就脫口而出,“可有隱情?”
  說完她就後悔了。
  劉素都發話杖責了,她此刻說話就是幹擾了劉素的權威。
  劉素的嘴角緊抿,有些不悅。
  許敬宗皺眉看了明靜壹眼,心想妳壹個內侍來青樓就算是奇葩了,竟然還不知天高地厚的為女妓求情,果然是狂妄!
  黃花已經被嚇壞了,聞言趕緊擡頭,“二位貴人,奴先前更衣時聽聞武陽伯就在左近,奴忍不住就想去見見。”
  她含淚道:“奴這幾年聽聞了許多詩賦,可無壹人能與武陽伯相媲美,奴情難自禁,還請二位貴人高擡貴手。”
  劉素沒想到竟然是為了這個,先是壹怔,旋即問道:“許尚書,先前聽聞什麽掃把星來了,老夫還說怎地不見武陽伯,難道他就在左近?”
  許敬宗也沒想到是為了這個,苦笑道:“小賈壹進城就被百姓發現了,隨即被簇擁著去飲酒接風,老夫想著這本是他的家鄉,如此便不強求,沒想到竟然就在邊上。”
  劉素笑道:“武陽伯壹個竹器造福了華州鄉親,功莫大焉。”
  老鴇在邊上覺得這事兒興許有緩和的余地,就試探著問道:“二位貴人,黃花要不……”
  壹州刺史說話,自然壹言九鼎……那兩個隨從走了過去。
  想到被杖責的羞辱和痛楚,黃花不禁渾身顫栗。
  劉素看了她壹眼,“起來,為貴客歌舞。就用武陽伯的詩,唱得不好,兩罪並罰!”
  這便是寬恕了。
  黃花本以為就算是有武陽伯的緣故,但責罰依舊少不得,沒想到竟然被寬恕了。
  那位武陽伯竟然能讓劉使君都為之放棄了威嚴,果然是大才槃槃。
  老鴇笑道:“武陽伯在長安城作了許多詩,黃花趕緊唱來。”
  樂聲起,歌聲出。
  “黃河遠上白雲間,壹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好!好詩,唱的也好!”劉素撫掌輕合,笑容滿面。
  壹場能讓青樓關門的事兒就此消弭了,明靜低聲問道:“這位劉使君可是欽佩武陽伯的文采?”
  包東低聲道:“武陽伯不但是文采風流,更有沖陣斬將的威風,這位劉使君當年曾殺過敵……”
  劉素突然壹拍案幾,“老夫想到武陽伯少年沖陣,壹刀斬殺了朱邪孤註就不禁感慨,來,唱俠客行。”
  歌聲陡然高亢。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劉素嘆道,“武陽伯這首詩卻該用橫刀敲擊鐵板伴奏才好!”
  歌聲漸漸高亢。
  劉素跟著壹起高唱,“十步殺壹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這等少年,老夫緣慳壹面終究不爽快。”劉素猛地起身,“走,去酒肆。”
  眾人不禁訝然。
  明靜更是都忘記了吃,“他竟然為了這首詩要去見武陽伯?”
  包東興奮的道:“每次唱這首詩,我便熱血沸騰。妳看劉使君面色發紅,這便是想去尋了武陽伯飲酒高歌。”
  晚些,眾人尋到了酒肆,旋即狂歡。
  賈平安不知自己最後是如何回到的住所,倒下就睡。
  夢中,壹個少年站在田坎邊,右邊是十余少年沖著他扔東西,叫罵聲不絕於耳;左邊,壹個婦人跌跌撞撞的跑來,邊跑邊喊道:“平安!快跑!平安……跑啊!”
  於是他便跑,那些少年在追。
  婦人撿起泥塊沖著那些少年砸過去,兇神惡煞地喊道:“再欺負我兒,回頭都砍死了!”
  那些少年壹哄而散……
  “阿娘!”
  睡夢中的他淚流滿面。
  ……
  洛陽,當賈平安壹行到了時,洛州別駕李營持出迎,隨即壹行人被安置在了城中。
  沐浴更衣後,許敬宗去出席洛陽官員的招待宴會,賈平安不在邀請的名單中。
  包東明顯的怒了,“下官花錢收買了壹個小吏,說是上官說掃把星壹來準沒好事,再說了,此子乃是百騎統領,壹條狗罷了,也配咱們宴請?”
  罵賈平安是狗,那我也是了……明靜大怒,“欺人太甚!”
  “生什麽氣?”
  賈平安卻很是平靜。
  這人莫不是冷血?明靜都覺得怒不可遏,可當事人卻壹副沒事人的模樣,讓人齒冷!
  “他們越是這般說,就越說明他們在忌憚我!”賈平安從容的道:“都淡定,此事涉及頗廣,各個折沖府之間是誰在串聯?長安是兵部和左屯衛有人勾結,洛陽呢?”
  “此事在那些人看來是完結了,心中有鬼的也安了心,可咱們突然來了洛陽,許公乃是陛下的心腹,咱們百騎更是陛下的人,他們若是心中沒鬼,必然是坦然大方。如此,當是有問題。”
  包東嘆道:“話是這般說,可從何處著手?”
  明靜看來做了功課,自信的道:“我以為當從折沖府入手,壹旦尋到了情弊,當即拿下,隨後拷打詢問。”
  這個女人看來是被我懟多了,竟然知道上進……賈平安說道:“折沖府的調動,也得報與地方官。而且……那些折沖府是如何統壹行動的?”
  “是啊!”明靜的自信恍如沙灘上的建築,壹下就垮塌了。
  她看了賈平安壹眼,心想此事可是難辦,賈平安會從何處入手?
  “我覺著,要不就從洛陽官員入手。”
  明靜又找到了自信。
  “妳就不能多壹些立場?壹會兒從軍中,壹會兒從官員,左右搖擺。”
  女人,呵!
  妳不懟我會死?
  男人,呵!
  明靜翻了個白眼。
  賈平安分析了壹下,“洛州刺史曹科不是那邊的人,但也不算是陛下人,屬於逍遙派。河南道有數十折沖府,洛陽這裏能影響多少?這些問題是我等要去查探的。”
  晚些許敬宗飲酒回來,破口大罵。
  “那些洛州官員交頭接耳,說我等無事生非,無事找事,老夫壹怒之下就呵斥了數人。”
  老許果然還是那等作風,壹旦不如意就要說話。
  “許公,曹科如何?”
  曹科這位刺史的態度很重要。
  “曹科就坐在那,和木雕神像壹般。”許敬宗冷笑道:“老夫看此人是想袖手旁觀,不管結果如何,誰都沒法說他的錯。”
  這就是逍遙派。
  許敬宗的面色陰晴不定,在室內負手轉悠幾圈,止步道:“洛州別駕李營持還算是不錯,對老夫頗為照顧。老夫在想……越是不喜歡老夫來洛州的,必然就是懼怕老夫的手段……”
  賈平安:“……”
  “老夫當年也曾叱咤風雲。”許敬宗皺眉,“若是老夫出手查清了此事,以老夫剛正不阿的性子,定然會把他們壹網打盡。如此,他們這是怕了,於是便冷嘲熱諷,想亂老夫之心!卑鄙無恥!”
  妳這個是自娛自樂啊!
  賈平安很無奈。
  “小賈,妳說說可是如此?”許敬宗負手而立,若非賈平安知道他的根底,定然會以為這是個正人君子。
  “許公,妳在洛陽可有熟人?”此事還得要尋個內應。
  “熟人有不少。”
  賈平安心中壹喜,“那便聯絡壹番。”
  許敬宗幹咳壹聲,“都是仇人。”
  賈平安捂額,“此事麻煩了。”
  老夫……
  許敬宗有些羞愧,但羞刀難入鞘,就說道:“妳等著,老夫去尋壹個來。”
  老許說做就做,隨即帶著人出去。
  “要隱秘!”
  賈平安覺得自己遲早會被老許氣死。
  “妳小覷了老夫。”
  許敬宗進屋壹趟,出來時,竟然便了個人,臉都白了許多。
  “許公妳這是抹了什麽?”
  明靜看著他的白臉,不禁心動了。
  若是我也有這等東西該多好?
  許敬宗幹咳壹聲,“妳壹個內侍要這等東西作甚?”
  我是女人!
  明靜暗怒。
  許敬宗從身邊走過,賈平安嗅到了些脂粉味,不禁就笑了起來。
  老許竟然買了脂粉,這多半是要帶回去給誰的吧。
  許敬宗出去轉悠了壹圈,尋到了壹個小吏回來。
  “趙雄在洛州認識不少人,那個小賈,妳問問。”
  趙雄有些拘束,等得知賈平安的身份後,坐都不敢坐,起身束手而立。
  明靜好奇地問道:“為何如此懼怕?”
  趙雄幹笑道:“聽聞武陽伯在長安很是威武。”
  我何時才能有這等威勢?
  明靜在琢磨著。
  賈平安簡單問了話,隨後讓人帶著趙雄出去。
  “如何?”許敬宗壹臉期冀的問道。
  毛用沒用……但話不能這般說,會傷了老許的玻璃心,賈平安笑道:“很有用處。”
  他在瞇眼沈思。
  “當初左屯衛事發,武定折沖府折沖都尉常岱自盡,兩個果毅都尉,吳歡遁逃失蹤,只剩下壹個魯石主持折沖府事務。可見武定折沖府問題最大。”
  賈平安屈指叩擊著大腿,“另外,其它折沖府並未有人主動請罪,可見此事復雜。”
  許敬宗點頭,“小賈,還有壹事妳卻忘記了,抽點天下折沖府將士乃是兵部之責,折沖府的都尉們興許不知情。”
  這個問題賈平安早就想過了。
  “麾下去了何處都不知情?”賈平安覺得這壹條說不通,“至少是漠視了兵部的錯誤。”
  “其實……”賈平安瞇眼道:“此事與士卒無關,要緊的是那些跟隨去了長安的低階將領。那些校尉,以及隊正。左屯衛裏,那些人被編為壹體,校尉和隊正壹蠱惑,那些麾下都是洛陽人,妳說他們會不會響應?”
  這便是伏筆,以及殺招。
  外面來了個百騎,“許尚書,武陽伯,剛才有人投了壹份文書進來。”
  難道是我許某人的德行感召了那些貪官汙吏?許敬宗眼前壹亮,“拿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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