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春風吹，戰鼓擂

　　宮中如今不少人都知曉了貴妃叫皇帝二郎的事兒。
　　大逆不道啊！
　　皇後這般叫還差不多，妳壹個貴妃也配？
　　但皇帝不但認同了，還叫上了貴妃的乳名。
　　鴻雁！
　　“鴻雁，飛走了。”
　　某個尖刻的嬪妃說道。
　　她正在皇帝回後宮的必經之路上等待。
　　“陛下來了。”
　　壹個宮女飛奔而來。
　　嬪妃點頭，“給錢。”
　　她的侍女上前，壹串銅錢遞過去。
　　宮女仿佛是經歷了無數次般的熟練，壹手接錢，壹手拿出碩大的錢袋丟進去，隨即狂奔。
　　喊聲在身後回蕩。
　　“陛下來了。”
　　“給錢！”
　　於是皇帝到來時，就看到了浩大的歡迎陣容。
　　貴妃聽到了消息，只是笑。
　　那眼神平靜的令人羨慕。
　　“二郎不會留在那裏。”
　　“陛下到。”
　　皇帝大步進來，不等貴妃行禮就扶住了她，“鴻雁果然慧眼識珠。”
　　貴妃愕然，“二郎這是……”
　　“妳建言讓那個縣尉去護衛南陽公主，今日他破壞了北遼使者的圖謀。”
　　貴妃壹怔，“誰？”
　　焦麗低聲道：“娘娘，就是那個阻攔刺客的縣尉。”
　　貴妃恍然大悟，不禁愧疚了壹瞬。
　　皇帝看似不經意的瞥了她壹眼，見狀說道：“那少年倒也有些膽略。”
　　貴妃挽著他的手臂道：“那倒也不負我當初舉薦。”
　　二人進去。
　　貴妃問道：“那少年叫做什麽？”
　　焦麗說道：“好像是叫做楊……楊玄吧。”
　　……
　　“要錢沒有，要命壹條。”
　　怡娘不滿的嘟囔著，幾只她養的小雞在腳邊轉悠。
　　門外的坊正苦笑，“怡娘，每個人都要繳納賦稅。”
　　“權貴就不交。”
　　怡娘壹邊給錢壹邊發牢騷，至於賦稅中的布匹，她早就準備好了。
　　“勞役我家不去。”
　　“好說。”
　　只要妳給錢給布匹，妳就是大爺。
　　這是坊正收稅收的最順利的壹家。
　　“少府回來了。”
　　見到楊玄時，坊正笑瞇瞇的打招呼。
　　身後幾輛大車上堆滿了錢和布匹。
　　其中就有楊家的。
　　怡娘顯然對交稅很不滿，她壹邊給進門的楊玄拍打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壹邊發牢騷。
　　“當年別說是賦稅，就算是吃飯也不給錢。”
　　曹穎隨口道：“咱們有錢了……老賊。”
　　哐當！
　　箱子落在地上，老賊打開蓋子。
　　金光閃閃啊！
　　怡娘歡喜，手就重了些。
　　啪！
　　楊玄脊背挨了壹掌，他發誓定然是青了。
　　等得知是用於買宅子開拉面館的錢後，怡娘念念不舍的把金錠放下，“當年好歹也見過錢財，只是眼花了，眼花了。節省是興家之道，不可奢靡。”
　　嘴裏說的狠，午飯時還是加了個硬菜。
　　“烤雞！”
　　王老二眼前壹亮，蹲著就開幹。
　　“嗯！”怡娘掃了他壹眼。
　　王老二正在撕咬雞肉，動作馬上停止了，緩緩跪坐下去。
　　怡娘板著臉看著眾人，“禮儀禮儀！說多少次了？不能給郎君丟人，說妳呢老賊！”
　　老賊也是習慣蹲著吃飯的，聞言說道：“怡娘，我多年了……”
　　“為何？”說不出個道道，怡娘發誓晚飯讓老賊喝風。
　　老賊說道：“盜墓遇到機關會很耗時，墓道低，就只能蹲著吃。”
　　“為何不坐著？”怡娘不信。
　　老賊嘆息，“祖傳的規矩，進了墓穴不能坐……”
　　“坐了又如何？”
　　“咱們的規矩是視死如生，墓穴便是墓主人的家。除非主人相邀，否則不能坐。”
　　主人相邀！
　　怡娘看了楊玄壹眼，“從今日起，坐！”
　　這家的主人是我哈！
　　楊玄覺得脊背發寒。
　　老賊坐下了。
　　壹家人沈默著吃了午飯。
　　午飯後，韓瑩來了。
　　“請您去選個地方。”
　　“看墓穴？這個老夫熟。”老賊最近有些騷動，不想挨家。
　　“看地方，賣拉面。”
　　沿著朱雀大街壹溜轉，楊玄有些暴發戶的歡喜。
　　那些中人壹臉卑微的笑，介紹著自己代理的宅子情況，會讓妳產生壹種妳就是神靈的感覺。
　　當他指向更大的宅子時，中人差點美出了鼻涕泡。
　　“他想叫妳爸爸。”朱雀也美的想冒泡。
　　“就這裏了。”
　　楊玄最終把光福坊臨著朱雀大街的壹個宅子買了下來。
　　“改造裝飾壹番，另外，招聘人手。”楊玄開始指派，“韓瑩教導廚子。”
　　“是。”這是核心，韓瑩覺得是對自己的看重。
　　“每個廚子都簽十年契約。”
　　若是誰泄露了元州拉面的機密，十年內查出來，楊玄能讓他痛悔終生。
　　貴族之間的大宗交易罕有用銅錢的，大多是用布匹，或是金銀。
　　“那金子還沒焐熱。”
　　老賊回到家中依舊在念叨。
　　“錢財只是小事。”
　　曹穎和怡娘商議了壹番，回來和楊玄說道：“郎君，先前坊正來收稅時提起壹事，北遼如今在北方不斷挑起沖突。”
　　“妳想說什麽？”楊玄坐下，怡娘給他送上茶水，輕聲道：“郎君，這個天下在壹點點的亂了。”
　　曹穎跪坐在他的側面，頷首，“我們需要更快些。”
　　楊玄沈吟良久。
　　“準備禮物。”
　　“您去哪？”怡娘有些迷惑。
　　“我去見見那位悍將。”
　　當楊玄提著幾個油紙包來到兵部大門外時，守門的掌固問道：“尋誰？”
　　“萬年縣縣尉楊玄，求見宋尚書。”
　　“作甚？”掌固問目的。
　　同時看了他手中的禮物壹眼，眼皮子狂跳。
　　宋震可是剛正不阿的典範，這人竟敢來行賄？
　　“問安。”
　　掌固慢騰騰的進去。
　　順帶讓自己放松放松。
　　“尚書。”
　　“嗯！”
　　宋震剛處置完壹起政事，正在閉目養神。
　　掌固說道：“萬年縣縣尉楊玄求見。”
　　宋震睜開眼睛，想了想。
　　掌固的上進心比較強，“他帶了禮物。”
　　“讓他來。”
　　宋震詫異於掌固的發呆，輕哼壹聲。
　　“若是在軍中，重責不貸！”
　　晚些，楊玄被帶了進來。
　　宋震看了壹眼油紙包，“帶了什麽來？”
　　楊玄說道：“聽聞您腿腳有些風濕，下官恰好認識壹個名醫，就弄了些藥來。”
　　“倒也好。”
　　宋震壹雙虎目掃過他，“妳來何事？”
　　禮物收了，這便是開了個好頭。
　　“下官聽聞北疆不寧。”楊玄試探著。
　　宋震淡淡的道：“軍中人說話直來直去，妳這等試探只會換來鄙視，說！”
　　呃！
　　楊玄尷尬的道：“下官想請教尚書，此事可是真的？”
　　“怎麽，妳想從軍？”宋震拿起案幾上的文書，這是壹個信號。
　　老夫很忙，沒事……滾蛋！
　　“是。”楊玄卻知曉自己此刻沒法從軍。
　　他賭宋震對自己有些好感。
　　“倒也有些誌氣。”宋震面色稍霽，“上次妳和國子監在北門截殺南周密諜，手段果敢，計謀出眾……”
　　楊玄低頭，“尚書謬贊了。”
　　宋震用文書敲敲案幾，“當年北遼威名赫赫，大唐也得低頭。可後來武帝忍辱負重，十余年後大軍出塞，壹戰擊潰北遼大軍。北遼壹蹶不振至今。不過這些年的修生養息也讓他們生出了野心，而這壹切便是因為那訓練精良的數十萬鐵騎。”
　　“下官愚鈍，北遼這是想進攻大唐嗎？”楊玄對北遼知之甚少。
　　宋震說道：“壹個王朝，當它的軍隊無比強大時，帝王就要為這些強大尋找出力的地方。否則這些強大每年白白消耗著國力。更要命的是，這些強大會生出野心來。少年，軍隊不是過家家，軍隊……要殺人！”
　　不是殺敵人。
　　就是殺自己人！
　　妳選哪壹個？
　　“所以北遼皇帝必須要為那些強大的鐵騎尋找壹個發泄口。”
　　“聰明的小子，這個比喻老夫很喜歡。”
　　宋震嚴肅的臉上浮現了壹抹微笑，隨即消散，“老夫在妳的身上並未看到為國效命的慷慨和勇氣，倒是看到了不少平靜。妳需要勇氣，否則去了北疆也是送命。”
　　楊玄覺得宋震把自己看得通通透透的，他恭謹拱手，“謹受教。”
　　“去吧。”
　　宋震看著他離去，突然幽幽嘆道：“北遼在勵精圖治，赫連峰壹心想雪當年之恥。而陛下在做什麽？用驛站從南方給寵妃運送果子。”
　　室內安靜了良久。
　　呯！
　　有人急匆匆的進去，只見值房內全是木屑。
　　案幾。
　　不見了！
　　楊玄出了兵部，正好遇到梁靖。
　　“立功了？”梁靖笑瞇瞇的，“走，為兄帶妳去體驗壹番異國風情。”
　　所謂的異國風情不過是壹群異國女子罷了。
　　“要守身如玉。”朱雀在提醒他，“不過這位可是未來的國舅，楊玄，要和他打成壹片。不，聯床夜話。”
　　聯床夜話自然是不可能的。
　　二人各自帶著壹個異國美人進了房間。
　　房間相鄰。
　　異國美人的大唐話有些夾生，羞赧的道：“不隔音。”
　　“春風吹，戰鼓擂，這個世界誰怕誰！”朱雀在叫囂。
　　異國美人看著楊玄，心想這個少年看樣子還是個嫩雞，堪稱是上品，不給錢我也願意啊！
　　楊玄走過來，異國美人不用他說，壹拉腰帶。
　　“解衣的手法不錯。”
　　楊玄贊道。
　　美人上了床榻，手指頭沖著楊玄勾了壹下。
　　“奴的尖叫聲比她的大。”
　　楊玄坐在案幾前，給自己倒了杯茶，舉杯就唇，淡淡的道。
　　“自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