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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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道不同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3

  下午,楊玄去了丈人家。
  周遵下衙回來,更衣後,和他壹起飲酒。
  周勤姍姍來遲,壹身獵裝。
  “老夫今日箭無虛發!”
  周遵起身,“恭喜阿耶。”
  “恭喜阿翁。”
  好箭法,楊玄心中暗贊。
  周勤坐下,周遵問道:“阿耶今日射殺了多少只老鼠?”
  老鼠……楊玄:“……”
  “二十余只。”周勤見楊玄呆滯,就板著臉,“須知米糧來之不易。”
  “是!”楊玄懵的。
  周遵說道:“祖宗傳下的規矩,要珍惜米糧。老夫身子康健,每逢春耕,便去城外的莊子上看看,也跟著動動手。”
  很久以前的規矩,每逢春耕,帝王要帶著宮中人,或是臣子們去耕地。
  這是垂範。
  “帝王都是學了我世家的規矩。”周遵淡淡的道。
  “老夫不好出門。”周勤有些悻悻然。
  楊玄明白了,合著周勤沒法出門,但祖宗的規矩也不能不遵守,於是變通了壹下。
  “阿翁在哪射老鼠?”
  “糧倉。”
  周勤幾杯酒下肚,情緒上來了。
  “老夫令數人進去驅趕,壹陣敲鑼打鼓!再令人在兩側手持掃帚驅趕,老鼠便只能沖著老夫跑來。”
  “這是兵法啊!想來阿翁是壹箭壹只。”
  “老鼠肥碩,還不少,老夫有壹箭中了兩只。”
  別人壹箭雙雕,您壹箭雙鼠。
  喵!
  喵喵喵!
  外面貓叫的格外慘烈。
  “吵什麽?”周勤不滿的道。
  壹個仆役進來,“阿郎,家裏養的貓都蹲在糧倉前嚎叫。”
  周勤幹咳幾聲,“過幾日就好了。”
  楊玄:“這是……”
  周遵淡淡的道:“喝酒!”
  楊玄壹下就明白了。
  倉庫的老鼠被周勤弄死了,家裏養的貓就失去了捕獵的機會,以及進補的機會。
  人是狗拿耗子,您是人拿耗子。
  周勤撫須,“黃春輝是個什麽意思?”
  “北疆遠離長安,當面乃是大敵,該如何應對,黃相公自有謀略。”
  “皇帝並非名將,橫加幹涉,這是置大局於不顧,黃春輝忍了他多年,終於忍無可忍了。”周勤譏誚的道。
  周遵說道:“北遼那邊虎視眈眈,他卻壹心想著制衡北疆。江山社稷也不及權力。”
  “黃春輝老矣,如何能謀反?”周勤嘆息。
  權力的甘美讓人不舍,讓人變態,偽帝就是如此。
  周遵問道:“阿寧孕期如何?”
  “好得很。”楊玄說道:“就是會偷偷的看書,或是去配藥。”
  周勤蹙眉,“要管著些。”
  “管了。”楊玄苦笑,“可我事多。”
  媳婦兒閑不住,我難道還能強行把她按在家裏?
  “護衛可有人?”
  周勤莫名其妙問了這個問題。
  楊玄看了他壹眼,“阿翁放心。”
  周勤說道:“要好手!”
  周遵說道:“子泰身邊有數十大漢,橫行戰陣。”
  “戰陣是戰陣。”
  周勤搖頭。
  楊玄笑道:“玄學就在陳州。”
  周勤笑道:“老夫竟忘了此事。”
  那壹群喜歡清談的人聚在壹起,誰來討野火,那可就熱鬧了。
  “可有人動手?”周遵終究不放心。
  “有。”
  “修為如何?”
  “了得!只是那日我正好在玄學的新山門,那人就壹頭撞了進來。”
  “如何?”
  “被寧雅韻鎮壓。”
  那位掌教平日裏不顯山露水,壹動手,那威勢讓楊玄也為之側目。
  喝完酒,楊玄告辭。
  出了周家,夜幕低垂,燥熱漸漸消散。
  夜禁早已名存實亡,街上不少人,兩邊的店鋪和攤子生意火爆,人來人往。
  “這便是國泰民安!”屠裳感慨道。
  但不知能持續多久。
  若是壹切不改變的話,楊玄知曉,大唐會壹路下滑,拉都拉不住。
  宮中的偽帝依舊沈迷於制衡中而無法自拔,楊松成等人依舊在為了下壹任帝王布局,千方百計想著為子孫謀福利。
  楊玄想到了歷史上那些為了子孫殫思竭慮的例子。
  可大部分結果都不大好,要麽是當事人倒黴撲街,要麽就是子孫端著金飯碗被活活餓死。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由衷的感慨道。
  姜鶴兒說道:“郎君是想著未出世的小郎君了嗎?”
  楊玄點頭,“還不知將來如何教導他。”
  第壹次做父親,他有些忐忑,也有些憧憬。
  “教小郎君修煉呀!”姜鶴兒很興奮。
  “妳這興奮什麽呢?”楊玄好奇,“若是妳有了孩子,要如何教導?”
  “從小就教他修煉,等他大壹些後……”
  “讓他去行俠仗義?”楊玄笑道。
  “不!”姜鶴兒搖頭,“帶著他去行俠仗義。”
  “想必江湖將會掀起壹股血雨腥風。”
  姜鶴兒點頭,“壹定。”
  江湖沒妳,真好!
  幾個官吏在前面大聲呵斥壹個小販,看著囂張之極。
  姜鶴兒罵道:“狗官!”
  “哎喲!”壹個官員捂著後腦勺緩緩回身,然後,翻個白眼,栽倒。
  “馬兄!”幾個官吏亂作壹團。
  “誰幹的?”楊玄回身。
  壹夥人都壹本正經。
  娘的!
  都學壞了!
  “下手太重了!”楊玄沒好氣的道:“若是罪不該死,卻弄死了怎麽辦?”
  姜鶴兒說道:“天下官吏都該殺!”。
  “哎!鶴兒,妳以後的孩子就修煉?”老賊逗弄她問道。
  “妳又沒孩子!”王老二給他壹記重拳。
  “以後定然會有。”老賊很自信,然後摸摸最近粗糙了些的臉頰,心痛不已。
  姜鶴兒搖頭,“師父說過,江湖兇險,闖蕩壹番就是了。回頭,還得要去過日子。我就想啊!以後有了孩子,從小教他修煉,帶著他闖蕩江湖。等差不多了,就回家,讓他讀書考科舉,去做官。”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著她。
  姜鶴兒:“妳們看著我作甚?我說錯了嗎?”
  眾人搖頭,“沒有。”
  前方,壹群年輕人出現。
  “子泰!”
  清脆的聲音,讓楊玄想到了鳥兒。
  “靈兒?”
  壹群年輕男女正信步而來。
  魏靈兒,張冬青都在。
  陳子茂也在。
  另外還有壹個久違的熟人。
  “子泰!”
  王瑜上前拱手。
  “新田。”
  來人是王氏家主王豆羅的兒子王瑜,王新田。
  也就是王仙兒的兄長。
  王瑜看著他,有些嗔怪的語氣,“北疆礦石的事家裏知曉了,那管事自作主張,家裏已經令人去呵斥他。不過子泰妳的脾氣也該改改了,太暴躁。”
  王瑜不等他說話,接著說道:“最近淳於氏弄到了壹些好礦石,冶煉出來的鐵器更出色。家中應對需要不少礦石……所以,妳那邊暫且委屈壹下,過後自然能補給妳……”
  這口氣帶著矜持,也帶著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從容。
  “我說……”
  楊玄開口。
  “此事了結,回頭去家中坐坐。”王瑜微笑,“阿耶和叔父說妳如今聲名鵲起,乃是大唐名將,該多走動走動。”
  楊玄開口:“不用了。”
  王瑜:“……”
  楊玄頷首,然後看著大腿,“靈兒和冬青出來覓食呢?”
  覓食這個詞引得魏靈兒笑了起來,“是呀!明日要作詩,今日我們出來尋靈感。”
  張冬青說道:“子泰,明日我等聚會,妳可要來?”
  魏靈兒走過來,拉著楊玄的衣袖,“妳定然要來,否則我知曉妳家在哪,就令人去吵鬧,鬧的妳整夜不得安生。”
  “靈兒胡鬧!”張冬青上前,笑道:“怎麽能如此,最多大清早去堵住他家大門,拽著就走。”
  “好!”
  楊玄無奈答應了。
  “對了,都有誰?”
  “有好些,不過,都是各玩各的。”
  “在何處?”
  “曲江池。”
  這特麽大熱天的,去曲江池曬太陽呢?
  見楊玄望天,魏靈兒說道:“有個高人說了,明日有些雲,不熱。”
  楊玄笑著應了。
  “走了。”
  “子泰!”
  楊玄牽著馬沒走出幾步,被王瑜叫住。
  “何事?”
  王瑜問道:“這是小事。”
  眾人愕然。
  有人低聲道:“據說,楊玄和王氏鬧翻了。”
  “那現在新田是想挽回?”
  “多半是。”
  “我可從未見新田低過頭,楊玄該自傲了。”
  “是啊!”
  月華如水,兩側的燈火映照著大道。
  夜風吹拂,吹動楊玄的衣袂飄動。
  他頷首,“道不同!”
  隨即,轉身離去。
  身後,十余人簇擁著。
  “這是打臉了!”有人低呼。
  魏靈兒張開小嘴,“子泰竟敢沖著王氏說道不同?”
  身邊的張冬青沒回答,魏靈兒側臉看去,就見張冬青怔怔的看著楊玄的背影。
  面色微紅。
  “冬青,妳呆了?”
  張冬青回過神,興奮的道:“那些人面對世家門閥的子弟,說話都要斟酌再三,唯恐得罪了他們。可方才那句話,道不同,妳王氏眼中的小事,於我楊玄卻是大事。豪邁不羈,灑脫自然……這才是我心中的子泰啊!”
  魏靈兒看著楊玄在燈火中隱去,突然覺得心中空蕩蕩的。
  ……
  王瑜已經恢復了平靜,和往日並無不同,依舊和眾人壹起去吃了宵夜,這才回家。
  “阿耶呢?”
  仆從說道:“郎君在書房,和二郎君在壹起。”
  “知道了。”
  王瑜說道:“弄了茶水來。”
  茶水來了,王瑜喝了壹口,漱漱口,自覺口中的酒氣消散了不少,這才去書房。
  “新田!”
  王豆香笑吟吟的看著侄子。
  “阿耶,叔父。”
  王豆羅擡眸,淡淡的道:“看妳是有事的樣子。”
  “孩兒先前遇到了楊玄。”
  “哦!如何?”
  “孩兒說,家中已經呵斥了管事,回頭礦石會補給他。”
  王豆羅看著王豆香,“妳覺著如何?”
  王豆香沈吟良久,“怕是不好。”
  “為何?”王豆羅看到了兒子眼中的欽佩之色,就知曉結果不大好。
  王豆香說道:“當初老夫從南疆巡查歸來,在元州遇到了楊玄。老夫見他少年憨傻,就讓他跟著壹起走。
  外人都說老夫行事狠辣,若是知曉老夫對壹個少年發了善心,怕是會覺著老夫瘋了。
  沒想到的是,半路遇到了截殺,正是這個少年出手相助,救了仙兒。”
  這事兒王豆羅知曉,王瑜也知曉,但不知道叔父還提及此事作甚。
  “壹個鄉下小子救了王氏女,應當想著要報酬吧?老夫已經做好了準備,想著他會要什麽。
  最大的可能是想進王氏。憑著救了仙兒的功勞,以後少說也得是個管事不是?
  王氏的管事,那壹路他都看在眼裏,比之壹縣縣令也不差。
  出門在外,那些縣令也得恭謹著對應。
  老夫也想好了,準備安排他去礦上待幾年,隨後看資質安排,好歹把仙兒的救命之恩給報答了。
  可他要了什麽?”
  王豆香看著兄長,“他只想讀書!”
  王豆羅說道:“他骨子裏就不喜我們?”
  王豆香點頭,“初遇時,壹個護衛故意想抽他壹鞭子。老夫以為,正是因為此事,讓他對世家門閥畏懼。如今看來,卻不是畏懼,而是不滿。”
  王瑜說道:“只是為了壹件小事就和王氏翻臉,他好大的臉面!”
  王豆香看著他,“王氏對他可有恩情?”
  王瑜說道:“他進……”
  “進什麽?”王豆香淡淡的道:“用仙兒的壹條命換他進國子監,妳覺著他是賺了還是虧了?”
  王瑜低下頭。
  當然是虧了。
  虧大發了。
  “他不欠王氏什麽,相反,是王氏還欠著他的!”王豆香深吸壹口氣,“後來他更是給了王氏冶煉之術,讓王氏能憑此與淳於氏抗衡。
  這壹年多以來,更是隱隱壓制住了淳於氏。
  這冶煉之術對王氏多重要!可王氏回報了什麽?僅僅是每年低價給壹些礦石。
  妳,覺著他虧欠了王氏?”
  王瑜搖頭,心中恍然,“他覺著委屈了?”
  “妳還是不明白!”王豆香蹙眉,“當初舉薦他進了國子監,他吃了虧,可他說了什麽?
  他什麽都沒說。
  那個少年不是錙銖必爭之人,吃虧,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道不同!”
  王豆羅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王豆香嘆道:“兄長,對這等年輕俊彥,家中不該如此輕慢。那管事,該死!”
  王瑜說道:“叔父,大唐將星浩瀚,他不搭理王氏,自然有的是人來投靠。譬如右武衛大將軍魏忠,前次見到阿耶還故意說了壹番客氣的話,便是想與王氏交好。
  右武衛大將軍,難道不比陳州刺史強?”
  壹個仆役進來。
  “郎君,二郎君,右武衛大將軍魏家遣人來了。”
  王瑜笑道:“今日魏靈兒也在,估摸著是她回家說了,魏忠這是來表態。”
  壹個管事進來。
  行禮。
  開口。
  “我家阿郎聽聞楊玄與貴府小郎君發生了爭執,就遣小人來問,可是楊玄得罪了王氏?”
  王豆香微微搖頭。
  管事說道:“阿郎說,若是楊玄有得罪王氏的地方,還請見諒。若是不妥,造成了什麽損失,阿郎說了,由魏家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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