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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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四十八章 釣魚執法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5

  食鹽的獲取在當下還是個麻煩事兒。
  靠海的地方能煮海為鹽,而在內陸地區只能靠鹽井。大唐西北有鹽湖,取用方便,故而大唐食鹽價格不高。
  但離開了鹽湖,剩下的只有井鹽壹條路。
  井鹽主要在西南地區,北疆從未……也未曾仔細找過鹽井。
  此刻去找,顯然是臨時抱佛腳。
  錦衣衛的人手發動了,按照楊玄的交代,去北疆各處,以及周邊尋找鹽井的消息。
  北方有鹽井,只是開采費時費力,最終出鹽的價錢比官方食鹽的價錢還高,故而舍棄……
  這是壹段記載,被找到後,錦衣衛的人根據作者的籍貫在分析尋找。
  但北疆內部卻出了問題。
  得知外面開始搶購食鹽後,節度使府大怒。
  “誰泄露出去的?”楊玄問道。
  “豪商!”赫連燕說道。
  楊玄端坐在案幾後,目光從文書上緩緩擡起,看著赫連燕,“誰?”
  “金順。”
  赫連燕微微垂眸。
  錦衣衛權力很大,故而節度使府中的人看著她都有忌憚之意,甚至有人在背後譏諷她靠著身體獲取了權力。
  但所有人都知曉,權力的盡頭在這裏。
  她,只是壹個代言人罷了。
  “金順,做什麽的?”
  “做的是漆器。”
  “奢侈品!”
  楊玄把文書擱在案幾上,說道:“北疆最近不缺糧食,總有人會吃撐了!”
  他的眉壹挑,赫連燕低頭。“是。”
  隨即,赫連燕告退。
  走出節度使府,赫連燕吩咐道:“如安盯著金順。”
  “有數!”如安帶著弟子去了。
  “捷隆去查金順的生意,但凡壹點問題,給我揪出來!”赫連燕殺氣騰騰。
  “是!”
  捷隆問道:“若是沒問題……”
  赫連燕把披風壹撩,“我說了有!”
  這是要欲加之罪啊!捷隆心中壹凜,可想到這等權力的肆無忌憚,渾身發熱,興奮的道:“領命!”
  赫連榮說道:“金順圖什麽?”
  這個問題沒人知道。
  漆器制造復雜,耗時長,價格昂貴,故而只在上層流通。
  物以稀為貴,北疆豪強們都以用漆器為榮,誰家中沒幾個漆器,客人上門都不好意思露面。
  隨著北疆商貿的發展,有錢人越來越多,對奢侈品的需要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廣泛。
  漆器就是其中之壹。
  金順的生意很是興旺,每年他的車隊往來於關中和北疆十余次,從長安帶來漆器,從北疆帶回各種特產。
  “其實,在楊玄力主通商之前,老夫的生意到死不活的。通商後,北疆豪強們也跟著大賺,於是也舍得花大價錢買老夫的漆器。這兩年老夫掙到的錢,比前半生都多。所以,說到底,老夫得感謝秦國公。”
  金順是個講究人,那怕是喝水,水杯也不是尋常物。甚至連水,都是從北疆名泉中汲取而來,快馬送到家中。要喝茶時,用最好的木炭煮沸。
  茶葉是北方好茶,每年就出三百余斤,金順舍得花大價錢,每年能得兩斤。
  微白的臉,八字眉,最上端猛地挑起,看著多了壹些兇狠之意。
  微胖的手上,手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的,看不到壹點瑕疵。
  拿著據聞是陳國宰相用過的水杯,金順笑道:“說實話,老夫甚至想過定居桃縣,落籍的路子都找好了,可誰曾想長安和寧興竟然弄出了斷掉鹽路的手段。
  沒了鹽,這人就沒法活。什麽威望,什麽大局。看看史書,每當亂世時,百姓餓極了,看著自家孩子都眼冒綠光。好歹還知曉些虎毒不食子,幹脆就和別人換著吃。孩子的肉,嫩吶!”
  剛把壹批漆器送到桃縣的管事李榮咽喉湧動了壹下,“郎君,可秦國公那邊……畢竟武功鼎盛吶!”
  “屁用!”金順不屑的道:“他就算是破了倉州有何用?倉州的地裏沒長鹽巴!他的大軍沒鹽就會生亂。妳等著看,最多數月,這北疆就亂了。”
  “咱們還得小心些!”李榮提醒道,“畢竟,長安那邊痛恨跟隨北疆的人,包括商人。”
  “嗬嗬嗬!”金順捧腹,“就在得知長安與寧興斷掉鹽路之後,老夫便把消息往外散播了出去。把這批漆器賣了,咱們就回長安。拿著這份功勞,哪裏不能掙錢?”
  李榮心中壹喜,“國丈痛恨楊玄……”
  “回去就請見國丈家中的管事,把這功勞報上去,說不得,老夫也能做個小官不是。”金順越發歡喜了,“這掙錢掙多了,老夫就想管個人,就想做個人上人。如此,便去做官!”
  叩叩叩!
  有人叩門。
  “進來!”被打斷了興頭的金順有些不滿。
  門開,壹個仆從在門外說道:“郎君,有人求見。”
  “什麽人?”金順不耐煩的道:“不認識的就說老夫不在!”
  “我,妳可認識!”
  仆役被人提著後領扔了過去。
  壹個老人站在門外。
  “賤狗奴,來人,打出去,打……赫連燕!?”
  如安側身,赫連燕走了進來。
  金順笑的諂媚,“見過指揮使。若是有事只管叫了小人去就是……”
  “金順。”赫連燕看著他,“原先妳只是個小商人,是國公開了商路,讓妳得以坐大。國公可有對不住妳等之處?”
  金順的臉頰顫抖了壹下,“指揮使何出此言?國公對老夫恩重如山吶!”
  “那麽,為何外泄缺鹽的消息?”
  金順渾身壹震,“冤枉啊!”
  “拿下!”
  赫連燕擺擺手,兩個力士上前,壹腳踹倒金順,接著上綁。
  “竟然沒有同黨嗎?”
  赫連燕問那番話不是啰嗦,而是想試探是否有人在背後指使。
  赫連榮說道:“指揮使是想找出官吏插手此事的證據?”
  赫連燕點頭,“此事無需瞞著妳。錦衣衛最近出了不少風頭,節度使府中有人說咱們跋扈了些,國公雖說沒發話,可咱們好歹要給他爭氣。若是能抓到幾個官吏的痛處……”
  赫連榮眸子壹縮,“指揮使,此舉有些跋扈了。”
  “我知曉。”赫連燕說道:“錦衣衛從成立至今,壹直很是低調。可低調太過了,也不是好事。”
  赫連榮恍然大悟,“也是,鬧騰壹番,讓外界批駁壹番,如此,國公那裏才放心。”
  “我不是擔心國公猜忌,而是……”赫連燕嫣然壹笑,“錦衣衛作為國公的心腹,也是臉面,任由那些官吏指指點點,丟的是國公的臉。”
  她轉身出去,“帶走!”
  金順被拖出來,喊道:“這只是生意……”
  赫連榮笑了笑,“和官吏對立嗎?這也是制衡。國公未曾放話,指揮使卻主動制衡,換個人,國公怕是要出手了。”
  金順被帶到了錦衣衛,壹頓拷打後,結果被送到了楊玄那裏。
  “只是不看好,故而就想轉投楊松成。”赫連燕有些惱火,“他卻忘記了,是北疆、是國公讓他掙到了錢。”
  “人的本性趨利避害,商人尤其如此。”楊玄說道:“可有人在背後指使?”
  國公和我想到壹處去了……赫連燕搖頭,“並無。”
  “這是上桿子找打啊!”楊玄搖頭,“利令智昏。拿了去,吊在城門外。”
  著名的奢侈品豪商金順被吊在了桃縣城門外,從城門進出的人擡頭都能看到隨風搖擺的身體。
  “老金被抓了。”
  幾個豪商聚在壹起。
  “說是犯了忌諱,卻沒說具體的事。”
  “外面正在搶食鹽呢!”
  “說老金的事!”
  “食鹽出了大問題,這局勢說不清了。”
  “要不,咱們去節度使府試探壹番?”
  “如何試探?若是去質問,妳等自行去,老夫還不想死。”
  “誰特娘的敢去質問楊玄?就……弄個捐助的由頭吧!”
  晚些,幾個豪商弄了幾百斤食鹽送到了節度使府外。
  與此同時,吊在城頭下,被秋風吹的渾身僵硬的金順喊道:“老夫有要事稟告國公,事關我北疆存亡的大事啊!”
  城門中的軍士舉起長槍,用槍桿子尾部捅捅他的屁股,“啥大事?若是胡亂糊弄,耶耶把桿子捅妳眼子裏去。”
  金順哆嗦著,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老夫知曉哪有食鹽……”
  “啥?”
  ……
  “捐助,都是捐助!”
  節度使府外,豪商們笑的就像是青樓裏的女妓。
  “那倒是要多謝了。”
  官員拱手。
  外面在搶購食鹽,楊國公的吩咐是靜觀。
  有人建議以戶籍為單位限購,被楊國公否決了。
  壹旦限購,就是不打自招。
  到了那時候,人心惶惶……
  “就是有個事想問問……”
  壹個豪商試探道,“那金順不知犯了何事。”
  官員正在想食鹽的事兒,聞言說道:“犯了大忌。怎地,妳等要為他鳴冤?”
  “不不不!哪敢!”豪商笑的諂媚,“就是好奇。”
  官員看著他,意味深長的道:“許多時候,好奇心能害死人!”
  幾個豪商訕訕告退,此事卻被稟告給了楊玄。
  “告知外界,金順吃裏扒外!”
  楊玄擺擺手,官員告退。
  “外面搶購食鹽之風越來越大了。”
  劉擎很是頭痛,“三個月的食鹽,怕是撐不過十日。”
  “百姓能買多少?”楊玄說道:“百姓家中有些小錢也不多,真正的大頭是那些有錢人。給他們買。”
  “不管?”劉擎覺得這娃是昏頭了,若非楊玄威嚴日盛,真想摸摸他的額頭,看看是不是燒了。
  “不管,敞開給他們買。”楊玄說道。
  宋震倒吸壹口涼氣,“莫非找到了鹽?”
  楊玄搖頭。
  “那……”羅才伸出手,然後縮回去。
  老夫也想摸摸他的額頭……羅才苦笑。
  楊玄淡淡的道:“我執掌北疆以來,北疆的律法,好像沒怎麽動過,這不大好!”
  大家正在商議鹽巴的事兒,妳提這個作甚?
  劉擎:“……”
  宋震:“……”
  羅才:“……”
  楊玄喝了壹口茶水,“囤積居奇,這是歷朝歷代最為痛恨的行徑。可竟然沒個律法條規來管束,不好!”
  劉擎張開嘴,“……”
  宋震心跳加速。
  老羅哆嗦了壹下……
  楊玄放下水杯,“記錄。”
  姜鶴兒拿起毛筆,擡頭看著老板。
  楊玄說道:“但凡炒作貨物,特別是緊缺貨物的,壹律定為囤積居奇罪。抄沒貨物,罰三倍貨值!”
  劉擎:“……”
  宋震,“……”
  羅才脫口而出,“妳這是……”
  楊玄微笑,“釣魚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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