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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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四章 祥瑞到手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5

  夏季的北疆顯得格外的生機勃勃。
  大清早嶽二就出來擺攤,小兒子嶽三書也漸漸長大,已經能獨立出攤了。但嶽二準備送他去讀書。
  “我不讀書!”
  嶽三書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擺攤,每日和各等人打交道。
  “不讀書去作甚?看看妳阿兄,學裏說了,他們出來就能做官。”
  老嶽家要出個官員了,讓嶽二興奮不已。
  可實際上只是小吏罷了。
  而且還只是計劃。
  把布匹壹卷壹卷的放在案板上,拿著浮塵掃幾下,齊活,接下來就是守株待兔。
  嶽三書背對攤子坐下,手裏拿著半張餅慢慢吃著。
  嶽二懶洋洋的坐在邊上,這時壹個婦人過來,“嶽二。”
  “何事?”
  嶽二認得此人,是個媒人。
  婦人手中拿著壹塊布,看著補丁很多。
  “百衲衣啊!給哪家孩子的?”
  “國公添丁,咱們送禮物國公嚴令不許收,這不,我便想到了這個法子,弄件百衲衣,保佑二郎君平安。”
  “好事,三書。”嶽二拍了壹下兒子,嶽三書回身,“我拿回去給阿娘縫吧!”
  婦人笑道:“好個聰明的孩子。”
  嶽三書拿著百衲衣小跑回去,婦人坐下,說道:“妳家老大如何?”
  “學裏都說好!”提及大兒子,嶽二喜上眉梢。
  “看妳,如今也算是熬出來了。”
  “都是國公的福分,給了老夫些。”
  “妳能記情就好。最近有人說啊!說看著國公這個模樣,怕是與長安不能善了了。”
  “不能善了又如何?”嶽二冷笑道:“長安那些貴人蠅營狗茍,國公在北疆辛苦,他們卻指手畫腳。”
  婦人放低聲音,“我聽聞,有人想建言國公造反呢!”
  “扯特娘的淡!”嶽二怒了,“國公都說了,此生不負大唐,那些人什麽心思打量著咱們不知道?就是想往國公頭上扔屎盆子呢!”
  “所以啊!我就想弄個百衲衣,好歹讓那些人看看,咱們百姓啊!站在國公壹邊!”
  嶽二說道:“妳這個卻有些小了。”
  “妳的意思?”
  “看老夫的!”
  等小兒子回來,嶽二叮囑他看好攤子,自家去尋了些老夥計。
  沒多久,城中就自發形成了壹股風潮。
  到處都在縫百衲衣。
  壹問,都說是給國公家的二郎君。
  有心人琢磨了壹下參與的人家,覺得這件百衲衣怕是巨人也穿得。
  百衲衣做好的那壹日,許勤進了桃縣縣城。
  “來北疆作甚?”
  軍士壹邊看著他的路引,壹邊問道。
  許勤說道:“來投軍!”
  “哦!為何從長安來北疆投軍?”軍士打量著他。
  “只因這裏能殺敵!”許勤有些疲憊。
  “來北疆投軍的多了去,能不能進去,可難說!”軍士先給他敲警鐘。
  許勤淡淡的道:“我不擔心這個。”
  軍士笑道:“還是個自信的,如此,妳去吧!”
  他壹路到了軍營外,有人接待。
  壹番測試後,許勤的拳腳刀槍都了得,但接待的將領說道:“可入軍,從軍士做起。”
  “從軍士做起?”
  少說也得是個旅帥吧?
  許勤自詡刀槍嫻熟,而且還有修為,這壹路都在琢磨,心想少說是個旅帥,弄不好還能再進壹步。
  可沒想到的是,竟然是軍士。
  他不忿的道:“難道我的修為,當不得壹個旅帥?”
  將領說道:“軍中自有制度,修為有是好事,不過,軍中更看重合力。”
  合著,個人武勇妳們看不上?
  “告辭!”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將領頷首,“好說。若是沒路費,可申領些。”
  這是北疆的善意。
  “用不著!”
  許勤帶的有不少錢。
  他走出軍營,身後是巨大的吶喊聲。
  “殺!”
  他回身看了壹眼,冷笑,“老子去南疆!”
  他背著包袱出去,剛想往城門那邊去,就見壹群人扛著什麽東西過來,很是熱鬧。
  “妳等去何處?”有路人問道。
  為首的婦人看著喜氣洋洋的,甩著手絹,“去國公家送百衲衣!”
  “百衲衣?”許勤看看那件巨大的百衲衣,捂額,“這誰能穿?”
  路人捧腹,“妳等弄了這般大的百衲衣,國公的二郎君怕是長成了巨人都穿不了,哈哈哈哈!”
  許勤也不禁為之莞爾。
  “走,壹同去湊湊熱鬧!”婦人喊道。
  “好,同去!”
  許勤原先的東主是位勛貴,祖上是開國將領,積功封爵。多年傳承下來,武功早就沒了,壹家子都鉆進了錢眼子裏去。
  這等老牌勛貴看似尊貴,可早已被邊緣化了。為了維系地位,許勤的東主選擇了站隊。
  上次他便派許勤來打探北疆消息,在長安城外,許勤看到了北疆軍報捷的軍士,那英姿颯爽的姿態,令他動容。
  再想想東主的蠅營狗茍,他壹時沖動,便決定來北疆投軍。
  勛貴這等生物最愛面子和排場,大門外除去客人之外,誰都不能停留。至於百姓,但凡敢在門外歇腳,門子便會喝罵。
  按理,秦國公比他的東主要尊貴許多,而且手握實權,兩者不是壹個量級的。
  可看這些百姓的意思,他們竟然能去楊家?
  跟著去看看!
  許勤心中壹動,就跟著後面,想著順帶看看秦國公何許人物,竟然能打的北遼滿頭包。
  他跟在後面,隊伍越來越龐大,到了巷子口時,有護衛出現了。
  “這是作甚?”
  “送給國公家二郎君的百衲衣!”婦人笑道。
  護衛看著這巨大的百衲衣,滿頭黑線,“等著啊!”
  還真去稟告?
  許勤來自於長安,天然就對北疆有壹種俯瞰的優越感。
  就算是要打成壹片,也沒必要如此吧?
  最多派個管事來接了,然後說幾句好話完事。
  東主曾在壹次酒後說過:貴人哪裏貴?貴在何處?就貴在雲山霧罩。
  要讓百姓看不清,看不透。
  所以,要和百姓拉開距離。
  沒多久,護衛出來了,“人太多,別擠著。”
  還能全部進去?
  許勤越發的懵了,心想這是什麽國公?
  壹路進了巷子,許勤發現屋頂有人,背著手,但隱約能看到弓箭。
  這是戒備。
  到了楊家門外,門子笑道:“妳等弄這個,家中笑的不行。等著,國公馬上出來。”
  楊玄要出來!
  許勤心中壹跳。
  他看看這些百姓,沒發現震驚或是意外的神色。
  也就是說,這位秦國公壓根就沒和他們拉開距離。
  許勤忍不住問道:“哎!”
  身邊是個婦人,看了他幾眼,“啥事?”
  “我剛來桃縣,問問,這秦國公時常和百姓見面?”
  “不行?”婦人看看他的包袱,眼中閃過異彩,反問道。
  “秦國公就不怕……威嚴不再?”
  婦人呵呵壹笑,“老早就有人建言,說國公當遮掩些,可國公說了,作為執政者,要讓百姓感到親切,而不是畏懼。
  尊重來自於什麽……來自於實打實的好處。百姓的碗中有肉,身上有衣,腳下有鞋。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醫,老有所養,幼有所教……
  若能如此,我就算是蹲在百姓家門口吃飯,他們也會站在邊上給我端茶送水。”
  這!
  上位者不該是用威權來讓百姓畏懼嗎?
  許勤覺著自己的三觀有碎裂的跡象。
  婦人見他茫然,譏笑了壹下,“妳這人好生蠢笨。”
  許勤說道:“貴人去鄉間,百姓也會端茶送水。”
  婦人冷笑,“那是因為懼怕,換個地方,老娘恨不能敲他們悶棍!”
  許勤:“……”
  婦人說道:“國公他老人家在,咱們是恨不能把家中最好的食物端出來,心甘情願的服侍他。妳說的那等貴人,就算是迫不得已要給他做飯,老娘也會吐口痰!”
  許勤的咽喉湧動了幾下。
  這婦人竟然能說出打悶棍,可見不是良善之輩……許勤問道:“娘子原先幹啥的?”
  “開黑店的!”
  婦人隨口道,然後兩眼放光,踮腳喊道:“國公!”
  開黑店的……
  許勤的三觀裂開了壹條縫隙。
  開黑店的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強人,想讓他們佩服誰,那是做夢……在他們的口中,皇帝都是撒比!
  可眼前這個婦人卻兩眼放光,誰出來了?
  許勤擡頭,就看到穿著便衣的楊玄抱著個繈褓出來了。
  “國公!”
  那些百姓舉起手喊叫著。
  楊玄笑容可掬,“都來了啊!口渴的說壹聲,餓了也說壹聲。”
  “不餓不餓!”
  “就是有些口渴!”
  楊玄回身,“煮的茶水端出來。”
  兩桶茶水被提出來,有竹杯。
  “自家喝,別客氣!”
  楊玄笑吟吟的,見到百衲衣也楞了壹下,他低頭看看繈褓裏的老二,不禁笑了。
  這也太大了吧!
  媒人上前,“國公,這是桃縣城中百姓的心意,壹共九百九十九家人做的百衲衣,恭祝國公富貴延綿,小郎君長長久久。”
  這個意頭極好。
  楊玄拱手,“多謝了。”
  許勤見他們和街坊領居般的談話,不禁說道:“這比什麽萬民傘要實在許多啊!”
  “萬民傘?”婦人不屑的道:“那是國公玩剩下的。當初國公從太平和陳州離任時,什麽萬民傘壹堆,送行的百姓多不勝數,文人說什麽萬人空巷,知曉不?”
  許勤嘴唇蠕動,“知曉了。”
  婦人見他示弱,不禁得意的道:“在北疆,國公所到之處,便是他的家!”
  許勤心中有些感悟,但模糊不清。
  楊玄令人接過百衲衣,說道:“有事的都趕緊去做事。”
  有人說道:“我便想多看看國公。”
  楊玄笑道,“我每日都出門,何時都能看,去吧去吧!”
  百姓漸漸散去,婦人臨走前問道:“哎!妳不走?”
  許勤搖頭,“我要請見國公。”
  婦人看看他,“妳這等壹看便是心高氣傲的,小心別被國公身邊的人給弄的灰頭土臉的。丟人!”
  呵呵!
  論刀槍,許勤還真沒怕過。
  楊玄轉身準備回去。
  二少爺看著要哭要哭的,弄不好就是要拉。
  趕緊回去讓人收拾。
  雖說不嫌棄自己兒子的粑粑,但能躲壹次就躲壹次……
  “許勤,請見國公!”
  楊玄回身,護衛們已經盯住了許勤。
  “何事?”
  二少爺看著想哭。
  “小人想投軍。”
  “投軍可去軍營。”
  “小人去了,他們讓小人……為軍士。”
  這是看不上?
  這等事兒不少見,楊玄也沒空管。
  “要不,妳再去試試?”
  心高氣傲的人是勸不動的,唯有打動。
  許勤說道:“小人想請國公看看小人的刀槍。”
  妳特娘的事兒多!
  楊玄點頭,心想好歹要弄個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的模樣來。
  許勤拔出橫刀,見幾個護衛手按刀柄盯著自己,不禁哂然壹笑。
  隨即刀光閃爍……
  楊玄看了半晌,許勤收刀行禮,“還請國公指教。”
  楊玄說道:“指教……我這裏的護衛大多沒修為,不過,實戰卻經歷的多。如此,試試吧!”
  他隨手指了壹個護衛,“用木刀。”
  護衛們對練說就用木刀,家裏備了不少。
  許勤躊躇滿誌的調息,心想等會兒要快速擊敗對手,如此,方能展示我的手段。
  護衛拿著兩把木刀過來,丟給他壹柄。
  “準備!”烏達作為裁判出面。
  楊玄低聲哄著孩子,赫連榮過來,輕聲道:“此人叫做許勤,從長安而來。說是投軍,不過壹路上露出來的東西不簡單,大概是貴人家的家人。”
  “細作?”楊玄搖頭,細作不會用這等方式,太蠢。
  “說是長安某位貴人的護衛,見不慣那些蠅營狗茍。”
  “如此,可為馬骨!”楊玄說道:“錦衣衛做的不錯。”
  如今他大勢漸漸起來了,需要養望。而壹位貴人的護衛前來相投,就如同祥瑞般的,能增加他的威望。
  他叫來壹個護衛,“拖長壹些,別壹下就擊敗了……”
  鐺!
  話音未落,那邊已經交手了。
  幾刀之後,許勤仗著自己的修為,逼著護衛節節後退。
  就在他心中得意時,護衛避開壹刀,突然合身而上。
  木刀閃電般的劈來。
  “殺!”
  厲喝聲恍若雷鳴,把養尊處優許久的許勤給鎮住了壹瞬。
  這壹瞬就足夠了。
  木刀停在許勤的胸前,隨即收刀。
  我竟然不敵壹個沒有修為的護衛!
  許勤心中茫然。
  祥瑞不會想走吧?
  楊玄開口,“如何?”
  原來,我在長安是坐井觀天……許勤行禮,“小人願從軍!從軍士做起!”
  祥瑞到手。
  楊玄微微壹笑,低頭看去,二少爺壹臉釋然。
  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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