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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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四十壹章 君王當持道而行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2

  衛王目光幽幽的盯著楊玄。
  大侄子這裏楊玄還沒來過,本想以後也不來,可現在卻不進去都不行了。
  陳花鼓興奮的都哆嗦了,“請大王放心。”
  眾人進了‘臨時王府’,兩個侍衛壹人捂著手臂,壹人捂著小腹,若無其事的在討論著方才對練的經過。
  “王三方才妳那壹刀可是沒收住。”
  “特娘的吳順,耶耶都收手了,妳還砍了壹刀。”
  “只是皮肉傷罷了。”
  見醫者來了,吳順感激的道:“小人們都習慣了,往日就是弄些竈灰,或是蜘蛛網來處置傷口。沒想到今日還有醫者。”
  陳花鼓把藥匣子放下,熟練的準備處置傷口,但突然動作壹滯,回身道:“明府,這裏有兩個人,要不……各用壹種法子來試試?”
  “甚好。”楊玄也想尋個驗證的案例。
  兩個傷者懵了。
  “什麽法子?”王三問道。
  陳花鼓笑的很是和氣,“老夫用自己的法子,明府那邊也有個好法子,咱們看看誰痊愈的更快。”
  這個好!
  兩個傷者相對壹視。
  “我用妳的法子。”王三選了陳花鼓。
  吳順無奈的道:“罷了,妳選了醫者,我便選楊明府。”
  陳花鼓先處置了王三,隨即準備處置吳順。
  “且住!”
  楊玄叫住了他,“把手洗幹凈,另外,用沸水熬煮布條。”
  “手怎麽會不幹凈呢?”陳花鼓搖頭嘆息。
  洗手,清創,敷藥,最後用熬煮過的布條包紮傷口。
  兩個侍衛都在笑,先被處置過傷口的侍衛王三笑的幸災樂禍,“妳那個……楊明府想來也學過醫術的。”
  吳順面色有些發白。
  楊玄這邊還得下鄉去視察春耕,急匆匆的走了。
  衛王不置可否,在書房裏和黃坪說話。
  外面來人稟告。
  “大王,王妃那邊來人了。”
  黃坪霍然起身,“大王,老夫身體不適,告假壹日。”
  衛王點頭,黃坪感激的道:“大王仁慈。”
  他推門出去,身後,衛王幽幽的道:“王妃懂兵法。”
  外面,壹個婦人帶著幾個隨從進了宅子。
  婦人目光犀利,壹邊走壹邊問。
  “黃坪何在?”
  帶路的侍衛賠笑,“就在書房。”
  婦人冷笑,“帶路!”
  婦人是王妃的身邊人趙氏,在府中頗有威嚴。
  侍衛看到前方人影閃動,霍然便是黃坪在遁逃。
  趙氏目光犀利,轉瞬就盯住了角落,帶著人走了過去。
  黃坪正準備翻墻……
  他覺得身後有些發熱。
  就回頭看了壹眼。
  趙氏帶著壹群人仰頭看著他,冷冷的道:“繼續爬!”
  “嗷!”
  隨即慘嚎聲傳來。
  晚些,趙氏去請見衛王。
  “府中如今無事。”
  “嗯!”
  “王妃擔心大王在外吃苦,令奴帶了十余女子來。”
  “本王在太平是撫慰軍民,不是撫慰自己,帶回去!”
  “是!”
  趙氏低眉順眼的,“王妃得知尚玨去了,悲痛萬分。”
  “於是妳便打了本王的人?”
  衛王眸色壹冷。
  趙氏揚手就給了自己壹巴掌。
  啪!
  她的臉頰高高腫起,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王妃說,是黃坪帶壞了尚玨,若非他是大王的身邊人,此刻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衛王默然。
  “奴想請見太平楊明府。”
  “他不在。”
  “奴等等他。”
  “滾!”
  “是!”
  這是遠在潛州的王妃借著自己的身邊人和衛王過了壹招,門外的侍衛目不斜視,就怕被牽累。
  趙氏來的倉促,走的也倉促。
  等她走了半個時辰,黃坪這才敢進來。
  看著鼻青臉腫的智囊,衛王也為之默然。
  王妃懂兵法,有修為,行事雷厲風行。衛王的殘暴在她那裏也不好使……妳有修為,老娘沒有嗎?
  剛成親沒多久二人就動過手,不分伯仲。
  所以黃坪知曉這壹頓毒打算是白挨了。
  但委屈是壹定要說的。
  “大王……”
  衛王默然良久。
  “妳該慶幸不是王妃親至。”
  ……
  楊玄第二日回來,聽聞此事不禁愕然。
  “那個婦人想來尋麻煩,可咱們這裏誰怕她?”
  怡娘摸摸腰間的軟劍,“我與老曹聯手,還有老二和老賊,她來就是送死。”
  危機解除,楊玄輕松的去了廚房。
  “今日我做飯。”
  眾人壹臉期待。以前楊玄弄了拉面,可底子還是韓瑩的。除此之外,楊玄再沒弄過飯菜。
  晚些,楊玄喊道:“好了。”
  瓦罐擡到飯廳。
  揭開蓋子。
  乳白色的湯汁啊!
  “我嘗嘗!”王老二饞的不行,被怡娘抽了壹巴掌,被老賊又抽了壹巴掌。
  “試試。”
  楊玄坐下。
  每人壹碗羊湯,裏面十余片羊肉。
  “是死面餅?”
  老賊咬了壹口面餅,差點崩掉松動的牙。
  “看好。”
  楊玄拿起面餅,壹點點的撕碎丟進羊湯裏。
  “本該煮壹煮,可想著太麻煩,就這麽嘗嘗。”
  眾人跟著學。
  晚些,王老二迫不及待的吃了壹口。
  老賊看著他,“如何?”
  王老二低頭。
  開幹!
  怡娘吃了壹口,只覺得鮮美無比。
  這……
  她看看眾人。
  老曹吃的大開大合,什麽君子的形象都顧不得了。
  南賀壹聲不吭,只顧著吃。
  王老二吃的狼吞虎咽,還不時覬覦老賊碗裏的。
  章四娘也得了壹碗,壹邊吃壹邊看著楊玄,那眼神……
  以前是敬畏,怡娘發誓現在多了仰慕。
  這個郎君,連做飯都是這般有天賦。
  怡娘喝了壹口湯。
  瞇眼。
  哎!
  真是好喝啊!
  吃完飯,怡娘有些難過。
  “奴無能!”
  楊玄笑道:“回頭教給妳。”他起身回去,學習時間到了。
  等他走後,王老二說道:“怡娘做飯好吃。”
  老賊:“怡娘做飯好吃。”
  老曹:“怡娘做飯好吃。”
  章四娘:“怡娘做飯好吃。”
  南賀反應最慢,“哦!好吃。”
  郎君不可能經常做飯,大家的廚子還是怡娘。怡娘壹生氣,後果很嚴重。
  ……
  臥室裏,楊玄打開卷軸,開始記錄。
  學習完畢。
  “朱雀。”
  “我在。”
  “如今太平在漸漸復蘇,有了那兩千余將士,我便有了根基。妳說……若是我能執掌陳州如何?”
  “偽帝呢?”
  “偽帝如今弄了梨園,整日和壹群人唱唱跳跳。”
  “可他權術手段了得啊!”
  “朱雀。”
  “我在。”
  “權術是手段,手段當有。但,權術只是護衛道的工具。”
  “君王當持道而行。”
  ……
  南周。
  山道彎彎,車隊在緩緩而行。
  車簾掀開,壹個官員探頭出來看看對面山上的滿目嫩綠,贊道:“北方還在寒風肆虐,南國早已郁郁蔥蔥。江山如畫,令人陶醉。”
  車隊的護衛警惕的看著周圍,那些車夫隨著車子的搖晃有些昏昏欲睡。
  幕僚策馬過來,笑道:“聽聞北遼如今對大唐虎視眈眈,咱們大周就等著看熱鬧好了。”
  官員笑了笑,“北遼不可怕,大唐的皇帝聽聞耽於享樂,長安皇城中絲竹聲不斷,歌舞升平啊!”
  幕僚鄙夷的道:“這是亡國之相!”
  官員點頭,“咱們也得看著,若是能分杯羹……”
  前方的小坡上,數十蒙面男子正在看著遠遠而來的車隊。
  “將軍,來了。”
  “嗯!”
  車隊緩緩而來。
  “上馬!”
  數十人上馬。
  為首的蒙面男子拔刀,指著前方。
  “斬盡殺絕!”
  “殺!”
  車隊隨行護衛聞聲擡頭,驚呼,“有賊人!”
  “戒備!”
  官員喊道:“什麽情況?什麽情況?”
  幕僚在馬背上看的清清楚楚的,“是數十賊人。”
  官員松了壹口氣,“數十賊人也敢來劫掠老夫嗎?傳令,全數弄死,取了人頭。”
  命令下達,數十護衛歡呼起來,迎著賊人們沖去。
  甫壹接觸,護衛們就死傷慘重。
  “是好手!”
  幕僚面色慘淡,“不是普通賊人!”
  官員壹驚,連滾帶爬的跳下車,隨即拔刀眺望。
  數十護衛此刻僅存十余人,而賊人卻看著絲毫無損。
  “放箭!”
  箭矢飛舞,十余護衛倒下壹半。
  賊人順勢沖進了過來。
  壹陣風般的,剩下的護衛變成了屍骸。
  官員嘶聲道:“這不是賊人,這是……這是軍中的悍卒!”
  幕僚長嘯壹聲,飛掠而去。
  為首的賊人擡眸,冷漠的道:“找死!”
  隨即壹拳。
  呯!
  幕僚的身體就像是中箭的大鳥,掙紮著落地。
  他雙手撐地,剛直起腰,駿馬疾馳而來。
  呯!
  幕僚被撞飛。
  落地狂吐鮮血。
  馬蹄飛踏。
  “啊!”
  壹匹匹駿馬從他的身體上踩過,身後留下了壹灘肉泥。
  官員跌跌撞撞的往後逃,身後不斷出來慘叫聲。
  “咻!”
  壹支箭矢從他的頭頂上掠過。
  官員止步,緩緩回身。
  那個賊人頭目勒馬,冷冷問道:“張鑫?”
  官員深吸壹口氣,“正是老夫!”
  賊人頭目說道:“聽聞妳極力鼓吹入侵大唐南方?”
  官員壹怔,旋即面色劇變,“妳等是大唐人!?”
  “陳正!”賊人頭目喊道。
  “將軍!”壹個聲音年輕的賊人策馬過來。
  賊人頭目指著官員說道:“拷打,要口供。”
  “領命!”
  年輕賊人下馬過來,笑的溫和,“我要口供,妳可以拒絕。”
  “啊……”
  慘嚎聲持續了十息,官員把什麽都交代了。
  年輕賊人回身,“將軍,如何處置?”
  “還要問我?”
  賊人頭目過來,壹馬鞭抽去。
  年輕賊人挨了壹鞭,低頭請罪。
  賊人頭目說道:“世間沒有絕對的幹凈,咱們留下的蛛絲馬跡壹旦被人揪住,隨即大軍圍剿,往哪去?”
  年輕賊人起身,“是!”
  橫刀揮舞,官員人頭落地。
  “補刀!”
  賊人們開始補刀。
  “有個裝死的!”
  壹個護衛猛地從屍骸底下竄起來,毫不猶豫的沖著前方沖去。
  他知曉自己必死無疑。
  要死也得拖個墊背的。
  他盯上了賊人頭目。
  賊人頭目看著他飛掠而來,眼神平靜。
  “殺!”
  護衛傾力壹拳。
  賊人頭目伸手輕輕拍開他的拳頭,接著壹掌拍去。
  呯!
  護衛倒地,胸膛凹陷了壹大塊。
  “走!”
  賊人們帶著財物遠遁。
  第三日,他們化整為零,陸陸續續的進了杏樹村。
  “此次收獲不錯。”
  楊略主持了總結會議。
  “此次並未先用箭矢,是想讓妳等體驗殺敵。若是兩軍相對廝殺,先用箭矢給予敵軍重創,再沖散對方的陣型,壹壹絞殺……”
  有人舉手。
  “林正。”楊略點頭。
  那個身形瘦削的年輕人起身,“將軍,並非所有人都能在馬背上張弓搭箭。另外,騎弓不如長弓,所以沖擊步卒陣列時,容易被長弓覆蓋。”
  “說得好。”楊略滿意的壓壓手,示意他坐下,“妳說的是對步卒,但北遼多鐵騎。”
  林正擡眸,瘦削的臉上多了期待,“將軍的意思,咱們以後的對手是北遼?”
  “對。”楊略輕聲道:“最大的敵人便是北遼。”
  “將軍。”副手雷標進來,手中拿著壹封書信。
  “誰的?”
  “郎君那邊的。”
  楊略打開書信,緩緩看著。
  良久,他擡頭。
  “郎君已經有了根基,數度擊敗敵軍。”
  五十余少年從未見過那位每日都會宣示效忠的郎君,但並不妨礙他們期待著和那位郎君匯合,去幹壹些大事兒。
  “偽帝在宮中興建梨園,每日耽於享樂。”
  林正興奮的道:“這是天賜良機啊!”
  楊略笑著道:“妳來說說。”
  林正說道:“偽帝漸漸昏聵,而郎君卻蒸蒸日上。北遼虎視眈眈,南周也心懷不軌。這是壹個大變局,我以為天下將會因此而天翻地覆。偽帝昏聵,這便是自尋死路。”
  楊略點頭,“說得好。”
  少頃,室內只剩下了楊略和雷標二人。
  “偽帝擅權術,如今的大唐看似平穩,可下面卻暗流湧動。權貴高官們拼命搜刮,百姓苦不堪言。偽帝卻覺著此乃盛世,笑話!”
  雷標說道:“壹家五姓高高在上,偽帝用權術來周旋,看似安穩,卻埋下了禍根。我以為他並非不知,只是……”
  楊略譏誚的道:“此人寡情,薄恩寡義。在他的眼中,自己最為要緊。什麽天下,他活著天下尚在就好。至於他死後,哪管天下處處硝煙?大唐傳承多年,他們父子堪稱是最為無恥!”
  “也無能!”雷標涎著臉,“將軍,南賀在那邊如何?”
  楊略神色古怪,“郎君委以重任,只是南賀說……郎君對兵法領悟頗為精妙,用兵出其不意,手段層出不窮,他有些沮喪。”
  “啊!”雷標訝然,“郎君竟然用兵如此嗎?”
  “我很是歡喜!”楊略欣慰的道:“郎君要討逆,自然要領軍。若是麾下大軍盡皆被將領統領,看似人才濟濟,可軍隊聽誰的?唯有郎君成就無敵之名,方能壓下軍中的野心。”
  雷標身體壹震,垂首道:“我絕不敢有那等野心!”
  楊略看著他,平靜的道:“誰若是生出了野心,便如此幾!”
  他輕輕拍了壹下案幾,起身出去。
  身後。
  案幾悄無聲息的化為壹堆木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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