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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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這個世道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出了王家,楊玄問張栩,“可認識禦史?”
  “知曉,但不認識。”張栩老老實實地道。
  也是!
  到家後,楊玄找來筆墨紙硯。
  “鶴兒。”
  “哎!”
  “我說,妳寫。”
  “哦!”
  姜鶴兒跪坐著,少女腰肢挺拔,兇竟然規模也不小了。
  “咳咳!”
  天氣熱,姜鶴兒的衣領敞開了些,楊老板居高臨下,看到了壹些風景,不禁幹咳兩聲,說道:“天下冶煉礦石煙塵頗大,工匠多肺腑受創,嚴重者臥床不起,無可救藥……”
  寫完,姜鶴兒好奇的問道:“郎君要彈劾那些工部官員嗎?”
  “不是我。”
  姜鶴兒拉拉衣襟,楊老板看到了深處的風景,不禁感慨著日新月異這個詞。
  “那是誰?”
  楊玄沒說。
  姜鶴兒出去。
  “好熱呀!”
  她拉拉胸襟,低頭看了壹眼。
  身體壹震。
  臉紅的就像是壹塊紅布。
  “那麽多啊!都被郎君看到了!”
  ……
  禦史謝俞最近有些煩惱。
  “妳今年彈劾三次,奏疏皆被打了回來。初秋了,今年妳難道就想如此混過去?”
  上官的敲打令他頗為不安。
  可能彈劾誰?
  如今朝中最大的幾派他都惹不起。
  梁靖壹派,這是皇帝的代言人,他敢惹?
  左相壹派看似不打眼,可多年來不吭不哈的和國丈壹夥硬扛,硬是沒倒下,這不是他能惹的。
  最後就是國丈壹夥,他但凡敢惹,回頭就得小心被穿小鞋。
  “咱們倒黴了,陛下也不管啊!”
  謝俞滿腹牢騷。
  大中午熱的要命,他幹脆步出皇城散散心。
  “他來了。”
  “那正好,不用把消息送到他家中去。”
  幾個大漢在吵架,吸引了謝俞的註意力。
  “五叔的肺腑不好了,醫者說最多還能熬兩個月。”
  “扯淡!前幾日看著還好呢!就是吸不了氣。再說了,五叔身體強健,為何短短壹年就成了這樣?”
  “醫者說了,五叔在淳於氏的工坊裏冶煉礦石,每日煙塵籠罩,吸進了肺腑中。肺腑被那些飛塵堵塞,人吸氣艱難,漸漸的,肺腑壞了,這人就完了!”
  “就沒有醫治的法子?”
  “醫者說,除非能把肺腑清洗幹凈,可肺腑如何清洗?嗆水?這肺腑還沒開始洗,人就去了。”
  “娘的!淳於氏就沒個說法?”
  “說個屁!說是自己病了,和淳於氏無關。”
  “不只是五叔壹人,讓那些人聯手起來,把事情鬧大!”
  “鬧了,上次五叔被架著也去了,被長安縣的小吏們壹頓毒打,差點當場就去了。”
  “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就是他們定的!妳和他們說王法,那不是扯淡嗎?”
  “那怎麽辦?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五叔倒黴?”
  “咱們能做啥?若是家中有個親戚是官員,好歹也能和陛下說說,陛下仁慈,想來會為了我等做主。”
  “哎!咱們家若是有親戚是官員,五叔也用不著去淳於氏吸毒氣。”
  幾個大漢唏噓著,其中壹人突然說道:“工部的作坊也有不少呢!”
  “那些官員哪裏會管這個!”
  “哎!”
  幾個大漢走了。
  謝俞站在那裏,突然拍手,“哎!這不是有了嗎?”
  ……
  張林星進了青樓就沒出來。
  “老賊,妳說的半個時辰!”王老二有些不耐煩了。
  “壹般都是這個時辰啊!”老賊蹲在青樓斜對面,看著那些大腿,抹了壹下嘴角,“妳想想,進去寒暄,扯淡幾句,隨後脫衣裳,接著穿衣裳,扯淡幾句,歇息壹陣子再出來,半個時辰,妥妥的。”
  “脫衣裳又穿衣裳,他有毛病?”
  “妳才有毛病!”老賊說道:“這不就是脫衣裳,折騰壹下,接著穿衣裳嗎?”
  “老賊。”
  “說!”
  “妳這說的,怎地和憐花記裏的壹樣啊!”
  “胡說!老夫閱人無數……”
  “妳就只會看大腿。”
  “大腿,它美啊!”
  “出來了。”
  張林星出來了,看著腳下有些發軟。
  老鴇把他送出來,揮手,“郎君常來啊!”
  張林星笑道:“我下次來,妳可願伺候?”
  老鴇笑道:“郎君願意,奴就勉力試試。”
  “罷了!”
  張林星搖搖晃晃的走了,老鴇鄙夷的道:“完事就完事,還在屋裏嘀咕個不停,白白耽誤了蓮香做生意。”
  老賊和王老二正好從老鴇的身後走過。
  “老賊,他為何在屋裏嘀咕不停?”
  “怕出來丟人。”
  “什麽意思?”
  “就是脫衣裳,接著穿衣裳。”
  “我聽不懂。”
  “等妳娶妻就懂了。”
  張林星緩緩往外走,壹邊回味著方才女妓的滋味,壹邊想著給越王的消息該如何寫。
  突然,他想到了楊玄。
  “那條衛王養的狗,膽子真大,竟敢和國丈他們針鋒相對,以後多半不得好死。”
  在張林星的眼中,楊玄敢於和國丈等人作對,唯壹的緣由便是衛王。
  自然而然的,他把楊玄當做是衛王養的壹條狗。
  這事兒他並未給越王說過,若是說了,興許越王會告訴他,楊玄不是衛王的狗,相反,衛王是托庇在他的麾下。
  否則,此刻的衛王在陳州就如同孤魂野鬼,沒地兒收留。
  有人說衛王還能去桃縣。
  桃縣是北疆節度使駐地,黃春輝那頭病虎就在那裏,衛王去了那裏,面對病虎,也只能苦笑。
  哎!
  張林星嘆息壹聲,愜意的道:“大王乃是嫡子,太子廢了,舍他其誰?”
  他覺得自己就是從龍的老臣子,以後越王上位,少不得壹個要職。
  “是去戶部,還是吏部?”
  “不行,去鏡臺也行啊!”
  張林星愜意的想著這些,路過壹個巷子口時,有人招手,“哎!”
  張林星下意識的朝右邊側身。
  壹只手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拉了進去。
  張林星看到壹個賊兮兮的男子,以及壹個憨傻的男子。
  賊兮兮的男子拉住他的衣領,憨傻的男子揮拳。
  遇到惡少了!
  這是張林星最後的念頭。
  隨即壹拳。
  呯!
  “用刀子!”
  “打暈了才好動刀子!”
  “那為何不直接動?”
  “直接捅刀子他會掙紮。”
  “老夫能壓住他!”
  “血腥味會熏的滿身都是,回去還得衣裳!”
  “妳有理!”
  過了不知多久,壹個小販挎著竹籃進來,見到張林星靠坐在圍墻邊,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脖頸那裏壹個大口子,身下鮮血壹大攤。
  “殺人啦!”
  ……
  “陛下,禦史謝俞建言,天下冶煉工坊……”
  謝俞的建言被壹致通過,速度極快的施行。
  王氏的冶煉作坊來了小吏。
  “咦!王氏的竟然蒙面了?”
  王氏的冶煉工匠都帶著‘口罩’
  淳於氏的工坊卻沒那麽好運,被發現時,壹群工匠訴苦,都是肺腑的問題。
  工部的工坊也查出來了。
  這事兒,就這麽被引爆了。
  幾個垂死的病人往皇城前那麽壹躺。
  “賠錢吧!”
  皇帝說道。
  於是從淳於氏到工部,都開始清理那些病人。
  而王氏卻得到了贊美。
  “有良心!”
  張五娘在收拾東西。
  楊玄遣人來說,準備後日回去。
  “沒什麽東西呢!”她的父親喘息著說道。
  “阿耶,破家值萬貫!”
  張五娘撿拾著那些壇壇罐罐。
  “菜刀要帶走,菜刀也是,碗筷……哎!這個裝水的大壇子不帶走可惜了呀!”
  叩叩叩!
  張五娘聽到敲門聲,就跑去開門。
  門開,來者是兩個板著臉的小吏。
  張五娘趕緊把菜刀收在身後,緊張的道:“見過官爺。”
  壹個小吏看看破敗的宅子,捂著鼻子道:“妳阿耶可是張大?”
  “是呢!官爺!”
  “看看!”
  兩個小吏進去,壹路蹙眉。
  見到張大時,他努力想坐起來。
  “別!”壹個小吏壓壓手,板著臉,“妳原先在何處做工?”
  張大惶然道:“在王氏,小人錯了,小人的病就是自己犯的,和王氏無關。
  小人不該去討錢,小人不敢了,求官爺饒了小人的女兒,小人願意做牛做馬……”
  小吏幹咳壹聲,“朝中知曉了此事,王氏也願意補償些錢財,此事,就此了了。”
  連續說了壹番話後,張大有些喘不過氣,聽到這話後,他不禁楞住了。
  正在給他拍背的張五娘也楞住了。
  “這……”
  張大想看看老天爺,可被屋頂擋住了,只能看到從漏雨的縫隙中投射進來的幾縷光。
  很微弱。
  往日看著頭痛。
  可此刻,張大卻覺得這幾縷光是如此的令人振奮。
  這是光明!
  他恨不能贊美老天爺的英明。
  “咳咳!這壹千八百錢就是王氏的補償,收好,畫個押!”
  張大歡喜的不行,看到文書後,毫不猶豫的畫押。
  兩個小吏隨即走了。
  走在小巷中,壹個小吏突然問道:“不是說好的扣下五百錢嗎?怎地只扣了兩百錢?”
  “看著有些慘,不忍心。”
  “妳往日鐵石心腸,今日怎地心軟了?”
  “看著他們父女就像是螻蟻,本想照例克扣,可看到那少女的笑臉後,我不知怎地,竟然就改口了。”
  “難道妳看上了她?”
  “不是。”
  “那是為何?”
  “那少女笑的幹凈,就像是……。”小吏擡頭看著藍天,“太幹凈了,我竟然有些自慚形穢。”
  ……
  張五娘歡喜的數著銅錢,“阿耶,回頭就能給妳治病了。”
  “治什麽病!”張大靠在床頭,“楊使君請了最好的醫者,藥方也有。都說了,這病難得好,就不浪費了。
  這錢收著,到了北疆,若是為父還沒死,就給妳相看個夫君,這錢啊!就是妳的陪嫁!”
  張五娘回頭,“阿耶不許說什麽死。”
  張大笑道:“好,不說,為父還得看著妳成親生子呢!”
  張五娘好奇的道:“阿耶,怎地是壹千八百錢?不是說,貴人給錢都喜歡給個整數嗎?”
  “是兩千錢。”張大咳嗽了壹下,“為父不識字,不過,在王氏做工幾年,經常看到單子,那上面寫了數目。
  兩千,這兩個字為父還是認識的!”
  “那還少兩百呢!”
  “傻女兒,那兩個官爺辛苦跑壹趟,得給辛苦錢。兩百錢,很厚道了。”
  “可,那是我們的錢啊!是阿耶的賣命錢!”
  “咱們的命,不就是握在貴人的手中嗎?
  貴人想讓咱們生就生,想讓咱們死就死。
  就算是壹錢不給,難道咱們還能去鬧?”
  “哦!”
  張五娘有些郁郁的。
  “阿耶!”
  “嗯!”
  “我覺著,這個世道,它不公!”
  ……
  第三日淩晨,張五娘攙扶著張大來到了約定的地方。
  “阿耶,妳看,天好亮!”
  張大看了壹眼東方,天色霧蒙蒙的,“哪來的亮光?”
  “我就覺著亮堂!”張五娘笑的很開心。
  “見過使君!”
  坊門內,坊卒行禮。
  楊玄策馬而來,身後是兩百余騎。
  “見過恩人!”
  張大父女跪下。
  “扶起來。”
  楊玄下馬,見張五娘背了個超大包袱,把腰都壓彎了,就說道:“把東西擱大車上,妳們父女上車,跟著大車去北疆。”
  他想著妻子的身孕,恨不能馬上飛到陳州,自然不能和大車同行。
  “是。”
  父女上了大車,壹路緩緩出了長安城。
  與此同時,王豆香也修煉完畢,正在院子裏散步。
  “二叔。”
  王瑜來了。
  神色有些不自然。
  “何事?”
  王豆香微笑問道。
  “昨日我出門喝酒,回來路上買果子醒酒,遇到個熟人,叫出了我的身份。”
  “常事。”王豆香笑道:“無需為此煩惱。”
  “是。”王瑜越發的不自在了,“那賣果子的小販,聽聞我是王氏子,竟然不敢收錢。”
  “多半是家人的親戚!”
  王氏龐大,仆傭和雇傭的人多不勝數。這些人的親戚加起來是壹個龐大的數目。見到主家的小郎君,不收錢常事。
  也算是討好。
  “不是,那人說,他的親戚就在淳於氏的工坊裏做工。淳於氏不把工匠的性命當回事,王氏卻主動給工匠發了口罩,有良心。
  他說,就沖著這份良心,不收錢。”
  王豆香愕然。
  王瑜低下頭,“二叔,我錯了。”
  王豆香苦笑,“老夫也錯了。他說道不同,老夫壹直在想是何物。原來如此。”
  道不同!
  不相為謀!
  王瑜搖頭,“我如今才明白,他竟然看不起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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