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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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三章 生機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5

  大唐不許賭博。
  賭博違法!
  但此次平康坊卻堂而皇之的開起了賭局,金吾衛的軍士,平康坊的坊卒們都視而不見。
  賭局是在壹家酒樓裏開設的,只需投註,就能免費享用壹餐,美食美酒,甚至美人兒都列隊,任妳挑選。
  十萬壹註,值得給這等待遇。
  下註的人絡繹不絕,十萬壹註,都下在了北遼那邊。
  北遼是大敵,可在這壹刻,大敵卻變成了北疆。
  常運笑吟吟的在招呼客人。
  每壹個客人進來都會報名。
  “千陽侯下註二十萬錢!”
  當即有賬房記錄下了名字和數目。
  管事要了憑據,沖著常運拱手,“阿郎今日身體不適,故而令老夫前來。”
  常運笑吟吟的道:“心意到了就好。”
  管事問道:“把握可大?”
  “十拿九穩!”
  “如此,老夫便回去轉告阿郎這個好消息了。”
  “好說!”
  目送著管事離去,常運身邊的同伴問道:“把握真那麽大?”
  “五成。”
  “那妳說十拿九穩。”
  “對於賭徒而言,兩成就能下註。再說,這也不是賭錢,而是,站隊!”
  “內州之戰,竟然用這等方式令人牽掛,也算是異數了。也不知那位秦國公知曉了會如何感慨萬千。”
  “贏了,上天。輸了,下地獄!”常運笑的猙獰,“希望他輸光褻褲!”
  “捷報!”
  外面有孩子在喊。
  常運厭惡的道:“此刻老夫最不喜的便是孩子,趕走!”
  同伴笑道:“我去!”
  他出去了。
  然後,又回來了。
  面色慘白。
  常運捧著壹杯茶,喝的津津有味,問道:“哪裏的捷報?”
  “北疆!”
  那只手壹松。
  茶杯落下。
  呯!
  ……
  李晗正在家中和祖父梁王說家事。
  “那個畜生妳無需管。”
  “畢竟是父親。”李晗低頭。
  “擔心老夫先去,他能壓制妳?”
  “沒。”
  “放心,老夫若是走了,順手帶著他壹起去,好歹,在陽間父子反目,到了地底下,得父慈子孝不是。”
  李晗默然。
  腳步聲有些急促。
  管事出現在門外,“阿郎,北疆捷報!”
  梁王擡眸,“說!”
  “十二月,秦國公率軍下內州!”
  李晗霍然起身,喜上眉梢,“好!”
  然後,他跺腳,“可惜沒下註!”
  壹賠二啊!
  梁王淡淡的道:“老夫令人用妳母族那邊的身份,下了三十萬錢。”
  “賠六十萬!”
  李晗贊道:“阿翁英明。”
  管事壹臉便秘模樣。
  “還有事?”梁王問道。
  “阿郎,衛王下了兩百萬錢!”
  梁王:“……”
  ……
  丁長要瘋了。
  “去搬錢!都去!”
  整個王府的人,除去看門的護衛之外,盡數被他趕了出去。
  大車浩蕩,壹路往平康坊去。
  宮中,淑妃如往常般的在做衣裳,不過此次做的是小孩子的衣裳。
  孩子她還沒見過,但和兒子說了,等天氣暖和些,就讓他把孩子帶進宮來,她這個祖母啊!攢了許多東西要給小孫孫。
  “這有了孫兒,以後孩子要成親,這聘禮不能寒酸了不是。”淑妃慢條斯理的說著。
  “誰說不是呢?”於男笑道:“現如今啊!宗室娶妻成了鬥富,咱雖說沒必要,可也不能讓女方丟人啊!”
  “這邊的錢積攢著,等孩子大了,給他娶親用。只等他有了孩子,我也算是四世同堂了。”
  淑妃美滋滋的想著未來。
  “娘娘。”
  壹個宮女進來,壹臉喜色,竟然有諂媚之意。
  “何事?”
  淑妃覺得宮女的諂媚有些古怪。
  “北疆捷報進宮了,陛下砸了鎮紙。”
  “哦!”
  淑妃低頭,繼續做衣裳。
  宮女低頭,眼中盡是失望。
  淑妃突然放下了針線,“賞她!”
  於男隨手摸出銀角子丟過去。
  “多謝娘娘。”
  宮女謝恩告退。
  淑妃問道:“我記得二郎是下了多少來著?”
  “兩百萬!”於男在哆嗦。
  “賠多少?”
  “四百萬!”
  淑妃,“好像,二郎成了巨富?”
  她問道:“我多少年未曾大手筆賞賜人了?”
  於男盤算了壹下,“少說也得二十年吧?”
  淑妃小手壹揮,“但凡在我這做事的,每人賞賜五十錢……壹百錢。”
  “多謝娘娘!”
  於男說道:“陛下那邊震怒,咱們這邊歡喜,就怕不妥啊!”
  淑妃說道:“每人賞五百錢!”
  於男:“……”
  等他出去後,淑妃拿起針線,輕聲道:
  “我從未拿他當自己的男人。他越震怒,我就越歡喜。”
  ……
  捷報傳到了小巷子中。
  鐺鐺鐺!
  “說是秦國公取了內州,好生厲害。”
  “可不是,都說秦國公乃是大唐名將,如今取了內州,這大唐名將的中間,得加兩個字。”
  “哪兩個字?”
  “第壹!”
  鐺鐺鐺!
  衛王揮舞鐵錘,敲打著刀坯。
  “二哥!”
  出去散步的黃大妹回來了,歡喜的問道:“咱們下了多少錢?”
  “壹千錢!”衛王說道。
  “北疆捷報,內州被打下來了。”黃大妹歡喜的道:“趕緊去取了本錢和兩千錢回來。”
  “贏了?”衛王擡頭。
  “嗯!贏了!”黃大妹歡喜的仿佛內州就是自己的家。
  “等我打完這把刀。”
  衛王緩緩打好橫刀,問道:“午飯想吃什麽?”
  “羊肉胡餅,錢家的。”
  黃大妹第壹次豪氣幹雲的想吃外面的美食。
  “好。”
  “二哥,記得讓他加醬料。”
  “記著了。”
  衛王出門,和巷子裏的街坊們打了招呼。
  出了巷子,壹個護衛在等著,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著……神。
  賭神!
  典當家產,籌集了兩百萬錢下註,只是為了義氣。
  沒想到壹朝翻盤,兩百萬變成了六百萬。
  六百萬!
  這是個巨大的令人心顫的數目。
  “宮中陛下說是狂喜,準備加封秦國公的孩子。不過秦國公的孩子將來必定是要承襲爵位的,故而加封不了了之。”
  “狂喜?”
  “是。”
  “是無能狂怒吧!”
  衛王去了平康坊。
  “見過大王!”
  常運消失了。
  衛王說道:“我的三千錢!”
  三千錢裝了壹個大包袱,很重。衛王輕松拎著,走幾步,回頭,“下次再開局,遣人去王府支應壹聲。”
  “是。”
  管事木然。
  沒走幾步,就見壹群人小跑而來。
  “我家的錢。”
  “什麽錢?”
  常運不知何時出現了,板著臉,“願賭服輸!”
  “常運,妳特娘的不想活了?”
  “那可是我壹家子的活命錢!”
  “就賠了衛王的四百萬錢,剩下那麽多,為何不還回來?”
  “什麽願賭服輸,不都是為了向陛下效忠嗎?”
  “……”
  人越來越多……
  常運冷笑,“報官!”
  壹群金吾衛的軍士出現,驅趕走了這群人。
  “呸!”
  壹個夥計沖著這些人呸了壹口,說道:“壹群土財主,做夢呢?!”
  常運回身,去了後院。
  後院的房間裝修的很是精美,十余男子坐在裏面,喝著最好的茶水,甚至還有兩個女伎在舞蹈助興。
  常運進來,微笑著行禮。
  “還請轉告諸位的主人,賭註,回頭就送去尊府。”
  ……
  周氏。
  冬日,萬物雕零,在這個時候,周勤最喜看著白茫茫壹片,聽著耳畔鳥兒清脆鳴叫。
  “白茫茫壹片蕭索,鳥兒鳴叫卻生機勃勃,這裏面,有道的痕跡。”
  周新說道,“阿翁給我說說吧!”
  周勤把鳥籠子掛在枝頭,說道:“春夏秋冬,春,乃生機,夏乃生長,秋乃收藏,冬,乃蟄伏……
  生,長,收,死。這人也是如此,壹聲啼哭出世,隨後便是生長,讀書,為官,做事。動到了四五十歲,這人就得收著。等到了垂暮之年,就該靜待天命,任由天命操弄。”
  “也就是,人活壹世,到了冬季就是告別。”
  “不。”周勤搖頭,“秋冬肅殺,看似萬物雕零,可物極必反,否極泰來,轉瞬便是春季,萬物生發……”
  “可人死了就沒了呀!”周新說道。
  “傻孩子!”周勤笑道,“老夫死了,便是寒冬來臨。可妳等在啊!”
  周新恍然大悟,“兒孫!”
  “老夫的血脈在妳等的身子中流淌,妳等在,老夫就還活著。周氏不滅,老夫就永生。”
  這話題有些傷感,周新趕緊換了個,“姐夫此次大捷,據聞皇帝震怒,就怕他對姐夫下手。”
  “他擅長權術,可北疆如今被妳姐夫經營的格外牢固。此刻他定然懊惱當初下手不夠果決,不過,晚了。”
  “動用軍隊呢?”
  “除非是長安諸衛。”周勤說道:“可長安諸衛疏於戰陣。令人去打聽長安諸衛的動靜。”
  “是。”
  壹個管事進來,“阿郎,有大娘子的書信。”
  “阿寧的書信?拿來。”
  周勤接過書信,打開仔細看著。
  寫了什麽……周信不敢湊過去看,心癢難耐。
  周勤擡頭,把信紙放回去。
  “阿翁,阿姐說了什麽?”
  “妳阿姐說,這壹胎孕像極好。”
  “會不會是個女娃?”
  “妳姐夫也是這般想的,頗為期待。”
  “若是個香香軟軟的女娃,我這個做舅舅的也該去北疆看看。”
  “下了內州之後,北疆那邊軍民士氣大振,有人說,明年就該全力向北。妳可知曉這裏面的意思?”
  周新壹怔,“這是要準備與北遼開戰了嗎?可那只是北疆啊!”
  “妳姐夫在那裏,那裏就是壹國!”
  周勤悠悠的道:“妳姐夫當初做了太平縣縣令,通商路,打造工坊,這不是壹個縣令該做的。
  到了陳州後,他把陳州打造成了壹個能自給自足的地方。
  老夫不知曉他在擔心什麽,想著到了桃縣,應當不會這般了吧!
  沒想到,壹到桃縣他便著手糧食自給自足。
  若非這些手段,妳姐夫壹朝觸怒長安,頃刻間,北疆就會因為缺少糧草兵器而崩潰。”
  周新壹個激靈,“姐夫難道早在太平時就準備和長安翻臉了?這不是未蔔先知嗎?”
  “是不是未蔔先知老夫不知曉,老夫只知曉,他,贏了!”
  “阿翁,後續長安和北疆,怕是再無轉圜的余地了。”
  “表面和氣,背地裏相互捅刀子,這便是以後的北疆和長安。”
  “那周氏當如何?”
  管事去而復返,“阿郎,宮中來人了。”
  宮中來的是韓石頭。
  這位宮中的頭面人物難得去臣子家,此刻來了周家,周勤也琢磨了壹番他的用意。
  “請了來。”
  周勤也不說換身衣裳,就這麽穿著青衫,頭發也就是胡亂用壹根木釵子插著,手中拎著鳥籠等候。
  韓石頭緩步而來,“周公。”
  “早上這只扁毛畜生老是叫喚,原來是有貴客啊!”
  扁毛,畜生……呵呵!
  韓石頭笑瞇瞇的道:“周公好精神。”
  “許多老友還活著,老夫還不能死,好歹要看著他們各自的下場再走。”
  “也是。”
  二人夾槍帶棒的寒暄了壹番,隨即進去坐下。
  有下人奉茶,周勤端起水杯喝了壹口,愜意的看著外面。
  主人家不說話,客人會很尷尬。
  韓石頭開口,“周氏這些年雖說有些波折,不過,日子還過得去不是。”
  “是啊!”周勤淡淡的道。
  “這些年,世家門閥兼並田地不少,陛下看在眼中,本該出手阻攔,可想想,畢竟都是壹家人。故而這些年,世家門閥收益不少。”
  “陛下這是何意?”
  “北疆那邊,對土地兼並頗為反感,前次北疆豪強被收拾了壹次,說是補稅。說起來,世家門閥不交稅多年了吧?”
  周勤默然。
  “陛下並無追索之意,只是擔心,壹旦天下板蕩,世家門閥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周勤依舊默然。
  韓石頭笑道:“陛下說了,咱們,是壹家人!”
  朕,決定不忍了!
  周氏站在哪壹邊?
  這是韓石頭來的目的。
  周勤幾乎沒有思索,說道:“老夫最喜女兒孫女,故而對女婿和孫婿頗為不滿,總覺著是他們搶走了老夫的寶貝。”
  “是啊!”韓石頭笑道。
  周勤說道:“可老夫卻對子泰,格外滿意。”
  韓石頭微笑起身,“周公決定了?”
  周勤微微點頭,“決定了。”
  韓石頭告退。
  老仆進來,“阿郎,這便是要翻臉了?”
  周勤點頭,“子泰破內州,北疆的格局大變。皇帝怒了,決定從此把子泰當做是生死大敵。這是來逼迫周氏站隊。”
  “阿郎不擔心嗎?”
  “壹個世家門閥的家主,就該漠視生死。為了家族,哪怕是弄死自己也不會皺壹下眉頭。老夫不懼死,只是……”
  周勤溫柔的道:“老夫舍不得看到阿寧失望啊!”
  ……
  韓石頭回到宮中,“陛下,周氏依舊支持北疆。”
  “周勤那條老狗竟然不觀望?”皇帝冷笑,“如此,且等朕滅了楊逆,再看他的下場。”
  韓石頭微笑,“陛下英武。”
  “從今日起,長安諸衛,嚴加操練。”
  皇帝的聲音回蕩在宮中。
  威嚴,煌煌如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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