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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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二百六十五章 讓妳久等了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6

  “石忠唐那邊多半是出了變故。”
  竇重能被委以重任,不只是因為他是皇帝的心腹,能力自然是不差的。
  “從剛開始的推搪,到現在不見蹤影,老夫敢說,南疆定然發生了些變故。老夫猜測,石忠唐那個蠢貨弄不好便是掌控不住大軍了。”
  竇重看了魏忠壹眼,從那日開始,他就放棄了針對魏忠。
  北疆軍凱旋,隨後天下大勢將會發生深刻的變化。
  在這等時候,穩字當頭。
  “那個蠢貨,專收異族從軍,說什麽異族好糊弄,且悍不畏死,不用廢什麽周折便能驅使他們去赴死。如今可好。”
  壹個老將冷冷的道:“大將軍,此戰怕是沒法打了。”
  “是啊!”
  長安大軍雖說人馬不少,可沒有南疆軍在側,令他們出擊北疆,壹成把握也無。
  “說實話,咱們,不及北遼。”竇重自曝家醜,“可北疆軍卻是能滅掉北遼的存在。南疆軍不至,咱們唯壹的法子便是等著,等著長安的吩咐,或是等著北疆軍出動。”
  魏忠看著這些前陣子還意氣風發,說攻破北疆後要如何如何的將領,此刻壹個個謙遜的就像是君子般的,不禁心中冷笑。
  魏靈兒前日又來了壹封書信,說壹旦開打,讓自家老爹躲後面去。
  這話有些丟人,但卻是壹片愛護老父親的心。
  魏忠心中溫暖。
  “咱們不動就是了。”那個隨軍的內侍說道:“咱們屯兵於此,便是威脅。難道楊逆還敢出兵攻打不成?”
  “是啊!”
  “就是糧草轉運耗費頗大。”壹個官員說道。
  “別擔心這個,長安有的是糧草!”內侍淡淡的道:“咱倒要看看,那楊逆可敢出兵!”
  腳步聲傳來,先前奉命去收拾鄧州斥候的將領面色慘白的沖進來,“大將軍,不好了,北疆軍,來了!”
  轟!
  眾人轟然起身,卻有案幾倒下了。眾人看去,就見內侍捂著膝蓋,面色漲紅。他身前的案幾倒下,茶水滿地都是。
  那雙眼眸中啊!
  都是驚惶。
  “誰?”竇重不敢置信。
  “北疆軍。”將領說道。
  “他敢!?”竇重說道:“去看看。”
  “扶咱壹把!”
  內侍膝蓋受傷,可沒人搭理他,他壹瘸壹拐的跟著出去。
  到了大營邊緣,就看到前方有兩千余騎兵。
  人馬肅然。
  北疆大旗高高飄揚。
  為首的將領指著大營,對身邊人說著些什麽。
  “逆賊!”
  竇重瞇著眼,“出營!”
  五千騎兵集結起來,簇擁著竇重等人出營。
  “弄死他們!”內侍咬牙切齒的道。他不停的揉著膝蓋,齜牙咧嘴的。
  那兩千余騎兵並未撤離,而是冷冷看著他們。
  竇重喝道:“妳等何人?”
  這是堂堂正正的姿態。
  對面的將領說道:“國公麾下校尉,趙永!”
  趙永早已脫離了新卒時的青澀,此刻威儀自顯,淡淡的道:“國公令我來查探,大軍此來為何?”
  竇重說道:“討伐逆賊!”
  “誰是逆賊?”趙永問道。
  這邊趁機了壹下,內侍尖叫道;“楊逆!楊玄那個逆賊!”
  唰!
  兩千多人齊齊看向內侍,趙永說道:“這是哪家養的狗?在北疆,亂吠的狗就壹個下場,打死!”
  內侍看著竇重,“滅了他們!”
  竇重沒搭理他,“老夫記著秦國公曾發誓,此生不負大唐。可如今卻兵臨長安大軍大營之前,他意欲何為?”
  “國公令我來傳話。”
  趙永神色肅然,“走,還是戰?十日而決!十日後不走,北疆大軍將南下!”
  內侍哆嗦了壹下,“他……他這是要謀逆嗎?天神,快!快去長安稟告陛下!”
  這個沒卵子的貨色!
  竇重恨不能壹巴掌拍死內侍,他深吸壹口氣,“天日昭昭,秦國公若是敢起兵南下,便是謀反!”
  “話,我帶到了。可要留下我?”趙永問道。
  竇重默然。
  “如此,告辭!”
  趙永策馬掉頭,“我們回去!”
  馬蹄聲漸漸遠去。
  “楊逆這是要謀反了,他要謀反了,老天爺啊!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咱要回長安……”
  “啪!”
  內侍捂著臉,憤怒的看著竇重。
  “陣前亂我軍心,若非看在妳出身宮中的份上,老夫早就壹刀剁了妳!”
  竇重掉頭回去。
  稍後,眾將集結。
  內侍也來了,壹瘸壹拐的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冷笑。
  “楊逆這是要準備翻臉了。”竇重面色凝重,“但有個問題,冬季不好動兵。且北疆軍剛從北方大戰歸來,楊逆得讓將士歇息,讓那些傷患好了……”
  將士受傷的次數越多,經驗就越豐富。
  將領們最看重的便是這等老卒,壹個老卒能頂十個新卒。而壹個老卒也能帶十個新卒。
  所以,楊玄定然會等這批老卒歸隊,才會大舉南下。
  “開春!”壹個將領說道,同時看了魏忠壹眼。
  楊玄威脅要出兵南下,最尷尬的便是魏忠。
  竇重說道:“急報長安,另外,令大軍收拾,隨時準備起行。”
  內侍炸了,“沒有陛下的吩咐,妳敢退兵?”
  竇重冷冷的看著他,“將在外。南疆軍久候不至,長安大軍獨木難支。妳還看不出來嗎?楊逆想用長安大軍威脅北疆為由起兵。”
  既然長安大軍不敵北疆軍,那麽留在這裏作甚?
  竇重深吸壹口氣,“派人去桃縣,和楊逆交涉此事,務必要探清他的態度。妳去!”他指著內侍。
  “憑何是咱?”內侍壹蹦三尺高。
  竇重說道:“就憑妳是陛下的人。”
  在這等時候,皇帝的使者,這個身份最好用。
  內侍百般不願,竇重拔出橫刀,冷笑道:“十息,滾!”
  “竇重,咱要去長安告妳!”
  內侍叫做馬昆,是皇帝得用的內侍,此次出行監軍,本以為是美差,沒想到最後攤上了要命的事兒。
  他仔細盤算了壹番,若是論聖眷,他不怵竇重。但大勢之下,若是他不答應,回去皇帝也饒不了他。
  竇重啊竇重!
  “咱記著了!”
  馬昆進了自己的房間,坐了壹會兒,令人把隨行的鏡臺樁子袁雲叫來。
  袁雲是個機靈的,知曉此刻馬昆心情不好,進來就說道:“兩軍交戰,不殺來使。您放心。”
  是啊!
  咱怎地就忘記了這個。
  袁雲心中壹松,馬上就想到了立功的事兒。
  “鏡臺在北疆有多少密諜?”
  “不少,您的意思……”
  “楊逆既然準備謀反,那些密諜留下何用?盡數起用。”
  馬昆陰惻惻的道:“其壹,傳謠,就說楊逆和北遼余孽勾結,就是那位大長公主,準備謀反。其二,不惜壹切,刺殺楊逆!”
  袁雲只是想了想,就悚然而驚,“楊逆身邊有壹群大漢護衛,頗為兇悍,刺殺,難啊!”
  馬昆看著他,“難?”
  袁雲低下頭,馬昆冷冷的道:“咱此行能指揮妳等,趙三福難道沒說?”
  袁雲苦笑,“那些兄弟不易……”
  “陛下更不易。”馬昆說道:“造謠,激怒他。人壹怒就容易犯錯,尋機刺殺。事成後,趙三福都得為妳讓道。”
  袁雲神色掙紮,馬昆拍拍他的肩頭,“難道不想榮華富貴?難道妳就想壹生屈居人下?連咱都想努力壹番……何況妳還有妻兒。”
  袁雲用力點頭,“就聽您的!”
  “這,不就對了嗎?”馬昆嗬嗬嗬的笑著,“這人活著作甚?就是要壓著別人,就是要讓別人跪著叫咱耶耶,妳說是不是?”
  ……
  桃縣。
  冬天丁大娘的胡餅生意要差壹些,不過好在她有爐子烤火,能少受罪。
  即便如此,每年到了冬天,她的手會皴裂,耳朵也會生凍瘡。
  早上剛開烤,錦衣衛就來了壹個人,“來三十個!”
  實際上丁大娘最大的客戶便是錦衣衛,在別人眼中兇神惡煞,形同於閻王的錦衣衛,在丁大娘的眼中卻是財神爺。
  “好勒!”
  丁大娘壹邊做,壹邊問道:“昨夜又值守了?”
  錦衣衛笑道:“最近忙。”
  “年底了,是該忙。”丁大娘笑道:“國公凱旋,這北疆也該過幾年安生日子了。”
  “安生?安不了。”錦衣衛說道。
  “怎地?”丁大娘擡頭,用火鉗指指南邊,“那邊不消停?”
  錦衣衛點頭,“大軍就在邢州,擔心了?”
  丁大娘搖頭,“國公在,我擔心什麽?再說了,國公真要動手,奴壹火鉗便能打死那些蠢貨。”
  “是這個理。”錦衣衛笑了笑。
  這時客人多了起來,有人聞言說道:“那些看門狗正事不做,還和北遼勾結,就該打。”
  “那是朝中的人馬呢!”有人卻懾於大義名分,不敢說皇帝的壞話。
  “朝中的人馬妳也得做人事不是。”有人譏誚的道。
  “可他們沒動手啊!”
  “等他們動手就來不及了。”
  晚些,這裏的辯駁就傳到了楊玄的耳中。
  “百姓對長安大軍頗為不滿。”
  赫連燕說道。
  楊玄抱著楊老二,有些懶洋洋的坐在書房中,“都覺得該太平了?”
  “是!”赫連燕說道:“百姓都說沒了對手,咱們北疆就該太平了。”
  人心思定,如何在這個局面下鼓舞北疆軍民的心氣,很難。
  這也是楊玄最近在琢磨的事兒。
  人心思安,在這等時候,他若是打出討逆大旗,軍民是否會厭倦?
  壹旦生出這等心態,討逆就成了個笑話。
  所以,回師後,不少人進言,建議起兵攻打長安大軍,被楊玄盡數壓制。
  有人說他在顧忌自己的誓言,有人說他在擔心輿論。
  其實,楊玄只是在找壹個讓北疆軍民同仇敵愾的借口罷了。
  “趙永那邊若是回來,馬上讓他來見我。”
  “是!”
  正事兒說完了,赫連燕就去逗弄楊老二。她伸手去摸楊老二有些癡肥的臉頰,覺得手感真好。
  楊老二也伸手去摸她。
  小孩子嘛!無所謂。
  赫連燕任由他抓住了自己的頭發。
  然後楊老二發力。
  “啊!”
  赫連燕慘叫壹聲,楊老二再用力,她的腦袋就跟著這股力量往下……
  “國公啊!”
  帶著文書來稟告事兒的姜鶴兒壹進來就見到赫連燕趴在楊玄身前,不禁羞紅了臉,轉身就跑。
  “二郎松手!”
  楊玄覺得赫連燕就是個作死的,關鍵是這個姿勢容易引發誤會。
  好不容易脫身,赫連燕揉著腦袋出去,姜鶴兒過來,“妳竟然為國公……”
  “哪有的事。”赫連燕說道:“好痛。”
  “她們都說痛,果然。”姜鶴兒壹臉老司機的篤定。
  赫連燕摸了她壹把,笑道:“回頭國公讓妳侍寢。”
  姜鶴兒接著進去稟告。
  “國公,如今各處都安置好了,各處的官吏都穩妥了。劉公讓我稟告國公,時機由您來定。”
  “時機到了嗎?”
  楊玄抱著楊老二,想著當初那個繈褓中的孩子。
  以及那個從容飲下鴆酒的父親。
  “父親,這壹日,讓妳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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